柳青青待要推辭又恐他這般好哄的叫別人哄了去羞答答點頭道:「我與你同去且叫小妹去後邊吩咐家人一聲。哥哥你在前邊等我。」
小雷遂移步到前邊。過不得一會柳青青換了一身淡紅的衣衫頭上無半點妝飾只少少的擦了些香粉點了絳唇娉婷走到小雷跟前微笑道:「哥哥走呀?」
小雷約略也曉得些女光棍的手腕似她這般不帶飾就合你出門就是要你問她:「妹子怎麼珠釵也無?哥哥帶你去買好的。」所以他只讚:「妹子你這般不妝扮比那妝扮還要好看呢。我們去花滿樓吃千層糕跟松子糖好不好?」
那花滿樓卻是姑蘇頂呱呱有名的點心鋪子他家的招牌點心千層糕並松子糖是女人孩子沒有不愛的。柳青青久聞其名卻從不曾吃過聽見小雷這樣說那糖糕還不曾到口心裡已是甜的似浸了蜜垂著頭跟著小雷經過橫巷到小碼頭小雷喚了一隻結綵花船細心服侍她坐到船上。一路搖櫓行來柳青青趴在船窗上只覺得迎面吹來的都是春風臉上一直都在笑。
小雷穿的本是極時興的大紅除了那個金晃晃的帽子馬上就俊俏五分。他靠在船頭合柳青青恰似一雙璧人不只柳青青的秋波一把一把甩出來就是那來來往往的花船上的花娘都有秋波相贈。小雷有來就有往和女人們的眉眼官司打個不停略有平頭整臉些的就要衝人家微微一笑。攪得柳青青年紀不大卻吃了一肚子的老陳醋那個小臉蛋子。就皺巴巴的不好看起來。還好花滿樓卻是近了。
小雷身手敏捷地跳起來微笑道:「妹子。當心人多氣味熏壞了你你在船上坐著我去買點心。」不等柳青青說話撐著板壁就跳了有一丈多遠輕輕巧巧落在石階上。一轉眼就擠進人叢中。
金龜婿離了眼前柳青青就從春天又落回冬天腦筋轉地比眼珠快因小雷一路上是個母的都要招惹她就熄了長相守的心思轉念要大大地在他身上撈一筆。待小雷捧著一個點心紙盒子來柳青青的心裡又是一重天了接著盒子輕聲道:「出來時久。須得回去了。」
小雷方才妝浪子妝地也有些噁心正想尋個僻靜處吐幾口看她沒什麼興致的樣子。索性與了那搖櫓的幾個錢叫他送柳青青回去。他自家就另雇了只船坐了。對柳青青招手道:「我明日去你家買棉花。須叫你家留個人呀。」就把帽子忘在船上。
柳青青點頭抱著點心盒子只側著頭微微笑。目送小雷轉過一條水巷收回目光就看見那頂瑞氣千條霞光閃閃的帽子忍不住道:「哎呀大叔我還要買幾根絲錢就在這裡下船你另覓生意去!」左手把帽子抱在懷裡那只盒子不捨得丟拎在右手裡遠遠的隨著小雷那隻船看他停在一個大商號門前地碼頭下了船進那個商號的客舍。她就略等了一會才到客舍門口對管事的笑嘻嘻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一位穿大紅衫戴織金帽子的公子住?」
管事的看那個華麗麗的帽子卻是見過笑道:「實有一位那位馬公子方才回來小大姐可是這帽子丟在你處了?」
柳青青紅著臉點頭道:「他說他是鎮江來的來收棉花的是不是?」
那管事的點頭道:「你打聽地倒仔細實是鎮江來的馬公子。」
柳青青就把帽子遞把他道:「方纔他落在我們船上了煩大叔交還他。」生怕後邊有人追她一樣一口氣跑出半里地才停下一邊喘氣一邊傷心好容易遇到一個富家子偏生這樣好色無行難道我柳青青一輩子都不得一個好男人嫁麼?她一步一步走回家去叫老婆子沏了熱茶取盒子來看一盒好點心都碎了。
到了晚間柳如茵回來看妹子紅著眼圈睡在床上不肯動問她:「你可是想聽戲?明日我帶你去吧那蘇家極是客氣呢親家太太極好說話的拉著我地手說了許久的話。」
柳青青搖頭道:「明日有事你也去不得。」把姐姐拉地近一些輕聲道:「我今日遇到一隻肥羊帶了二三萬銀子來買棉花為人卻是好相與地不如我們兩個做一注大的把他地銀子拐來。」
柳如茵聽說有二三萬兩吃了一驚道:「有這許多就是現銀也搬不動的。妹子你莫要太貪心將就些哄他三五千兩他不至於警覺我們還能在蘇州長住。就是我們把他二三萬的銀子都哄了來我們兩個女人帶著巨資也過不得安穩日子。你姐夫雖然從前名聲不好偏他又是個愛色的對我也算恩愛。我把定他在他家親戚里與你尋門親事正經過日了不好麼?」
姐姐說的話甚是正經柳青青點頭道:「姐姐這樣安排極好妹子自當依從。然就是要正經嫁人過日子我們女人手裡也不能無錢。」
柳如茵點頭歎道:「這倒說的是我今日聽小憐說原來這個蘇家原是相公妹子說與他家的不曉得為何叫大姐嫁了他。那大姐也有數萬的銀子的贈嫁又極是爭氣生了個孩兒居然把蘇家這樣的官宦人家吃的定定的如今世人只敬蘇夫人倒把親家太太排在第二位了。」
柳青青笑道:「那這注大財更要落在我們手裡了這樣的傻子不取了他的來也是白填在那些粉頭的無底洞裡不如取來我們正經過日。」就把馬公子年輕好色家裡打他買棉花一事說知又說自己的打算:「姐夫跑了娘子原防你就防的緊。偏又有些吝嗇。姐姐這麼些棉花不如賣把他。那銀子你只把本錢留下只說保了本的。與他幾百兩就是那些咱們收在手裡不好?」
柳如茵心動推妹子道:「依你依你。」束。驚倒了七八個使女在他跟前不敢錯了待客地禮數然一個兩個都指了他事出去在茶水房裡笑地東倒西歪。尚鶯鶯也有些兒忍不住對李青書道:「叫人取兩件你的衣衫來替小雷兄弟換下罷等會子你爹瞧見不定怎麼嘔呢。」
小雷反笑道:「世伯要見我?那這身更不能換了。」
李青書笑道:「這身原是蘇州最時興的打扮然穿著上大街地卻是沒有。到底國孝呢。兄弟還是換了吧。你今日做戲辛苦咱們好好吃幾鍾酒。」
尚鶯鶯使人送點心到真真處去。真真聽說小雷在姐姐家吃飯她就曉得小雷必是有什麼話說。哪裡忍得住。扶著翠墨過來笑問:「小雷兄弟可吃虧了?」
小雷想起來還覺得好笑。道:「還好還好賺了柳二小姐一隻糖葫蘆我約定了明日去買他家棉花還要借幾個不常出門的從人。」
尚真真笑道:「這個我們有撥個在行管事合你同去壓價去。」
小雷笑道:「我瘋了又不是真買。明日必是她們姐妹兩個在家我多帶幾個人去制住她們叫她們把賣金珠得來地銀子交還也就罷了。留著那些賣不掉的棉花叫王家人著急上火去。」
李青書笑道:「這樣的人也有幾個回頭叫他們來見見你聽你調配就是。然這個事卻要快那位王中書的從七品卻是走的國舅爺地路子雖然是真的他卻是劃到張黨的當今新即位已是開始收拾舊人就要從他這樣的不在行人收拾起。我聽說他在松江張羅要把姚氏舊案翻起他是瘋了麼見不得別人過好日子也罷偏把自己捎下水。」
真真聽見這樣說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這個人果真是瘋了若他不是有壞心姚氏當初那樣肯嫁他的怎麼會告他寵妾滅妻。」
李青書看著小姨子道:「那傳話的人已是打點過了我叫他把這事壓下來另抄了個名單叫人漏把他若是他知機過一二天必潛回來若是不知機還要鬧少不得那松江府要拿他做個大功勞的藥引子。你姑丈家少不得還要花些銀子。」
小雷皺眉道:「我說這個人留不得的叫人一刀砍碎了帳李大哥我使個人家去說聲?」
尚真真跟李青書一齊搖頭道:「不必不必這時候送是你家心虛了正愁找不到肥肉呢只怕還要把你拉扯到國舅那一黨去好慢慢的擠。等事出來再打點罷。」
小雷信他們就把心事放下吃過飯跟李青書去挑人。這裡尚鶯鶯陪妹子吃了點子掛面又陪她說閒話消食耍子。
真真因從人都不在跟前歎息道:「若是我老實從了爹爹嫁把那柳表哥也不會有這許多事。」
尚鶯鶯道:「胡說那主意原是我出地那時候我跟你姐夫都膽子小不會辦事。要換了如今帶十來個人搶上去把你從他房裡搶出來再幾棍子敲暈他賣到南洋去還能有什麼?原是我們想的不周全叫你一個大門都沒出過的人去翻牆。豈能都怪在你身上。妹妹。你莫想多了這世上有許多路你挑得一條走到底就是總想著走那條好些能走多遠?」
真真只是歎氣偏生胎兒在肚內踢她一腳忍不住哎呀一聲苦笑道:「也是我自己不爭氣每常想想當時總把從一而終幾個字看地太重以為就是他再不好也當合他過一生才是何況他對我還算不錯。如今才明白我是大錯特錯。一個一見面就起心哄騙你的男人話兒說地再好聽再怎麼說他喜歡你愛你還是個騙子本就不當對這種人有什麼指望地。」
尚鶯鶯扶著妹子微豐的膀子輕聲歎氣道:「你說地極是還好你明白過來還有好姻緣等著你。」
尚真真微笑道:「他是個極好的人願意因為我就是我娶我我嫁他也只是因為他就是他。」
尚鶯鶯笑道:「你還是傻了。雖然你只認得一個他。你看他家出了事他一樣要奔走聽說相家他這一輩裡也只他一個能幹那些個兄弟們都不濟事的。將來那一大家子人都在他肩上也說不定呢。你可不能小看相家人。」
真真點頭道:「我合王家兩位老人相處約略也明白些只是當時占不住身份一味苦忍。如今我正經是賜婚的誰能強得過我去?就是他一大家子來住在一處我自是我尚家自是尚家相家自是相家。他們能怎麼著?」
尚鶯鶯道:「不錯世人都是先存了親近的心思往往事與願違反生出怨恨來若是一開頭就離的遠遠的間或與你援手你反謝他。我也是做了幾年生意才悟得的所謂救急不救窮就是這個道理了。真真你真是長大了呢。」
真真微笑道:「那幾年我學做飯學紡紗織布學做農活也學做人呢。其實都看地明白然自家陷在泥裡撥不出只說一生一世的夫婿就是女人吃些委屈也要叫做丈夫的在人前有光彩。偏我這樣行事越賢惠了那不良的人越想壓你一頭可見就是想賢惠也是要看人的。」
尚鶯鶯笑道:「原來你存了這個心難怪你還肯合那個姚氏來往。」
尚真真道:「我若早得她的長處只初見面遇見王慕菲就甩他兩耳光再拼著大喊大叫起來也不是今日這樣是不是偏我想著事敗你合姐夫要吃棍子又想著我遇見陌生男人了已是不清白……」
尚鶯鶯不忍妹子再說堵住她的嘴道:「都過去了你休多想我已是合同行們都說過了此後王家想要賣棉花當棉花都是不能了早些把他們擠走也就是了。」
真真微笑點頭道:「莫逼的太狠了叫他又去禍害別人。」推薦票了。不過呢掃雪的好朋友晏九的《孔織》正在女頻pk這本書是女尊非常有趣還有點紅樓的味道喜歡掃雪的朋友應當都會喜歡的。請去看看吧請去支持晏九吧。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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