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卻是不想替小梅惹麻煩拉著小梅急奔出幾步把那位羅老夫人威嚴的數落聲拋在腦後出得門來笑道:「小梅我瞧你親娘過的還好後爹也是個好人只這個姑姑不大好說話呢。」
小梅低著頭不作聲默默跟在小雷身後不說話。小斧頭拉她衣袖指給她看原來小梅娘倚著門一邊看她一邊抹淚。小梅的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不住回頭。小斧頭看著心酸道:「小梅妹子叫我們少主跟你家小姐說呀放你回家去。」
小雷瞪他道:「小梅是自由身呢不過在相家做活罷了想走想留她自家拿主意!」這也是提點小梅了。小梅哭了好大一會看船是朝家去的方向抽抽噎噎道:「我雖是想回去跟我娘一起過日子可是他們那一大家子人都是寄居在人家家的怎麼好回去的。」
回到家真真看小梅眼睛紅腫問得她是遇見母親了卻是替她喜歡又聽小雷說她後父是個大好人笑道:「這妮子天天想娘怎麼見著了反這樣傷
小雷就把她的委屈處說知笑道:「小梅雖然皮了一些卻是會替人著想的。只是那羅家兒子娶的是姚滴珠卻怕小梅去了惹是非。」
小梅道:「我不會只是……小姐我取買個小房叫娘他們搬出來住好不好。」
相公子正好進門聽見跟小雷相視而笑看真真如何答她。
真真雖是有些不捨小梅回家然小梅回了家將來對親事就不是奴僕身份卻是大好事。替她打算微笑道:「你的房子與你後父來說。住著還不如住外甥家體面呢休說他們必不肯搬。就是肯搬將來你出嫁了這房子擱在那裡婆家怎麼想?你是捨了給娘家還是不捨得帶婆家去?」
小梅想了想。搖頭道:「我不曉得將來找什麼樣婆家。再者說他們對我雖好到底只有一個是我親兄弟把那些人我卻是捨不得的。」坐在一邊苦想不肯說話。
真真剖析的明白相公子極是滿意坐到娘子身邊笑道:「我卻有個主意小梅方才聽說你娘是想要開舖子的是不是?那梨花巷我原是想在那裡買房卻是曉得些。後巷上有好幾處妥當鋪面。雖然不臨街開個雜貨鋪卻是不難你去買個鋪面——若是不夠。我合你家小姐替你添些兒。你自開店人手不夠請他們來助你。過些日子。再助他們也開個鋪子一來合他們銀錢上不相干。二來你也助了他們也不叫他們臉面上難看。你在他們家住著日子就好過了。」
小雷忙點頭贊同道:「這樣極好。就是這般罷只是那鋪子不能太大後邊有三五間房就使得。」
真真微笑道:「叫你們說地我興起也想開舖子打辰光索性叫經濟來多尋幾個咱們挑。」
她自嫁給相公子家事都是相京生管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實是閒的。她尚家花園那邊雖然相京生不管然沒有主人的宅院合老宅一樣家人都是舊人樣樣照規矩來不過每個月有一定地開銷罷了不消她操半點心。實是閒的慌。
相京生也曉得娘子閒地其實他自家本是個大忙人自把相家的生意交出去也實是閒的無聊透頂開個小鋪子打時間卻是有趣。他笑道:「娘子想開什麼樣的小鋪子?」
真真道:「這一二年叫稅監鬧的織戶都活不下去了。哪一樣不是貴地。今年置辦織機的又多起來我想著織大件或者太顯眼不如自織料子制些小東西荷包啦包頭啦衣帶啦。再去城裡尋間小門面貨賣。就是貴些想必也是有人買的。」
聽得是做這些小東西小雷不耐煩道:「這般瑣碎花的都是細功夫不好不好。」
相公子笑道:「這個雖然好只是那些小東西花色式樣都是一陣風一陣風的你制做的再精良若是過了那陣積下許多來卻是要虧本的不如換個罷。」
真真想這個法子原是因為家裡的女孩子們抱怨市買的荷包不好聽得他兩個反對抿嘴笑道:「還有個法子你們男人必是喜歡地就是釀酒賣不掉你們自家喝再不濟埋一二十年刨起來還能喝就是氣味不大好。」
提到這個小雷眉開眼笑道:「真真姐你家的桂花露極好喝就照那個做。」
相京生盤算了一會笑道:「釀酒倒沒什麼也不難哪一日煩了要轉手也容易。就是這個罷。娘子你想好了我就去叫房經濟尋房子。」
真真點頭。相京生在蘇州人頭極熟早上他說要尋個鋪面中午就有許多人來薦到了晚上就擇定三四家離家近的。他們幾個人也是閒地就要第二天去看房。順道去替小梅買鋪面。
到了第二天走到頭一處相京生合真真相中一處極大的鋪房離著碼頭只有一里多地前邊三間門面看著不顯眼後邊院場極大別地先不論倉房就有十幾二十間又有三四畝大一個荒園還有一眼好井水。此處原來是個車馬店改做酒坊倒是正好。他們兩口兒都看中了。經濟約了房主人第二日去寫文書。就直奔梨花巷替小梅看鋪面。前回說過梨花巷分前後巷前巷只有幾十戶高門大戶後巷卻擠著足有上千戶中小戶人家。那隔開前後巷地橫巷又是一邊通著河碼頭一邊通著大街是個鬧中取靜的所在。相京生還不曾下船指著碼頭這邊就道:「這邊市口最好只是要找個小些地。」
這一邊小酒店、茶館、綢緞鋪、竹木器點心鋪子等等擠成一塊。沿著河道還有個不小的菜市場人來人往的。真真住慣了高門大戶地極是喜歡這裡熱鬧有趣小梅更是看得目不轉睛。相京生看幾個女人的臉色。就曉得是了等經濟上去找房主開門。一群人把真真夾在中間上岸。
那鋪子門面是個小樓樓下兩小間打通後門口一架樓梯上去有兩小間還堆著些雜物。後門出去一間小院兩棵大柳樹。還有幾棵花木蘇州城裡本是地界小他這個院子留的大些就只有一間大平房又是做廚房又是做飯廳地挨後牆二間小樓樓下正好做倉庫樓上兩間住人正好。這個院子樓上樓下加廚房只有九間房。有些銀錢的人家上上下下總有十幾二十口人。這九間房。有錢開舖子地住不下。不想開舖子的那個價錢再朝後走幾十步買十幾二十間房子足夠了。所以市口雖好卻一直賣不出去。
小梅看著心動。就問要多少銀子。經濟笑道:「三百五十兩。」
小梅算算自家的錢。昨日還了小雷二十多兩還有二百七十兩銀子。若是再把那幾間妝點門面的珠玉當了肯定是夠的就道:「小姐我要買。我錢夠。」
她這般說自然無人攔她小梅回家把傢俬盤點清楚把投到尚家鋪子裡地本利都結清提出來又把自家的幾件華麗飾送到李家當鋪去當了。湊出三百七十多兩銀子來。相京生又替她還價三百二十兩與她簽了合同文書。真真怕她把文書帶在身邊不方便就與了她幾隻中空的銀鐲子教她要緊的物事都使油紙捲起藏在鐲子裡又教她道:「你回去合母親居住雖說他們對你極好銀錢上的事也要分明。休要胡亂貼用。再者還要看多人家眼色他們家想是那位老太太做主多哄著些兒那位姚氏她不找你就罷了若是找你你休合她直來直去她還有婆婆呢。」
真真說一句小梅應一句說到半夜兩個抱頭大哭一場。第二日早晨起來小雷使了個人把小梅娘跟後爹喊來。相三公子高高坐在廳堂上對下邊站著的兩個人道:「小梅一向服侍的小姐好如今年紀也不小我們也想她能尋個體面人家出嫁好好過日子。所以要放她回家……」
小梅娘起先只說女兒做妾不必贖人家叫她去接女兒她只當女兒在主人家過的不如意卻是一心要把女兒贖回的。聽見這樣說是不要身價銀子了喜出希望之外。自那日女兒來了之後羅家婆媳已是爭吵了幾回羅家外甥勸轉了這個又去勸那一個兩邊都受氣實不好開口去他家借銀子地。他們兩口子一早上拼拼湊湊不過多尋了二兩銀子都帶了來生怕不夠心都是提著的。
聽說不要銀子呂大舅也大鬆了一口氣。他姐姐聽說他要傾家蕩產去贖老婆的拖油瓶很是勸說他:一來一個小丫頭不見得要這許多銀子二來她是要做妾地你贖回來不只白花銀子還要替她備嫁妝你自家的兒女跟前可能這樣花?休叫孩子們寒心。三來人家地孩子割下來地肉貼不到身上的你何必這樣老實。
呂舅爺曉得大姐不肯借銀子把他低著頭中吭聲心中自有算盤:將心比心誰家地孩子捨得送把人家為奴為婢?還當贖回來為好。然他也擔心自家的孩子們心裡不快活。正是左右為難之際聽說不要銀子的就自內心的鬆了一口氣臉上現出笑來連屏風後偷聽的真真都看出來了。
相京生打了一會官腔叫他們曉得小梅的舊主人家是五品大官小梅又甚是得寵才把小梅叫出來交到她母親手裡吩咐道:「將來說了親還當合我們說知。以後無事常回來走走尋你家小姐說說閒話耍子。」就叫人帶他們一家三口出門。
呂舅爺出了門摸摸身上一身是汗偷偷合娘子道:「怪怪好大的氣派。我只當外甥家有錢今日才曉得抵不過人家一指頭。他哪裡有這樣的氣派。」
小梅曉得姑爺是怕她到後爹家吃虧所以替她立身份抿著嘴兒只是笑。拉著母親上船。幾個姐妹合老林管家都來送她。小梅娘看到女兒原來不是在人家家吃苦在主人跟前又是得寵的那滿懷歉疚揪成一團的心才慢慢攤平了。也笑嘻嘻跟女兒地小姐妹們說話。
老林管家實是喜歡小梅的一路跟著送到羅家。拉著呂舅爺的手數說小梅地好處又道:「小梅在我們家也掙了些銀子。她是個要強的不肯回家白吃你們地有心要開個小鋪子過活。就在你家左近尋下鋪面了。小梅呀你開了店但有煩心事不要悶在心裡。多合你爹娘說。」
送他們到碼頭又叫撐船的家丁替小梅把四五個大小箱子搬到羅家去。
呂家也有十幾口人除去小梅娘後來生的一個小男孩兒才四五歲。呂家還養活著長兄留下的四個兒子大兒子已是娶了妻生了兩個孩兒。二兒子也娶了妻有一個兒子三兒子十九歲還不曾娶妻還有四兒子十一。自哥嫂先後過世都是他一力承擔當親生孩子養活。呂大舅前妻親生的大女兒嫁把給羅家大叔地兒子二女兒十三。小女兒九歲。這麼一大家子人。自然人心是不齊的。聽說公公要拿家裡全部的錢去贖後娘的女兒。兩個媳婦免不得有些不快活在後院相對抱怨。叫大兒子聽見了勸道:「咱們若是有個做婢女的親戚也不體面。銀子都是人賺來的難道咱們要靠老子娘過一輩子呀?老二已是合妹夫看織機去了回來咱們買幾根木料照著做起來一二百兩銀子也不難賺。留著那些一個人能分幾兩?」
這卻是實話呂家人丁興旺二百多兩銀子要養活這許多人實是不夠的。兩個媳婦是覺得老頭子偏著後娘不伏氣罷了若論身份小梅是拖油瓶她們卻是侄兒媳婦這個話卻是說不響的所以幾個人說得兩句各自走散。
待小梅搬來兩個兒媳婦冷眼看她換了布衣繫上圍裙做起活來比她兩個還要麻利就有幾分喜歡她心道銀子花了也罷。再聽說她是自贖身轉覺得她極是懂事越合她親近了。所以小梅到了呂家只過了半日就合呂家上上下下極是親近。
呂大舅又帶小梅去見長姐。羅老太先是冷冰冰的聽說她自贖自身就轉了笑臉再聽說她存了銀子要開舖子就當她是親戚了笑瞇瞇道:「你有多少銀子要開舖子?」
小梅卻是沒有想到她後爹一家都是極好地人居然有這樣一個看錢變臉的姐姐開口就問銀子愣了一會道:「也有幾十兩銀子的本錢鋪面已是尋下了。這一二日就要辦起來。」
她在尚家跟幾個翠處久了說話簡便俏麗又挺胸抬頭地甚有個樣子。難怪人家都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戶女呢羅老太看她比看那嬌滴滴的滴珠順眼多了點點頭笑道:「你娘是個老實地我看著你倒比她強些若是本錢不夠叫你表哥助你些。」等小梅跟她娘辭去留兄弟坐道:「這個孩子倒好生地也好說話也好在人家幾年掙得這許多銀子是個有本事的。」
呂大舅道:「實不想主人家是大官。家裡收拾地合天宮一般。孩子回來跟著我們倒是過苦日子了。」
羅老太呸道:「你是個沒出息的做人家奴婢有什麼好的?就為著不必你操心衣食不只自己點頭哈腰子子孫孫都見人矮半截你這樣老實原就做不得生意!還是老實在家罷兩個侄兒也大了叫他們當家不好?」
說得呂大舅只是傻笑除了兩個大的還有一群小的沒嫁娶哪裡是能放手叫他們做主的。他看見外甥拉著不情不願的娘子來請安笑了一笑。羅中書喊了聲舅舅姚滴珠心中有氣只當沒看到。呂大舅也不惱。
他笑嘻嘻到家一家子聚在一張舊方桌前正說的興高采烈都在給小梅出主意說做何生意好。呂大舅道:「你們也當問問小梅呀。」
小梅早請教過尚家做生意的管家了只是家人替她出主意原是好意所以笑瞇瞇的聽著。
孩子們聽見爹爹這樣說大郎就問道:「妹子想做什麼生意?」
小梅笑道:「我打聽過了這一片只有兩家雜貨店那邊一家還不是正經賣雜貨的。所以我要開個雜貨鋪。從前我們小姐家也有雜貨鋪我也瞧了幾年會做的。」
呂家原來在家卻是木匠他們到蘇州來還是想重操舊業小梅要開雜貨鋪。大嫂就笑道:「那卻容易箱櫃那些叫你三個哥哥替你打包管比外邊買的好。」
大郎也道:「我們正要買木料呢正好打幾樣與你做賀禮。」他也是個實在人尋了皮尺就道:「走與你量尺寸去。」一家子說笑聲傳到老遠。
姚滴珠請了安婆婆就打她出來。自婆婆來了之後姚滴珠家事通不得自主。萬事婆婆只合她兒子說偏廚房做活又要兒媳婦親自料理。滴珠從小也沒做過幾回飯看了一中餐回房舉著燙了一溜大泡的手伏在羅中書懷裡只是哭。
羅中書心痛如刀割。然他們家鄉媳婦都是要在廚房做活的就是那大戶人家公公婆婆的衣裳飯食都是兒媳婦親自料理老實人逼急了也會說假話只叫滴珠妝病才免了娘子的苦役。然羅老太又立了新規矩早晚要請安。滴珠還想不去。羅中書覺得她對母親不敬心中就有些不快板著臉道:「哄騙我娘不做飯已是不應該。這早晚請安大戶人家都是這般難不成要叫人家笑話你不懂規矩?一定要去的。」
姚滴珠這才不情不願每日早晚問安。羅老太起先對她還好自小雷來了一次之後就有些懷疑她合小雷不清白言語間常帶出些話來。姚滴珠豈是白挨人家針扎的人?自然反唇相譏。每回吵起來羅老太想著兒媳婦的嫁妝豐厚都先讓步然事後必與她小鞋穿。就是羅中書在房裡對滴珠萬般愛寵出了房門卻是站在他老娘那邊。所以姚滴珠吃了暗虧就學乖了,請了安先出門由著婆婆不當她是一回事。橫豎她的銀錢掌在自己的手裡吃穿用度都是羅中書張羅從不叫她操半點心比合那中看不中用又沒錢的王舉人過日子卻是容易好許多倍。
姚滴珠看在相公疼愛她的份上也不曾認真合婆婆對著干今日卻是撞見賴在她家吃住的大舅想到他自家有銀子要拿去贖小梅卻不肯自去尋房住她就惱火。她出來偷偷走到人家院牆後偷聽聽了一會聽明白小梅贖了身回來要跟呂大舅住還要開舖子姚滴珠心裡不快活起來。那小梅是尚真真的舊人又是從來擺著一張「我瞧不起你姚滴珠」的臉若是叫她在婆婆跟前把舊事一一翻起卻怎麼好?她越想越心驚這小梅是不能在她家住了若是連呂大舅一家都趕走才好相公就不會有機會說「親戚們看著呢你總要做個好樣子吧」這種話。所以她想了想擺出一張笑臉道招呼道:「大舅你們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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