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觀眼珠轉了轉,板起臉回答:「我們可不是從遼我們是穿越毛烏素沙漠過來的!」
唐兀峰翻了個白眼:「船難道宋軍是扛著船穿過毛烏素海的嗎?」
唐兀峰所說的「海」意思是沙海。超速更新最新小說章節
:丘觀假裝沒聽到這話,起身離開。
他走後,唐兀峰蹲下身來,從布袋裡拿出幾個玻璃瓶,透過玻璃瓶觀察著瓶中的罐頭,稍傾,他感慨一聲:「大宋之富,超出我等小國寡民想像,瞧這琉璃瓶,我記得一個瓶子就能換一頭羊,但他們隨便一出手就是一布袋,瞧這名軍官的模樣,毫不珍惜,彷彿這些東西只是路邊的野草。」
張琮有氣無力的點點頭,他也跟過去,拿起一個罐頭,念道:「這是東坡肉,這是糖霜黃桃……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普通宋軍伙食,還是特地為我們準備的……唉,焉知禍福!」
唐兀峰盯著罐頭,半晌,突兀的開口:「張大人不知道吧,其實我祖上也是漢人,我們姓楊,乃是純正的中原人,後來失陷涼州久了,不得不改成胡姓……嗯,我這次回去,一定把我們的姓改回來。」
這回輪到張琮翻白眼了,他心說:「得了吧你,你家祖上往上數十代都是胡人,怎麼突然成了漢人?」
指揮艙內,趙興神色鬱鬱的看著航線圖,閭丘觀推門進來,趙興抬頭詢問:「水位情況怎麼樣?剛才實地勘測,現實際水位似乎跟圖上標地不一樣?」
:丘觀驚訝的瞪大眼睛:「怎麼會呢?每一次勘測結果我都親自核實過,而且這片地方我還來過?」
趙興沉思了片刻。吩咐:「叫張琮與唐兀峰過來。」
唐兀峰一進門。搶先說:「大人。下官原先是漢人。是漢人啦。唐時我族姓楊。後來失陷在涼州。與故國斷了音信。不得不改為胡姓。我請求大人不要再稱呼我為唐兀峰。我叫楊峰。濮陽人士。」
趙興點點頭:「難得你還知道濮陽……夏國去年境況如何?收成好嗎?」
張琮緊跟著回答:「不好。這幾年夏國國運逐漸衰落。原先草原肥美。牧草茂密。但現在冬天不是雪災。就是夏天旱災。草原大面積乾枯。變成寸草不生地鹽鹼地。旱災頻頻去年就是大旱。前年也是大旱。而且冬季還爆了雪災。」
趙興擺擺手:「草原大面積沙化不是國運走上下坡路。而且過度放牧造成地……算了。這道理你不懂。」
趙興轉向了閭丘觀。詢問:「去年你派人勘測了嗎?」
:丘觀搖搖頭:「前年我們進行了全線勘測,後來確定順化堡水淺後,去年因為西夏國主四處尋找我們的蹤跡,為了避免驚動他們,去年我們沒有繼續派人。」
趙興歎了口氣:「一招之差,全盤被動你聽見了沒,這裡連續兩年大旱。」
:丘觀試探地說:「現在是春季,正是水勢最旺的時候,也許我們能順利度過,也未可知。」
趙興回答:「衝鋒舟沒有問題,也許運兵船也沒有問題,但我的坐舟肯定過不去,裝運大炮火藥的物資船吃水較深,恐怕也過不去。」
:丘觀懊惱的一擊腦門,張琮、楊峰聽的滿頭霧水,覺船艙中沉默了,張琮試探的說:「順化堡江面極其寬闊,也因此,那裡水勢緩慢,適合擺渡。當地人常用羊皮渡江,那裡是商戶往來的要道,人口眾多,大人要是擔心船過不去,不如從當地徵調人手……」
趙興搖頭:「來不及了,我們必須盡快通過順化堡,可現在的方法,要麼工程量太大,耗費時間,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人力。」
軍官們進艙報告:「太尉,前方即將抵達河套口。」
河套口這裡,黃河分開地枝重新河流了,趙興沉思片刻,慢慢的說:「只有沿途尋幾段山梁,連續炸開高聳的河岸,讓泥土堵塞河道,以此來抬高順化堡的水位。不過黃河水勢滔滔,用這種方法很可能導致黃河改道,甚至下游地堤壩決口。」
:丘觀一驚,趕忙勸解:「太師,不行啊,汴梁城也在黃河邊上。」
:丘觀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也使得趙興地身份終於明朗,張琮、楊峰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楊峰趕緊說:「大人,本官在這裡有一些勢力,能夠徵召到一些族人,不如下官先行登岸,引領族人在順化堡填河,束堤以抬高水位。」
:丘觀輕聲提醒:「順化堡河面有十餘里寬。」
趙興搖頭:「這麼寬的河面,徵調一萬人幹上好幾個月,不見得能達到目的,罷了,但願溫溪星在順化堡做好了準備。」
張琮一驚,脫口而出:「溫溪星,是那個西域歸來的大商人溫溪星?傳聞他在兩年前從西域帶著千餘頭駱駝返回家鄉,後來定居順化堡,招募了上千人手,在順化堡蓋起了大棧房,原來他是你們的人。」
趙興看了楊峰一眼,淡淡的解釋:「如今也無需隱瞞了,溫溪星是環慶第五將地兄弟,沒錯,他是黨項人,兩年前受托在順化堡扎根,替我們做好接應工作……楊大人,我任命你為順化堡留守,兼指揮使,你帶你的族丁與我地情報官:丘大人先行登岸,從陸路匯合溫溪星,請他做好接應準備。」
趙興突然指派了楊峰,是因為他從楊峰剛才的表白當中明白後已經打算賣身投靠,連自己地姓氏都改了,說明此人已經堅定了信心。
自從聽到閭丘觀稱呼趙興為「太師」,楊峰就在慶幸自己表態地及時。其實這也不能責怪他立場不堅定,在楊峰表態地時候,更遠的北方,遼東人馬植也正在向童貫表達忠心。在這些異族人的眼中,大宋已經是他們心目中的聖地,這時候地大宋創造出難以想像的人文成就、科技成就,整個亞洲都在仰視著大宋,
峰與馬植的決然投靠,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宋軍戰船放下了小舟,鄰近順化堡,江水已經顯得緩慢,士兵們用槳划著小舟登岸,楊峰把族人召集在一起,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黨項話,:丘觀冷眼觀察,現楊峰的部屬們聽到他宣佈的消息,頓時大喜過望,有幾個激動的士兵反身擁抱了身側的宋兵,而此前,因為兀刺海的大屠殺,楊峰的部屬與宋兵之間,還存在著一層淡淡地敵意。
「兄弟,我們是兄弟!」那名黨項兵用笨拙的漢語嘟囓:「我姓楊,我也是漢人啊!」
:丘觀稍稍點頭。
楊峰並沒有把實情告訴自己的部屬,他虛構了一段傳奇,聲言這是歷代唐兀族族長保留的最高機密,而見識過宋軍地威力,以及冷酷無情後,草原上的人出於對強地尊敬,立刻認同了宋軍主人的身份,知道自己也是主人中的一員,許多黨項兵已經無暇辨別真偽,只顧興奮去了。
再度整隊之後的唐兀族部屬煥了高昂的戰鬥精神,不用宋軍士兵教,他們自動唱著城中聽到過的宋軍軍歌,興高采烈地邁動雙腳沖順化堡奔去。
順化堡,寬闊的江面已經修了一條長長地水泥碼頭,碼頭上孤寂的點著幾盞燈,幾名閒漢還在燈下閒逛,不一會兒,一名黨項人裝束地壯漢匆匆趕來,他揮手招呼燈下閒逛的漢子,一閃身隱入黑暗中。不久,順化堡外出現了大隊人馬,他們直撲碼頭附近地一個莊園,沒等他們走近莊園的高牆,隨著一聲吶喊,莊園中燈火通明,莊牆上,那名黨項人披著大氅,陰沉著臉沖牆外呼喊:「來何人,止步!」
一個胖胖的漢子從隊伍中奔出,他舉著火把走近莊牆,讓火把照亮自己的臉,沉聲喊道:「朝露!」
莊牆上的人一喜,馬上大聲回答:「吉星!」
隨即,莊牆上的人呼喊:「打開大門,立即打開大門!」
大門打開,這些人毫不客氣的爬上莊牆,接管了全莊的防衛,莊丁們有點不滿意,但莊主卻毫不在意,他命令莊丁全部走下牆頭,一起集結在一個院中。
等到莊中一切都穩定下來,莊主迎上了那個胖乎乎的漢子,低聲說:「閭丘大人,太師到了嗎?我以為原來的計劃只是一個笑談,沒想到你們竟然真來了。」
:丘觀拽過一個人,介紹:「溫觀察,這是新任順化頓指揮使楊峰,今後順化頓的防衛由他接管。」
溫觀察愣了一下,他沖楊峰咧咧嘴:「這不是唐兀峰大人嗎,我記得你還牽走我幾匹馬,怎麼?……」
:丘觀打斷對方的話:「廢話就要說了,楊大人,這是環慶路慶州觀察使溫溪星,溫大人,戰馬準備的怎麼樣,物資呢?」
溫溪星答:「我幾經搜羅,才儲存了約三千戰馬,可是這些戰馬比之南洋衙門的馬遠遠不足,我就不明白,你們怎麼放著好馬不用,非要在當地尋找戰馬?」
楊峰插嘴:「我的部屬都是騎兵,他們現在都沒有馬,三千匹戰馬不夠,還要更多。」
:丘觀皺了皺眉,回答:「用戰船運馬,每艘船只能運載三五匹戰馬,還要怕戰馬騷動起來,不好控制。龍騎兵需要戰馬,這三千匹遠遠不夠。」
楊峰一拍胸脯:「包給我了,先把這些馬給我配上,我的部屬有了戰馬,會為你們弄來更多的戰馬!順化頓附近的軍鎮還不知道我的消息,我穿上西夏官服,直接去附近的馬場牽馬,看誰敢攔。」
溫溪星豎起大拇指:「南洋衙門了不得,連夏國的昭武大將、肅州(甘肅)宣尉使都是你們安插的奸細,了得。」
:丘觀沒有解釋,他馬上低聲問:「你的莊丁可靠嗎?」
溫溪星回答:「有十個是我帶過來地人,要是指揮他們對抗夏國官員的搶掠,我相信他們敢拚,但讓他們投靠大宋,還沒有把握。」
稍停,溫觀察又問:「太師何在?你們真的來了嗎?前幾日從遼境傳來烽火,我還以為太師出動了,日日派人守在碼頭,怎麼你們還沒到?」
:丘觀回答:「夏國連年大旱,順化頓水位下降的厲害,我們的船隊停留在順化頓外面,不敢靠近,我們是從陸路趕來地。」
溫溪星一指身後:「這幾年我竭力收購,倉庫裡儲存了約十萬石糧食,足夠大軍補給了。另外還有一些布匹,貨棧裡我僱用了約一千名民夫,至今他們還在為我修建莊園,若是楊指揮楊大人出面,那就更好了,鄉民無知,摸不著頭腦,讓他們幫忙拉縴,定能將戰船拖過江去。」
:丘觀訝然問:「不是讓你修一條硬路嗎?」
溫溪星笑了:「在這順化頓修硬路,太不現實,這裡石灰全要從大宋購買,千里迢迢運到這裡,價格昂貴的超出想像,我打聽了,這黃河水底全是泥巴,雖然水位淺,但水底是軟的,只要有足夠的縴夫,就能將船生拉硬拽拽過去。」
:丘觀思考了一下,答:「這樣也好,太尉直擔心船的輪子不結實,我們還以為過這順化頓,至少要損毀三分之一船隻,若是能拖曳過去,想必太尉更滿意。」
溫溪星指著身後的倉庫,又說:「數十萬布匹,全部讓人縫成了布袋,這也是你們事先的交代,我至今還不明白,要布袋幹什麼?」
:丘觀揭開謎底:「裝土,而後用土袋填充河床!」
楊峰聽了這兩人交談半天,不耐煩的催促:「快把馬交給我,我們這大部人馬來到順化頓,瞞不了當地官員多久,必須趕緊下手。」
溫溪星望向閭丘觀,閭丘觀點頭,溫溪星一擺手:「隨我來。」
楊峰的部屬剛剛完成了上馬動作,順化頓地方官已經打著燈籠,帶著全部衙役趕到了莊園口,他站在弓箭射程之外,大聲吆喝:「溫莊主,現
時刻,你莊中突然來了那麼多人,卻是何方來客?」
楊峰催馬而出,亮出自己的西夏官印,大聲回答:「昭武大將、肅州(甘肅)宣尉使唐兀峰自黑山威福軍司而來,準備徵調船隻過江,前去京城報信。」
一名衙役跑過來,驗看了唐兀峰地印綬,轉身沖順化頓官員點頭,那名順化頓官員諂媚的笑著跑過來,擔憂的問:「唐兀將軍是從黑山來的吧,不知道東面情況怎麼樣?這烽火燃起了五六天了,東面音信斷絕,我等人心惶惶,唐兀將軍再不來,我估計京城來地人也要趕到順化頓了。」
那官員湊近唐兀峰的馬前,擔憂地又問:「是遼國人嗎,他們騷擾的規模大不大?」
唐兀峰散漫的點點頭:「一點小騷擾,無需介懷。我正要去京城匯報,邊境上的人大驚小怪,誤報警訊,我已經斬了他們。
這不,正打算過渡去京師匯報。」
地方官長長的出了口氣,答:「下官這就去連夜徵調民夫……」
順化渡地方官慇勤,等到天亮時分,他才現慇勤送錯了對象。
第二天天亮,征的民夫拖曳著第一艘大船趕到順化渡,這艘大船前方是百十艘小型地衝鋒舟,順化渡官員瞇起眼睛,很是詫異的看著江上地船,與旁邊的唐兀峰低聲交談:「好奇怪,這是什麼船,我夏國什麼時候製作了如此數量龐大地戰船……兀刺海城……阿也!」
那位地方官剛想詢問楊峰這戰船是兀刺海城製作的嗎,猛然間想起從東面燃氣地烽火,他覺不對勁,翻身想逃跑,楊峰手快,不等他跑幾步,已經揮刀砍翻了當地地方官。
碼頭上呈現一片騷亂,衙役們見到長官被殺,有點不知所措,他們等待楊峰作出解釋……等趙興的坐舟被拖曳到順化渡的時候,順化渡的騷亂已經平息,溫溪星的莊丁代替了衙役在維持秩序,楊峰則四處搜羅青壯人員,一邊填河一邊驅趕他們拖曳戰船。
趙興乘坐小舟,帶領侍衛登上順化渡,他掃了一眼現場,現場倒落了幾具屍體,為了震懾鄉民,楊峰故意不收拾屠殺現場,正午地陽光讓屍體旁聚集了很多蒼蠅,當地的西夏百姓則畏懼的望著從船上下來的趙興。
趙興沖楊峰招了招手,楊峰滿臉諂笑的走了過來,趙興解下身上地腰刀,一邊遞給楊峰,一邊誇獎:「好快的刀,希望你能為我大宋保持鋒利。」
楊峰受寵若驚,他接過了趙興的佩刀,嘴唇哆嗦的想表達幾句感謝,但趙興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他翻身解開外面披的大氅,露出了身上紅色的大宋軍服,而後他隨手將披風扔給侍衛,豪邁的大聲說:「我們已經走了一半路,過了順化渡,前方不會有阻攔我們的東西,命令全軍脫去偽裝,我們要以大宋堂堂正正之師攻入西夏國都。」
楊峰還沒有對趙興的行為做出評價,強征地西夏民夫裡已經出一聲驚呼,有人在慌亂的不知逃向何方,但也有人撲出隊伍,沖趙興連連叩頭:「宋軍啊,故國的軍隊,瞧,我說的沒錯吧,我們地軍隊來解救我們了,他們會來的,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侍衛們已經趕過來,拉開了幾名激動地百姓,他們叮嚀了那些百姓幾句,趙興無暇與那些百姓交談,他只是沖百姓擺了擺手,算作打過招呼,而後轉身問楊峰:「大軍通過了順化渡,大約需要三天時間,這三天,我們安全嗎?」
楊峰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太尉,以我說我們一天都瞞不過去順化渡不比我黑山威福軍司,我黑山威福軍司只是一個偏遠之地,過了黃河,南面是烏拉特沙漠,接著是毛烏素沙漠。只有在河的北岸有一些居民,大軍想要隱瞞,只要快速通過,後面的人追之不及,有消息也傳遞不出去。
而順化渡不一樣,順化渡南面是優良的草場,這是仁多族的牧場,順河再向南,是仁多族地白馬強鎮軍司、嵬名族的右廂朝順軍司。這兩大軍司不同於黑山威福軍司,只是起個報訊功能,他們是強鎮,是擁有七萬騎兵地強鎮。
當日烽火傳來的時候,論理天德軍應該派出報訊人通知我們黑山威福軍司,而我黑山威福軍司見到烽火就要開始動員,等接到天德軍地消息後,一邊向後方的白馬強鎮軍司、右廂朝順軍司送信,一邊做出阻擊,遲緩遼人地進軍速度,而後面的白馬強鎮軍司、右廂朝順軍司則負責正式迎擊。
大人,天德軍沒有送出消息,我黑山威福軍司這幾天也該將消息送去了,但我們沒有送去,一般來說,遇到這樣的情況,則說明來犯的契丹人非常強大,以至於我們無法送出消息,在這種情況下,白馬強鎮軍司、右廂朝順軍司會立即動員起來,他們會來到順化渡,而且不是一個人來,是帶著大軍來。
我估計,也就是在這一兩天,要是我們動作快的話,還能將半數士兵運過順化渡,慢的話,可能我們全軍都要堵在順化渡上……」
趙興擺了擺手,參謀人員拿過來一份地圖,趙興在這份相對精確的地圖上比劃了一下,抬起頭來,盤算著說:「自天德軍出來,我們沒耽誤時間,你現在到了順化渡,那麼離順化渡最近的白馬強鎮軍司會再等一天,明天他接不到你的消息,就會派出先鋒試探,並向黑山威福軍司方向進行武裝偵查,而後天,右廂朝順軍司也會行動了,可我們必須在這裡待三天。」
楊峰繼續補充:「我夏人不擅玩水,現在是春汛,大多數牧民不敢靠近河邊,害怕春汛氾濫,一不留神就被河水捲去。這黃河頻頻改道,此類事也是常有的,但順化渡就不一樣了,這裡水流開闊,沿河常有放牧的牧民,我們在江上行駛,沒準遠處的山坳裡就有牧民在窺視,所以,我認為白馬強鎮軍司最早今天,最晚
能出動。」
趙興回頭看了一眼溫溪星,溫溪星點頭:「沒錯,順化渡居民居住的很零散,這裡不像宋境的強鎮,大家都毗鄰而居,在這裡,許多人喜歡離群所居,他們或居住在離碼頭二十里的地方,有的人甚至居住在離碼頭百里的地方,出了碼頭,你甚至走一天也見不到人。
這裡沒有固定地路,鄉民們走路都喜歡抄捷徑,這一片大平原上處處是路,我已經竭力堵截順化渡的百姓了,但這地盤太大,沒有三五天的功夫,我壓根無法清點人數。
這就是說,下官目前無法保證是否有人逃離,這裡的鄉民都有馬,他們騎上馬,在大草原上你根本無法堵截,只能看著他跑遠,也許現在已經有人去送信了。」
趙興掃了掃四周,剛才宋軍軍官安撫的不錯,已經靠上碼頭地補給船卸下了大量的麵粉,面袋子摞的一人高,宋軍軍官還在那許諾,每拖過一條船付給幾袋子面,這個懸賞令順化渡百姓煥了很高的熱情,前幾艘船被拖過了之後,宋軍當場兌現承諾,縴夫們興高采烈的把分到的面袋扛到一邊,坐在地上計算著如何分配,或有人勸說,趁著天還沒黑,多拉幾趟,而後統一分配,於是,這些順化渡百姓從家裡喊來了孩子,幫忙看管麵粉,自己反身興沖沖的又拉起了纖繩。
正中的青壯勞力在拉縴,老弱婦女則就地取土,將土裝入袋中,而後將土袋扔入河中,藉以收束河道。在宋軍重賞的刺激下,順化渡無論男女老幼都干的興高采烈,他們忘了自己地國家所屬,只想著多替家中掙幾袋子面,以度過這個青黃不接的春荒時期。
趙興手指在地圖上畫了畫,詢問:「前方有什麼地勢高一點的地方……嗯,地勢稍高,又不離開河岸,據順化渡又不太遠。」
溫溪星想了想,答:「這樣的地方倒有一個,只是距離順化渡稍稍遠了一點,大概有二十里,那地方也不大,就是一個小土丘而已。」
趙興轉身,毫不猜忌地對楊峰說:「楊將軍,順化渡的防衛交給你了,溫觀察,你領幾個莊丁頭前帶路,我打算在那裡布設阻擊陣地。」
溫溪星擔心地看了趙興一眼,趙興輕輕點頭,示意他放心楊峰。溫溪星想了片刻,此時此地,唯有讓唐兀峰這個西夏官方人員留在順化渡還能**作用,而宋軍前往阻擊陣地,又不能沒有熟悉的人帶路,他勉強點頭,招手喚過來自己的莊丁,留下幾名親信的莊丁叮囑了幾句,:丘觀望望源業平,也自覺的回答:「我留下,這裡我盯著,源大人隨軍前往。」
等宋軍趕到溫溪星所介紹的高坡時,已經暮色蒼茫,趙興跳下戰馬,四處打量了一下地勢,立刻下令:「馬上用土袋堆砌胸牆,土袋之外需要挖設三道淺溝,溝無需深,但要寬……」
當夜,宋軍點著燈火構置陣地,趙興坐在陣地最高處地小土坡上,披著大衣假寐,不久,從順化渡傳來一陣馬蹄急響,趙興身體動了動,閉目下令:「把他們領過來,看看有什麼急報?」
順化渡來的人人未到,香風先到,士兵們低聲提醒:「太師,是朝露夫人。」
韃靼姑娘朝露跳下馬,一路甩著馬鞭出啪啪地響聲,她不滿的責怪:「夫君,這順化渡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以前我也曾隨族人攻破過順化渡,我們韃靼人女人也能打仗,你為什麼讓我留在船上,這船上顛簸不定,哪有馬背上舒服。」
船上反而比馬背上顛簸,趙興撩了一下眼睛,問:「順化渡情況怎麼樣?」
朝露身後,一名軍官搶出匯報:「楊峰將軍已經徵集到七千匹戰馬,龍騎兵正在裝備馬鞍,進行休整。
大約明天中午會休整結束,現在順化渡地百姓沒有休息,正點著火把連夜拖船,已經拖過去的戰船有三百餘艘,大約已有五分之一過了順化渡,閭丘大人說,河岸已經填了有一里,向前推進了約十尺,等到明天,大約能再推進十尺,水位能抬高約半米,如此一來,我們許多小船可以過渡了。」
西夏人把那裡命名為順化渡,不是說那裡可以擺船過渡,西夏人不擅於操弄舟楫,順化渡這個地方在春汛時代可以用羊皮筏擺渡,而春汛過後,西夏人只需要騎著馬就能渡江,所以它地水位之淺可想而知。
趙興點點頭:「我這裡只有青龍軍,兵力太單薄,讓朱雀軍也下船,他們下船後,船吃水會減輕許多,大多數船都能順利過渡,叫他們主要把精力放在那幾艘大船上,一定要把大船拖過去。」
士兵們點頭答應,反身奔下高坡騎馬遠去。朝露見到趙興沒打招呼,她也不客氣,回身從自己的馬上拿下三桿長槍,兩把彎刀,而後從士兵那裡借過來一條氈毯,偎在趙興腳邊朦朧入睡。
天亮了,朝露被早餐的香味引得肚子咕咕叫,她一睜眼醒來,營地裡處處炊煙,小小的煤油爐上燒著頭盔,頭盔裡是肉湯,勤快的士兵已經開始端著肉湯進食,趙興身邊蹲了幾個士兵,正給他煮早飯。
朝露跳起來,衝著遠處望了一下,她指著地平線盡出,說:「哎呀,敵人來了。瞧那煙塵,夏軍大約不下三萬人馬。」
趙興點點頭:「知道了,他們似乎是剛剛拔營動身,趕到我們這裡大約是正午。」
朝露搖搖頭:「至少是午後西夏軍制,早晨要行軍一個時辰,才能埋鍋做飯,但他們的飯比較簡單,不像你們這支軍隊如此奢華。」
士兵們端上一碗水,黃河水,一碗水半碗泥,水很渾濁,趙興皺了一下眉頭,勉強將這碗水飲下,朝露驚奇的看著趙興,說:「你竟然能喝下這樣的水?」(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