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一月,趙興帶著大軍重新返回了杭州,對於他這T|出擊,此後所有的官方正式文件中都尋找不到任何記載,以宋人好事的性格,這樣的大事是不可能不寫筆記的,但後來的研究翻遍圖館,也找不到任何片言隻語。小說網專業提供手機電子電子下載
傳說趙興在途中下達了嚴格的禁口令,禁止士兵談論這次出巡,當時士兵登岸後,也曾有好事詢問這次出戰的詳情,但士兵們默然不答,有趣的是,每當有人問起他們,他們總是不約而同露出色迷迷的笑容,直到若干年後,有人從日本史上才尋找到了答案……但隨後他們都保持沉默了。
官方文件是這樣記錄趙興這次出戰的:宣和三年秋,太師聞東海女真有變,領大軍出擊東海,無奈天寒地凍,飛鳥禁絕,只於某江出海口勒石而還。
與此同時,金人記載了這塊石碑,傳聞黑水女真統一女真諸部後,也曾邀請凶悍的東海女真加入他們的行列,但等到女真諸部跨江攻入宋境的時候,東海女真見到趙興的士兵出現,立刻嘩變,頭也不回的逃回了家鄉,事後完顏部追究責任,東海女真將完顏部的使引領到這塊石碑面前……
當月,趙興踏上杭州不久,北洋事務局的韓忠彥年老辭世,朝廷下詔吊,同時加封韓忠彥國公的頭銜,侯蒙作為繼任,順利接管北洋事務局都大提舉的職務。與此同時,蘇州某地,名將岳飛度過了他的兩歲生日。
京城汴梁,劉仲武帶著他從杭州招聘到的參謀人員入京奏對,他進入皇宮後,先接受了樞密院的質詢,而後值班宰執張商英簡單的詢問了他幾句,便轉告:「去禁中吧,官家要見你。」
紫宸殿中,監國親王燕王微微沖劉仲武點頭,劉仲武告辭而出,在宮娥的引領下進入禁中。
宋徽宗還在伏案繪畫,旁邊站著米,他忘乎所以的東張西望,似乎很不耐煩皇帝的創作速度。皇帝的畫案邊還有一名年輕人恭敬的侍立,這位是畫院新進的選官張擇端。
宋徽宗創造的時候是不耐煩別人打攪的,劉仲武沖那二位無聲的點點頭,悄悄找了個座位自己坐下。許久之後,宋徽宗停住了筆,滿意的看了一眼畫幅,轉身詢問米:「這幅圖畫如何?」
米兩眼望著天空,露出的白眼仁比黑眼仁還多,答:「勉強入目而已!」
米的狂傲是大宋著名的,宋徽宗也沒有責怪,他望了望左右,現了劉仲武,輕輕的歎了口氣,也許此刻他在懷念蔡京。
劉仲武立刻拱手:「秦風路新任經略政府使劉仲武奉召奏對。請官家垂詢。」
宋徽宗又歎了一口氣。這時。從殿側走出來周邦彥。他是翰林侍讀。職責是記錄皇帝地言行。以便史官寫《起居錄》。宋徽宗望著周邦彥。很無奈地說:「劉卿。這不是入詔奏對。無需記錄言行了吧?」
周邦彥微微拱手:「官家。劉政府此去秦風。向吏是要記錄奏對地。」
官家有氣無力地隨口問答了幾句。公式化地問答完畢後。官家擺擺手:「諸卿。且退下吧。朕有幾句私語。詢問一下劉卿。」
周邦彥正色回答:「王無私。天家無私事……」
宋徽宗不耐煩的擺擺手:「好了好了,朕想詢問一下昌國的事情,此乃家事,語涉私情,周卿還是容讓一下吧?」
周邦彥無奈的告退,他這一走,米更乾脆了,他一甩袖子,一溜小跑的尾隨而去,緊接著,張擇端也拱手告退。
等大殿都沒有人了,宋徽宗細心的放下毛筆,將他用過的筆墨紙硯一一整理好,而後滿意的看了看桌子,覺硯台擺的位置不是十分完美,他又伸手正了正硯台,嘴裡隨口說:「這硯台是端州所產,朕在潛的時候,趙離人每年送來上百方端硯,還有密州石做的密硯……趙卿現在過的怎麼樣?還是那樣悠閒自在嗎?」
劉仲武經過參謀本部那一番陰謀熏陶,隱隱間猜到了宋徽宗的意思,他輕輕回答:「趙離人素好享受,家中四時宴請不斷,杭州當地商人絡繹不絕,還有轄下的五州六路官員時常來拜訪,當然,他院中最多的還是各軍軍官,那些軍官喜歡在西園的藏樓留戀,臣與他們交談,獲益匪淺。」
劉仲武這是變相警告宋徽宗:趙興身邊時刻不離軍隊,他住在堅固的城堡裡,在地方勢力根深蒂固,沒有人敢打他的歪主意。
劉仲武還沒有說的是,原本朝中大臣不乏有急功近利,為了討好皇帝,可能會受到皇帝的暗示出面攻訐彈劾,但小皇帝最好不要想這樣的美事,因為趙興在蘇東坡去世的時候,搶先建立了以蘇黨為基礎的中間黨派,如今這個黨派聯絡洛黨、關黨,左右逢源,在朝中勢力很大,彈劾奏章還沒有遞入禁中,就會被官員預先攔截……
宋徽宗彷彿聽懂了劉仲武的暗示,他溫柔的再問:「南洋衙門的勢氣如何?」
劉仲武拱手,鄭重的回答:「臣行伍多年,也曾遍閱各地諸軍,卻從沒見到如南洋衙門那樣上下一心的士兵,無它,大多數士卒進入軍中,立刻成為景教信徒,由此信仰之師,士卒勇悍,願為死戰。」
劉仲武這話還是警告,他提醒宋徽宗:得了,你這個荒唐皇帝就別動歪心思了,趙興在軍中威望很高,分化之策根本用不上帥范不願走,萬俟詠不願走,小石將軍雖然出了南洋事務局,給的官位也不低,統領著北洋事務局的全部人馬,但他卻不敢對老師放個屁。
宋徽宗疲倦的擺了擺手,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京師三十六軍,現在已經裁減成十二軍,人數不足五萬,這一年,我大宋變化的真快。」
劉仲武拱拱手,答:「人心所向,不可逆也!」
至此,宋徽宗已經徹底明白劉仲武的立場,他無力的擺擺手,說:「卿且退,容朕思之。」
劉仲武卻不願這樣走,他拱手繼續說:「官家,臣在這裡為官家賀,當今之世,乃是千古未曾有的盛世,我皇宋每年的鑄錢額超過了整個唐代的記錄,我皇宋百姓的富裕也是漢唐百姓不能想像的……論起來,我皇宋政治之清明,對士大夫之優容寬鬆,也超越歷朝歷代,此乃前無古人之盛世。
細思起
先帝開始的萬國來朝,我泱泱中華受到萬眾矚目,諸TTT,心悅誠服,而太師以一己之力,使得萬里海鄉誠心誠意用自己的財富供養我大宋,陛下開創如此宣和盛世,後世子孫想起來,必然甚佳讚歎,臣為陛下賀,如此偉業,雖三代之治不能及也。」
劉仲武這是說:得了吧,咱的道君皇帝,你也就別折騰了,別老想著變法了。目前的局面一切欣欣向榮,你閒著沒事畫畫畫,玩玩你的藝術,啥事也不幹,就能迎來一個萬古盛世,連堯舜禹時代都比不上這個時代美好,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就能贏得一個千古明君,何樂而不為。
劉仲武說這是前無古人,實際上宋徽宗雖然行事荒唐,但在真實的歷史上,宣和時代依然是古代中國文明的頂點,它所達到的賦稅成就以及老百姓的富裕程度,連二十一世紀的中國都達不到。
劉仲武說這話是真心誠意,經過上次朝堂風波後,任何兩眼不瞎的人都明白,若是縱容皇帝繼續荒唐下去,國家將變的一不可收拾。
他說的也是一個真理,中國歷朝歷代不缺乏仁人志士,他們治理國家的手段高超,只要皇帝是個白癡,是個連折騰都不會、只知道享受的白癡,古代中國的歷史會完全不一樣,然而,歷朝歷代皇帝最不願意做的就是做一個不會折騰的白癡,他們寧願做一個「敗事有餘」的智障,其原因不外兩個字:權力。
劉仲武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宋徽宗顯得有點不耐煩,他擺擺手,又忽然想起什麼,問道:「高炎師高俅也在陝西,你此去或許能見到他,幫我帶句問候吧。」
劉仲武一邊拱手告辭,一邊有意無意的補充:「臣所帶的衛隊裡,有一隊士卒還是趙離人親自挑選的,臣聽說這是高太尉向太師索要的,故此太師格外慎重,親手挑選這些士卒……」
宋徽宗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完了完了,他最後一根稻草也被拉攏了。
細想起來,宋徽宗突然覺得毛骨悚然,你說趙興怎麼計算的那麼準,他最後的希望寄托在童貫與高俅身上,然而童貫卻比他還早的結識趙興,而高俅則完全是趙興同黨,兩人的友情不是一般的深。趙興怎麼能預先把他最後的支柱撬走,莫非此人真有鬼神之能,能預先知道他的每一步驟。
宋徽宗坐在大殿裡,胡思亂想忘了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后領著宮娥進來給他掌燈,宋徽宗被宮娥的工作所驚醒,他看見皇后,無奈的搖搖頭,有氣無力的問:「皇后,王氏將門也派人去杭州學習了嗎?」
皇后一驚,左右掃了掃,揮手令宮娥太監退下,而後誠懇的勸解:「官家,我知道你心裡想著什麼,延福宮拆毀了,岳拆毀了,十萬宮娥遣散了,這不是針對官家一人,此舉贏得滿朝文武讚賞,京師百姓拍手稱快,官家若不甘心,難免會有人行霍光伊夷之舉。」
霍光、伊夷兩個人都曾因為皇帝的荒唐,做下了廢帝而後扶立新君的行動,他們做下這事後,不僅沒有受到士大夫們的攻訐,反而萬世敬仰。皇后這是提醒皇帝,她的意思跟劉仲武:別折騰了!
稍停,皇后進一步把自己的意思說的更明白:「論起來,現在的宰執,沒有比張相與黃相更好的了,張相雖然是牆頭草,但他的名望壓過住士林;黃相雖然跟那個人是師兄弟,但他處事唯公,明面上做出種種限制行動,限制那個人再進一步。
這些事,天下百姓與士林都看在眼中,誰不讚一句黃相做事魯直呢,那個人心懷坦蕩。官家,你估量著,再換一個人,能像黃相那樣明擺著做出種種限制行動,卻不會激怒那頭老虎嗎?再換一個人,能為我大宋得來如此巨量的財賦嗎?」
宋徽宗雖然荒唐,但還是明白事理的,皇后這番話雖然不中聽,宋徽宗也只能點點頭:「此話卻也有理。只是……」
宋徽宗想說的是:唯王不會,當初蔡京說的這個詞多好啊,但現在整個大宋雖然財源滾滾,他作為皇帝能享受多少,哪像蔡京在的時候那樣,他可以隨心所欲享受天下財富。
宋徽宗終究沒有把這話說出來,是因為皇后出身將門世家,她從小受的教育是嚴謹自持,以往皇后甚至看不慣他與蔡京等人的荒唐,而趙興與百官聯合,趕走了那十萬宮娥,沒準皇后心中也是暗自偷樂的。
想到這裡,宋徽宗覺自己是那麼孤獨。皇宋人口上億,但他卻如此孤寂,他覺得很冷,渾身打了個哆嗦,任由皇后牽著手走入寢宮。
杭州城內,又到年底審計的時候了,南洋事務局衙門裡人山人海,不亞於一個大菜市場,官員們懷裡夾著各類卷宗行色匆匆,他們穿梭於各樓的辦公室,遞交著文件,催促著辦事人員。此時,萬俟詠、帥范與趙興三人顯得很悠閒,三人站在頂樓的大辦公室內,透過玻璃窗看著樓前廣場川流不息的車馬,顯得無所事事。
這辦公室似乎是兒童遊戲室,在場的不僅有趙興的三個孩子趙雲撬家未歸,連帥范、萬俟詠的孩子也在,他們在沙與辦公桌前追逐嬉鬧著,還帶來了蹴鞠踢著玩。
透過玻璃窗,萬俟詠一邊盯著下面的人,一邊晃著手裡的茶盅,悠閒自在的說:「各路官員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明年是否還免稅。」
按照潛規則,官員在收稅當中是能做到很多手腳的,所以官員不喜歡朝廷免稅,因為不徵稅了,會降低他們的收入。潛規則的力量過於龐大,即使是南洋事務局給官員開出豐厚的補貼,加上各地鄉老會的捐助,也讓官員們對減稅很不耐煩。目前南洋衙門所轄的各州縣,已經有數名官員偷偷借各種名目向老百姓徵稅,被鄉老會檢舉後免職,但仍有不少官員準備前仆後繼。
趙興還沒有回答,帥范笑著插話:「怎麼,雅言也擔憂了?當初我們不是商議好了嗎,要執行十年減稅策略,以便讓減稅成為慣例。」
趙興緊跟著回答:「減,今年依舊減稅,另外今年的財稅維持去年的比例,多餘的賦稅……我準備不僅對商人退稅,也要讓百姓分享到稅賦的紅利。
這樣吧,先從杭州開始,每戶放六百文的購物券,讓他們憑此券去
家購物,商家拿了這個券可以向官府沖抵賦稅,如此T百姓與商人共同享受到了退稅。」
購物券其中蘊含的道理很複雜,商家賣十元的貨,其中既包含貨物的成本,也包含商家該享受的利潤,還要包括他們該交納的稅收,而用購物券的面額直接沖抵稅收,等於商家也享受了減免稅。
這個複雜的道理一時解釋不清,但萬俟詠與帥范都不在意,他們堅信趙興的做法有道理,萬俟詠還忍不住補充:「每戶六百文,太少,杭州目前七十五萬戶,這才花了不足五十萬貫,可以力度再大一點。」
帥范直接建議:「每戶一貫五,這價格合適。如今物價騰貴,一貫五能幹什麼?」
萬俟詠點頭:「糧價也上來了,自我們去年開始收購糧食,糧價已經慢慢回升,只是苦了遼國百姓,許多契丹人覺得農夫種地一年,還不如將他們賣了合算,許多人乾脆一繩子捆了,都送到天津城賣給宋商,想必現在遼國境內哀鴻遍野。」
在今年的經濟侵略政策下,大宋向遼國全面開放了糧禁,大量廉價的糧食被磨成麵粉,成袋成袋的裝運販售到遼國,引起遼國糧價大跌。遼國的契丹貴族也不是經濟白癡,他們一算賬,現現在羊毛以及牲畜價格漲的很厲害,種糧食不如養羊養牲畜,於是大量的農夫被他們打包出售,只留下懂得畜牧的牧奴。
在這種風潮下,聽說遼國許多城市街道上已經種上了草,而遼國的經濟也逐漸轉向到以畜牧為主,靠出售畜產品換取生活資源,而這種轉變正是趙興所期望看到的。
談起遼國,趙興馬上問帥范:「遼國情況如何?」
帥范搖頭:「渤海國始終沒有突破遼陽府,現在他們的勢力被局限在臨海一側。我看已經這樣了,估計兩三年內也沒有大展。黃龍府方面,完顏部屢次攻擊也不得手,據說今秋那場戰鬥,遼國損失了十萬騎兵,完顏人的損失也不小遼國邊境的縣城已經裝上了火炮,完顏人則用石炮對轟,那場戰爭已經完全演變成了火藥之間的較量,現在,就看誰能堅持下來了。」
趙興思索著回答:「遼國是個大國,它的疆域面積遠遠大於大宋,契丹建國已經快一千年了,他們的勢力不是一時半時能削弱的,你看我們下一步在哪裡煽煽風?」
萬俟詠不悅的回答:「得了吧,你們兩個唯恐天下不亂,我們不是說好多用幾年修生養息嗎?」
帥范不顧萬俟詠的反對,堅持說:「西夏,環慶執行的捋掠政策,已經使嘉寧軍師,進率軍師癱瘓了,他們在邊境一帶製造了二百里的無人區,遼國無暇南顧,現在正是收拾西夏的好時機。」
趙興搖頭:「可惜,朝廷不會讓我們插手西夏。」
帥范慫恿:「太師若是肯放棄南洋事務局,朝廷不懼送太師一個陝西。」
萬俟詠不滿的提醒:「我們現在開始整頓官風,此舉非兩三年的功夫不可,若太師現在去了西夏,繼任把南洋事務局給禍害了,那我們就叫苦不迭了。」
趙興想了片刻,點頭說:「與西夏與遼國人的戰爭非得我去主持,我現在雖然在竭力訓練火槍兵,但火槍兵不是萬能的,劉仲武、高永年淮東之敗告訴我們,遇上一個白癡將領,火槍兵打不過竹槓,面對西夏,那可是一場補給艱難的戰鬥,朝廷五路攻夏,永樂寨好水川屢次大敗,別人去了肯定不行。
此戰必須你我去主持。
但現在,我們確實離不開南洋事務局,必須讓南洋衙門養成一股遵守規則的風氣,才能保證這個衙門不變質……對了,我們手頭還沒有合適的繼任。」
其實,趙興心底真正想說的是:他不敢離開杭州,離開了海洋,被困在內地,趙興什麼也不是,他的補給與彈藥全要仰仗別人供給,只要卡斷他的交通線,誰都可以製造出一場必敗的戰爭,趙興明白,滿朝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期待他的失敗,一些人是期望他的失敗給別人騰出位置,另一些人則純粹想看他的笑話。
趙興還不知道,宮城裡還有一位時刻想讓他付出代價的藝術皇帝在惦記著他。
帥范望著西方,也悠然神往的說:「真想回到陝西,真想回到重見那些純樸的百姓……不知道那裡如今種樹種的如何?」
萬俟詠漫不經心的隨口回答:「主持這事的是李誡與單鍔,這兩位辦事認真,倒是可以放心,我聽種明武他們談起,陝西這幾年酒業展的很快,光酒稅已經比當初我們在環慶的時候增加了十倍,由此可見,陝西的果林已經進入了成熟期,一旦果林掛果,今後就好維持了。」
帥范看了一眼嬉戲的孩子,說:「當然,原先酒只是來飲用的,現在提純的蒸餾酒還能用來當燃料,如今士大夫當中,已經盛行用小酒精爐煮茶,說此等法子煮出來的茶沒有煙火之氣,適合清淡恬然的心境……
還有醫藥,現在連陝西鄉間也知道高度酒可以用來塗抹傷口,可以用來止血消毒,這酒的需求量一大了,果林的效益自然要上去,如今他們種果子,已經不在乎果子是否酸澀難吃,只需要在那些種不得糧的坡地上栽幾棵樹,不用人看顧,年年都能帶來無數利息,如此一來,自然人人種林木。」
萬俟詠看的比帥范深遠,他補充:「最重要的是建築手段的革新,原先房屋全用木頭搭建,蓋一棟房子所需的木板都必須是成年林木,這些樹木用十年不見得長出來,但十年後,木板搭建的房屋一定會朽壞,會破損,而如今都用石料建房,又堅實又穩固,而且百年不朽。這種新的建築方法必然節省大量的木料,使得民間對木材的需求下降。
對木材需求的下降導致樹木有個生長期,成活的林木比砍伐的林木多,自然林子也就越來越多太尉當初說林子種多了,黃河水就多,果不其然,我聽說流北水河、流東水河這幾年不曾斷流過,且水位越來越高,大有恢復唐時的模樣。」
趙興一拍大腿,感歎:「我雖然身在杭州,但經常夜裡做惡夢被驚醒,我夢見天氣大寒,黃河結了冰,胡人騎著馬從冰上度過,進入了中原黃河的水流不多,必然導致河面結冰,如此一來,我
方航線形同虛設,胡人又能重演蕪湖亂伐時的景象,)|萬胡馬入中原,生在如此混亂的時代,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渺小不堪,怎樣才能挽回這個局面?每次夜裡驚醒,都令我難以安枕!
現在好了,聽了雅言這段話,我心裡稍微好受點。」
帥范別有意味的看了趙興一眼,他什麼都沒說,萬俟詠不以為然的說:「黃河哪年不結冰,現如今連太湖都結冰,更何況黃河?胡馬過去不渡江,澶淵之盟百年了,遼人還算遵守協議,這點離人無需擔心。」
帥范一直掃著嬉戲的孩子,見到趙風一直坐到那裡,似乎顯得與兄弟們格格不入,他招手叫過來趙風,詢問:「風雅內,你怎麼不跟著兄弟們玩耍?」
趙風遲鈍的點點頭,答:「我明年就到成婚年齡了,哪能再跟兄弟們玩孩子遊戲……我剛才在聽你們談論公事,怎麼越聽越氣餒,你們說的話我居然一句也不懂,如此下去,今後怎麼繼承家業?」
趙風所說的不懂,實際上是他謙虛,他能夠理解大部分內容,但他理解不了這三人隨後做出的判斷與推測。而他不懂的原因也不是聰明才智不夠信息決定判斷,他沒有獲得足夠的信息,不知道事情的「來龍」,自然就無法推斷出「去脈」。
趙興慈愛的摸摸他的頭,勸解說:「無妨,等你再長大點就明白了。」
趙風歎了口氣,回答:「面對父親,總讓我感到很無奈,似乎我無論怎樣努力,都達不到父親的成就父親懂得打仗,懂得算賬,懂得治理地方,懂得經營家業,還懂得著立說,懂得作曲寫詞。但如今我似乎一樣都做不到父親那個成果,依父親的安排,似乎今後家業經營歸小天,新兵作戰歸小雲,在外花散葉歸小海,計算籌劃歸小天,這不是說我們五兄弟合起來,也只能做到父親一個人完成的事情,這讓我想起來就覺得沮喪。
母親老希望我能夠勝過父親,將家業揚光大,可我無論怎麼做,想一想父親所做的總是感到毫無意義,父親已經把我們今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只需要隨著時間走就行了。」
趙興笑著豎起一根手指,耐心的回答:「過去你學了一條家訓上下同欲勝!我今天告訴你令一條家訓:讓專業人士去做專業的活,你只需要知人善任就行了。
打仗,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能征善戰了,我只不過擅於調配物資、歸化戰略而已,而具體打仗的事情,我不如你帥伯伯;算賬,你瞧瞧,整座大樓的人都在為我們盤算經濟,如此我跟你帥伯伯,萬俟伯伯才能如此悠閒的坐在這裡談天說地。至於治理地方,也不需要你凡是親歷親為,你只需要掌握事物的原理,知道事物的展方向,做好歸化引領工作就行了,何勞你自己動手?
你明年就要舉行加官禮了,今後跟在父親身邊,你要努力瞪大眼睛,想想看父親為什麼這麼做,不明白就問,弄清其中的原理,而後學會識別專業人才,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士去做,這已經足夠了。」
帥范意味深長的插嘴:「超越你父親,這不可能,你父親比你多出許多知識,這些知識足夠你學習百年,你也無需想要超越,能按照我們歸化好的路子,一步步完成,已經是盡善盡美了。」
趙風看了看只顧嬉鬧的兄弟們,覺沒人注意這裡枯燥的談話,他慢悠悠的,用細不可查的聲音悄聲說:「像宮裡的那位一樣嗎?」
這話雖然聲音細小,但窗前的三位都聽清了,他們齊齊變了臉色,又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了窗外,口不應心的說些不知所謂的話:「今天天氣真不錯啊……哈哈,在這樣的天氣裡出勤,一定快意!」
這幾人說的都是明顯的謊言,實際上陰曆的十一月正是一年當中最寒冷的時間,俗稱為「數九寒天」,說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萬俟詠緊跟的話也表明他是多麼心不在焉,他後的一句話全盤推翻了剛才「出勤快樂」的結論:「這天氣,窮苦人家中沒有足夠的炭薪,一定苦苦難熬。是不是該給他們點炭薪錢了計算日子,要在正旦前把購物券下去,也就該在最近幾天著手了。」
說完,萬俟詠裝作想起什麼,邊向外面走邊說:「嗯,是時候了,我馬上去安排人手。」
帥范若有所思的回答:「沒錯,現在天氣冷的滲人,雖然杭州百姓已經多數換成了石屋,但一些老房子還是木板房,這樣的房子要注意防火……我去兵營看看,別讓士兵凍著了。」
等他們都走後,趙風輕輕的問趙興:「嫡父,剛才我不應該說哪句話,是吧?」
趙興點頭:「身為臣子,有些事可以做,不可說。」
趙風想說幾句道歉,源業平敲門進來,神情緊張的匯報:「大人,大名府梁中送信來,說送你的生辰綱起運了,但進入京東東路失去了音信,他估計是在梁山泊附近遭到了搶劫,目前,押運的軍官不知所蹤,他還在盡力查找,請太師予以協助。」
宋代的「綱」是個運輸單位的稱呼,生辰綱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慶祝生日的一車禮物」。趙興自述他是八月份的生日,進師路上也是這樣登記的,而程族為了讓他入籍,還替他捏造好了三代的譜系,趙興的官紳上也就是按程族的捏造登記的。
與正常歷史不同的是,梁中梁子美原本是為慶賀岳父蔡京生辰送的生日禮物,但蔡京倒台後,梁子美因為與趙興的交情而得意托運,坐穩了他大名府留守的位置,所以他特地巴結趙興,準備好了一份生日禮物,這份生日禮物在宋代被稱為「生辰綱」。
按趙興官身上的記載,他將於明年滿四十歲。而宋代官員四十歲正值年輕,許多人這時候才進士及第不久,梁子美藉著慶賀趙興四十生辰的理由,提前一年送出了生日禮物,是想著這份禮物從陸路輾轉運達,在路上至少要走兩三個月的功夫,所以提前點才萬全。沒想到出了意外。
「梁山泊,難道是宋江出現了?」趙興詫異的站起身來自言自語。(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