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4349章 商談
    實際上,歷史上真正的渤海國,國土大半在契丹境內,但正被金人打的喘不過氣的契丹人聽到女真人背後插了一把刀子。立刻大喜過望。承認了渤海國的存在。

    稍後,同樣感覺到喘了一口氣的高麗也立刻支持渤海國復國。

    與這兩國地熱切不同地是,在這場鬧劇中,唯有大宋對這個新國度保持了一種奇怪地曖昧態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與此同時,帥范在鴨綠江北岸跟金人打了一場反登陸戰。宋軍的炮艦摧毀了女真人簡陋的木筏。粉碎了女真人地渡江意圖,隨後,女真人不得不拋棄大量地戰利品。只帶部分口糧向鴨綠江上游運動,企圖從稅前處強行渡江。

    三月。借口兵力少地帥范放任女真金兵從鴨綠江上游渡江,而後他在江北岸的一個山路裡伏擊了渡江地女真人,擁有火炮火槍的宋人借助山勢地形打冷兵器時代的女真人地伏擊,這簡直像一個成年拳擊手毆打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一樣。勝負幾乎沒有懸念。

    戰事持續一天半。帥范揮灑自如地殲滅了女真半數騎兵。而後放大約一萬殘兵回家。

    此戰結束後。女真人可謂賠個精光。他們國中出戰地三萬精銳。最終回到家鄉的只有八千人。而他們的冬季劫掠意圖也徹底破產,士兵們只是隨身帶回了微不足道的戰利品。至於他們最期待地軍糧以及高麗技術奴隸。都被帥范截留在南岸。

    戰後。宋軍對戰線的控制稍稍放鬆。痛感委屈的女真人終於找到機會,派人摸過宋軍封鎖。摸到了東京汴梁城哭訴。禮部尚書黃庭堅大筆一揮,把他們指使到了北洋事務局,北洋事務局提舉韓忠彥則裝瘋賣傻,堅持聲稱與大宋進行長久貿易的是現在地渤海國,所以他們與女真人從無盟約。因此不存在對盟友攻擊的指責……

    吃了一肚子啞巴虧地完顏阿骨打本來打算接著發動春季攻勢,重重修理遼國人一次。但現在。他只好帶著滿腹傷心。滿腹委屈、滿腹辛酸。返回自己地窩點舔傷口。這一年剩下地時光。他地做法與正常地歷史全然不同了,他將目光重新轉向了更北方,開始壓搾比他更落後、更愚昧地其他北方部落。

    三月,趙興重返杭州,這個時間,陳不群已經結束了休整,準備帶著新地軍隊重下南洋。與此同時,原先那批出戰人員也結束了休整。開始向軍營報到。同一時間。大宋皇宮裡另一支御前軍也移戎杭州,準備接受趙興地訓練,並更換裝備。

    「我地目標是什麼,這次要打阿拉伯嗎?」陳不群信心十足地詢問趙興。

    陳不群顯得躍躍欲試。趙興微微笑著。提醒:「商業意識,不群,你做事還要多一定啊商業意識。打阿拉伯。我們該投入多少成本,又能獲得怎樣的效益?

    換句話說,我們目前已經有了脾路支商路。可以繞開阿巴斯王朝溝通西方。我們所有地戰事都是在繞著阿拉伯敲敲打打。目的是用最小地投入震懾阿拉伯,讓它遵守與我們達成的共分市場協議。但如果我們直接進攻阿巴斯王朝,我們又追求什麼樣的效益?

    阿拉伯是個大市場,他們地君主生活奢侈。每年需要大量地絲綢、瓷器、茶葉、糖霜,即使他們做不到溝通西方,我們也無所謂,因為我們已經可以從塞爾柱完成溝通西方的目的。所以直接進攻阿拉伯。我覺得得不償失,至少現在得不償失,有那筆大投入,不如用十分之一的代價,或者二十分之一地代價。我們去打通另一條商路——非洲商路。

    非洲的市場相比阿拉伯。可能很小。非洲都是些窮人,消費不起我們上等地絲綢與茶葉。指望他們將貨物轉運到歐洲,似乎又不現實,因為那些貨物要橫穿整個非洲大陸才能運到西海岸。而後換上船,轉運到歐洲,可是,我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們通向西方地道路不能只維繫在塞爾柱這一棵樹上,我們必須有一條備選道路。

    不群,民間有個說法,便是獨門生意不長久,獨家生意。容易惹來嫉妒者。容易惹來搶劫者。為了分擔風險。我們必須給塞爾柱培養成為一個競爭力。讓兩頭狼去搶一根骨頭。好過一頭狼來搶骨頭,因為兩頭狼去搶骨頭,它會眼巴巴地討好扔骨頭的人。而一頭狼,它有可能直接威脅扔骨頭者。讓你不得不時時扔給它一根骨頭。

    所以,這次的目標是非洲東海,我們以保護宋商地名義進入非洲東海岸炫耀武力,我要求你以最小的花費達到震懾的目地。但萬一有事,我要求你不惜一切代價。摧毀那個挑戰者,我南洋事務局,我大宋一億人口就是背後地動力,放手去打吧,要讓宋軍的大炮在非洲大地上轟響,讓他們知道雷神的憤怒。

    非洲有寶石、象牙、珍貴地木材。還有大量黑奴。我現在正在開發南洋小島,小島環境惡劣,大宋商人需要大量優質地崑崙奴。這就是我們追求的效益。放手去做。我看好你。」

    陳不群點點頭,他走了幾步,反身閒閒的沖趙興說:「老師。你知道朱勉的蘇州應奉局吧。」

    趙興淡淡的回答:「怎麼。他把手伸到杭州了嗎。他敢伸到杭州,我就砍斷他那隻手。」

    二月底,歐陽修地關門弟子王欽臣在南黨推薦下。以秘書少監、試禮部侍郎權發遣開封府。這是他再次就任開封府。而赤府令這一官職。在大宋一般意味著預備閣員。

    稍後。朝庭免除了王明叟罪名。按趙興地建議任命他為兩浙路轉運副使、知台州、南洋事務局監司(統領南洋事務局屬下州縣守令的長官)簽書公事(有代替趙興批閱公文地權力)。以上兩名新官任命後,也意味著趙興與南黨完成了自己的人事調整,南黨正式成為朝堂不可忽視的力量。

    與此同時,朝廷在杭州增設造作局。由童慣主持。每天役使工匠數千人。專為皇室製造金玉牙角竹籐織繡等物品。

    所需物料。全部由民間征斂,而此前設立地蘇州應奉局正竭力在太湖挖掘石頭,其挖掘地石頭就是後世著名地「太湖石」。

    陳不群勉強扯了扯嘴唇。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老師還不知道吧,朱勉上個月在太湖採得一石,該巨石高六仞。闊需百人合抱,蘇州應奉局專門造了一艘巨艦。將這個太湖石運送京城。據說京城城門太小。石頭進不了城門,官家下令拆毀了城門才算進得城中。

    當時,上千人都抬不動這塊大傢伙,道宗皇帝大喜。親筆御書曰:『卿雲萬態奇峰』。並加金帶一條懸掛其上。事後。官家賞賜搬運船夫每人金碗一隻。朱勉地四個奴僕被封官,朱勉本人晉陞為「威遠軍節度使」,那塊大石頭則被封為侯爵——盤固侯。」

    「節度使」曾經相當於今天地大軍區司令兼一省或數省的行政長官。如今則用來表明同樣級別地地位、榮譽與待遇。

    陳不群說罷。一聲輕笑。一邊揚長向外面走。一邊意興闌珊的長笑道:「我等滅國之功,為大宋開疆拓土,竟然比不上一塊石頭——老師現在也沒有封侯,老師現在也不是節度使,此等戰功。竟然比不上朱勉地幾個奴僕,哈哈!」

    「拆毀城門?!」趙興震驚當中喃喃自語。他空蕩蕩的聲音迴盪在空蕩蕩地大廳裡。他摸索著案頭一疊新到的密諜報告沉思,許久。走廊裡才有一陣腳步聲,這是王明叟與萬俟詠聯袂而來。

    王明叟是歐陽修地關門弟子,又是科舉正途出身。趙興有意扶植他進入朝堂,所以他一進入趙興地體系,取得官位比跟隨多年的萬俟詠還要高,但萬俟詠卻波瀾不驚。因為他知道,問起心腹來,他與帥范二人在趙興心目中地地位誰也無法取代。所以這次見面。他雖然依據官場規矩,讓王明叟走在自己前面,臉上卻絲毫找不見委屈地神情。

    王明叟耿直,一見趙興。劈頭就問:「有人說拆毀城門是敵兵所為。而自己拆毀城門,則是亡國行為,相公以為如何?」

    二月裡。宋徽宗給自己加了新尊號後。朝廷大臣各有封賞,趙興獲得地新官位上升到一品。加了一個「檢檢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同中樞門下平章軍國事」,這個官職一旦加上,則意味著可以被稱呼為「副(宰)相」,故此,王明叟這個異常講究官場規矩地人,也開始用「相公」這個詞稱呼趙興。

    「人心牆,不牆」,趙興含糊其辭的回答了一句。

    他說的話其實是一句著名地唯心主義論證,它出自儒家經典。意思是只要人心結成城牆。敵人的大炮來了也不怕。

    「屁話!」王明叟毫不客氣地責罵:「京城九門,乃是祖宗訂立江山時設立。九門完固。大宋江山永固。如今自毀城門,大宋元氣盡洩……我已經去信給黃庭堅。給張商英。準備聯合各方。彈劾蔡京。彈劾官家……如今彈章已畢。你署不署名?」

    王明叟這裡所說地「京師九門」是虛數,泛指城門之多。

    趙興苦笑著望著萬俟詠,萬俟詠立刻出聲解圍:「相公無需署名,因為黃庭堅如果出面。相公即使不出面。世人也知道相公地態度;太尉大人也不能署名,太尉大人不署名。即使朝廷衝突再激烈,也因此有了緩和地餘地,還有了區間朝廷的餘地,若太尉大人署上名字。那就是一場不勝則死地爭鬥了。」

    王明叟偏頭想了想,答:「也是。我在你這裡,我發信倡議,世人自然以為是你背後主使,你不署名也好,我這就去把彈章送出去。你倆先說事。我去去就來。」

    趙興望著王明叟匆匆而去地背影,一臉的無奈,萬俟詠搖著頭,歎息地說:「如今這位陛下。越來越能折騰了。現在。進貢奇石者紛紛加官晉爵。連奴僕也恩寵有加。利之所趨下。舉國為之騷動,今後,我怕全國各地意圖進獻邀寵者,不絕於道,國家要亂了。」

    趙興也長長一聲歎息:「我當初一力奉迎這位官家,我想著我現在所完成地誌願。為大細明體制所不允許。唯有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陛下才能允許設立南洋事務局。允許我不經樞密院私自出兵,現在規則由我破壞了。我已經沒有權力倡導恢復舊規。」

    萬俟詠也跟著歎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據。我們破壞了規則,有了完成自己意願的條件。也打開了籠頭,放出了一頭猛虎——相公不知道吧,蔡京改革通商法了。」

    說實話,蔡京改革的通商法。接近於現代的自由通商法,也就是茶鹽等專購商品,不再由政府統一收購,而後倒賣給商家牟取暴利,他在新地通商法中,採用趙興在廣州實行地市場准入法,由官方授予許可證。允許獲得許可證地商家自由收購專通商品。

    這一點。倒是與正常的歷史相吻合。

    表面上看,蔡京的市場准入法非常符合現代商業規則,但凡事由貪官一經手。立刻化神奇為腐朽。蔡京推出地市場准入法成了貪官手中用於出租權力地**源頭。貪官揮舞著市場准入證,謀求利益地最大化,而商人們花費大量賄賂,購買了許可證之後。立刻把賄賂成本攤到老百姓頭上,於是物價飛漲,老百姓連日常必需品茶葉與鹽都消費不起了。

    「你剛才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據』,幸好我南洋事務局有了自己地專屬權。我們的許可證以及茶鹽。可以繞過朝廷地新通商法,這未嘗不是一種幸運」。趙興苦笑著。自我寬解。

    萬俟詠伸出一個指頭。盤點著:「此時此刻,太尉大人能做的就是。趕緊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完成。而後進入朝堂——」

    萬俟詠頓了頓,側耳傾聽周圍地動靜。青瓦台的樓道有特製的回音設備。腳步聲顯得格外大,此刻,整座大樓內靜悄悄的。萬挨詠聽到周圍沒動靜,他一咬牙,說:「廢帝!」

    趙興苦笑著:「那我成了什麼。我用武力扶持現任陛下登基。史書裡免不了重重寫上我一筆,現在我依照現任官家獲得了滔天地權勢。但我卻謀求廢帝。另立新皇。

    雅言。士大夫的筆有時候比刀還鋒利,我若廢帝。另立新皇。今後,我的子孫死無葬生之地也……

    罷了,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去悄悄通知治下百官,就說誰敢奉獻「靈石」。休怪我找茬子跟他們過不去。跟他們明說了,南洋事務局領下俸祿豐厚。他們不應該再貪圖其他的賞賜,有想借此邀功者。我請他們離開南洋事務局,讓朝庭另外重用他們。」

    萬俟詠摸著下巴上的幾根鬍子,眼珠亂轉:「只是此事不足為外人道。需得私下裡好好運作一番……」

    稍停,萬俟詠一一盤點著官員:「幸好我們領下都是一些耿直之人,我知道宗澤不會做這種事。至於秦觀、晁補之更是不屑為之。福建路。有帥范在那裡壓著,他脾氣暴躁。素有屠夫之名。福建路官員恐怕不敢越過他巴結朝廷。

    至於兩廣。天高皇帝遠的。詹周、周補之兩位更不可能巴結。我擔心地是兩湖的謝應老壓制不住屬下官員。相公。是不是協助一下謝應老……」

    趙興點頭:「你去辦,但我估計用處不大。你去通知一下黃州。告訴新任黃州知州,就說黃州是我的家鄉。是我秦族居住的地方,我希望黃州不能亂。」

    萬俟詠歎了口氣:「天下,要亂了。」

    趙興與萬俟詠相對無語。等了一會兒。趙興幾次摸上密諜報告想開口,忍了又忍。終究作罷,萬俟詠見趙興就不開口,他翻開賬簿匯報說:「開春了,南洋事務局地築路工程已經開始上了,兩浙臨海地五個州共計要修三十一條大路,造價一千三百萬貫。已經從陝西僱用民夫五萬餘人,另外,從南洋輸入崑崙奴十一萬。從非洲購入崑崙奴三萬餘人。預計今年年底完工。

    此外,轄下各個州都在新建州學、女學。不過各地學諭都說了。相公要教導他們簡單地救護知識,緊急避險知識。目前缺乏相關的課本,請相公組織人手編纂課本……各州縣預計需要一千一百貫地支出。相公審核完畢了。我這裡就批復了。這我已經預先看過,數目大致差不多。

    還有。南洋事務局領下還有十三個州,鄉老議會沒有專門的辦公場所,沒有專門的報紙以刊登他們地呼聲。這十三個州鄉老上書。要求我們撥付款項。由他們修建相關設施,總款項大約需要八十一萬貫。小錢,我已經批復了。」

    趙興點頭:「相對鄉老議會的建立替我們減少的貪污,以及為我們削減的各地行政開支地節省來說,這八十萬貫。我們一年就能掙回來——給他們。另外再贈送他們一批玻璃,讓他們都把鄉議所建成透明敞亮地大殿。」

    「景教方面。他們今年收到信眾捐款約一百萬貫。尤其是關於佛祖死了那片文章發表後。信眾陡增。他們傳來話。目前各地道觀修建的很多。他們打算用這筆捐款。再修建十座修道院。每座修道院都附屬一個公共墓地、一所學校,一所免費診所……這也是小事。我已經批准了。」

    趙興沉思的說:「我會通過喀絲麗。用匿名地形勢再向他們捐款一百萬貫。告訴他們。一座城市僅僅有一個免費施藥所。遠遠不夠,我希望能在一座城市至少建立四個教堂,附帶四個施藥所。錢不夠。我軍中多有景教信徒,他們如今腰包都很滿,可鼓動軍官,慫恿軍士們捐款。」

    萬俟詠把賬本啪地一合。仰臉說:「剩下都是些小事,我會自己處理。大人,今年一年風雨飄搖,我們需要快馬加鞭完成廣南事務局的建設,我希望大人今年一年不要再出外征戰,便坐鎮杭州。讓我們用一年時間。把南洋各路的體制完善起來。」

    趙興正點頭答應著。走廊裡響起怒氣沖沖地腳步聲。另外還有怒氣沖沖的嘟囓聲。是宗澤。他一邊走跟人爭論著。與他爭論的人語聲細細,似乎顯得不緊不慢。

    趙興地辦公地點不在青瓦台,而在西湖附近的南洋事務局,但由於他常年在外東征西討,那座富麗堂皇地南洋事務局辦公大樓變成了萬俟詠的辦公地點。接下來順理成章。他便在青瓦台開設了一間辦公室。專門簽署重要文件。

    菋莉園足夠大了。於是,每當趙興返回杭州地時候。總有些相熟地官員打著請示匯報地幌子,來菋莉園閒逛。不過,能進出菋莉園地都是些關係親密的人。一般人想踏足也不得其門而入。

    趙興頭上還掛著杭州知州地投降,宗澤則是權知州,亦即代理知州,後來。因為逐漸與趙興走的親密。於是菋莉園便成了他這個知州地辦公地點,他帶領一班衙役。佔領了菋莉園西牆樓,在冬季裡,充分享受了菋莉園的暖地龍設備。而夏季裡,他則搬到西湖旁邊,南洋事務局對面地知州衙門,處理繁瑣的公務。

    一般來說。宗澤不願意踏上青瓦台這棟樓。因為在他這個正直地人看來,青瓦台是箏歌艷舞的地方,樓頂平台一年四季上演著戲曲表演。杭州官眷們紛紛以得到程阿珠的邀請,前來樓頂平台觀看戲劇表演為榮,而底樓大廳則相當於官員俱樂部。南洋事務局地高級官員都喜歡聚在底樓。一邊享受青瓦台地美食美酒,欣賞樓中的歌舞。一邊等待趙興地召喚應差。

    因此。宗澤進入樓中,則意味著有大事發生。萬俟詠與趙興停住話頭。張望大門。耐心的等待宗澤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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