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3219章 趙老虎的囂張
    「不回!」劉安世怒氣沖沖的回答:「到嶺南來的貶官都被安置在府學左右,名義上是就近監控,實際上學生日日請益不斷。眾人皆可傳授門徒,唯獨對老夫不聞不問。你聽趙興在連州說了甚:只談學問,不講政見爭議。若他真不論政見分歧,我與他老師、與他就沒什麼仇怨——憑什麼別人都去府學講學,我卻不行?莫非他小看我的學問?

    不行,要讓我給他去信,除非他把我請去府學。否則的話,世人誤會我學問不精,豈不失了老夫的面子。」

    夫人歎了口氣,又小心的試探:「相公剛才回絕了拜請,你不跟人見面,有所抱怨別人也聽不著……我看府衙的衙役伺候的很慇勤,不如妾身將這個意思透露給衙役們,讓他們轉告別人。」

    劉安世臉上的神色已經肯了,但他打死也不說……

    不久,趙興得到這個消息,他歎了口氣,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如此,我便讓他一步。這位殿上虎落到這個境地,還斤斤計較,從氣度上來說,他拍馬都不如吾師蘇公豁達。」

    萬俟詠笑著問:「當代文宗蘇公的風範當世有幾人能及得上……對了,近日接連大雨,蘇公來信說久澇成疫,叫你防止瘟疫發生,該仿杭州的例子,建立施藥局替平民百姓施藥。」

    趙興笑著搖了搖頭。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但這口氣卻不是惋惜的神情,裡面全是欽佩的味道。

    這個不可救藥地讀書人。他對百姓的愛高於自身,面對這樣的人,人類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趙興跟萬俟詠說這番話時,兩人正站在香港的新碼頭上。

    經過數月的緊張施工,在五萬民工的上下努力下,香港新碼頭與官衙都建成了,此後萬俟詠將在香港辦公,主管鑄錢司地轉運工作。趙興與萬俟詠這次來碼頭。是為迎接蘇軾的四名學生的。

    在正常的歷史上,這一年應該是大宋鑄錢數量第二低的年份。章無差別的打擊在元年間得勢的官員,使得各地鑄錢司的官員貶謫的貶謫,未到任的未到任,結果使這一年地大宋鑄錢量失去監管……

    此外,連續的災荒也使大宋國庫空虛。因為大宋的鑄錢司不是強行從銅礦中調配銅錫鑄錢的,他們是用真金白銀買來銅錫鑄造新錢。而連年的賑災讓國庫空空如也,加上前不久「賣放坊場」是大宋的政府資產拍賣一空,現在的官府可謂既沒錢又沒什麼可賣的,結果導致這一年各大錢監都處於停工狀態。鑄錢量創造了兩宋歷史上的次低。

    大宋歷史上鑄錢量的最低潮是北宋滅亡後地紹興四年創造的,當年全年的鑄錢量才八萬貫。而大宋鑄錢的峰值是神宗年代創造地,當年全年鑄錢量五百三十萬貫。這個數目相當於唐代最高年鑄錢量的十八倍以上。

    原本,這一年大宋的鑄錢量只有六十萬貫左右。但趙興二月份提前遞解的押錢綱其中就包含五十萬貫的新錢、五十萬貫的賦稅。這以數字來自趙興的故意失誤,因為廣南東西兩路鑄錢司是新建立的,原先地鑄錢資料都在虔州提舉司,趙興不知道過往地慣例,他以改造新機器的理由,一下子鑄造了五十萬貫新錢。

    結果,這個數目讓章嚇了一跳。因為這份數字接近了往年廣南東路全年地鑄錢量。

    但是,就這個數目,趙興那裡還直表態說是大面積更換機器,導致減產。因為趙興這番表白,令章相信了廣南東路官員的信心:趙興絕對可以如數完成,甚至超額完成今年的鑄錢量。現在眼看就快要到了押錢綱遞解入京的最後期限,章索性將蘇門四學士提前交給趙興,以提醒對方緊快如數交清押錢綱,這便是蘇門四學士提前抵達嶺南的原因。

    首先登岸的是押解四名學士的官差,他們有的趾高氣昂,有的低眉順眼登上岸。而後黃庭堅帶著師兄弟鑽出船艙。瞇著眼睛打量岸上的風景,他們看到岸上身材高大的趙興。黃庭堅還穩得住,秦觀已經跳了腳沖岸上招手。

    一名官員模樣的人在甲板上呼喊了一聲,似乎是呵斥聲,秦觀老實下來,隨著那名官員登岸,等這些人走到趙興身邊的時候,趙興沒有理首先登岸的四名官差,盯著那名在甲板上衝秦觀咆哮的官吏,陰冷的說:「本官:寶文閣學士、除廣南東路兵馬鈐轄兼本路轉運使;除廣南東路經略安撫使兼行廣州市舶使事,權江南轉運副使兼都大提點廣南東路、廣南西路鑄錢事;中奉大夫、右散騎常侍、武功大夫(亦即皇城使)趙興。

    你知不知道,我在定州的時候,定州兵馬副總管王光祖自持資格老,敢在我面前衝家師咆哮,我敲斷了他三根肋骨——我打了就打了,樞密院到現在還裝不知道。你敢在我面前衝我師兄咆哮,這不是打我的臉嗎,信不信我讓你失足墜海淹死。你認為朝廷會不會繼續裝不知道?」

    那幾名上監(詔獄監獄)解差聽了這話,一起縮縮脖子,趙興訓斥的那名解差猶豫片刻,見到同伴只向後縮,他也洩了氣,勉強說:「趙大人,給留點體面!」

    趙興指一指不遠處正在升帆的幾艘大船,笑嘻嘻的說:「我廣南東路去年全年的賦稅額是一千五百萬貫,鑄錢數……萬俟計司,告訴他們,廣南東路去年的鑄錢額是多少?」

    萬俟詠在趙興身後搖頭。回答:「不知道,虔州提舉司一直不肯把相關文檔轉過來,說是還沒有整理完畢。所以。廣南東路往年地鑄錢量沒法測算。」

    趙興哦了一聲,繼續說:「我那艘船上裝了八百萬貫賦稅,二百萬貫新鑄錢,這是廣南東路半年一次的押錢綱,加上上次給的一百萬貫,我們半年遞解了一千一百萬貫,憑這幾船錢,憑我跟章相公地交情。你們說,這一千萬貫運到京城,他會不會在意我把你們這幾名小小無品解差扔到海裡?」

    幾名解差臉色都不好看,趙興眨眼間又換上了一副笑臉,繼續說:「幾位解差也辛苦了,從揚州來到這裡也不容易吧。平常,解差在路上要走三五個月左右,才能到廣東,走回去也需要這個時間。既然你們來的這麼快,那就在廣州耍上五個月左右。

    在此期間。你們每月可去我的衙門領六百貫炭薪錢、茶馬錢、伙食費、旅費,等玩足五個月後,我安排船送你們回去——只是,你們在廣州期間,最好走哪都讓我的人陪著,如果自己亂走,走丟了可莫怨我。」

    幾名解差見到趙興變了臉,連忙答應下來:「一定一定,趙大人放心,我們出入一定帶著驛館從吏。」

    趙興一擺手:「如此。你們先上馬車吧,馬車自會將你們送到驛館安置。」

    幾名解差站那不動,猶豫了一會,一名解差掏出懷中的遞解文書。小心的說:「大人,你看……」

    趙興隨手結果遞解文書,迎風抖開,輕輕一「失手」,海風刮的文書飄揚起來,吹拂到空中。但趙興身邊的人卻沒有撿文書地動作,大家都仰著臉看著那份文書隨風飄蕩,直到飄進大海。趙興才滿臉驚愕的訓斥那位解差:「阿也。你怎麼那麼不小心,竟將文書掉進海裡……罷了。以後小心點,且先隨人回驛館安置吧。」

    這伙解差不是普通的衙役,他們各個都是京城裡的小官吏,趙興這種傲慢的神情讓他們兩眼直冒火,但趙興剛才也說了,他現在就是把解差們全部扔進海裡,也不會有人伸冤,故此,解差們只好忍著氣……

    還是押送黃庭堅的解差機靈,他連忙向黃庭堅拱手,哀求:「黃大人,這一路上我可未曾對黃大人不恭,咱家能照顧上的,從沒有虧欠黃大人,請黃大人幫著說說情。」

    黃庭堅點點頭,轉身向趙興勸解:「離人,這是何必,這些人都是受上官差遣,身不由己,你何必跟他們為難。」趙興笑瞇瞇的點著頭,目光掃過那些解差,說:「唯有我黃師兄的解差這麼說嗎?看來其他幾位師兄吃了不少苦……罷了,黃師兄給你們說情,我且讓你們一步……咄,還待在這裡幹什麼,上車走人!」

    幾名解差一邊向黃庭堅拱手相謝,一邊連滾帶爬的擠上了替他們準備地馬車,車伕一聲吆喝,馬車滾滾的向廣州城而去。

    解差們都走了,秦觀活躍了,他扭頭向船上招呼自己的家眷,一邊還向趙興解釋:「離人,你你扔到海裡的那份遞解文書是我的,沒有了遞解文書怎麼辦?」

    趙興懶散的回答:「那文書上無非是說要把你們安置在邊遠州縣,我又沒打算執行,還看什麼文書。」

    晁補之做過通判,知道這裡的手段,馬上回答:「只要隨便弄一份文書,擱水裡泡上一泡,等字跡模糊了,就說衙役們沿途遞解,路遇雨水,文書被汗,或雨水打濕,不可辨認。如此,便可以入檔保存了。」

    秦觀哦了一聲,張耒最關心蘇軾,他連忙問:「離人,恩師情況怎樣,還好吧?」

    趙興點頭回答:「據說還好——我為了避嫌,只去了惠州一趟。你們來了,正好替我去陪陪老師。不過,有些事做得說不得,咱在廣南無論怎麼做,都不可四處亂說。諸位師兄將少游(秦觀)盯住了,勾欄瓦捨可以去,但只要你們參加了勾欄瓦捨,都先通知我一聲,我要把所有的詩文都收繳起來。」

    黃庭堅不滿地瞪了秦觀一眼。輕斥說:「這種時候還想著勾欄瓦捨,實在不可救藥。」

    趙興哈哈笑了:「魯直(黃庭堅)兄何必苛責呢,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咱大宋是個自由國度,應該容許每個人按自己地選擇生活下去。少游之才,不在官場應酬上,而在於文章之華美。藝術地創造力,值得用大價錢培養。而且有些時候,有些人無論花多麼大的代價,依舊是廢柴一個——這需要才華,先天的東西。後天培養不出來。

    這事兒,我都不怕,魯直(黃庭堅)兄怕個什麼……只是非常時刻,需多加一點小心而已。無妨,少游想做什麼,儘管讓他做去。」

    秦觀感激地向趙興拱手,趙興連忙指一指馬車催促:「少游一路勞頓,我那提舉司離這不遠,這裡天氣炎熱,汗出如雨。你先去帶家眷洗漱一下,我們回頭聊。」

    送走了大嘴巴秦觀一家,在場的其他人都鬆了口氣,萬俟詠指揮另外三人的家眷登上馬車,在此期間,黃庭堅等人還保持形象跟趙興聊天,其他人安全活的保證,均相擁哭泣。趙興隨口問黃庭堅:「路上還好吧?」

    「我等原先正走在路上,還沒到達安置地,突然下了新文書。將我們安置在廣南,我們正為嶺南路途遙遙而發愁,沒想到文書裡還有一條,說是讓我們趕到揚州登船……」

    趙興一邊擦著汗。一邊漫不經心地解釋:「那是我讓吏部裡的一賜樂業人加上地一句話,我估計朝廷還不知道。從陸路走嶺南,實在麻煩,從海路走又舒服又省時間。

    從時間上算,這幾個月,你們還不曾抵達廣南——朝廷也會這麼認為。所以你們不妨四處轉轉,我在各地建了許多府學,你們可去府學晃悠一下。廣南地貧。讀書人太少……我已交代各地府學,你們不必通名。到了府學上,想講什麼只管講。」

    黃庭堅用長兄的身份寬厚的勸解趙興:「離人,你剛才對那幾名解差實在過分了,小心他們回到京裡說你跋扈。」

    趙興咧嘴一笑:「我故意地!現在章那裡沒錢了,需要用我,所以他會忍下我所有地跋扈,但天長日久,如果他知道了我對老師的態度,以及對貶官地態度,以他的性格,總會忍不下我,而這幾名小官回京後,必將傳言我的跋扈,今後章想要調換我,一般的官員一定沒膽來廣南。」

    黃庭堅稍一沉思,晁補之馬上解釋:「來嶺南,是人人都不願意幹地活,這幾名解差得到押解這個官職,想必平常在各部裡也不受人待見。他們回去說什麼,人們只會聽著。章有求於離人,這段時間怎麼也會忍下去。等他把朝堂穩定了,再想收拾離人,新官畏懼離人的跋扈,一定遲遲不肯上任,這期間離人就好做手腳了。

    嗯,也就是這最初幾年,離人需要一段緩衝,等到三五年後,離人在廣南站穩腳跟了,想必朝廷也不敢隨意撤換。」

    晁補之已經把趙興的意思解釋清楚了,黃庭堅點點頭,這時,甲板上傳來一陣喧嘩,黃庭堅頭也沒回的問:「我在船上還看到沈括,他怎麼也在船上。」

    按正常的歷史,這一年應該是沈括死亡的年代。新黨上台後,沈括四處跳騰,準備復出,但沒想到上台的新黨都看不上沈括的為人,結果,極度抑鬱的沈括在孤獨中病逝。

    趙興這次從揚州返回,打聽到了沈括正在上下活動,他便佈置了一次綁架,讓人把沈括從夢溪園綁架到廣州,把他控制在手裡,免得他對外洩露秘密。此刻黃庭堅問起,趙興誠實的回答:「我綁來地,聽說他在蘇州跳騰的極厲害,我和他之間有許多秘密,容不得他對外說,幾位師兄先去我的提舉司衙門吧,我有話跟他說。」

    沈括雖然大聲叫嚷,但這位膽小鬼見到趙興就平靜下來,趙興先不說話,細細觀察著沈括,他發現這次見面,沈括的眼珠靈活了許多,這表明他地抑鬱症症況已經大大減輕。

    「趙大人。你要殺我嗎?」沈括平靜地問。他也知道自己掌握了太多的秘密,恐怕趙興容不得他出去亂說,故而由此問。

    趙興搖頭:「你腳下踩的是指射之地。我聽說你正在運作復出地事情,可朝堂上的人都不甚理會足下。你想復出,怎麼不找我?這對我只是一件小事,何必哀求那些無用之人?

    我現在給你一個復出的機會。廣南提舉司、轉運司、經略司、安撫司,任你選擇,我先斬後奏給你一個官身,並上報朝廷。如此一來,你重新恢復官身。且先替我幹一年,一年之後,豈不可以順理成章調動。」

    沈括聽到這,面色緩和下來,拱手說:「我就知道趙離人定不會負我。」

    趙興一伸手,給沈括介紹我身後下船的一名壯漢:「這位你應該認識:燕小山。他祖父燕肅發明了蓮花漏,他在我杭州家建造了一座新式水鐘。我請他來,是想跟你一起做研究地,我發現水運儀象台裡地擒縱設備有點意思,我有一個設想——發明一座不用水操控的機械鐘。希望你們兩個共同努力。

    我這幾日都在考慮機械鐘,已畫出大致地機械圖,你們將其中地擒縱設備做完善。我粗略測算了一下,如果用擺錘擺動,也可以計算時間,擺錘的長度與一個常數有關,這個常數,我稱為重力(加速度)常數……

    關於這點我們回頭慢慢聊。我相信有了這個常數值,再加上你們兩位的擒縱設備,我們會造出來一台不用水力。使用機械擺錘作為計時的計時器。」

    其實,沈括現在已經沒有發明的心思,他現在的心思全在於復出當官,但現在趙興給了他一個當官的機會。並許諾一年後放他會內地繼續任官,沈括便勉為其難的回答:「好吧。趙大人既然心中已經有了設想,我跟燕小山聯手,用不了一年時間,不過是把一些擒縱設備移到另一處而已……」

    「需要一年!」趙興轉向燕小山,鄭重其事的說:「廣南東路有多少縣城,我便需要修建多少計時器。同時,一座城市應該不止一個計時裝置。

    我需要正午時分。整座城市都在鐘聲中震顫。我希望所有見到我們的創造地蠻夷,從心裡對我們的文明發出心悅誠服的欽佩。所以我需要的是一座大作坊。我需要你們不僅研製出機械鐘,還要將擒縱設備小型化,小到那座鐘兩三個人就能抬動。

    這座作坊的收益由我們三個人共享,我建廠子,出人手,幫你們解決生產重力錘的機械設備,你們解決擒縱設備,所以我佔四成股份,你們兩個每人占三成。

    這座鐘表坊建立後,我相信大宋不止需要一座鐘表坊,我容許你們在內地修建其它的鐘錶坊,股份設置依舊按這個比例。如此一來,這就是一項子孫萬代都可以享受的家業,不知你們願不願意幹。」

    燕小山經常在工地工作,脾氣裡已經染上了許多市井特色,他挽起袖子,豪爽的回答:「沈大人說的對,這擒縱設備不需要一年時間研究,我一兩個月就給你拿出來。」

    趙興點頭:「擒縱設備想要小型化,需要車床加工,需要標準化度量衡,這個度量衡哪怕誤差在一根頭髮絲,也會造成計時不准、無法安裝。另外要想規模生產這種計時器,還需要將工藝流程分解成一個個可操作地工序……這活兒我來做,你們只管研究就行了。我希望你們在幾個月內拿出樣品,剩下的時間我們就建工廠,向天下大賣。」

    稍停,趙興又向燕小山叮嚀:「沈大人身上有官職,我也給你一個官職,便做路橋都監。你以前沒做過官,就從這九品小官做起吧。」

    沈括原先還對趙興有一絲懷疑,畢竟趙興蠻橫的將他從自己家裡綁架出來,但現在趙興連跟他一同研究的燕小山都給個官銜,他算是徹底放心了,抬腳走幾步,沈括又停下腳來,耐心地叮嚀:「趙大人,我以前可是從四品知州上退下來的,這次復出可不能從九品做起,怎麼也需要一個六品官吧。」

    「六品,絕對是六品!」趙興滿口答應著:「你的新官職是:廣南東路水軍副鈐轄、從六品。」

    沈括滿意的爬上馬車,萬俟詠在趙興身後小聲嘟囔:「大人,這個官恐怕不是大人能夠任命的,涉及到兵馬鈐轄,怎麼也需要樞密院首肯。」

    趙興嘿嘿笑著,提醒:「你知道,我知道,沈括知道嗎?你可以慢慢上報這項任命,比如一年後,兩年後再上報……對了,他兩研製東西的地方要極度保密——我看這樣吧,香港縣對面的小島很不錯,現在島上有我們幾個重要的坊場,安置他們到那裡,誰也說不上話。

    噢,沈括不是兵馬鈐轄嗎,守島地士兵可以歸他管,大宋朝地士兵調動有成例,他無權調動士兵,但可以管轄士兵的日常雜物,比如內務,薪水發放,訓練——讓士兵天天找他請示些雞毛蒜皮地事,讓他感受到大權在握……」

    萬俟詠心領神會,他笑著應和:「廣南天氣熱,大人再香港修建的大石屋又涼爽又舒適,門前還有一個大泳池,盡可以戲水。我們再送幾個歌伎上去,保證他樂不思蜀。」

    兩人商議到這兒,陳不群胸前掛著望遠鏡,腰上別著腰刀、兩三隻手銃,渾身叮叮噹噹的跑來,抬手向趙興敬了個軍禮,詢問:「老師,我可以起錨了吧?」

    趙興點頭:「起錨吧,人我們已經到手了,錢再不起錨發運,章相公那裡要發怒了。你快去快回。船上裝的都是金銀銅錢,所以一路小心,凡不聽警告企圖接近者,或者你認為企圖接近你們的貨船,一律開炮擊沉。

    不群,船上都是些新水手,還有許多福建人,沒有玩過大炮,這次你們要讓他們多玩幾炮,只要不是自家商船,隨你們處置。

    另外,還要記住:這是押錢綱第一次走海路,規則由你們確立,想必章相公那裡,事後會根據你們這次的航行確立押運規則——放心,朝廷那方面也絕不容許商船靠近押錢綱的貨船,所以你一路過去只管掃蕩……」

    陳不群敬了個禮,轉身準備走,趙興又喊住了他:「我馬上準備去廣西,你回來後若我不在,你就立刻下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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