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琮見了趙興,倒沒有顯示陞官後的得志猖狂,他笑一下,拱手說:「趙大人,在下此來有事相求……陛下下詔了:劉摯新州(廣州旁邊)安置,蘇轍雷州安置,梁燾化州(雷州旁邊)安置,范純仁永州安置,並命令所有貶官一律由一名職方司官員、一名上監(獄)吏員伴送前去,經過州軍交替,由當地差官密切照管,詔令不得搞特殊化,看管不得疏漏。
在下有幸,被指定護送蘇公,沒想到蘇公從定州出發後,只在揚州露了一下面,而後再無音信,在下追到杭州,有人說見過蘇公進了趙大人的院子,在下想來,趙大人的院子連著自己的碼頭,或許蘇公從你家碼頭登船了……」
孫琮苦笑著,抱拳拱手:「趙大人,朝廷法度不容褻瀆,若蘇公還在你府上,請出來相見。章大人那裡還要請趙大人自己去解釋,想必以趙大人的關係,章大人也不會過於介意。趙大人,休要讓下官為難。」
趙興往椅子背後一靠,陰沉的看著孫琮,久久不說話,孫琮坦然無懼,耐心等待。
終於,趙興開口了:「沒錯,家師是進了我的院子,而且已經登船出發了。在下目前正處於省親期間,一時半時還走不了,孫大人若要想完成任務,不如陪我在院子裡玩耍幾天,等我啟程上任,再一同動身南下。至於孫大人所需要的文書,等我到了廣南,我一定把交接文書做的好好的。讓文書上顯示孫大人時時陪在蘇公身邊,如何?」
孫琮為難的拱了拱手,答:「趙大人,在下受命要隨著蘇公到惠州交接,如果蘇公提前到了惠州,在下與上監地人不在……恐怕章相公那裡不好交代。」
趙興獰笑起來:「不好交代。那就無需交代。你到了杭州,想必已感覺到了我為什麼被人稱作趙老虎,你一個少監大人要來拜訪我。地方官員竟然沒有陪同,反而讓你孤身進院子……你信不信。我若把你埋在院子裡頭,全杭州都會說:根本不曾見過你進來。」
孫琮腿一軟,滿臉都是汗珠,他連聲喊叫,提醒趙興:「趙大人。我們可是有多年舊情意,你可不能這樣待我。」
趙興的笑容變和藹了。變憨厚了,他溫和的說:「也罷,我這就派人送你上船,讓所有人見到你登船去追趕蘇公……可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不會失足墜海呢?」
孫琮的腿已經哆嗦起來,他繼續說:「大人,咱倆交情可不淺,我聽說大人對朋友向來仗義……」
趙興截斷對方的話,冷冰冰的問:「押送我老師。無需一個少監出面——當我是傻子嗎?你還奉有什麼命令?」
孫琮猶豫地時間沒超過三秒鐘。馬上回答:「我就知道瞞不過趙大人,也罷!在下奉有密令:要叮囑廣南東路提點刑獄程正輔。此外還要叮囑惠州知州詹范……大人可以猜想到這是什麼命令,在下就不便詳細說了。」
趙興點點頭,回答:「當然,這種事你知我知,天下皆知。可蘇公何人也?一旦你做出這種事來,普天之下都會記著你的名字——你說這是美名還是罵名?」
孫琮哭喪著臉,回答:「趙大人,章相公的脾氣你也知道,他決定地事情,我等怎敢忤逆?」
趙興陰著臉看了孫琮許久,而後輕輕說:「我可以信任你嗎?如果你值得我信任,我給你兩條建議——第一:跟我走最安全。因為你與我同行,在海上失足墜海,那是我照顧不周。我可不願擔這個罪名。……但你跟著別人那就不一定了,我從不介意讓別人背黑鍋,你也知道我的癖性。
第二:跟我走需要只帶眼睛不帶耳朵、嘴。讓你留著眼睛是用來看路地,但你看到的一切不能用嘴說出來,聽到的一切全部都忘掉。只有這樣你的生命才能夠得到保障。
你要時刻提醒自己,我叫趙老虎!原先這頭老虎只是一隻觀賞虎,別人不來惹我不會咆哮,但現在這頭老虎是叢林虎了,別說來惹我了,哪怕望了我一眼,只要我心情不好,就能把他活吞下肚子。不信,你且等著瞧。
其實,你要只帶眼睛走路,就會發現很多好處。比如說我這個人仗義疏財,對朋友花錢從來不在乎,這是其中一個好處。還有,我的貨棧遍佈運河兩岸,論到消息靈通,也很少有人比得上。其中地益處不用我向你細說。
而章相公那裡能給你什麼,無非是一個官職而已。官職我給不了你,但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官,享用章相公給你地好處,而我的好處照拿。只要我不說,誰會知道我倆之間這個秘密。今後我在廣南,你在朝廷,你做你的官,偶爾把我想知道的消息通報一聲——這對章相公並無害處,對你自己也是項收益,對我則是多了個朋友,三全其美的事情呀。」
趙興這話說的已經很露骨了,但孫琮卻不敢反駁。因為章對趙興的偏愛很明顯,且不說趙興在京的時候,章每逢大宴必邀請對方,趙興每次去都要坐在上席。就說這次黨派之爭,幾乎所有舊黨人員都受到懲處,唯獨趙興雖然貶去廣南,但官職未降反升,並且,有傳聞這是趙興自己要求地……
孫琮還知道一些內幕,傳聞章還時常就一些無關黨爭地事情,譬如地方財政問題咨詢趙興的意見,只要無關黨爭,趙興多少會出言幫助一下。孫琮可知道章這人心眼小,若以後趙興借這個機會隨意挑撥幾句,那他可吃不了兜著走。即使章當時表現不在意,但誰知道隨後他會怎麼折磨人。
順從了趙興,眼下來說是保住小命。長遠來說也給自己多一條退路,多一個收入。畢竟,短期看來趙興與章地利益是一致的。
想通了這點,孫琮拱手,口稱:「全憑趙大人安排!」
這句話一說,倆人間的交易算是達成。趙興也變的親切起來,他笑著說:「子樞何必見外,還是照常叫我離人吧。咱倆貧賤之交,無需那麼客氣。嘿嘿。不過,朝廷搞情報地官員都是你這種膽子,難怪我們的情報老不准!」
孫琮肚裡直翻白眼,他淌著冷汗心裡暗自鄙薄:「還貧賤之交呢,剛才又想把我埋在院子裡。又想綁上海船,扔進大海裡。這一會就親切的成為貧賤之交了。這臉也變的太快了!」
接下來幾天,孫琮跟在趙興身邊寸步不離。他深恐自己偶爾離開會讓別人背後說幾句,導致趙興改變了主意,隨後會有個人在背後敲他悶棍……沒辦法,趙興這院子太大,藏上幾百個人對他來說是小意思,隨便找個地方埋上一兩百個人也不是問題。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孫琮不得不寸步不離跟著趙
他看著趙興舉行歌舞宴會。看著趙興出去遊覽西湖景色。看著趙興逗弄孩子享受天倫之樂……這種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等到九月秋收過後。趙興的隨從慢慢地向杭州彙集過來,趙興這才有了點打點行裝的意思。
先期出發的是帥范,他帶著三百武裝家丁,兩千名工匠南下,準備先在廣州營建這夥人地住房。第二批南下的是萬俟詠與李之儀、廖正一、蘇迨等人,這些人拿著各自地官身文誥以及趙興的官身,先期到廣州跟地方官打招呼,並預先做好鋪墊。
按理說趙興不趕去交接,萬俟詠等人趕過去是沒用的,別人不會向他這名屬官交接。但廣南東路現在其它三司都是齊備的,其中程正輔是憲司,趙興所任命的帥司職位,廣南東路從郭逵南征之後就沒有把這官職再任命其他人,所以萬俟詠提前趕過去反而是對地,因為他要從別人手中把部分原屬於帥司的權力重新接收過來,由他這個屬官出面,反而好交涉。
宋朝路一級官員分為「漕、帥、憲、倉」四大主官。其中轉運使實際上是宋朝削藩之後地殘留物,若轉運使比較強硬,他在當地實際上等同於割據藩鎮,因為宋朝規定:轉運使除了沒有兵權外,「邊防、盜賊、刑訟、金谷、按廉之任,皆委於轉運使」,「於是轉運使於一路之事無所不總矣。」
幸運的是,趙興頭上還有一個發運副使的官職,這個官職本來就是用來牽制轉運使的,再加上現任轉運使傅才元不是個強硬的人,明擺著趙興就是去接替他的,所以萬俟詠提前帶人過去,反而可以讓他的面子稍稍得到轉圜。
萬俟詠動身後,接著動身的是一隊隊一賜樂業人,他們是去做會計地,負責籌建新衙門——廣南東西路提舉鑄錢司。跟隨他們地有上百名程族姻親的童生,這些孩子將隨著一賜樂業人學習數學和會計學,並擔當提舉司衙門裡地小吏……貌似蘇轍貶謫後,會計學現在是違禁學說,是邪惡「旁門左道」。
十月,從密州、穎州趕來大批的民工,逐漸向杭州聚集。這些民工都打算趁著冬閒十分,相應趙興號召隨他前往廣南掙一筆辛苦錢,然後在春耕時分再帶著打工掙的錢,返鄉耕作自家田院。
從密州來的民工組織的較好,那是張用從密州附近雇來的失地農民,他們百人編做一隊,每隊都有小隊頭統領,隊頭之下還有五個二十人隊,由班頭帶領,顯得非常有紀律性。從穎州趕來的百姓是由穎州知州組織的,這傢伙沒什麼組織能力,趕來的農民都以村為單位自發組成隊伍,他們組織性較差,在碼頭上亂哄哄的登船,喧鬧聲吵得城堡裡的人睡不著覺。趙興不得不把自己的學生都派出去,組織這些人上船……
十月中,趙興終於要動身了,兩千淮南子弟隨著他登上了十艘大船,另有大隊的民工乘坐各種大小不一的船隻。一行隊伍浩浩蕩蕩駛出了港口。這支船隊過於龐大,光是在海上整理隊形就花去了半天時間,等到他們整隊完畢揚帆出航,已經是中午了。
這次隨同趙興南下地是程阿珠、陳伊伊,廖小小與喀絲麗反而留在莊園裡修養。趙興坐的是一艘最大的巨艦,船上除了他們夫婦外。還有孫琮、源業平、李格非等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名小官,這人穿著八品官服,臉上全是很知足的笑容。時不時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經常不自覺地發出一陣狂笑。
這名小官是跟源業平一同來的。源業平這幾年在耽羅島,管理趙興在那裡的產業,這次趙興南下,準備正式確立自己在大陸上地基業,源業平帶上了部分耽羅島的骨幹。其中就有這名小官——原營州城門稅吏盧旺達。
盧旺達終於實現他地終身夢想——踏上了大宋的土地,而且他這次是跟隨趙興去做官的。趙興準備從密州(山東)、穎州(河南)等人口大州遷移幾萬人過來,在海邊單獨設一縣,交給盧旺達這個自己人管理。現在那個縣還是空中樓閣,所以盧旺達雖然穿著八品縣令的服裝,卻沒有具體官銜。
但就是這樣,盧旺達已經很高興了,他心智完全不在船上,常常獨自坐在甲板上。時不時的發出類似母雞吃食地咯咯嗒笑聲。這種行為讓小丫頭李清照極端鄙視,她不時的向盧旺達拋冷眼。可惜盧旺達全不在意。
李清照剛剛出海地時候,還對這艘大船感覺詫異,她爬上爬下好奇的望個不停,不一會兒,她便厭煩了,轉身四處尋找自己的父親。
古代船艙遠沒有現代豪華客輪那樣舒適。沒有電,船艙裡又悶又黑;而且通風狀況也不好,點的蠟燭多了,艙內的空氣就令人窒息。所以這時代,大多數人有機會就待在甲板上,其中也包括李清照的父親與趙興等人。
官員的家眷當中,程阿珠只出過一次海,那是她去趙興密州任上的時候。除此之外,就陳伊伊出海地次數多。她們兩個這種經歷在官員家眷當中已經是罕見地了,所以許多官眷都圍著她們詢問經驗。
趙興的船雖大,但海浪顛簸依舊感覺明顯,許多官眷們已經開始暈船,可她們依舊不願回艙。李清照跑到官眷們待地船尾,見到這種情形,眼珠一轉,立刻詢問趙興:「趙大人,你船上有打馬嗎?我知道人一打馬,精神就不在顛簸上,一定不覺得海船眩暈了。」
趙興奇怪的問:「打馬是什麼?」
李清照急忙回答:「那是一種竹籌遊戲……」
李清照向趙興一解釋,趙興立刻明白了:「這不就是麻將嗎?或許它跟現代麻將有點不同,但差別已經很小了。」
趙興立刻回答:「馬吊這東西我知道,我一般把它稱之為麻將。這船上雖然沒有現成的麻將,但我這艘船就是一艘海上補給船——為了隨時修理被風暴破壞的船,我船上車床也有,各種木材也有,木工設備齊全,馬上讓人給你做出來。」
李清照歪著小頭,詫異的問趙興:「趙大人對馬吊也有研究?」
趙興還沒來得及回答,李清照立刻沒大沒小的拉著趙興的手,稱呼也親熱起來:「趙叔叔可要好好跟我聊一聊,我一直覺得天下無處不是學問。這賭博裡面也有大學問,我正在研究各種賭術,等我長大了,我要些一本天下第一賭書……我最近正在研究打馬,準備寫一個《打馬圖序》。趙叔叔對這裡頭有什麼研究,也跟清照說說。」
趙興好奇的看了李清照一眼,按他記憶所及,現在這個時代,確實沒有人研究賭經,無論中國還是海外,確實不存在賭書,莫非「天下第一賭書」真的是李清照寫的,而眼前這個小女孩就是「老千」界的開山鼻祖?
可趙興記得,傳統歷史上,似乎說是鄭和下西洋的時候發明麻將的,怎麼宋代就有了《打馬圖序》。莫非這次,教科書上的歷史又慣性地「記錯了」?
雕刻木頭這在宋代算不上什麼出色的本領。木匠學徒也會,分工協作後,借助車床的威力,不一會,十幾副麻將製作完工。其中麻逸龍血樹製作的麻將色作丹紅、非洲烏木製作的麻將黑如鐵石、綠檀製作的麻將顏色翠綠、象牙製作地麻將色如白玉,摸起來溫潤的想撫摸女人的香乳……
這幾副麻將一制備出來。李清照又不肯教人打了,她抱著幾個裝麻將地木盒,用身體擋住別人。嘴裡直叫嚷:「趙叔叔趙叔叔,你肯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教人打馬(打麻),否則的話,誰都別想碰這堆寶貝。」
趙興知道這女孩地小心眼,這幾日相處他已經發現李清照是一個收藏品極其濃厚的小女人,小小年紀已經了不得。凡是她看中的東西一定要千方百計搬回家中,擱現代也就是一個購物狂。趙興無奈的看了李格非一眼。發現李格非的眼光裡全是欣賞,他歎了口氣,開口說:「你想要這些麻將,是吧?沒問題,登陸地時候,這些東西都歸你。」
李清照歡喜的跳了起來,急忙揪著幾個婦人準備去艙中演練,這時艙室地狹小與悶熱她都不在意了。只想著好好打一場麻將。趙興在她背後感慨的說:「趙叔叔這裡別的不多。木頭多的你難以想像。這你副麻將雖然做工精緻,但只要機器開動起來。一天的時間怎麼不生產個上百副。」
李清照正往艙裡走著,聽了這話,連忙止住腳步,跑回趙興身邊,晃著小腦袋央求:「趙叔叔,等會登陸的時候,你一定讓木匠師傅在麻將牌上刻上名字,一定讓他們寫上:這是他們生產的第一副麻將。」
在場的官員們都笑了起來。
有了麻將牌,旅途就顯得時間不夠用,官眷們一睜眼就是打麻將。不知不覺,趙興地大船已經進入廣州,貴婦們這才發現旅途地終點到了。
趙興的船隊進港地時候,貴婦們的臉色有喜有憂,有的還充滿遺憾,而其中最高興的就是李清照,她腰上別了三個大錢袋,走起路來叮噹作響,這錢袋墜的她走路都走不穩,但她笑的很開心,臉上像一朵花一樣,所有的表情肌都是綻放的。
「贏了多少?」趙興一邊收起望遠鏡,一邊順嘴調侃李清照。
李清照很開心,拍了拍腰中三個錢袋,聽了聽腰包裡嘩啦嘩啦的去響聲,而後得意的揚起小臉沖趙興炫耀:「這裡面全是金幣,是金幣呀……嫡父,若是廣州不好,我們不做官了,回家的路費女兒都給你掙回來了,我們回家買地種田、讀書吟詩,以後的日子,快樂著呢。」
李格非笑了,他指點一下程阿珠與陳伊伊:「你那點小錢,你瞧瞧你趙叔叔家裡的,人臉上哪在意這點小錢?好笑你還得意的跟贏了多少一樣?」
李清照拍著腰間的錢袋說:「還有一盒寶石呢,都是我贏陳夫人的,夫人輸了就送我一粒寶石,如今整個匣子都裝滿了。」
趙興拍手,笑著說:「這下子,清照可是有了嫁妝,只是不知哪家男子有這種福氣,把這個活著的寶石箱搬回家去。」
李清照這才有點害羞,連忙躲回艙內——她是找木匠師傅往麻將牌上刻字留念的。
李格非剛才提到趙興的兩位夫人,陳伊伊站在船尾,盈盈一拜,回答李格非的話說:「李叔叔,人都說揚州是天下第一銷金窟,可說這話的人沒來過廣州。在廣州買貨是論船買的。一船貨物往少裡說價值五十萬貫左右,往多里說,那就沒有限制了,一船珍珠價值三百萬貫,一船象牙與紫檀價值五百萬貫左右。
幾萬貫的小錢,拿到廣州牙行裡,夥計都不正眼瞧你。想當年大宋關閉各地市舶司,唯獨保留廣州市舶司。所以這裡是天下財貨總匯,清照姑娘贏走我們那點小錢真不算什麼,小孩子玩意,圖個開心而已,還望李叔叔不要責怪。」
陳伊伊這哪是提醒李格非不要責備自己的女兒,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李格非的溺愛,但李清照剛才告訴父親不做官了,陳伊伊不喜歡聽這話,所以暗地提請對方:麻將桌上贏的那點錢實在不算什麼,真正的大錢在廣州。
李格非沒能理解陳伊伊的話,但他已經被陳伊伊的話提醒,他回身看著趙興的船隊,若有所思的說:「一船貨價值五十萬貫,趙大人這十艘船隊該值多少?嘶——」
李格非的感慨還沒發完,船隊已經進港了。港口的嘈雜聲立刻映入耳朵,衝擊著船上人的聽覺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