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真恨不得踹寇憐兒一腳,他心裡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懊惱,怒火使他說不出話來,他怕自己再站在院中,會拔刀相上,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庭院裡,廖小小正在與喀絲麗做家務,廖小小縫的是一件官袍,喀絲麗則在那裡用金銀絲編織一個扇面,見到趙興空手返回,神態怒氣沖沖,兩人趕緊停下手裡的活,廖小小首先問:「官人,怎麼沒見鴕鳥羽?」
趙興搖著頭,忍著氣回答:「一隻鴕鳥僅有三五根長羽,家裡的鴕鳥做不成一件羽飾,別著急,……喀絲麗,伍信與寇憐兒是怎麼回事?」
喀絲麗站起身來,黏在了趙興身邊,輕聲說:「那個小女孩挺勤奮,官人,我還想告訴你,我們院中移栽的密州烏桃已經成功了,其中,寇憐兒出了很大的力。這女孩年初的時候與伍信好上了,我來揚州,也帶來了幾株烏桃,所以就將伍信送去學養鴕鳥,以便他們夫婦能住在一起。怎麼了,他倆惹老爺生氣了?趕走就是。」
屋外傳來一陣陣爭吵聲,門口的丫鬟似乎在攔一個人,嘴裡叫嚷著「禁止闖入」一類的話,接著就是一陣撕扯聲,似乎扭打起來。
趙興本來就一肚子火,見此情景,一聲低吼:「外面吵什麼?」外面的聲音頓時平息,緊接著,隨著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寇憐兒闖了進來。見到趙興納頭就拜,口稱:「老爺息怒,奴才的夫君與賤奴爭吵了幾句,不合衝撞了老爺,老爺有什麼責罰。賤奴願一身擔之,還請老爺高抬貴手,容賤奴夫婦有個存生之處。」
趙興忍了又忍,勉強平定了怒火,緩緩地問:「怎麼,他經常打你嗎?這樣的男子,你如何還要嫁?」
寇憐兒只是頻頻磕頭,額頭已經青紫一片。猶不停息。
趙興忍住氣,又問:「你家夫君不是挺有勇氣的嗎,怎麼鬧出這麼大事。不是他來賠罪,反而讓你這小女子出面,他打老婆的勇氣呢?」
寇憐兒叩頭答:「老爺,我家夫郎嚇壞了。他本要給老爺賠罪的,但現在起不了身,夫為妻綱,天字出頭就是夫,老爺要責罰賤奴地夫主。賤奴願一身擔之。」
趙興冷笑著說:「看來你不瞭解大宋律,宋刑統規定,女人屬於三不打範圍,家中女人犯了錯,出嫁前板子打在父親頭上;出嫁後板子打在丈夫頭上。大宋還沒有丈夫犯錯,板子打在女娘身上的道理。你求我,求錯了。我若應許。那就是觸犯了宋刑統。」
廖小小過來輕輕一拽趙興衣袖,轉身對寇憐兒說:「我記得你是去年編入我家籍丁的。我還記得你是我家薪水最低的僕人,娘娘(指程阿珠)說你有眼色,一天到晚忙不停,做事乖巧,口風很嚴,所以讓你出入內宅。這是特恩,是吧?
我還記得,杭州一地有慶州奴,約五千人,然而我家中只接納了一個慶州奴,那就是你。按我家中的規矩,你雖然薪水少,可養老錢一分不缺,等你老了,做不動活了,我家官人會給你一筆退職金,讓你安享晚年。是吧?
我怎就搞不懂,伍信那廝就是一個巨嘴葫蘆,雖然聰明伶俐,但我看他好堵好嫖,不是個人物,你怎麼就看上那一灘爛泥,我聽說這還是你自己做主,是吧?
往日我們管不上你,今日大官人既然撞上了,不如就借這個由頭,開脫了你吧,官人做主,給你再尋一門親事,如何?」
寇憐兒搖搖頭:「老爺恩典,賤奴感激不盡,但賤奴已經身嫁夫君,此生已為夫君所有,還望老爺能原諒夫君冒失。」
喀絲麗皺皺眉,揮揮手:「行了,多大點事,退下吧。告訴你家夫君,以後別在院子裡折騰,小夫妻吵架,回自己屋裡鬧,別人沒話說。」
喀絲麗這樣說,是基於阿拉伯文化,因為阿拉伯文化,妻子就是丈夫的財產,不僅可以任意打罵,還可以隨意轉賣。但這種習俗符合明清時代的法律,不符合宋代法律。廖小小聽不慣了,馬上說:「怎麼能這麼說呢?打老婆,雖然是私事,可在我家院子裡不許,既然做了,就該責罰,吩咐內知,喚過來打伍信十大板,罰俸三個月,以示警醒。」
寇憐兒生恐趙興改變主意,沒等趙興發話,連忙磕頭拜謝,堵得趙興說不出話來。林雷等寇憐兒退下,趙興鬱悶的問喀絲麗:「你怎麼把這女地帶來了,堡裡的人手不夠嗎?」
喀絲麗笑了一下,歉意的解釋:「娘娘與支婆產後體弱,最近又分出大批役滿地僕人,許他們自立產業。堡裡的僕人不夠,我又用不慣倭女、越女,恰好這兩個人識文斷字,我就要上了,聽說官人在揚州遣散僕婦,奴也是想著,杭州一地都知道他們的身世,不如帶他們來揚州,等官人任滿,也給他們二人一個出身。」
喀絲麗一邊說,一邊用手輕撫著趙興的胸膛替他順氣,趙興被那雙小手揉地沒有脾氣,恨恨的說:「怎麼好好一個女孩,手腳勤快的一塌糊塗,卻看上伍信這團鼻涕。」
廖小小對城堡裡的人最熟悉,因為她整天閒著沒事,就喜歡在城堡裡練嗓子,她的地位又低,所以與下層僕婦很熟悉,而程阿珠不怎麼管事,陳伊伊主要通過管家指揮僕人,所以她們對下等僕人不太熟悉。這會兒,廖小小如數家珍地介紹。
「去年年底,寇憐兒與伍信的事,鬧的院子裡眾人皆知,這伍信是家中老三。在碼頭上收入雖豐,但聽說有點錢都花在喝花酒,出入瓦舍間。平常最喜歡與堡中地女侍搭訕,聽說他是個見了女侍邁不動腿的人物。寇憐兒原先在堡外負責花木,去年底。因為她飼養的花木長的好,娘娘把她叫到城堡,讓她馴養烏桃,還賞了她一套衣服。
就是這套衣服惹地禍,那日寇憐兒生辰,穿上這套新衣,在花房自戀身世,唱著小曲。這伍信撞見了。大概說了幾句哄人地話。以後兩人就滾在一起了。
年初時,支婆發現了端倪,怕惹出事來。便做主讓伍信娶了寇憐兒,還給寇憐兒一份贈嫁。不過,支婆恨伍信太猥瑣,從此不許他進院子。把他使到鴕鳥園做三等內知(管家)。
唉,沒想到寇憐兒如此死心眼,我聽說她的父母都是效用,母親還是大家閨秀,從小也是識文斷字。怎麼看上這麼一個不出息地。」
喀絲麗搖著頭,像是否定廖小小的話,她扭到趙興耳邊,細細的吹著氣,說:「愛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議。理智與愛情無關,老爺。我跟她們說這話。他們不會懂得,就你懂。」
趙興心中隱隱猜到了一點原因。但他不願破壞這一段美好,所以他含含糊糊的說:「好好,要不,我們回屋裡去,好好討論一下這段感情。」
廖小小眼波一橫,馬上摻和:「相公,我也要。」
第二天,趙興接到了朝廷的答覆,他看著朝廷的恩賞,有點哭笑不得:「這都什麼事,我才七品,伊伊卻給了個一品夫人,這麼一來,我今後豈不要向伊伊行禮?」
趙興這是玩笑話,宋朝官員妻子地品級比官員本人還要高,這種現象並不是趙興所特有的,比如范鍔,這廝家中兩位一品夫人,自己卻只做到了五品官,也沒見范鍔多麼畏妻如虎。
趙興這是抱怨,陳伊伊的品級高過阿珠,這讓家中尊卑地次序似乎亂了套,廖小小對官場這一套比較清楚,她馬上說:「相公,一定是朝廷早就知道了伊伊的身份,想著借個由頭補償。相公放心,朝廷馬上也會獎賞娘娘的,我猜是打算等官人處理好了今年墾荒的事情,朝廷地恩賞就會下來。」
「不對」,喀絲麗雖然不知道官場那一套,但她也有自己的主見,插嘴說:「是那位公主(指趙琴兒)帶來的福氣,原本這位公主要隱名埋姓一生,現在老爺替她選了個好夫婿,每年借老爺之手,還不停的送些稀罕玩意進入宮中,宮裡賞賜支婆,是想著支婆的家鄉能夠善待公主,老爺,你要趕緊把這事告訴那位公主,讓越國地人也能對公主好點。」
趙興笑了笑,揚了揚手裡的文誥,說:「你們說的都對,既然朝廷的決定下來了,我該對剿匪之戰論功行賞了。」
剿匪之戰沒有什麼收益,窮漁民打劫的東西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吃光花盡了,所以繳獲很少。趙興留了一部分田產,打算用這批田產犒賞有功之臣,但朝廷不點頭,他有點擔心官員私分土地的事被人揪住小辮子,所以預留了一部分土地,在手裡作為急用。
有功遲遲不賞,這擱別人可能要鬧出亂子來,但趙興信譽一向很高,再加上揚州群官都得了實惠,所以軍士們也就耐心等待下去。
趙興出了府邸,在側院叫上單鍔與萬俟詠,兩人一起坐船趕往軍營,三位幕僚當中,帥范已被趙興派遣到臨近的高郵軍,幫毛滂訓練水軍,剩下地兩人已經夾在杭州群官當中,提前分得了自己那份土地。其中,單鍔因為整修水利,功勞最大,得到一千畝水田地獎賞,萬俟詠稍稍次之,得到七百畝,但他分得的水田靠近運河,交通便利,所以也沒什麼遺憾,心情很好地這兩位幕僚一路上有說有笑,進入軍營的時候還有閒心與魯豫打招呼。
不一會,水軍將士都聚齊了,他們終於迎來了期待已久的獎勵,一通獎賞過後,開始盤點戰果,對此戰違反軍令的人進行處罰。
第一個處罰的是水軍三艘衝鋒舟,它追入河岔時,因為沒有察覺湖匪們丟下的漁網。致使船隻陷在網裡,堵塞了航路,延誤了後續船隊地追擊。
這三艘衝鋒舟上的士兵也是這次戰鬥中最勇猛的,他們為了將功贖罪,在後續的戰鬥中表現的格外勇猛。使得自己獲得了雙份獎勵。
趙興言笑吟吟地給這三艘衝鋒舟的人分發了第二份獎賞,而後後退一步,挺直了身子讚賞道:「我要感謝你們的英勇,是你們最先衝進村子,打消了湖匪的反抗,為此,你們獲得雙份獎賞,理所當然。來,諸位,一起為他們的英勇喝彩。」
眾軍齊聲歡呼。趙興退後一步,接過了萬俟詠遞過來的軍功冊,翻開冊子說:「此戰,你們三個快舟不查明敵情。輕軍冒進,延誤軍機,依軍律……」
幾名衝鋒舟的士兵帶著討好的笑望著趙興,但他們馬上神色變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地話。
趙興繼續說:「依軍律第七條、第二十三條、第三十一條。斬。」
一名士兵半天才回過味來,憨笑著,結結巴巴的說:「大人,我們知錯了,下次不敢了。」
趙興歎了口氣:「沒有下次了……諸軍,還愣著幹啥,還不動手。」
三艘船上。三十多名士兵這才明白過來。三名都頭齊聲哭喊:「大人,我們立功了。我們立功了呀。」
趙興臉板的很嚴肅:「你們地功勞,我已經給了獎賞,這獎賞你們不滿意?」
其中一名都頭連忙喊:「將功折罪呀,大人,我把這份獎賞還給你,還給你。我不要還不行嗎。」
趙興揮手讓那些猶豫的士兵上前按住那三十名軍士,三艘衝鋒舟的軍士還在半信半疑間,絲毫生不起反抗的**,趙興揮手讓人將他們拖下,嘴裡解釋:「我這裡沒有將功贖罪,工地上,過必罰,如此而已,簡單吧!」
魯豫愣了半天,這時才知道趙興是認真地,他趕忙站起來求情:「大人,八議,八議啊!議功,當將功贖罪,大人要是氣不過,再狠狠打他們幾板子也就是了,怎麼真動手。」
三艘衝鋒舟的士兵已經被拖了出去,趙興面沉如水:「我家的莊丁向來採用此法管束,此前我闖蕩七海,靠的是有令必行,誰也不能有特權挑戰我的命令,此戰,出發前我們已經說了,對湖匪只是追逐,他們卻貪功冒入,雖然僥倖勝了,但我不期望這種僥倖一直伴隨我軍,我不要僥倖,我要實打實地證明。
這一戰沒有任何收益,便出於他們的冒進,揚州水路存在一天,湖匪還將死灰復燃,我不希望下次我們還要靠僥倖而勝。這次我們是從百官嘴裡擠出田地犒賞三軍的,下次我不在揚州,蔡大人不在揚州,我們還能指望百官從嘴裡吐出肉嗎?」
魯豫所說的「八議」是一種法律,是允許一部分人依仗特權踐踏法律的法律,也是「刑不上大夫」的具體體現。
「八議」最早源於西周的八辟,在曹魏地《新律》中首次入律,以後歷代沿革。具體內容是:議親,即皇帝地親戚;議故,即皇帝的故舊;議賢,即德行出眾地人;議能,即有大才幹的人;議功,即對國家有大功勞的人;議貴,即三品以上的官員和有一品爵位的人;議勤,即特別勤於政務的人;議賓,即前朝國君的後裔被尊為國賓的;
古代中國法律規定,上述八種人犯了死罪時,司法機關不能直接審判,要先稟報皇帝,說明他們犯的罪行,以及應議的種類,然後請求大臣商議處罰方案,然後交皇帝決定批准。如果犯的是「流」罪以下,就不必再議,照慣例減一等處理。
因為「八議」中有「議功」的說法,所以才有「將功贖罪」的說法,意思是只要立了小許功勞,就可以蔑視軍令,蔑視法律,戰鬥時不聽指揮,按自己的意思行事。
趙興不希望揚州軍隊是一個散漫的軍隊,他希望任何人都不能無視軍令,所以才故意將軍隊的封賞問題拖延到年底,借助朝廷的詔令,輕輕的繞過「八議」地說法。以打造一支令行禁止的鐵軍。
魯豫還在哀求,軍中其他官員都已經站起來了,一些人擦著冷汗,哀聲求告,想當初不是那三艘衝鋒舟堵塞了航路。估計剩下的人都要奮勇追上去,現在這三艘船的人等於做了替罪羊,剩下的軍官們想一想就後怕,所以他們言詞懇切地哀求趙興手下留人。
擱別人看到這樣群情洶洶的場面,早已經妥協了,一邊的單鍔與萬俟詠頻頻向趙興使眼色,趙興卻面不改色,端著茶碗悠然的品著茶水。不一會,三十多顆血淋淋的腦袋呈上來了,軍官們的求情戛然而止。
趙興放下了茶碗。慢條斯理的理著官袍,說:「我們這支精軍,從年初就開始選拔,我各方挪用款項。發給你們數倍薪水,原想讓你們走精兵路線,訓練出一支無敵鐵軍,你們拿著同僚數倍的薪俸,可表現讓我失望。
這次我們打地只是一群湖匪而已。最先進的船隻,軍中最精銳的勇士、數倍地薪水,數倍的訓練費用,訓練出來一群什麼——不聽話的遊兵散勇。打仗,不是靠勇敢就能行的,還要靠組織協調。
想想你們當日,你們地快舟走的輕快。沒等我趕到河岔口。所有的快舟都追進沙洲,只剩下我的大船堵在河口。我說我們這場仗贏得僥倖,你們還不服氣,如果那時候匪徒棄舟登岸,從岸邊攻擊我的大船會怎麼樣?
河道水淺,大船轉動不易,我船上又裝地全是火油,萬一不小心,我的大船沉在那裡,就堵塞了河道,你們鑽入蘆葦叢的小船一個也別想出來,一把火就可以燒的你們全軍覆沒。你們今日能坐在這裡領賞,全虧了我們的運氣,是我們運氣好,是匪徒貪戀所劫的貨物,不忍捨棄,所以沒有棄舟登岸。
令行禁止,你們的勇氣是夠了,可惜沒做到令行禁止,本來一場輕輕鬆鬆地追逐戰,打成一場窩囊仗,連活下來都是僥倖,你們何德何能,竟敢開口求情?」
其實,當日地追逐戰不能全怪揚州水軍,其中帥范也要擔負一半的責任,原本他應該派幾艘快舟堵在河道口,剩下地船繞著沙洲游動,驅趕湖匪的船突圍,可惜他過於深入,造成了這場災難。
但現在帥范不在,他已經被趙興派往了高郵軍,現在這群官員能怪上誰?他們被趙興一說,想起當日的情景,冷汗都淌下來了。
是啊,如果湖匪有壯士斷案的心態,當時自沉坐船一艘,堵塞去路,而後從蘆葦叢中襲擊趙興的坐舟,在場的揚州水軍全成了甕中之鱉,那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趙興說話的功夫,已經想到韓世忠打的那場著名的「黃天蕩之戰」,那場戰鬥具體的情形他不記的,而他瞭解的多是些小說情節。只記得金兀朮被追殺躲進湖裡,原本無路,但最後組織士兵挖通了一條水路,逃出了重圍。據說韓世忠原本也佈置了巡邏船,但水軍官員散漫,麻痺大意,原本有個葬盡金國精兵的機會,就這樣喪失了。
而事後,那些士兵也是依靠將功贖罪,用過去的功勞作為抵償,輕輕的滑過了懲罰——當然了,將金軍堵入黃天蕩,每個士兵頭上都積累了不少功勞,使得他們有資格依照「八議」法律無視軍令。挖通水道多大動靜,但凡他們有一湯勺責任心,歷史就不一樣了。
「今兒我就在這立個規矩:揚州水軍這支隊伍不存在將功贖罪的說法,功必賞,過必罰;聞鼓而進,聞金而退;聞炮則聚,搖旗而散,但有違反軍中五十二律者,一律處罰。
諸位退下吧,賞賜那三艘衝鋒舟的,將賞賜轉賜其家人,而後這些人員全體除名,另擇精勇補入軍中,填補缺額。自今日起,水軍開始分段巡邏,諸軍不得懈怠。」爬^書^網,本章節由""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