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世修行錄 【卷四】魂兮歸來 【卷四】魂兮歸來 第十章 心無執念
    千年之後。

    魔界。

    「啪」地一聲脆響,祭壇上的巫甲突然碎裂,「撲撲」地掉入下方火堆中。

    坤後怔怔地看了看那片狼藉,低歎一聲,慢慢坐倒在地上,掩面不語。

    巽風君心中不忍,走上前去,扶著她肩安慰道:「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的。乾天君不會有事,應只是尚未轉生,坤後無需太過憂

    乾天君乃是魔族重要人物,轉世投生自然不能通過一向受制於天庭的地府,否則無異於自投羅網。因而必須通過一個更複雜的過程。

    在他棄身之初,與他關係密切的其餘七君,尚能感應到他魂魄的存在;然而七七四十九日之後,當七魄散盡,三魂盡余,眾人便再感應不到他分毫。這本屬正常現象,開始本也無人在意,想他過了百十年,自然便會投生。到時眾人心中必然有所知覺,只需趕在天庭發現之前,將他安全帶回便可。

    然而,如今千年已過,乾天君卻依然杳無音訊。眾人漸漸地,終於開始著急。

    其實魔族壽元無盡,乾天君便是再過數千年仍不投生,本來諸君也完全等得起。但近來天庭異動頻頻,天、魔邊界甚不安靖,只怕不久之後,兩界之間便會爆發另一場大戰。

    天界亡魔之心不死,但自上回在魔界大門之前,再次慘敗而歸後,天庭便已意識到,一日破不得羲皇陣,便一日無法耐何得了魔界分毫。其後便使詭計。欲除去重離君。一來重離君魔力高深,乃是天庭大敵,二來若八君之數不全。那羲皇陣自然便破了。這計劃本來十分完美,只可惜後來被清破壞。

    乾天君負傷之事。天下皆知。然而天庭並不知他傷勢嚴重到何種程度。魔界對這消息毫不掩飾,甚至有意無意間,廣為宣傳,加以渲染,使得天庭懷疑此乃魔界疑兵之計。其實乾天君根本已然復原,卻裝作負傷模樣,引他們中計送死。故而其後千年,一直不敢貿然來襲。

    時值今日,天庭卻忽然重新開始大舉調動兵馬。諸君商議之後,猜測若非是對方已看穿魔界空城計,便是他們已尋到對付羲皇陣之法。無論何種可能,對魔界均十分不利,因此尋獲乾天君轉世。便成了迫在眉睫之事。

    然而即便眾人使盡解數,卻仍無法尋獲乾天君行蹤,怎由得人不急?

    坤後掩面沉默片刻。忽然抬起臉,狠狠瞪著重離君道:「都怨你選的那個廢物!修煉千年。居然仍不成魔!否則此刻我們何至落入這等窘迫局面!」

    重離君冷哼道:「可惜坤後枉負萬載魔修。竟曾被這樣的廢物,困在一個初級空間法陣之中。束手無策。坤後聞言,惱羞成怒,一躍而起,喝道:「重離!一件五百年前的舊事,你為何一直念念不忘!」

    清得到乾天君內丹,八君之中心服的原本不多。坤後尤甚。五百年前一日,覓到重離君外出辦事之機,坤後帶了人,氣勢洶洶往重離君府中去,欲給清難看。然而甫一進入府中,便給清練習之時,隨手布下地空間法陣困住,險些性命不保。幸好清及時發現,將人放了出來,才未曾釀成嚴重後果。原本依坤後性格,這種慘敗乃是奇恥大辱,如何能肯善罷甘休?但清外形俊美,為人謙和,本便易惹人好感。事後她又故意挑釁了數次,見清非但毫不生氣,反而次次對她退讓禮待,坤後不由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於是這梁子便算就此揭過。

    倒是重離君回來之後,雖聽清苦勸,不去尋坤後麻煩,但言語之中,自然不免將她狠狠奚落一番。

    便如此時,重離君聽坤後說話,立時譏諷道:「多謝坤後提醒。原來早在五百年前,你便已不是那廢物對手。」言下之意自然是:現在只怕更敵他不過。

    坤後怒道:「你!」但她自知此事極有可能乃是事實,反駁的話便說不出來,唯有重重哼了一聲。

    巽風君見二人之間氣氛緊張,忙出聲打圓場道:「其實以小清現在法力,代替乾天君主持羲皇陣,已是綽綽有餘。左右一待乾天回來,他便要將內丹還回去。此時成不成魔,其實都沒甚麼要緊。」

    坤後道:「他此時尚未成魔,對空間法術的掌握運用,已可達到如此驚人地地步。若真到成魔之後,還不知是個甚麼樣子!到時或許只憑他一人,便可獨自主持法陣,守護魔界-小說網,電腦站www,.更新最快.我們八人沒了後顧之憂,空出手來,即便一路打上凌霄寶殿,只怕也並非難事!」她瞪了重離君一眼,撇嘴道:「他是我所見過所有人中,天資最高的。一般人地法力修為,若能達到他這個程度,早已成魔多時了!奇在唯獨他不行。哼,依我看,問題只怕仍出在授業之人身上。」清的修魔之法,盡數傳自重離君,她這樣說,自是在暗諷重離君了。

    方才巽風君開口,正說了個開頭,重離君已覺一陣惡寒,故而之後坤後的話,他幾乎完全未曾聽到,只是愕然望著巽風君道:「你方才喚他作甚麼?!巽風君怔了怔,先是有些訕訕,之後猛然一挺胸膛,理直氣壯道:「我年歲比他大了上萬年有餘,喚他一聲小清,又有何不可!」

    重離君沒說話,只是悶哼一聲。

    巽風君看看他,皺了皺眉頭,歎息道:「此事著實十分奇怪!以他的資質,為何修行千年,仍不成魔呢?」

    坤後冷笑道:「我早說是授業之人的問題,你們偏不聽!」

    重離君這回聽清楚了,不由大怒。但他沒興趣與坤後爭執。僅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坤後在他沒有絲毫溫度地目光掃視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忽然銀光一閃,疊震君現出身形。

    巽風君正愁該如何圓場。一見到他,立時鬆了口氣。笑道:「疊震!這一大早的,你倒是去了何處?」

    疊震君便似未曾注意到此時異樣地氣氛一般,伸手向重離君指了一指,微笑道:「去了他府上。」

    重離君一怔,奇道:「我卻未曾見到你。何故?」

    疊震君笑道:「我去時,你不在。正好遇上你那小朋友,便與他對弈數局。」眾人一聽之下,無不恍然。清在魔界,雖然已經千年歲月,但疊震君與他會面,今日卻仍是首次。

    他此去只怕並非為尋重離君,而是因乾天君之事,特意去看清。

    重離君皺了皺眉。尚未答話,巽風君已精神一振,笑道:「如何?」

    疊震君豎起一隻大拇指。讚道:「二流棋藝,一流棋品。絕頂人物。」

    疊震君行事嚴謹。智謀不凡,乃是八君之中。智囊軍師一般的人物》序v文學峸_映廖齲朽Y寺凼攏秦F詞飲陞Y壑鋅稀<幢閫甑那炤瞳ㄠd本霾咧伎Ot運陸厞O哧A淺V厥印4聳彼憮e鄖逵昧思負躒珔u蘭壑陴o馭蛑渦W庵眕q|{跏飲m訓謾?br/>

    重離君頓感與有榮焉,當即忘了疊震君未經他同意,便「擅自」去查清之事,微笑道:「君上繆讚了。」

    巽風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問疊震君道:「此話怎講?」

    疊震君亦看了重離君一眼,笑道:「勝不驕,敗不餒,卻不僅僅因為氣度教養,乃是真正地不執著。」話到此處,忍不住歎了口氣,「但正因如此,他成魔的希望,只怕十分渺茫。」

    重離君將他們地古怪眼神,只作不曾看見,聞言怔了怔道:「這卻是為何?」

    疊震君惋惜道:「或是因他乃修仙出身之故,將一切得失,榮辱,仇怨,均看得太開了。比如棋局,贏也罷,輸也罷,在他來說,真正只是遊戲;比如他初來魔界之時,坤後勿怪,你曾與他有齟齬,是也不是?當時大家見他即便藝高一籌,卻仍一味忍讓,便認為他乃是出於禮貌,或者是他懂得隱忍,甚至亦可能是天性懦弱。然而今日一見,我才明白,他卻原來根本未曾忍過,他是真正並不放在心上。」頓了頓,歎口氣道,「他師父的事,想來大家心中均已有數。各位試想,此事若發生在你我最親近之人身上,我們豈有不悲憤欲絕,哪怕傾盡所有,不惜一切代價亦要報仇之理?」見眾人點頭,疊震君續道,「然而小清卻不同。我與他相處半日,已清楚感覺到,他心中並無絲毫仇恨。因為即便是將天界中人殺得一乾二淨,他師父維泱,也不可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故而他認為,並無必要將兩人相處地寶貴時間,浪費在報仇之上。對他來說,只要維泱天魄能永存不失,他心中便再無慾求。重離君心內忽然有些不舒服,皺眉道:「君上此言,恐怕不盡其實。因他曾親口跟我提過報仇之事。」

    疊震君歎道:「他仙修畢竟尚淺,道心之守離圓滿之境,更是差得尚遠。事發當時,他心潮激盪之下,產生何種過激情緒均屬常事。然而時日一久,他自幼修煉,已根深蒂固地植在他元神中的道心,便會自動調整,漸漸恢復至最初地平衡。那時,他便再不會如我輩一般,執著於仇恨。」

    「我輩之所以能夠成魔,乃是因心中有對某人或事地執念。執念強烈至極時,便會產生心魔。心魔之於我輩,便如道心之於仙家。小清既然不會執著,便無法產生心魔。正如他修仙之人,無法使道心圓滿一般。故而無論他法力提升多快,最終仍是無法得窺大道。」

    坤後疑惑道:「神仙不執著麼?只怕不見得罷!哼,那天庭之中,齷齪之人難道還少了?」

    疊震君歎道:「天庭的地位,到底是憑甚麼手段得來,坤後難道不是最清楚麼?若認真按修為德行來排。天界之主地尊榮,何時輪得到他天帝!只不過真正得道之士,比如兜率宮和大雷音那兩位。根本不在意那個位置罷了。」他頓了頓,續道。「天庭為擴充實力,自然要將他自己的修煉之法大加推廣。近千萬年以來,甚至雞犬亦可升天,更何況那些頗合天庭脾胃的醃之徒呢?」他微微仰首,神情無限遺憾。長歎道,「小清是我萬年以來,所遇首位正統仙修傳人》序v文學圇蚨p靄氳踝櫻o鬩延腥鞝似唻O肽俏繪c憸給G塚筑[恢i嗆沃址繾耍≒豢上⑶恕A鹽拊檔靡砸患}!?br/>

    重離君悶哼一聲,不耐道:「廢話何必多說?疊震地意思,莫非竟是在說,他今生已無成魔希望了麼?」

    疊震君轉頭看看他。微笑道:「若能令他生出執念,成魔也非難事。」

    巽風君皺眉道:「他唯一在意地,只怕便是他師父。然而天庭害維泱如此。亦不能令他產生報仇之心。我這可真不知道,他到底會為何事執著了!」

    坤後皺眉道:「這樣仍不足以令他怨恨。莫非定要維泱死了》序v文學偎繩D氳獎ǔ鵜矗俊斃鬧幸歡A咥舋V逼蝷F浮!安蝗襞扇私蕻譆昑捲oq溝諄偃ュ里w蠹稿鎏焱ャ覛?br/>

    重離君眼中寒芒一閃,冷冷看著坤後道:「除非先從本君屍身之上踏過!哼,他若死了,本君定要令所有相關人等,受盡慘刑而死,為他陪葬!」坤後被他看得心生寒意,身子微微發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巽風君亦搖頭道:「不妥。即便他真因此成魔,今後只怕再不可能快活得起來。而一旦待他成功殺盡天庭中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必然將是拔劍自刎。」

    疊震君歎息道:「坤後,你失言了。」

    坤後臉上一紅,低頭道:「我只不過隨便說說,怎可能當真行此不義之事呢?小清這孩子為人不錯,我亦捨不得令他難過。」

    重離君有些意外地瞥她一眼,心中自是將信將疑。但既然她這提議已遭所有人否決,那他便也再無甚好擔心地。

    此時有腳步聲傳至近前,眾人循聲望去,見是重離君地家將衛矛,匆匆走近。

    衛矛行至近前,先躬身向諸君行禮,之後面向重離君道:「君上前幾日,吩咐下來地那批兵器,此時已準備妥當。兌澤君問,是否能請您移步一觀。」

    重離君點點頭道:「知道了。你回去跟他說,本君即刻便來。」衛矛答應了,抱拳之後離去。

    重離君轉身,對諸君道:「有事在身,少陪了。」兩方相對行禮畢,重離君捏起法訣,身形消失。

    重離君本想直接去尋兌澤君,但行至中途,心念一轉,便在自家院中現出身形。

    往後院方向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原來他心中正在想事,一時不察,竟掉入清所布空間法陣中去了。一時只見四顧大霧迷茫,絲毫不見路徑。

    好在空間法術極其複雜精深,清跟在維泱身邊時,完全未曾學到此處。是以他地佈陣之術,其實盡數傳自重離君。故而坤後雖破不了他地陣,重離君卻是可以的。

    此時重離君僅僅凝神片刻,便準確地踏了幾步,站到生門之上。

    他甫一脫身而出,便看見清正從房中跨出來。

    清見到他,有些意外道:「今日回來得這樣早!」接著笑道,「我做了新地法陣,你剛從中出來,覺得如何?」

    因方才見到諸君對清,均是語多褒揚,重離君此時心情大好,伸手拍拍他肩,誇獎道:「很不錯,進境可謂神速。」想了想,唇邊露出笑意,道:「我若早些遇到你,盡可當得你師父!」

    清微笑道:「離兄自然會是個好師長。」

    重離君笑容斂去,板起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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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疊震君,巽風君與坤後看著重離君身形消失,呆了片刻,不約而同歎了口氣。

    坤後問道:「疊震君,小清難道當真無緣成魔了麼?你智計過人,必然有妥當之法,是也不是?」

    疊震君歎道:「方法是有,但不見得比你方纔那法子更好。」

    坤後怔了怔,與巽風君對視一眼,道:「是麼?說來聽聽不妨。」

    疊震君沉吟片刻,道:「小清沒有執念,其實是因為他心中十分清楚,無論他做甚麼,他唯一在意地維泱也不可能醒來。故而他寧可將所有時間,均花在陪伴維泱沒有意識、知覺的天魄上。」

    巽風君皺眉道:「但我們卻絕對不能打維泱天魄的主意。毀了維泱,便等同毀了小清。」

    疊震君道:「不錯。維泱的天魄必須繼續存在。但若欲令清生起執著之心,我們仍需從維泱入手。」

    坤後大惑不解道:「疊震君此言,請恕小妹不明白了!」

    疊震君笑道:「小清心無執念,乃是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做甚麼,他與維泱的現狀亦不可能有任何改變。因而即便是跟隨重離修魔煉陣,他也僅僅是練至足夠他採集內丹之用的程度,便不再如以往那樣上歷時千年不成魔道,在我等看來自是奇恥大辱。然而魔道成與不成,在他而言,其實並無差別。」他笑了笑,續道,「但是,若我們能令他認為,維泱的狀況,其實是可以改變的呢?」

    巽風君雙眼一亮,道:「不錯!若能令他相信,維泱的三魂其實仍然存在,只不過被天庭禁錮在某處,那他必然會生出,欲將維泱解救出來地執念!」

    坤後亦興奮道:「天庭高手眾多,他若想取勝,便惟有勤加修煉!天,以他的潛質,魔界攻下凌霄寶殿的日子,只怕不遠了!」

    巽風君想了想,歎息道:「只怕仍是不妥。」

    坤後急道:「這又有何不妥!這樣一來便不用傷到維泱,小清又可算是為他報了仇。連帶著也報了天庭當年,對我們魔界地深仇!」

    疊震君歎道:「話雖如此,但你現在給了他希望,到將來希望破滅之時,他心中該是如何難過!」

    坤後怔了怔道:「也不過是和現在一樣罷……」她聲音輕下去。自然,不會再一樣。

    「但是,」她說,「一切自然以魔界大事為重!小小的犧牲,也是在所難免!」她頓了頓,輕聲道,「我們八人之中,與天庭對抗至今,有誰未曾做過巨大犧牲呢?若真能得償所願,殺盡天庭中所有人,那我們所做地一切,便是值得地!」她低下頭,想了想,似欲說服自己般,緩緩道,「將來,即便小清發現受騙,其實也不甚要緊。因為那時維泱天魄尚在,他若想做甚麼傻事,咱們大可將他盯得緊一些,然後再好好勸勸他。慢慢地,自然也就沒事了!」

    巽風君不語,疊震君歎道:「這事我們三人知道便是了,千萬莫要給重離發覺。否則很難說,他會否因為私情而加以阻撓。」

    二人點頭。巽風君道:「那麼此事,便由坤後去和他說罷!」

    坤後怔了怔道:「相比之下,只怕疊震與他交情更好些罷,卻為何要我去說?」

    巽風君微笑道:「因為清清是個小斷袖!坤後是女子,去找他說話,可以避嫌。」他本意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此時有些凝重的氣氛。但其餘二人聽了,非但絲毫不覺好笑,反而均現出不贊同神色,並拿古怪地眼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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