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鐘頭，一行人終於趕到省城。一路上發子坐在副駕駛上，老司機專心的開著麵包車，偶爾感覺疲倦時會減速，讓發子上來開上一番。
加油站中三人草草吃點東西。趕到省城後，餓的前心貼後背，找個地方停車後，三人走進一個小飯館。
發子懷裡抱著皮箱，有些緊張的四下張望。皮箱中裝滿現金，華子這次不光要買服務器，還會買音箱器材，現金高達兩百萬。
下午三四點鐘，正是飯館清淡期。幾個夥計坐在大廳打牌，女服務員也在一起聊天。
華子上去點幾個菜，沒要酒，三人坐在角落的桌子上等飯。
門口又來一夥客人，領頭的是個疤面漢子，看似隨意的往華子這裡一瞅，看到發子抱得手提箱，低頭跟別人耳語幾句後，他們坐在華子的隔壁桌。
華子覺察到有一絲不妙，偷偷的打量對方，七個壯年男人在小酒館裡，這沒有什麼。關鍵是他們都長得賊眉鼠眼，還有個腰上帶著一柄刀子。
華子讓發子坐在自己身邊，自己坐到發子外面，心中安慰自己好事多磨，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不一會飯菜上來，三人吃起來。
旁邊桌也上了些酒菜，七個男人狂吃海喝，一會還鬧起矛盾來。兩個男人紅著臉，在那裡猜拳，除了灌酒還粗魯的罵起娘來。
華子三人吃好，正要買單時。一個啤酒瓶子沖華子腦袋飛來，對面桌的七個人，十四隻眼睛也看過來。
華子腦袋後面還似長了眼睛，伸手接住啤酒瓶，轉身看向對面漢子：「不能喝，就不要撒酒瘋。」手上用力，攥在掌心的啤酒瓶子碎落在地，然後揚聲說：「老闆買單。」
對面的刀疤臉一咬鋼牙，嘴裡罵著：「娘！還是個練家子。」身旁的男人把手放在腰上，卻被另個男人按住：「點子太硬，再說這裡也不是地方！」那人才不甘的把手從腰上拿出來。
華子三人出門上了麵包車揚長而去，到車上發子才意識到：「剛才是不是他們要找茬？」
華子點頭不語，拉出手機撥打電腦公司的電話，問清地方後，駕車往哪裡趕去。
一路上沉默，陳浩北忽然問：「華子你們老闆到底是做什麼的？」
華子一愣，想不到鄭浩北問自己這麼個問題：「我們老闆是開練歌房的，這次來省城就是買些設備回去。」
「嗯！」沉默中車子開往目的地，銷售人員早就站在門口慇勤的等候。
華子三人下車，銷售員自然找上年齡最大的陳浩北，陳浩北笑了笑，沒多說。華子上前跟銷售員攀談起來。
一行人走進銷售大廳，銷售員指著牆角配件說：「你看服務器都在那裡堆著。」
在科技並不發達的時候，一般服務器都是用於科研機構的繁瑣運算，硬盤空間的大小取決於硬盤的多少，這並不影響運算速度。華子電話中反覆強調硬盤大小，倒讓銷售員疑惑。
華子看著手中的配置單，腦袋中開始運算多少處理速度能夠滿足系統的需要。無意中回頭看到服務器旁邊堆著一組小顯示器，便問銷售員：「這些是什麼？」
「這些都是要處理的9英吋黑白顯示器。」銷售員見華子看的仔細，陳浩北又莫測高深，一時吃不準他們的深淺。
9英吋黑白顯示器！華子想起了超市收銀系統，超市系統多採用這種小黑白顯示器，不過現在關於超市系統的軟件還沒有被開發出來，掃碼槍還存多運用在郵政系統。
華子搖了搖腦袋，發現自己遇到什麼東西總會下意識的對比未來，這樣下去早晚都會神經：「這些小顯示器怎麼賣？」
「300一個，都是舊東西沒質保。」銷售員說完又問：「服務器你們滿意不滿意？」
自從15英吋彩顯上市後，9英吋黑白顯示器徹底被淘汰，原本還能在打字機上用，面對15寸彩顯的競爭，9英吋黑白只能退出原本佔有的市場。
「服務器若是能達到配置單上的說明，我們就購買。」銷售員聽華子這麼說，立刻拍胸堂保證：「你放心，配置單與服務器之間不存在任何差別。選擇我們，就是選擇信譽。」
華子蹲下來看著小顯示器問：「要是我連這些東西一起買，能不能打折？」
「你要買顯示器？」看著華子點頭，銷售員又試探著問：「你想怎麼買？」
「一台主服務器加上60台9英吋小顯示器，你給我個落地價。」落地價就是送貨上門安裝調試後的價格。
銷售員聽華子一嘴地方行話，直到這筆生意有門：「60台顯示器，每個300，就是18000。一台服務器180萬，加一起就是你給181萬。」
華子笑了笑從發子手中拿過皮箱，打開裡面露出一疊疊人民幣：「我誠心的買，你們不誠心賣，看來我們要換一家了。」
銷售員先是被這些錢震撼，而後見華子要換一家立刻攔著說：「有什麼不能好好談嗎？目前省城也就我們這裡的服務器最便宜。」
「聽說西街角的華夏速配價格不錯，我們去看看。」華子說完把皮箱給發子，轉身就要離去。
「給你9.售員不想讓這生意黃了，出言挽留。
華子沖銷售員笑笑說：「還是去找你們經理吧！我出的價格恐怕你做不了主。」
銷售員狐疑，不過見華子願意還價，便問：「你打算給多少？」
華子比劃手勢：「攔腰砍一半。」話剛說話便看到銷售員眼中充滿震驚，嘴巴裡就要吐出瘋子倆字：「別吃驚，一會我讓你看看我是怎麼還價的！」
銷售員見華子這麼自信，便去找部門經理，不久部門經理來到這裡上下打量華子：「你就是那個帶著一皮箱錢打算半價買我們服務器的嗎？」
華子點點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作為潛在的客戶，我們是不是應該到辦公室。」
部門經理轉身帶著三人走進辦公室，還親自給三人斟上茶：「希望你能說服我！」部門經理的眼中閃過玩味。
華子品了口茶：「你一定很吃驚我給出的報價。」看著部門經理眼中的玩味：「你吃驚是因為我的報價接近你們的到貨價。」這次華子看到的不是玩味而是震驚。
「每個行業都有行業準則，電腦銷售準則是，上游加10％給中游，中游加10％給下游，作為你們中游銷售商，零售價格自然會加10％，店面又會增加10％的營利，銷售員會拿5％的提成，部門經理會拿另外5％的提成，從賬面上便能刨出30％的水份。」
部門經理有些震驚的臉上，佈滿陰鬱，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競爭對手派來搗亂的。
「你這麼算是可以打七折，那你說的對折是什麼意思？」
看著部門經理，華子發現對方快要暴走，心理防線即將被擊潰，不由得再來上一句：「要是按照現在的報價單，的確你們只賺30％的利潤，要是打半年的時間差呢？」說完華子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很是暢快。
電腦銷售行業存在一些行規，門店提價是一個方面，暫緩報價是另外一個方面。多方哄抬之下，才造就電腦居高不下的價格。
特別是延緩半年的報價，每台電腦配件的價格會隨著出場逐步下落。後面新出場的下一代產品，憑借高超的性能影響前面配件的價格。經銷商可不給你看最近的報價，而是拿出半年前的報價，這其中蘊藏的利潤可就大了去。
部門經理臉色陰鬱深呼吸壓住怒火問：「你們是不是來搗亂的？」
華子搖頭：「我們是來買東西的，要是來搗亂也不會帶一箱子錢來。不過你也少賺點，別獅子大開口。」
「對折不可能，最多給你打門經理試探的說出自己的報價。一番交鋒他一直被華子壓制，處處被動。
你有利潤，也好跟上面交代。」華子反過來替經理打算。
「那這生意我不做，各位請便。」部門經理臉色一板，一拍兩散。好在他激勵克制，沒拍桌子吹鬍子瞪眼。
面對逐客令華子沒有起身，而是放下空杯說：「服務器並不好賣，看你們箱子上的灰塵，我知道產品一直滯銷，別意氣用事，少賺點，那東西放在手裡會爛掉的。」華子滿是自信的看著部門經理，嘴角上的笑容能征服一切。
「6折，不能再少了。」
屈服不是一個衝鋒就能打下來的，而是需要反覆的衝鋒與一定的耐心，當然你還要相信，自己一定能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