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京城需要拜訪的人家比張青雲想像得要少些,趙「佳鷚「銷二叔趙延安跟老爺子一起在嶺南療養,連帶著在外面任職的三叔也過去了。
留在京城的就只有四叔趙南下。在趙家後輩中,每年給四叔拜年都是有規矩的。趙南下身居高位,日瑤-萬機,每年都約定了初三在家。
所以每到初三的時候,後輩們便齊齊湧向他家裡,大家一起拜年。
張青雲以前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初三清早,趙傳便派勤務兵來接人。
趙傳自己一家三口,連帶張青雲小兩口,兩輛車,一行直奔中南海別墅區而去。趙傳的車行在前面,他顯得熟門熟路,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多少阻難便進了別墅區。
這個地方張青雲第一次來,但是這個別墅區的名字他卻是早就耳聞了,這裡面住的是共和國級別最高的領導,當然並不是所有,但即使如此,這個別墅區也足可以名震華夏了。
趙南下的別墅很古樸,早木濃郁,處處透露出一種文化的厚重。
十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筆直的林蔭大道,大道兩旁的松柏樹有些年月了,在樹蔭的掩塊下,整個院子顯得極其幽靜、雅致。
不過今天顯然是例外,院子有些喧鬧,大道兩旁倒處停滿了各種牌子的汽車,空曠的草坪上搭建起了很富有情調的露營咖啡座,隱隱可以看到很多大人小孩在那邊玩耍。
「青雲,四叔在客廳,我們先去拜見他而後出來和其他兄弟姐妹打招呼,同一輩的人我們沒必要家家都到,趁今日這日子我們口頭問一聲新年快樂也就行了。」趙佳瑤張口道。
一列京城,她整個人氣質改變了很多,說話變得很有條理性,每天的行程都是她負責安排。
趙傳和張青雲乘坐的兩輛奧迪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張青雲瞇著眼睛遠遠便看見了趙南下的幾個子女再朝這邊迎過來。
「大哥!大嫂!新年快樂!」趙傳一下車,他們紛紛叫道「我爸媽在客廳坐著呢,你……」
說話的是趙南下的大女兒趙家美,話說一半看見了張青雲和趙佳瑤兩人從後車下來,她栲\&了一下,笑著迎了上來道:「咦,我說怎麼兩倆車呢!原來是嬌客來了。」
「大姐好!」張青雲微笑的點頭道,趙佳瑤也跟著叫了一聲。
「歡迎,歡迎!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趙家美道,其時趙南下唯一的兒子趙亞建也是了過來,張青雲嘀一張,卻不知該怎麼稱呼,趙家的姊妹確實多了,一時全要記住不容易。
「五哥新年好!」趙佳瑤道。趙亞建略微有些胖,臉上笑起來有點喜劇明星的味道,他應了趙佳瑤一聲,眼睛卻看向張青雲道《「青雲,你今天是第一次來,算是貴客了,呆會兒我們一定得喝一杯才成。
張青雲伸手和他握一下,道:「客隨主使,今天五哥在這裡是主人,一切聽您的安排!」
「好,好!」趙亞建連說兩聲好,趙傳卻在前面催張青雲兩人快點,趙亞建道:「那就這樣說好了,你們先去客廳?」
趙南下的廳內面人不多,禮物趙佳瑤拎著的,兩人跟在趙傳一家後面進去,十進門問候聲就熱烈了起來,趙傳夫婦叫四叔、四娜,趙宏燕則叫四爺爺、四奶奶。張青雲見屋中還有趙山東和趙文風兩人,這免不了要見禮,場面有些喧雜。
張青雲才恍然原來給大領導家拜年也和尋常百姓差不太遠,過拜嘛,無非就是說一些恭喜吉祥的話兒,中華大地皆如此。
趙南下夫婦今日氣色不錯,兩人坐在中間的沙發上接受晚輩的祝福,趙夫人手上拿著一打紅包,給趙傳一家三口一人一個,等趙傳家三人坐下,張青雲和趙佳瑤才上前。
「四叔,四娜好!我和佳瑤今天專程來給您二老拜年!」張青雲道,趙南下盯著他,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臉上露出笑容,道《「今年對你們來說是新年,你們四嬸給你們準備的紅包都是特別的。」他扭頭看向夫人,抬抬手,趙夫人優雅的從一沓紅包下面抽出兩個,樣式果然不同,上面印著喜字和鴛鴦戲水圖。
張青雲連忙稱謝謝,心裡也確實有些受寵若驚,國家級領導人的夫人竟然有如此砷膩的心思的確不容易了。拿過紅包,張青雲又跟趙山東問好,趙山東性子直,道《「今年你們是新年,要拜訪的人多,我應該也有一份的。到時候我也要跟你們二嫂叮囑,要特殊對待!」
「二哥客氣了,您大為長,怎麼都行!」張青雲含笑道。又看向趙文風,道:「三哥,遼東我們就沒準備去了,不過禮數還是要到,我聽說三嫂現在也在京城,我們下午便先來拜訪您!」
相比趙山東,趙文風是從政的人,性子自然不一樣,指了指旁邊椅子客氣的道:「先坐,先坐!,關鍵是長輩的禮數要講究,自家兄弟怎麼說都好!」
張青雲和趙佳瑤坐下,陸陸續續後面又未了很多人,趙剛健夫婦來了,過有幾個小姑、姑爺,客廳漸漸擁擠,每到這個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去外面院子轉轉藉機遁走。
張青雲早已經不耐煩了,每來一個人就得寒暄一通,說些沒營養的話,趁個機會他跟趙佳瑤使個眼色兩人也告辭出門。
他們這一出門客廳倒熱鬧了起來,趙山東先道:「大哥,我聽說青雲在江南不順利?怎麼槁的嘛!和領導關係搞那麼僵,還真像咱老趙家的真女婿!」
趙傳臉色一變,有些掛不住,他現在最頭痛的就是這一茬,也最不願提起這事。見一屋子人盯著自己,他咳了一聲道:「他的情況我不清楚,你們也知道,青雲的情況有些特殊,我哪-裡有閒工夫去關注他在江南的那些芝麻綠豆的事兒?」
他這一說,客廳立馬安靜下來了,起家第三代競爭很激烈的,想在家族裡面出頭不競爭不行,趙山東說這話本想是挖苦一下趙傳,沒想被趙傳這樣頂了回來。
「傳的意思很清楚,他張青雲不是趙系的官員,他是起是「醣跟!趙家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你們起哄什麼?
沉就了半晌,趙文風先呵呵笑起來道:「大哥這話說到根兒上了,不過青雲既然娶了咱趙家的女兒,總不能跟我們太生分不是?老四,你也在江南,你知道他的事兒嗎?」
趙剛健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坐在旁邊,沒想到這麼快火就燒到自己身上,趙文風這話太突然,他一時找不到恰當的措辭,臉色有些漲紅。
「我……那個沒在體制中,而且江南最近事情多,我也……也不是很清楚!」趙剛健支支吾吾半天,終於開口了。
「嘿!」趙山東哼了一聲,道:「你們別說那些了,我倒聽人說過,說青雲在江南狂得沒邊,到處惹事。他依仗什麼?不會是打著咱家的旗號到處干吧?這個問題我們可不能放縱。」
趙傳哂笑不語,對自己這個老二他簡直是無語,趙傳就是希望張青雲能打著趙家的旗號干,可這小子骨頭硬,跟趙家界限劃得太清-楚,這才是他沮喪的原因。
「老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聲音不高,但是兩個字足夠讓整個客廳的人全都住口,趙山東更是站起身耒。趙南下咳嗽了一下,眼睛緩緩從眾人臉上掃過,最後定格在了趙傳身上,道:「阿傳說說怎麼回事?」
趙傳連忙起身,四叔發話了他不敢再隱瞞,只好將張青雲在江南的情況匯報了一下。同時又將那天自己和張青雲的談話匯報了一下,他話一說完,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太匪夷所思了,趙家是什麼家庭?共和國有多少官員挖空心思的就是想跟趙系扯上一點關係,這個張青雲他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趙山東的火爆脾氣又來了,道:「大哥,你扯得有些玄了吧?我現在就出去將那小子提溜進來,我們當面問問他,我倒要看看他眼睛是不是真的長在天上。和著大哥的性子怎麼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就因為佳瑤是你的親妹子?」
趙傳皺皺眉頭,他並沒有看趙山東一眼,自己這個二弟就是個兵痞,趙家從不缺的就是這種人,這種人也不值得去跟他分辯。
他定了定神,繼續刊I趙南下道:
「四叔您也知道,青雲在江南是黃老調教出來的,性子嘛……嘿嘿,跟黃老就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黃老退休了,他以前有個連襟不知進退,青雲就硬將他給處理了,這翻臉不認人的本事比黃老猶過啊!」
趙南下眉頭皺了皺,道:「你說的是新權?哼……」
叔侄兩一問一答,大家終於聽明白原委了,黃新權這個名字大家可都是不陌生的,在京城很多家的眼裡,那傢伙就是一頭牛,什麼東西碰不得他偏要碰,在他的字典中就沒有徇私和人情這兩個詞。
一個倔強到連自己老婆都能休的人,那是個什麼角色?記得當初黃新權下放江南之前就已經是廳級了,當時他能下放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稱快。一個廳級的官員,在京城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也可以看出這人的確生就了一副厲害性子。
大家一聽張青雲是黃新權提起來的,先前還有些不信趙傳話的人現在也信了幾分,趙山東雙眼瞪得烏溜溜圓,他對黃新權的印象可是刻骨銘心的。
當年他年輕氣盛的時候,那是改革開放還沒多久,汽車還是個新鮮玩意兒。他最大的愛好就是駕車在京城環線上飆車。
趙家的二公子誰敢得罪啊?所以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倒霉的事兒來了,不知怎麼的,當時就碰到了黃新權。要說黃新權當時在紀委糾風室工作,也跟他沒啥關係。
可是他就是揪著這事不放,誰出面都沒用,弄得那是雞飛狗跳,京城權貴人盡皆知。最後硬是弄到了老爺子那裡,趙老將軍當時脾氣火爆啊,也不知黃新權在他面前說了些什麼話。
反正趙山東回家便被父親打得半死,第二天就送出了京城,到了條件最差的漠北省部隊內面,他就從那開始一直在部隊混到現在。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黃新權便是改變他一生的人。
「老四,那……那小子真是黃……黃老一手提拔起來的?」半晌趙山東直愣愣的道。
趙剛健可不是傻子,這事當時京城鬧得凶,當時他雖然年紀小,但也是聽說過的,一見二哥變成了這幅模樣,他連忙點點頭道:「這個倒是屬實的,江南都知道!」
趙山東臉色一變敏變,突然轉頭對趙南下夫知道:「四叔,我……
我也出去逛逛,呆在屋裡怪悶的。」
說完他也沒等趙南下回話,扭頭就走,趙傳臉皂r一變道:「老二,你想幹什麼?」
「咳,咳!」趙南下咳嗽了一聲,擺擺手示意趙傳不要管,良久方道:「山東幹不了什麼,是我們剛才說到了老黃,他腿有些軟,怕呆在屋裡尷尬!」
「轟!」屋裡男女老少同時笑了起來,趙宏燕這些小_輩更是笑得肆無忌憚,趙山東是他們這一代人最懼怕的長輩之一,平時嗓門大,又凶,後輩就沒有一個不怯火的。
現在見趙山東一提到黃新權便如此失態,連屋裡都呆不住了「又想起長輩們以前講的關於他的軼事,這想不笑都難。
趙夫人到底是雍容華貴,大家風範,趙南下話一出口,她便悄悄的擠擠丈夫輕聲道:「看你說的啥話,弄得一點長幼秩序都沒有了。」
趙南下沒有笑,不過思緒卻已經不在屋子裡了,張青雲是黃新權提起來的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可是沒想到趙傳竟然說這小子的性子也跟黃新權相差無幾,這讓他很觸動。
趙山東和黃新權有故事,自己和老黃又豈能沒有恩怨?只是不為人所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