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司馬懿之謀
曹cao早就料到許攸會有此回答,也不在意,輕笑道:「吾自然不會讓子遠難做,待得子遠回河北的時候,吾會另外派使節到河北,當面請本初借兵。只不過吾希望,子遠可以看在我們的jiāo情上能幫忙一二,而子遠應該也熟悉吾的xing情,到時定不會待薄子遠。」
前面的話,許攸聽到之後是鬆了口氣,最後那句話,許攸一聽那雙眼睛立即半瞇起來,lu出一陣駭人的jīng光。沉默了一會,許攸微微一笑道:「孟德放心,看在我們的jiāo情上,攸定必盡力。」
曹cao聽到,哈哈大笑道:「子遠果然仗義」許攸見到,也在一邊賠笑。
而在曹cao後面的曹昂,將許攸的變化盡收眼底,此時聽見許攸答允,忍不住喃喃地說道:「這個許子遠,果然圓滑老道。」
在曹昂身邊的郭嘉卻是接口道:「不止圓滑老道,而且還眼光不凡呢。他當年的幾個好友,袁本初雄霸冀州,河北已然是囊中物;袁公路獨佔淮南,也準備派兵攻略江東,同時目標鎖定徐州;再有主公,虎踞中原。關東三大諸侯都與其乃是少年好友,此人的眼光豈是簡單。」
曹昂聽到,愣了一下,繼而笑道:「想不到奉孝先生會對許子遠有如此評價。」
郭嘉輕笑一聲道:「只可惜此人有才無德,他日必遭殺身之禍。」說到這裡,郭嘉便閉口不言了。
那邊曹cao與許攸之間已經取得默契,許攸心中也在慶幸,當年自己好眼光,不止結識了袁紹,與曹cao也甚是相善。現在當年的好友都發跡了,自然可以帶挈他一二了。至於袁紹jiāo代的勸降任務,反正也不是死命令,袁紹自己對於失敗也是心中有數,而且就算自己失敗了,相信袁紹也不會拿他如何。因此得了曹cao承諾不會待薄於他,飽了sī囊之後,許攸便將袁紹的命令拋諸腦後,高高興興地和曹cao談論少時的趣事去了。
當許攸喜滋滋地回到驛館的時候,隨從卻是向他稟報道:「先生,今日有一位司馬先生來訪,正在廳中等候。」
許攸聽到,眼眉一挑,驚訝道:「司馬?」轉念一想,便已經知道是何人了,於是連忙趕到大廳,見到果然是晚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司馬朗。不過除了司馬朗之外,他身旁還有一名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對於不認識的人,許攸一向不理會,於是只含笑地向司馬朗拱手道:「不想伯達來訪,今日攸卻是被孟德喚了去軍營,怠慢之處請伯達莫怪。」
司馬朗也就等了半個時辰左右,此時聽得連連謙遜道:「子遠先生客氣了,是朗不請自來罷了。」
二人又客套了幾句,才分賓坐下。許攸頗為不解地問道:「不知伯達此來,所為何事?」
司馬朗拱手笑道:「其實是朗是有一事拜託子遠先生。」說完指了指旁邊的少年,說道:「此乃朗二弟司馬懿,由於此次來鄄城看望朗,誤了日子回河內。朗卻是有些擔心,因此想拜託子遠先生,回河北的時候一併將舍弟帶回鄴城,到時朗的家人自會到鄴城去接他,不知子遠先生可否答允。」
許攸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只是帶上一個人。而且此人還是河內司馬家的人,袁紹一直想與河內司馬家接觸,希望取得他們幫助,這個送上men的功勞,許攸又怎麼會不接受。於是輕笑一聲道:「伯達客氣了,此xiǎo事一樁罷。」
司馬朗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多謝子遠先生了。只不知道子遠先生何時啟程,到時只需派人轉告一聲,朗自會帶二弟前來匯合子遠先生。」
許攸點了點頭,剛想說話,不想司馬懿忽然開口道:「大哥,不若讓懿留在驛館,跟隨在子遠先生身邊,如此也可以向子遠先生請益。」
司馬朗聽到,有些為難地望了望許攸,說道:「這……」
許攸想了想,發覺留一個司馬懿在身邊也沒什麼,於是笑道:「無妨。」
司馬朗連忙拱手稱謝,同時對司馬懿道:「二弟切勿頑皮,凡事要聽子遠先生吩咐。」
司馬懿連連點頭道:「大哥放心,xiǎo弟曉得。」隨後,司馬朗又與許攸客套了一下,便告辭而去。留下一個司馬懿許攸也沒有什麼心思招呼他,於是將隨從叫了進來,吩咐他收拾一間廂房與司馬懿,就準備離開。
當許攸走至men口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司馬懿忽然開口,用淡淡的聲音說道:「子遠先生受曹植暗諷,莫非準備就此罷休?」
「嗯?」許攸一下子停住腳步,霍然回身,目光凌厲地盯著司馬懿,語氣凝重地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司馬懿對於許攸那凌厲的目光視若無睹,還是淡淡地說道:「曹植現在早就名聲大噪,他的一舉一動已經引來不少人的關注。當日在晚宴上的詩篇,恐怕很快就會流傳開去。到時子遠先生的名聲,恐怕會受到影響啊。」
許攸聽到,臉se一沉,他也是智者,司馬懿之言絕對合情合理,而且他早前也有想過此事,但考慮到曹植乃是曹cao之子,沒有辦法罷了。此時見司馬懿提起,許攸冷哼一聲道:「此事何須你提醒。」
司馬懿見許攸還不肯放下面子,無所謂地聳肩道:「子遠先生送懿到鄴城,也算對懿有恩。懿只是不想看著子遠先生的名聲平白受損罷了,既然子遠先生不願聽,懿就不說了。」講完,司馬懿長身而起,向許攸拱手一禮,就準備離開。
許攸眉頭一皺,當司馬懿走到自己身旁,就要出men的時候,忽然輕喝道:「慢著」
司馬懿一回頭,微微一笑道:「子遠先生有何吩咐?」
許攸死死地盯著司馬懿,盯了一陣,語氣便放緩問道:「汝有解決之法,不妨細細道來。」
聽到許攸的語氣放緩,司馬懿也知道火候夠了,於是臉帶笑容,輕聲說道:「子遠先生以為,怎麼才能讓一個人未成氣候的影響力減到最低?」
許攸聽到,若有所思,然他卻反問道:「汝以為呢?」
司馬懿笑容不減,一字一頓地答道:「死人」
「嘶……」見到年紀輕輕的司馬懿,張口便要殺人,眼睛還不眨一下,還臉lu笑容。許攸忽然之間發覺,這個喚作司馬懿的少年狠辣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估計。不過對於狠辣之人,許攸接觸過不少,因此稍微的驚訝過後,便恢復常態,皺眉道:「此計雖好,然曹植每日都在鄄城內,殺之談何容易。」
司馬懿神se不變,淡淡道:「讓他離開鄄城便是了,反正征東將軍有求于先生。」說完之後,司馬懿也不管許攸,大步離去。
許攸聽到司馬懿之言,臉上立即lu出會心的微笑,但是當司馬懿走遠之後,許攸臉se驟然大變,嘴chun少有地哆嗦了幾下,喃喃道:「他怎麼知道,孟德有求於我的?」頃刻間,許攸對司馬懿的忌憚上升到了極點。
……
且不說許攸與司馬懿如何,另外一邊,征東將軍府中,主位上的曹cao喜形於se,大笑道:「這次讓許子遠知難而退,皆奉孝之功。而若然真能向本初借來五千騎兵,明年與呂布大戰,我軍也勝算大增,奉孝這一招將計就計,利用本將與子遠的jiāo情,加上他的貪財,反向本初提出借兵,實在妙極」
郭嘉被曹cao稱讚,連忙謙遜道:「主公謬讚了。其實嘉借兵的本意,除了是用以對付呂布之外,還可以從中借鑒,為主公組建騎兵累積經驗。」
聽到郭嘉此言,曹cao更喜,很早以前曹cao就已經有組建騎兵的念頭,只不過沒有資本組建不了。當在徐州時見到趙雲指揮的白馬義從,卻是重新刺jī起曹cao組建騎兵的心。這次與呂布大戰,真正認識到騎兵與步兵的差距之後,曹cao更是升起了組建騎兵的決心。只不過組建一支jīng銳騎兵,除了戰馬與裝備之外,士兵的素質也十分重要,而前兩樣還可以用錢來解決,後面的士卒素質問題,對於一直只有步兵建制的曹軍來說,也是一個不xiǎo的難題。而郭嘉此策,通過借兵之計,從而向袁紹手下的騎兵借鑒經驗,卻是一條不錯的辦法,最起碼離組建曹軍騎兵又近了一步。
那邊荀彧見到曹cao大喜,卻是一瓢冷水潑了下來,直接說道:「奉孝此計雖妙,不過許子遠只能當從旁協助,真正要借兵,主公還是需要派人當說客到河北,遊說袁本初方可。」
荀彧此言一出,曹cao當即收斂起笑意,臉上lu出難se。卻是遍觀曹營文士,有能力當說客的人並不多,除了荀彧、程昱之外,就只有郭嘉和劉曄比較合適,而荀攸則由於為人沉默寡言,難以擔當說客的重任。
而有能力的人裡面,荀彧主管內政戰略,絕對走不開;程昱能力是有,但脾氣太暴躁,到了河北肯定要面對袁紹麾下謀士的冷嘲熱諷,到時候恐怕會脾氣失控,加之他年紀也大,若然這老頭路上路上有個閃失,曹cao怕是哭都沒有眼淚。
而郭嘉和劉曄,是不錯的選擇,但這兩人一個是寒men士子,依袁紹的本xing絕對看不起他。另外一個身世雖然不錯,但年紀太輕,袁紹恐怕也不會放他在眼裡,如此一來,曹cao卻是犯起難來。
見到曹cao犯難的樣子,郭嘉忽然大笑道:「主公,嘉舉薦一人,定能完成此事」
曹cao聽得大喜,連忙問道:「不知奉孝舉薦何人?」
郭嘉自信一笑,盯著曹cao大聲答道:「穎川郭奉孝」
曹cao聽到,哭笑不得地看著郭嘉,他怎麼也沒料到,這lang子還有這一手,繼而苦笑道:「不是本將信不過奉孝的能力,實在是袁本初最重身份,奉孝的身份,只怕……」說完,連曹cao自己也搖了搖頭。
郭嘉自信一笑道:「主公不必擔心,嘉乃是主公使者,就算袁本初再不願,也要見。只要見得了袁本初,嘉自有辦法勸服他借兵」
曹cao這次,還是沒有拿定主意,只將目光投向荀彧。荀彧見到,輕輕點頭道:「既然奉孝有此信心,主公不妨讓他一試。況且除了奉孝之外,也確實沒有何人可以為使。」
曹cao苦笑著點了點頭道:「也唯有如此行事。」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曹cao便將許攸請到征東將軍府,客套了一番之後,曹cao便笑著說道:「子遠,本將準備派奉孝為使往河北,汝以為如何?」
對於郭嘉,許攸自然知道,不過許攸與河北那些名士一般,看不起寒men出身的郭嘉,聞言之後心中暗喜道:「如此一來就可以名正言順了。」心中雖喜,臉上卻lu出苦惱的神se道:「孟德,你也不是不知道袁公的脾xing,若是你派文若、公達二位去,袁公肯定大喜。但若然派奉孝為使,恐怕……」
曹cao淡淡一笑道:「無妨,奉孝乃是本將的使者,本初總要給cao幾分薄面。」
許攸搖了搖頭,輕聲道:「孟德,你還不瞭解袁公嗎?他為人最重禮節,汝派奉孝為使,縱使攸有心相幫,只怕也無能為力。」
曹cao聽到,皺了皺眉頭,他與許攸相識日久,知道許攸為人雖然貪財,但答允過的事一般都能做到。如今提出反悔,只怕真如他所說,是袁紹的問題。對於袁紹的脾xing,曹cao自然也清楚得很,袁紹最重面子,曹cao派郭嘉為使,也可以說不給袁紹面子了。如此一來,袁紹心中不喜之下不借兵,也很正常,這也是早先曹cao最為擔心的問題。
許攸見到曹cao皺眉,已然知道自己得計,於是好整以暇地坐著,靜靜等候。片刻之後,曹cao才抬頭問道:「子遠,汝以為本將該派何人為使?」
許攸聽得,微微一笑道:「最好自然是文若、公達、仲德他們……」
未等許攸說完,曹cao便擺了擺手道:「文若和公達事務繁忙,chōu不開身,而仲德年紀不xiǎo,本將卻是不想他受車馬之苦。」
許攸心中暗笑,不著痕跡地說道:「如此,司馬伯達亦可,其乃是河內司馬家長子,加上年少有才名,袁公還有孟德與司馬建公(司馬防)曾經相善,想來也會照拂一下這位後輩。」
聽得許攸此言,曹cao暗暗苦笑,如果單純只是借兵,司馬伯達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除此之外,曹cao還想打探一下袁紹訓練騎兵的方法,還有打探一下袁紹的底細,這些東西就不是司馬朗一個新投之人能做的。
曹cao聽得,搖了搖頭道:「司馬伯達雖然不錯,但其年紀太輕,只怕難以擔當此大任。」
許攸另有所圖,自然不想曹cao真派司馬朗去了,於是也點頭應和道:「孟德此言不無道理。」說到這裡,許攸便識趣地閉嘴不語了。
曹cao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再次將麾下的文臣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適合的人選,卻是在主位上輕輕歎了口氣。
許攸見到,知道火候到了,淡笑道:「孟德不必憂心,其實也非是沒有辦法。」
曹cao聽到,眼眉一挑,驚喜道:「子遠有何計較?」
許攸輕笑道:「孟德還是可以繼續派奉孝去,只不過讓奉孝的身份是副使,而主使可以讓子修擔任。」
「嗯?」曹cao聽得,眼眉徒然一挑,雙目之中jīng芒乍現,以他多疑的xing格,一下子便聯想到許攸是想將曹昂要為質子想罷,曹cao雙目怒瞪著許攸,喝道:「子遠,你這是何意?」
面對曹cao身上徒然升起的壓力,許攸心中也是暗驚,同時也發現,現在的曹cao跟以前認識的曹cao有了很大的變化。雖然如此,許攸也是見慣大風lang的人,強頂著壓力笑道:「孟德只怕想差了,攸並無他意。只是覺得以子修的身份擔當主使,乃是不錯的選擇罷了。其實除了子修之外,憑植兒的名聲也足以擔當此任。」
「嗯」聽得此言,曹cao眉頭一皺,氣勢全消,同時喃喃地念道:「植兒?」
許攸連連點頭道:「正是,植兒少有才名,而且乃是孟德之子,自然也是袁公的子侄輩。讓植兒為主使,可以讓世人知道孟德確實唯才是用,而且孟德應該也清楚,以袁公的為人,是不會拿植兒一個童子如何的。」
聽得此言,曹cao心中開始犯愁。平白說,許攸的提議還是不錯的,但是曹cao擔心許攸此舉另有用意。而且曹昂和曹植,一個是自己的長子,一個是最為得意的兒子,曹家大興的希望所在,曹cao自然不想二人有絲毫閃失。
想到這裡,曹cao擺了擺手道:「子遠所言亦不失為一策,不過此事且容本將回去細思一下,再行決斷亦不遲。」
許攸也知道曹caojīng明無比,不能bī得太緊,於是淡笑道:「這個自然。」於是二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後,許攸見到曹cao心事重重,也就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