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曹植自然不知道,鄄城內的世家已經聯合來對付曹操的統治了。曹植讓家僕去尋找巧匠之後,自己又隨便捉了個丫鬟,問明了府中道路之後,先行前往書房。他雖然有抄書的辦法,然手上沒有書,便無書可抄了,因此要先到書房之中取書。
此時書房之內,除了在整理書籍的曹真之外,曹丕也在此讀書。只不過曹丕雖然捧著竹簡,但卻心不在焉,同時喃喃地念道:「也不知道四弟會被母親如何處罰,唉……」
一邊在整理書籍的曹真聽到,擺手道:「二公子不必擔心,卞夫人最是喜歡四公子,必然不會處罰太重。」
話音剛落,就聽見曹丕說道:「不然。母親可能不會重罰四弟,但是大人公正,對四弟的處罰必不會輕,最怕便是他會請出家法,到時四弟恐怕就要受一頓皮肉之苦了。」說到這裡,曹丕連連歎氣。
曹真的聲音適時傳出道:「二公子過濾了,要請家法,必須由將軍來請。二公子之前不是說,四公子此次雖然犯錯不少,但亦有立功,想來將軍不會對四公子施以家法吧,最多也就稍事懲戒。」
曹丕輕歎一聲道:「希望如此吧……」
嘎吱……
曹丕還未說完,書房的門便被人推開,曹丕當即閉口不語,與曹真一同將目光投向門口。見到進來的是一道小巧的身影,定睛一看認得正是曹植,二人同時鬆了口氣,曹真埋怨道:「四公子,你進來書房怎麼不敲門,嚇著真和二公子了。」
曹植吐了吐舌頭,說道:「植不知道二哥和子丹兄長皆在書房嘛。」說完轉身將書房門合上。
曹真見到曹植轉身關門,連忙向曹丕打了個眼色,那邊曹丕只是輕輕搖頭。曹真見到,苦笑一聲,這時曹植已經轉過身來,曹真便問道:「四公子,可是受到責罰了?」
曹植輕輕點頭道:「卻是瞞不過子丹兄長。」
曹真關切地問道:「那罰些什麼,可是家法?」
曹植拱手道:「多謝子丹兄長關心,不過大人說了,父親送來書信,暫時不用家法處罰。但卻要植在冬天來到之前抄五部書籍。」
「五部書籍?這麼多?」曹真聽到,忍不住驚呼出聲,就連曹丕也放下了書籍,輕皺眉頭,露出關切之色。
要知道,現在距離冬天也就只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平均六天要抄上一部書。這時代的書籍雖然都是以文言文寫成,言簡意賅,字數並不算太多。但這個太多也是相對於後世而言,一部書籍,短的如《道德經》,也就短短五千字,雖然皆是繁體字,但若是抄在絹帛上,頂多一天時間就可以抄好。但《道德經》乃是比較少字數的書籍,長的如《史記》內含十二本紀、三十世家、七十列傳,這些加起來才算一部完整的《史記》。若真要曹植抄《史記》不要說一個月,恐怕一年也抄不了五部。
當然,丁夫人也沒有說抄五部《史記》那麼誇張,但是就算只抄《道德經》,五部也足夠曹植受的了。而且按曹植推算,恐怕丁夫人不會提供曹植太多的絹帛,畢竟這玩意昂貴得很,因此除了有限的幾塊絹帛之外,應該還要刻竹簡。而要刻竹簡的話,難度就更加大了,所以卞夫人聽到之後,才說這處罰太重了,而曹真也忍不住驚呼。
曹植聽到,苦笑道:「就是這麼多。希望子丹兄長行個方便,不要選些太長的讓植來抄了。」
曹真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但是府中絹帛不多,四公子可能要用竹簡。」
曹植無奈一笑道:「這也沒有辦法。」說到這裡,曹植忽然一頓,問道:「子丹兄長可有紙?」
紙,在這時代已經出現,經由蔡倫、佐伯等人的改進,使得紙成為另外一種有別於絹帛和竹簡的記錄文字載體。但是這時代的紙還未如後世一般普及,昂貴程度僅次於絹帛,因此還未能取代竹簡的地位。
曹真聽到曹植提及到紙,於是點頭道:「應該還有一些,但是就算與絹帛相加,也不夠四公子抄寫五部書籍。」
曹植摸了摸鼻子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
曹真聽到曹植此言,忍不住擊掌讚道:「四公子果然好文采!」
曹植乾笑兩聲道:「子丹兄長過譽了。」說完頓了一下,道:「如此,植先取一本《孝經》吧。」說完就要到書架上取書。
未料到,此時曹丕卻是眼皮一抬,淡淡地說道:「《孝經》流傳甚廣,乃是啟蒙讀物,凡事讀書之人皆能背出。四弟抄《孝經》,卻是無甚大用,還浪費絹帛紙張。」
曹植沒有料到,曹丕此時會出來為難他,但是曹丕一向嚴謹,曹植若是與他辯駁,就算說破了舌頭,曹丕也不會讓步。想到這裡,曹植苦笑著問曹丕道:「那二哥以為,弟應該抄何部書籍為好?」
曹丕低著頭想了想,說道:「《公羊傳》有十一卷,便先抄《公羊傳》吧。」
《公羊傳》也稱為《春秋公羊傳》乃是儒家經典之一,乃是一部專門對《春秋》進行解釋的書籍。通篇雖然只有十一卷,但有些卷字數不少,不過算起來在眾多書籍中,《公羊傳》的字數並不算太多。
不過聽到曹丕說要自己抄《公羊傳》曹植臉色便發苦,但他也知道曹丕的脾性,不敢違逆,只能應了一聲,到書架上選了一部《公羊傳》,轉身出了書房。
待得曹植走後,曹真卻是皺眉道:「二公子又何必如此為難四公子呢?」
曹丕抬起頭望著曹真,不解道:「我何時難為四弟了?」
曹真說道:「四公子要抄《孝經》,二公子便讓著他吧……」
未等曹真說完,曹丕便擺手道:「子丹謬矣。若是讓四弟抄《孝經》,恐怕不止丁夫人,就連父親也會不滿,到時處罰恐怕會加重,我也是為他好。」
曹真聽完,瞭然地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是。」
這時曹丕卻是長身而起,從書架上拿了一部《孟子》下來,繼而取過刻刀,便在竹簡上刻了起來。
曹真見到,大為不解道:「二公子作甚?」
曹丕頭也不抬,隨口答道:「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