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龍帝記起剛剛無驚子是被從地下突然冒出的巖牆所困住,不知道他到底怎樣了,心中又擔心以後沒有人給自己煉丹,影響長生,顯得比較急切。
下面護衛無驚子的軍官想起無驚子和刺客的對話,剛上前一步,突然看到衛政和洛河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他已經到了喉中的話連忙嚥了下去,開玩笑,無驚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是為了個生死不明的人得罪這兩位爺,以後想活下來都難了。當下重新整理,將事情複述了一遍,只是自動略去了有關洛河和衛政的相關情節。饒是如此,景龍帝還是聽出了些什麼,看著衛政冷冷道,「那土系的道師是政兒你府中的吧?」
衛政並不否認,點點頭道,「那道師曾經有恩於政兒,政兒將他收留在府中,是為報恩,不過那道師前些日子說要出門辦點事情,政兒也不知道他去了何方。」
「那你的意思是那道師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與你無關咯?」景龍帝顯然在壓抑怒火,衛政現在自然是矢口否認,「照剛才這位將軍所講,國師應該是已經逢凶化吉,政兒以為,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國師,到時候自然會將事情的原委弄清楚。」
景龍帝目光還是森冷,只是言語上卻淡了很多,道,「那政兒可否告知,在刺客到來和殺到朕的車駕之間的這段時間,政兒去了哪裡?」
「政兒之前衝殺在前,想將黑衣人擋在車駕之外,只是那些黑衣人人數眾多,政兒顧前卻丟失了後,這是政兒的責任,該當受罰!」
「是麼?」景龍帝顯然不信,便有幾個驍衛軍的軍官站了出來,共同作證道,「雖然當時濃煙瀰漫,看不清人影,但是屬下等還是可以證明,衛公子的確是衝殺在前的。」
見衛政面不改色,再說他今日功勞極大,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說明今日刺殺無驚子的事情也是他衛政一手策劃的,當下不好說些什麼寒了他的心,淡淡道,「政兒你今日絞殺群魔,護駕有功,不過若是讓朕查出你和刺殺國師之人有關係,朕不會輕饒於你。」
「政兒知道,到時候定然以死謝罪天下!」
景龍帝略略點頭,卻見遠處有一輛馬車飛奔而來,車還未停,聲已先到,「陛下,老臣救駕來遲,該死啊!該死啊!」老態龍鍾的李復從車中滾出來,趴到在地上,老淚縱橫,口中不停地含著自己該死。景龍帝親自下去將他扶了起來,「李相你一心為國,再說這遭遇刺殺之事也只是意外,李相你來了或許還要留下性命,還是不來的好啊……」
李復抹抹眼淚,「陛下體恤臣下,臣下自當粉身碎骨來回報,若是老臣在陛下身邊,或多或少還可以抵擋一劍,臣不忠啊——」
聽李復這般提醒,景龍帝倒是記起了之前楊成誠給自己擋了一劍的,當下招招手將楊成誠喚過來,撕開他的胸口,只見胸膛處紫紅一片,還有些地方隱隱發黑。
「楊卿家果然忠心,若是天下都是楊卿這般人物,又何有反賊來鬧事呢?」
楊成誠口稱不敢,景龍帝封賜臣子向來不吝惜,再說了楊妃今日也受驚,他自然不肯虧待,只是楊成誠已經位極人臣,爵位也是異姓非世家的最高——侯爵,景龍帝也只能賞賜豐厚財物,只是他不知道,楊成誠趴在地上隱藏的是不能滿足的心,這點財物對於他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本該送靈的三千驍衛軍所剩無幾,參與叛亂的低級軍官直接被判定叛國。若不是李復勸著,那些被景龍帝下令株連的人還不知該有多少。不過活下來的或多或少都升了級,被賞了財物,後面到來的衛洛關三大老也是各有各的收穫。
景龍帝望了衛政和洛河一眼,眾人正在想陛下該給這兩個有救駕之功的世家公子如何驚天動地的賞賜,景龍帝卻只是淡淡道了句,「你們兩個的賞賜,待我回去想想。」
衛政和洛河相視一眼,不過這樣的結果卻也預料得到,畢竟無驚子下落不明,衛政是重大嫌疑人,而洛河,更加是來的不明不白。
這送靈的典禮也開不成了,衛政目送群臣擁著景龍帝的車馬離開,再看看這遍地的屍首,其中不少都是無辜百姓,還有些婦人帶著小孩開始在那屍群中尋找自己丈夫的身軀,卻被士兵狠狠推開——這帝都軍和民的仇隙在這一次事件之後顯然是結的深了,百姓認為軍隊就是殘害百姓的儈子手,而軍隊認為若不是百姓突然亂起來,自己的同袍也不至於死的這麼多。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己該沒功成
而參與這次事件的黑衣人,此刻聚集在一處荒廢的莊園之中,守在外面。
偌大的房間中只燃著幽幽火光,偌大的一張床上躺著黑衣的女子,正是魔教聖女石傾雪,她腹部被衛政的魚腸捅了一刀,黑色的衣衫被染的鮮紅,一個老婆婆將她衣服解開,露出瑩白的肌膚,施展針術,輕快地在她身上點來點去,過不一會,待銀針全部拔去,披上衣衫,女子才悠悠然醒來。老婆婆推開門,那曾經龜息著陪著石傾雪騙衛政的老者正一臉嚴肅的問道,「小姐怎樣了?」
「銀狐,你還好意思問小姐怎樣了?」老婆婆非常不滿,聲音都高了八度,「教主讓你照顧小姐,你就是這樣照顧的麼?」銀狐也顧不得她的吼叫,只是往裡面望去,石傾雪現在還是虛弱的很,「金花婆婆,別怪銀狐公公了,是我自己要去的。」
「我是恨他不長腦子,怎麼就不知道把小姐保護的好點,先是讓小姐隻身潛入衛府,又是讓小姐參與刺殺景龍帝,那衛府能去麼?景龍帝這麼容易就被殺麼?」
石傾雪聽著金花婆婆的數落,沉著臉色,半晌才悠悠然道了一句,「我得去衛府了,不然衛政回來沒看到我,定然要生疑!」
金華婆婆和銀狐公公都是瞪大著眼睛,「小姐你瘋了麼?你現在這樣子還要去衛府?」
也不待石傾雪答話,卻聽門外悠悠然傳來一聲歎息,「自然是要去的!」
門被緩緩推開,正是那殺了無驚子的灰衣人,他身子遠不如之前那樣靈便,微微佝僂著,讓人看不到俯下去的面容。房內的三人都是肅然起敬,「爺,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這小丫頭,順便說點事情。」
石傾雪勉強的一笑,「伯父,您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傾雪的呢?」
那老者低聲一歎,「七分堂的總堂今日被蒙重帶人滅了!」
三人都是大驚,「怎麼可能?七分堂不是一直都和濛濛盟勢均力敵麼?」
那老人家只是搖搖頭,「今日的襲擊,你帶走了不少七分堂的高手,還有部分精英力量,七分堂實力大減,再加上濛濛盟還有強援,被滅也是毫不奇怪。」
老人說的很淡,可是石傾雪卻知道,已經投靠聖教的七分堂,對於她們在帝都行事是多麼重要。銀狐發出一聲悲鳴,「小姐,今日損失真的很大。」
石傾雪微微點頭,那灰衣老者卻是淡淡一笑,「其實七分堂對於侄女來說不過是個工具而已,對於一向自視很高的傾雪來說,現在損失一個工具來得到血的教訓,也並不是什麼很划不來的事情,畢竟在帝都這樣的地方,就算是洛河和衛政那般人物,都活得很辛苦。」
石傾雪想起那總是掛著一臉親切笑容的衛政,突然感到寒意逼人,那人的心遠遠要比自己探到的深,她幽幽一歎,「衛政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早就知道了,從他讓你知道要派十里百姓,我便猜出來了,衛政武功很高,心機深沉,這麼機密的事情怎麼可能讓你輕而易舉知道?後來有衛洛府的高手參與襲擊七分堂,更加是印證了我的猜測,那小子,果然也不是什麼善人啊……」老者低聲一歎。
「既然伯父早就知道這些,為什麼不提醒侄女?」石傾雪有些無奈。
「首先,傾雪你必須知道的是,除了聖教中的兄弟,不論是七分堂還是被收買的士兵,損失都不能計算在我們頭上,我們在這件事情中讓衛政和洛河甚至於楊成誠以及衛遠橋洛升都獲得了不小的成功,這就是讓他們輕視,這就是優勢。還有就是,我想殺了無驚子,只有利用衛政,才能夠最為輕而易舉的達到目的,所以,這次刺殺,我們只是損失了幾個兄弟,可是換來的價值卻是無可估量的!」
「那這麼說,迷惑人視線的煙霧也是衛政放的?」
「正是!煙霧雖然對於我們有利,對於衛政來說會增加保護景龍帝的難度,但是卻減少了他刺殺無驚子的風險,在他看來,我教在帝都的勢力要被引出,但是無驚子卻更該死!」
石傾雪聽灰衣老者解釋,一切都已經明瞭,自己就是明擺著著了衛政的道。一直都是一帆風順的她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沉了半晌。
此時金花婆婆卻突然開口問道,「爺,既然衛政已經知道小姐的身份,可是您怎麼還讓小姐去衛府呢?那不是送羊入虎口麼?」
「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灰衣老者神情一峻,「衛政想引出我教卻並不想一網打盡,肯定還會有什麼行動,而傾雪知道衛政知道自己身份,衛政卻不知道傾雪已經知道他知道傾雪的身份(繞死你們!我得意的笑),現在優勢在傾雪手中,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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