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外十里,樹林中,一個灰袍老者靜靜的坐在巨石之上,銀白的鬚髮,臉色卻顯得紅潤,深陷的眼眶中轉悠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顯示出他的智慧。
在他面前,一把刀插在地上,老者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又往西城望了望,那邊煙塵已經很大了,一道強烈的金光閃過,而後迅速的黯淡下去。他自言自語的說了聲,「照預計該到了啊。」
他話剛說完,那面前的刀就開始發生變化,老者臉色不變,可是也明顯知道他現在比較高興。盯著那刀看了一會,幾次凝聚消散之後,終於出現一個人形,過了一會,一個渾身鮮血的人從裡面跳了出來,正是死裡逃生的無驚子。
「我等了你好久了——」老者的音拖得比較長,顯得有些不耐煩。
無驚子心中一冷,卻還是微微一笑,「你在等我?」
「是啊,」那老者低聲一歎,「距離帝都十里的地方,所有的金屬器物都被我清理了,自然是等你。」老者說的很輕鬆,可是無驚子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汗珠從他額頭慢慢滲出,「多謝照顧,若是無事,我先回去休養一陣了。」
老者搖搖頭,淡淡一笑,「我等了你這麼久,自然是找你有事,你這樣便走了麼?」
無驚子苦澀的一笑,「我今日功力全無,只怕是不行了。」
「我只是取些東西。」那老者也不理他,自顧自的說道,「想起來,你的命是我的,現在我突然間就想收回來了。」
無驚子臉色大變,「你!你什麼意思?」
「想要殺你而已!」老者語氣非常淡然,好像取這個風華帝國國師的性命對於他來說是極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無驚子卻是往後大退幾步,「你不想和我合作了?」
「對於背叛的合作者,我向來都不覺得有什麼價值!」
「我只是在觀望而已,若是你今日放過我,我以後再也不幫楊成誠做任何事情!」無驚子幾乎要發誓,可是那老者只是搖搖頭,「沒用的,對於我來說,一條狗沒有養家,以後也不會回來了!」他眼睛如電的看向無驚子,無驚子只覺得渾身如墜冰窖,牙齒打著寒顫,「你殺了我,有什麼好處?」
那老者哈哈一笑,從樹林的暗處漸漸走出一個身影,待他走得近了,無驚子臉色大變,那人竟然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你早就準備這樣做了?」
灰袍老者並不否認,「我這個人心胸比較狹小,自從你投向楊成誠,就應該想到了今天!」
「你找的替代品能夠做什麼?他會道術麼?」無驚子哈哈大笑,跪地求饒不是他的風格,現如今的他,也只能寄希望於那人能夠看到自己的價值。可是灰衣老者卻只是搖搖頭,那假冒的無驚子身形如電般迅速,劍氣襲來,無驚子根本避無可避,待白光閃過,無驚子的喉嚨處就只剩下了一個血洞。
灰衣老者望著死不瞑目的無驚子,淡淡的道,「知道麼?你對我的最高價值也不過是在陛下面前說說話而已,可是你自己逞能,做了你本職之外不該做的事情——好事者,多事者——該死!」
無驚子直挺挺的倒下,目光中儘是悵然,任憑他道法通天,聰明才智不少,又怎麼可能鬥得過這些精明似鬼,處處算計的狐狸呢?
若是元神不滅,自將永世不入紅塵!
……
卻說景龍帝這邊,原本司馬蓮用過一次「飛沙走石」,煙霧稍微淡了些,雖然看不清是誰,但是至少可以看到人影在晃動,楊妃駭的臉色大變,坐在車駕之上動也不敢動。景龍帝畢竟見過風浪,沉著著指揮護衛和士兵和衝殺上來的黑衣人進行貼身肉搏。
兵士雖是景龍帝身邊的護衛,個個都是訓練有素,武藝高強,只是黑衣人帶頭十數人武功很高,他們都是刀口上搏命的江湖人士,在敵人招招殺招之下卻也抵擋不住。
一聲清嘯「吁——」那原本殺的正爽的十數黑衣人陡然變幻方式,當下並不戀戰,紛紛竄高伏低,有的蒼鷹搏兔,有的卻是靈蛇過江,在士兵們的縫隙中穿行而過,刀槍組成的陣法雖然嚴密,可是那些黑衣人卻如同早已精確計算一般,緊緊貼著刀鋒槍刃遊走,轉眼間就到了景龍帝車馬之前。士兵們心中大寒,卻也以為自己的眼花,才想反身阻擋,後來的黑衣人卻已經蜂擁而至,後來的黑衣人和士兵的武功相若,兩方互有人員在煙霧中如雜草般倒下。只是那些黑衣人卻如同入了魔,手斷了用牙齒咬,頭顱掉了還用手不顧一切的亂揮。外圍那清嘯越來越急切,而黑衣人也是越來越瘋狂,帝都的士兵沒有經過邊疆的洗練,雖然驍衛軍也算精英部隊,哪裡見過這樣悍然不畏死的打法,卻都是拚殺的手都有些發軟,連連地倒退——這已經不是和人的戰鬥了。
前面那十數人已經攻到景龍帝的車架之下,甚至還有人已經殺上了那檯子,一個近身的護衛與他戰在一起,那護衛的武功也是不低,刀光劍影下,竟然與當先的黑衣人拼了個不分上下。景龍帝見此情景,厲喝一聲,「你們都上去攔住刺客!」
他話音未落,那黑衣人群中似乎有人不耐煩了,突然間從後面躍出,直接一刀削在護衛的腦袋之上,碗口大的傷口血如噴泉湧出。楊妃駭的一身驚叫,「直接撲到在景龍帝的懷中。」那些守在景龍帝身邊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攔住,不過他們人數本就少,而且武功還要弱些,轉眼間就被迫到景龍帝身前。景龍帝原本冷靜的臉現在也是蒼白,他實在沒想到刺客會強到這種地步,自己的近身護衛也沒有一戰之力。
楊成誠雖然不會武功,但他也是見過風浪之人,雖然怕死,也還是硬著頭皮站到了景龍帝的身前。林冰被衛政安排著守在景龍帝身邊,此時見楊成誠一雙手連拿刀的姿勢都是錯誤,心中雖然有些嫌惡,但是不忍,上前道,「楊相先退下吧,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黑衣人轉眼就要殺退護衛,林冰一聲嬌斥,白衣勝雪,劍如驚鴻,直接頂在了最前。她的武功雖然比不過衛政,但是也算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了。護衛們有了她的加入,頓時扳回一些頹勢,將黑衣人擋在車駕之外。
景龍帝沉著臉看了一會,忽然朝楊妃道,「愛妃,我們先進去,安全些!」
「林中將怎麼辦?」
景龍帝臉色一寒,「不管了!」林冰雖然是衛政的妻子,但在景龍帝眼中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自然。林冰不知道自己不自不覺中就被拋棄,可是她也無暇去想這些事情,現在這邊的護衛又倒下了幾個,幾把刀同時往她身上架過來,她左支右擋,勉強撐著。
「殺狗皇帝要緊!」見林冰短時間內殺不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吩咐道,林冰驚異對面的頭領竟然是個女子。
十數人一齊衝前,林冰攔也攔不住。景龍帝本來已經坐進轎子,掀開簾子一看,眼中露出殘忍之色,喃喃念道:「跳梁群丑,也想奈何朕麼?」
十數人才衝上前幾步,那車駕前的鐵板突然裂開,幾個衝在前面的黑衣人差點摔倒。此時,景龍帝的車架又開始變化,那頂上的華蓋突然壓了下來,只聽轟的一聲,景龍帝攜著楊妃和楊成城就被華蓋掩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接著咯吱之聲不絕,排排機弩在華蓋中霍然浮出,咯的一聲響後,鋪天蓋地的弩箭已經向前方怒射而。
機弩短箭毫無疑問是這個時代最凶的殺人利器,華蓋中的機弩更加是名師大匠製作,在短箭之中還夾雜著無數的小箭,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而來,威力驚人,再加上黑衣人猝不及防,幾個武藝稍弱的黑衣人瞬間就被射成蜂窩,而那些武藝高強的黑衣人卻如同早有準備一般,驀地伏地,幾乎貼著地面,往前一梭,繼續往前。很多弩箭都從他們頭頂勁射而出,疾入後面的人群。外圍拚殺正凶的黑衣人和士兵無一倖免,剎那間悶哼連連,鮮血爆溢,身體被弩箭洞穿,血花翻湧。林冰也沒料到景龍帝在座駕之上竟然留有這樣的後招,她被人纏鬥著,眼看躲避不及,忽然間腰間被一隻手環住,「小心!」
林冰心中幾乎激動地想哭出來,衛政抱著林冰猛地往前一撲,箭矢貼著他們的背穿過,那原本還和林冰纏鬥的黑衣人轉眼間就被射出三丈多遠,身子狠狠墜下。林冰覺得有些後怕,衛政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陛下呢?」
「華蓋裡面!」
她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經殺了過去,「小政,速度,陛下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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