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了,害你的人,是不是我。」拼盡全力,說道。
很費力說完這句話,感覺清雅的手輕輕地鬆了鬆,雙眼卻仍舊盯著我,一眼不眨:「你……是你,我認得你……你……你……」他兀自喃喃,然而眼神之中,卻忽然出現了一種徘徊猶豫神情。
趁著他的手鬆開一點,我大大喘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胸口將要爆裂的感覺。
這一口氣一瞬間,生死輪迴。
我忽然脫開來。
悲憤到極點,反而平靜,同他四目相對,也顧不上想其他,眼睛一眨,淚珠滾落下來,而我嘶聲叫道:「你住口!我不管你是被鬼迷了還是怎樣,你不能說這種話,我從來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要殺的話就儘管動手,你不能說那些,清雅,你瞪大眼睛看清楚,看清楚你眼前是誰!你現在不是鳳清雅的話我不怪你,你若是鳳清雅,你就該知道,鳳寧歡不是害你的人,她是這天底下最最疼你的人,最想保護你的人,難道、你……都忘了嗎?」
說到最後,語不成聲,撐著哽咽才最終將這句話說的完整,說完之後,眼淚洶湧而出,我閉上眼睛,大聲聽嚎哭出來。
寧靜的夜色之中,我的哭聲格外的響亮,就好像身邊再也沒有別人,沒有展昭浮羽白玉堂,也沒有清雅,我忽然只想要大哭一場,就算是在臨死之前。
握在頸間的手,緩緩地鬆開了,我卻哭的更加順暢,就好像是回到了最幼稚的小孩時期,受了委屈,無所顧忌的那種哭。
「大人……」展昭在身邊叫。
我手腳軟,感覺他伸手扶著我,清雅的手離開我的脖子,我渾身乏力,向後倒下,正好靠在他的胸口,仍舊不停大哭。
「大人,沒事了。」展昭好脾氣的勸著。
「姐……」對面似是清雅出聲,但一個字剛說出口,「哈哈哈」一聲長笑,是白玉堂閃身過去,將清雅拉住,大聲說:「小傢伙,你沒事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慢慢停了哭,呆呆地看向面前。
清雅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目光閃閃看了看白玉堂,又看向我,最後又看了看展昭,才困惑說:「你……你哭什麼……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大家都在這裡?」
我咬住嘴唇,又恨又愛的看著他,該怎麼對他說?對他說他剛才差點殺了我而且很想要殺我的樣子?
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向前走到清雅的身邊,張開雙臂使勁將他抱住:「沒什麼,沒什麼,你沒事那就好,」實在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嚇死我了……」
「對不起……」懊悔的聲音。
而夜風很冷,嗖嗖地自身邊繞過。
好不容易擦乾了眼淚,放眼過去,所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展昭皺眉,白玉堂冷面,浮羽一雙淡然冷眼,好像站在雲端帶諷刺看下來。
看清雅似乎仍然帶著一點迷糊,我很不放心,只好先送他回房。
好不容易將他安頓下來,拖著雙腿出了門口,迎面便見到展昭。
「他怎麼樣了?」
「應該沒事,睡了。」停了步子,靠在門口上,輕輕地歎了口氣。
「今晚上這件事,很是蹊蹺,我覺得白玉堂跟浮羽先生,跟這個脫不了關係。」展昭低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展大人,多謝你……」
展昭說道:「沒什麼,只是……大人你要多留心點,我怕這事情只是個開始。」
「開始?」我一愣,抬頭看向展昭。
展昭望著我,說道:「大人,我雖然覺得這件事跟白玉堂浮羽脫不了關係,但是,你不覺得今晚上清雅公子的表現很是奇怪嗎?」
我乾笑:「大概是……夢遊吧,嗯……睡得糊塗了,就會這樣……應該是跟做了噩夢有關係吧。」
展昭沉思:「噩夢?可是他像是跟大人有深仇大恨似的,那種舉動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擺擺手:「怎麼會,我畢竟是他的親……我們是親兄弟,怎會有深仇大恨,等他明天醒來,我再好好的問問。」
「嗯……大人你心裡不要大意就好……」展昭說道:「今晚上我便留在這御史府中吧,也好有個照應。」
我感激的不知說什麼好,眼圈熱,急忙說:「多謝展大人。」
「大人……沒事。」他的聲音忽然放的很低很輕,一隻手伸出來,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茫然望著他,一直到他清晰地模樣逐漸變得模糊,隱約似嘴角一挑,我看不清楚,伸出手來抹了一把臉。
手上冰涼,靠在牆壁上雙腿軟,展昭雙手伸出,扶在我腰間,將我架祝
頭抵在他的胸前,靠著他的力量,重新站直起來,苦笑說道:「我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大人你太累了,去休息吧。」展昭輕聲說。手緩緩鬆開,卻又重新握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跌倒似的。
「嗯,好……那……展大人今晚在哪裡休息?」轉過身,隨口問道。
「隨意找一個地方就行。」展昭淡淡回答,「大人不必擔心。」
我在心底盤算,我到這御史府的時候,只有衙差的房間可以住人,另外就是我跟清雅的房,連白玉堂跟浮羽來,還是現叫人騰出的房間,若是展昭要留下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睡在哪裡好。
他倒是一副釋然的模樣,卻讓我越心底不安。
腦中靈光一閃,停了步子,說道:「展大人,若不嫌棄……不然你就睡我的房間吧。」
「啊?這……」展昭一怔,也停下了步子,雙眼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剛想要再解釋,前方忽然有人說道:「你還真是大方,這麼快就要同睡一個房間啦。」
我跟展昭雙雙抬頭向前看去,卻見在走廊盡頭,有人背靠在柱子上,單腿搭在欄杆上,姿態是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白玉堂。
真是神出鬼沒。
不知為何,這時候看到他,心底竟有點毛毛的。
忍不住反握了一把展昭的手臂。
展昭似察覺,轉頭看我一眼,手沒有鬆開我,反而也跟著握緊了些。
我心頭安定,展昭已經開口:「白玉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不懂,也自然有人懂,」白玉堂冷冷一哼,雙眼目光一轉,卻是看向我,又說道:「鳳寧歡,見到這樣的他,很驚訝吧?」
我咬了咬唇,說道:「白少俠,今晚上這件事,真的跟你有關?」
白玉堂並不否認,面色不變,身形一動,敏捷地從欄杆上跳下地來,向前兩步靠我們近了些,說道:「你說呢?」
我皺了皺眉:「是浮羽先生有做什麼?我不明白,為何你們要針對我。」既然躲不過,那就只好面對了,雖然他們明日就要離開,但我也不想眼睜睜看清雅埋下這樣危險的對頭。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白玉堂瞪著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我只知道他是我親弟弟,無論如何,我都不想他有事。」
「呵,你當我們都是惡人了是不是?」白玉堂笑道。
展昭說道:「難道你們還是為了大人好嗎?」
白玉堂斜睨向展昭:「展昭,我也沒指望你相信什麼。」
展昭冷哼一聲。我問:「白少俠,若是浮羽先生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就只管說好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們會針對清雅,像是今晚上的事情,我絕對不想再見到。」
「鳳寧歡,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難道這樣還不足以讓你警醒。」白玉堂急了,鬢角長隨著動作揚起。
仗著展昭在身邊,我也不怕他:「該說的話我都說了,白少俠你自便。」
「你你你……」白玉堂語塞,最後咬著牙說道:「好好好,鳳寧歡,五爺真是對你仁至義盡了,你自己不知好歹,那可是你的事,以後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行,五爺不管了,你愛怎樣怎樣去吧。」
他一轉身,袖子一揮身影沒入暗夜之中。
「別管他,總是這樣。」展昭說道。
我緊緊地握著展昭的手,心跳一時加,關天才答應說:「嗯」。
展昭伴著我來到我的房間,我心底記著白玉堂所說的話,一直走神,人坐在床邊的時候還沒有回神,一直到展昭輕聲說道:「大人,睡吧。」
我隨口應道:「好。」
展昭將手中的劍向著旁邊的桌子上一放,坐在我的身邊,開始脫靴。
我怔怔地望著燈光跳動,眼角餘光看到他的動作,才覺得不對:「展大人你……」
「大人不睡嗎?」展昭自然而然的說,一手已經將一隻靴子脫下來。
我急忙轉頭,卻望見房門已經緊閉,而身邊的這個人,顯然是一副即將就寢的樣子了,而且是跟我一起睡的樣子。
我一陣怔忪:本來回來的路上,我是想,我去跟清雅睡一個房間,留我的房間給展昭用,可是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而展昭顯然也是誤解了我的意思。
我起身,展昭望著我:「大人?」很疑惑的模樣。
我又坐下:「呃……展大人……」
「已經半夜了,大人就不要再想太多,還是睡吧,有事明日再說。」展昭溫和地說。另一隻手一動將靴子脫下,又問,「大人你睡裡面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