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那盆蘭花呢?」瞧著這個木匣子後,唐蘆兒才猛地想起那盆蘭花。
田七也是微微一怔,撥著火堆的動作跟著停下來,想了一會才道:「扔在那邊了。」
「呃,那你拿什麼當賀禮?」瞧他說的這麼輕鬆,唐蘆兒愣愣地又問了一句,畢竟這事跟她也有些關係,他要是進不去定南王府,她就更別想進去了,那到時唐老太進去偷花豈不是沒人接應。
田七看了那木匣子一眼,唐蘆兒順著他的目光又落到那匣子上:「拿這個送過去嗎?萬一被人揭發了會不會弄巧成拙?」她自言自語般的說著,然後又好奇地問了一句:「我能瞧瞧裡頭是什麼嗎?」
田七點頭後,她即打開那匣子,將那玉觀音拿出來後,頓時哇地一聲驚歎:「喝,好大一塊玉,嘖嘖,這水頭瞧著真好,不會是傳說中的羊脂白玉吧,噯,你看得出來是什麼玉嗎?這得值多少銀子?喔喔,看這雕工,連手指甲都雕出來了,哇,眉毛好逼真,呀,眼珠子也雕出來了,我瞧瞧,不會連睫毛都有吧!」
田七:「……」
夜已深,燃起的火堆漸旺,橘紅色的火光為那小姑娘一驚一乍的臉蛋添了一層明亮的暖光,她手裡那件算得上是稀世珍寶的玉雕也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一層瑩潤的光澤。
年輕女子充滿活力的表情,囉嗦卻又活潑的話語,看似一副小市民的心態,但那價值連城的精美玉雕卻被她隨便把玩在手。而旁邊的男子則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他的沉默裡帶著幾分縱容,亦或是不在意,由著那小姑娘任意絮叨,為這個濃暗深寂的黑夜添了幾分亮色。
唐蘆兒圈著身子,枕著大樹根睡過去的時候,手裡還抱著那尊玉觀音,她估計是這輩子沒見過這等好東西,連在夢裡也想沾沾福氣。
瞧著她睡沉後,田七才將那已經從她手裡慢慢滑落的玉觀音拿過來,重新擱到匣子裡,接著又將火堆往她這稍稍挪了挪,然後才盤起腿開始那漫長又枯燥的,十年如一日的打坐。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全亮,唐蘆兒就被尿給憋醒了。一睜開眼就瞧見旁邊那人如雕像般盤腿坐在自己身邊,那樣安靜的打坐,暮然間讓她有種自己被守護的感覺。那一瞬,她心頭不由就自作多情地生出幾分感動,只是下一瞬她膀胱的抗議頓時就把那好容易生出的感動給一掌拍飛。
剛一坐起,田七也跟著睜開了眼,唐蘆兒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那個,人有三急,我先去那啥一下,你也自便啊。」她說著就站起身,往自個包裡翻了翻,將昨兒從寨裡順的草紙拿出一半放在旁邊,又道了一句:「你身上指定沒帶,這都是我昨兒順的,你儘管用別客氣啊。」她說完就跑了,田七看著那一沓草紙,心頭一陣無語。
剛舒服完,還沒站起身呢,不想就忽然聽到前面不遠處傳來幾分動靜,也不知是什麼動物。唐蘆兒嚇一跳,頭髮一陣發麻,偏這個時候她也不敢立馬就喊,這個時候被男人看光可比在洗澡的時候被男人看光悲催多了。手忙腳亂地拉上褲子,繫好腰帶,她本想這就喊田七的,只是仔細聽了一會,剛剛那聲音又沒了。
這深山老林,指不定會有什麼精怪呢,她還是趁早收起好奇心趕緊離開這才是。只是剛一轉身,那聲音又出來了,而且這會還發出喵嗚的一聲貓叫,唐蘆兒一怔,這聲音聽著咋那麼熟悉。
遲疑了一會,那邊又傳出一聲喵嗚來,並見那離她前面不遠處地一叢灌木正劇烈地動晃著。
唐蘆兒終於鼓起勇氣往前探出幾步,小心走到那灌木叢前頭,瞧著那隻小狸貓後,她愣了愣,心裡跟著就鬆了口氣,然後再仔細一瞧,即感慨地笑道:「又是你,真是貓生何處不相逢啊,這次你怎麼又鑽到人家陷阱裡了,簡直比我還悲催!」
那小狸貓好似真有靈性,瞧著唐蘆兒後,即使勁掙著纏在它身上的那個網兜,同時急切看著唐蘆兒喵喵喵地叫個不停。
「別急別急,我這就放你出來。」唐蘆兒笑著蹲了下去,撥開前頭的灌木叢,檢查了一下那網兜,見那繩子上好些地方都有被咬的痕跡。只是這狸貓估計還小,牙齒不給力,弄得一身狼狽卻反被網兜越纏越緊。不過這網兜瞧著也有些年頭了,估計是某個獵人裝在這後給忘了,不然這網一獵到東西,應該是馬上會將獵物掉起來才對。
唐蘆兒蹲下後,從小腿那拔出孟三給她的那柄彎刀,三兩下就將那網兜給割斷了。小狸貓重獲自由後,即衝著唐蘆兒叫了幾聲,然後就一瘸一瘸地走唐蘆兒身邊喵喵地蹭著她的腿。
「喔,你的爪子還沒好?」瞧著它走路的樣子不對,再見這狸貓兒這可憐兮兮的樣,唐蘆兒將那網兜扔開後,把彎刀別到腰帶裡,然後在它背上順了順毛,接著就將它抓起來,仔細看了看她的右前爪。那是前天往上被老鼠夾子夾傷的,只見那傷口周圍的毛已經掉了好些,還有不少血跡和泥土都沾在那上面,估計這兩天也沒少受罪。前天晚上她也沒看清它傷得如何,剛一打開那老鼠夾子,這小傢伙就哧溜地跑了,她當時也沒多在意,卻不想緣分竟在這等著。
小狸貓在唐蘆兒手裡掙扎了幾下,就順了她,只是一雙綠寶石般的眼珠依舊帶著幾分警戒地看著唐蘆兒。
「怎麼了?」後面忽然傳來田七的聲音,原來是他見唐蘆兒久久不回,接著又聽到幾聲貓叫,便尋了過來。
唐蘆兒回頭瞧見他後,便抱著那隻小狸貓走過去笑道:「碰著個倒霉的小傢伙,前天晚上它還被寨裡的老鼠夾子夾到呢,沒想今兒又碰到它落到陷阱裡。」
她走過去的那一瞬,田七即注意到在她別在腰帶上的那柄彎刀,他微一怔,眼裡頓時露出幾分若有所思。唐蘆兒注意到他的目光所落之處,也看了一眼自己的那柄彎刀,便訕訕一笑,他不會認為自己身上一直藏著刀是為防他的吧。
這種時候,這種信任危機最要不得啊!
「這刀是別人送我的生日禮物。」她抱著那只狸貓笑著解釋了一句。
田七倒沒說什麼,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看那只狸貓道:「你抱著它做什麼。」
「哦,它受傷了,我記得你身上不是有外傷的藥嗎,能不能給它點,應該也有用吧。」唐蘆兒說著就將手裡的狸貓兒舉起來給他看清那貓爪上的傷口,然後跟那貓兒一眼,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討好的看著田七。
田七對上那一人一貓兩雙巴巴的眼睛,沉默了一會,終是無奈地一歎,示意唐蘆兒將那貓抱過來後,就拿出那瓶藥。
若是被人知道,他竟拿這價比黃金的傷藥給一隻野貓用,還是親自動手給上藥,不知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