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未到花朝一半春
    裳身子一顫,忽覺有些眩暈起來,緩緩地側轉身去,儒那烏青發白的臉。崇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邊身後摟住了她的纖腰,左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幾下,安慰起來。

    「婠婠,婠婠呢?你,你怎麼會穿她的衣服的,誰讓你穿的,你,你在搞什麼。婠婠,婠婠,新娘子是婠婠哪裡啊?」崇儒自然說什麼也不肯再配合下去了,一邊扯去了掛在肩膀上的花球,緊緊地扣住了纖纖的肩膀。漸漸抿著唇,面色漲得通紅,卻是一句話也不回答他。「說話,你說話啊,你怎麼會坐上新娘子的轎子的,和我拜堂的是婠婠,不是你,不是你!纖纖,你快告訴我,婠婠去哪裡了?」崇儒顯得越發的心急起來,搖了搖纖纖的肩膀。

    「崇儒哥哥,對不起,我,我……」纖纖吐了口氣,一臉愧疚和不安地看著崇儒。「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婠婠啊!你對她做什麼了,你把她藏哪裡去了,你快把她還給我!你別鬧了!」崇儒咬著牙,狠狠地瞪著纖纖,發怒起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纖纖嗯地一聲,淚水噴湧而出,使勁地搖著頭,「婠婠,婠婠,你心裡就只有婠婠,你有沒有想過我,你答應過我要和我看一輩子日出的,你忘了嗎?你說過你會照顧我地。你就不可以把我當成她。好好地過完今天嗎?」

    「那怎麼一樣,婠婠是婠婠,你是你。你們永遠都不是一個人,我想要成親的人是她,不是你啊,你明不明白。」崇儒激動地捏緊了拳頭。大聲地咆哮起來。

    「可是婠婠已經走了,她走了,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纖纖亦是生氣地望著崇儒,眼睛紅紅的,右手在頭髮上一抓,珠花散落了一地,纖長烏黑的頭髮直直地披了下來,顯得幾分淒美猙獰。纖弱的身子在堂中瑟瑟地發抖,顯得那麼孤獨無助。

    圍觀的人群一下子熱鬧開了,交頭接耳起來。新娘子無故不見,反而成了別人,這還真是少有。好好地一堂喜事在這一刻忽然顯得有幾分哀愁起來。周媽媽訕訕地笑了笑,看了殷蘭一眼,殷蘭面色冷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側面的小裳身上。小裳深深地吐了口氣,避開了殷蘭那審訊的目光。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殷蘭,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轎子進了,堂也拜了,就算崇儒與纖纖沒有什麼,從他們夫妻對拜之後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是高家的一份子了。從心底裡來說。殷蘭也並不排斥婠婠,只是她終究不是這個國家地人,許多事情上都是沒有辦法達到一個好的契合點的。

    「這個,這個還要不要送入洞房啊!」喊婚人一時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懵在了那裡,說話也有些頭腦不清了。「送什麼送啊,看不清楚狀況嗎?真是的!」尤玲玲鄙夷地看了喊婚人一眼,悶悶地道。「門也進了,火盆也跳了。堂也拜了,不送洞房送哪裡去,搞不清楚狀況的是某些人才是!」鄭冉嘴角往上一翹,輕輕地哼了一聲。跟著唱起了反調。

    「哎,你明知道四弟要娶的人不是她,你還這麼說,你真是居心叵測!」尤玲玲氣呼呼地看著她,回敬了一句。「我居心叵測,我是為四弟好啊,這堂也拜了,已經是鐵打的事實了,還能怎麼辦?這個婠婠也真是的,居然這樣耍我們四弟,不是存心要我們高家丟臉麼?她要是真的喜歡四弟地話,就不會這麼做,我看居心叵測的人是她才是!」鄭冉雙手抱胸,兩人一言一語地又吵了起來。

    「婠婠,不,不會的,她說過要做我的新娘子的,她不會走的,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地。你,你騙人!你,你騙我!」崇儒搖了搖頭,不肯接受這個現實,目光落到了小裳的身上,連地奔了過去,一臉殷切地看著小裳,問了起來,「大嫂,大嫂,你告訴我,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情。婠婠是你扶著上花轎的,她,她怎麼會變成纖纖的。」

    「我,我,我不知道。崇儒,你,你不要問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小裳怯怯地低著頭,緊緊地將隨想抱在懷裡,側過身去,一臉憂愁地看向了崇煊。

    「你怎麼會不知道的,婠婠的新娘服是你挑的,是你送她上花轎的,所有地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告訴我,快告訴我,婠婠去哪裡了,婠婠去哪裡了?大嫂,你告訴我啊,我求求你,你不要拆散我和婠婠,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夠好,你覺得我配不上婠婠,我改,我改就是。為了婠婠,我可以放棄自己的追求,我不去考什麼武舉,也不去想著打什麼韃子,我就在家陪著婠婠,哪也不去。」崇儒卻是不依不饒,緊抓著小裳的衣角不肯放手,情緒顯得十分地激動。

    「崇儒,你不要這樣子,我,我真的不知道,不

    你,你不要問我了!」看著這般激動難受的崇儒,小很不是滋味,她好想告訴他整個事情的真相,可是告訴了他又能改變什麼了,婠婠遠嫁韃靼那是已成的事實,跟朝廷作對,跟皇帝作對無異于飛蛾撲火。婠婠不肯告訴他事實,也是怕崇儒這衝動的性子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吧!自己又怎麼能讓她的一番苦心付諸東流了?他們的愛情固然讓人歎惋,可是同那麼多條人命比起來,實在是微乎其微。她並不怕死,可是不代表其他的人不怕,如果用那麼多條人命來成全他們一時的驚天動地,那是不值得地。他們也不會心安的。

    「你怎麼會不知道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崇儒顯得更加的激動,緊緊地拽住了小裳的肩膀,猛烈地搖晃著她,全然不顧她的手裡還抱著一個小侄子。隨想經得崇儒這麼一折騰,卻是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崇儒。鬆手,鬆手啊,你把隨想都弄哭了!」崇煊自然瞭解崇儒此時此刻地心境,這種感覺他深有體會,自己心愛的女人不見了是何種滋味。幾次三番,他都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疼痛裡過活著。不過幸運的是,不管多麼艱險,他和小裳總算是挺過來了。而崇儒和婠婠呢。他們的未來卻是個未知之數。小裳心腸那麼柔軟,那麼溫柔善良,現在連她都不肯告知崇儒婠婠的下落,想必事情一定是非常的嚴重。

    「夠了,崇儒!」殷蘭一聲厲喝,幽幽地從高座上坐了起來,蓮步姍姍地走到了崇儒的跟前,「大喜地日子,不許你再胡鬧了,給我退下去。」

    「什麼大喜的日子。沒有婠婠,還辦什麼喜事?這個親,我不成了!」崇儒怒火中燒,冷冷地回嘴道,聽著隨想的哭聲,一陣煩躁。鬆開了小裳的肩膀,猛地將那一身新郎服給甩下了身,無比幽怨地看了小裳一眼,咬了咬牙道,「大嫂,我討厭你!」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聽在小裳的心裡如針扎一般難受,淚水一下子洶湧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地哽咽起來。

    「你,你怎麼說話的,胡鬧。這事情能怪得了你大嫂麼?是婠自己要走的,沒有人留得住她!她若是真心地喜歡你。就不會這麼丟下你不管!」殷蘭也是一陣氣惱,雖然不明白婠婠為何要這麼做,可是看著崇儒這般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裡不知道有多疼惜崇儒。他從小就沒有受過委屈,比起其他的三兄弟來,她是自己含在嘴裡,捧在手心裡長大地。

    「怎麼會留不住,只要大嫂肯讓她留下,婠婠就一定能夠留得下來的。這個世上,婠婠就只聽大嫂的話。哼,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我去問袁大哥他們!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回來,她不給我一個解釋的話,她這輩子休想安生,她永遠都是我的女人!」崇儒強壓著對小裳的不滿,淡淡地斜了一旁呆站著地纖纖一眼,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大堂。

    「崇儒,你給我回來,崇儒!」殷蘭大聲地喊道,一旁叫著門外的護衛攔下崇儒,可是那護衛哪裡攔得住他,崇儒卻是下了狠心,隨手就是撂倒了一個,身子一縱,已經踏著眾人的肩膀,縱上了牆垣,翻牆而出,眨眼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殷蘭只覺得一陣頭疼,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好好的一場婚禮,現在卻鬧成了這個樣子,真是始料未及啊。周媽媽卻是回過神來,吆喝著大家不要圍觀了,各自吃筵席去,反正堂也拜了,親也成了,只不過是跑了新娘,新郎也追了出去而已,頂多他們在筵席的話題上又多了一個罷了。

    雲墨溪面色微微一變,拍了拍翦瞳的肩膀,吁了口氣,悵悵地看向了站在崇煊身邊低頭抽泣地小裳,忽然間,他有些不明白這樣一個聰慧優雅的女人為何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令崇儒這麼傷心。

    高清海看著這瞬息萬變的婚禮,心中五味陳雜,這本該是一個喜慶的節日啊,本該是崇儒生命中最高興激情地一天,可是新娘的失蹤,纖纖的代嫁,讓一切都變得複雜和撲朔迷離起來。

    纖纖木木地站在原地,生平第一次,她流下了從來不曾哭過的眼淚。刺骨錐心,她忽然明白了玉秀公主的心境,而現在,自己正重演著她的歷史。就在這一刻,這個在感情上柔若無骨的嬌小女子一下子長大了不少。纖纖緊緊地握著拳頭,眸子裡有一絲猩紅蔓延開來,帶著一種陰鬱的森冷和可怖,她從不知,自己和婠婠在崇儒心中的地位竟然有著這麼大的懸殊,往昔那些歡笑的日子,在這一刻都變得諷刺起來。

    這一場婚禮,在眾人的七嘴八舌之中黯然地告了一段落,曲終人散,剩下的唯有一片不解和質疑之聲。而那一晚的洞房,纖纖獨自啃噬著冷夜裡那幽涼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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