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香魂一縷無斷絕
    屋子的武士全都拔出了佩刀,神情戒備地看著這突然兵。汪直與崇相對而立,目光裡帶著幾分不屑。崇一臉肅然地看著汪直,這個年近五旬的人,曾經給他們高家帶來一場怎樣的劫難。

    「大明會不會覆滅我不知道,不過歸田一郎的日子已經到頭了!」人群中,一聲朗朗的譏諷飄了過來,豐臣秀吉抱著玉秀清婉,泫然地從一眾官兵中走了出來,冰寒的眸子不怒自威,決然地對上了汪直那一雙有些愕然和惶恐的眸子。

    「原來是二皇子啊。二皇子可真是有骨氣,居然可以在這中原呆上大半年,縮頭烏龜看樣子真的不愧是二皇子的代名詞啊!怎麼,今天終於肯現身一見了,真是害我好找!」汪直陰損地笑開了,目光來回地轉悠。眼前的局勢他又怎麼不會明白,以自己現在這點兵力,不出半刻,就全都給崇煊一鍋端了。菊枝派的這些傀儡死了不要緊,他可不想就這麼死了。

    豐臣秀吉卻是一臉的平靜,臉上有淡淡的微笑化開:「中原有一句古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我不與你相見,是因為你詭計多端。今天我肯來見你,那就是帶了必勝的信心,因為,今天你就要完了!」

    汪直的面色一灰,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你騙誰啊,你以為和這個小子合作就能扳回你地局勢麼?你做夢!我告訴你。歸田一郎的大軍很快就會拿下廣州城的!」

    「歸田一郎是不是告訴你,在大年夜動手?」玉秀清婉虛弱地笑了笑,微微地側著身子,靠在豐臣秀吉的肩頭。「你怎麼知道的?」汪直面色一凜,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當初你們可以讓人代筆模仿二哥的筆跡,讓我。為你們運購出了那麼多地炸藥。今天,我不過是故技重施而已,也,也算得上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了。你以為歸田一郎憑借天皇內部那一點小小的力量就能有氣候麼?天皇的殼子已經被掏空了,他,現在已經是自顧不暇了,離死期沒有多遠,你還在這裡癡心妄想地等著他派兵前來。真是好笑!」清婉嘴角扯起一絲譏諷的笑意,看著汪直氣得變形的臉,一股油然的快感從心中升騰起來。如果當初不是他用了這種卑鄙手段的話,讓自己為他做了嫁衣裳,也許,崇煊也就不會以為自己是歸田一郎的人了。可是,發生地事情終究是沒有辦法挽回的,就算沒有這件事情,在崇的心裡,自己永遠都是他對立面的一個隨時都能成為敵人的人而已。

    「臭丫頭。原來都是你在背後搞鬼!」汪直氣極地看著玉秀清婉,哼了一聲。「汪直,你已經無路可走了,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只要你肯答應與我合作,一起上京城指正嚴嵩的罪行,我會放你一條生路的。怎麼樣?」崇一臉凜然地道。

    「指正嚴嵩,小娃娃,你想用我來扳倒嚴嵩,真是高招啊。不過,我不會上你的當的,我還沒有輸!哼!」汪直卻是不肯就範,一邊掃了身後的兩百多名武士一眼道:「給我上,殺光他們!」

    眾武士卻是大嗨一聲。銀白地朴刀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格外的耀眼起來,紛紛飛縱而出,向著一眾官兵砍了過去。眾官兵亦是拿出了武器。和他們大打出手。

    乒乓的兵器交融聲,決絕殘冷的面龐,不斷飛濺的熱血,吟唱出一曲末路的悲歌。

    豐臣秀吉摟著玉秀清婉,右手拿著長刀,與一名武士槓上了。袁天朗,雲墨溪,吳江也各自與他們糾纏上了。這一幫武士地武功卻是要比他們官兵的武功高出許多倍,要在短時間內將他們悉數擊斃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崇煊咬了咬牙,握緊了手中的行雲劍,目光森冷地看向了汪直。身子往前一傾,已經向著汪直撲了過去。汪直卻是微微一笑,身子一閃,躲開了他那一劍,右手一格,手中的長刀向著他的肩頭壓了下去。崇煊的肩膀本來就受了傷的,這會兒卻是用力過度,有些不過來,被汪直這麼一頂,卻是後退了數步。汪直步步緊逼,知道只要抓住了高崇煊地話,就可以讓這夥人停手,自己要逃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崇煊自也沒有想到這個汪直的武功會是如此的了得,快猛無比地刀法,矯健如風的身姿,頃刻間就能移行換位。刷地一劍,眼看著這一劍就要刺中汪直了,可是逼到他胸口的那一剎那,汪直卻是一隱,竟然憑空消失了。崇有一瞬間的錯愕,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後背生風,一股凜冽的刀氣已經撲了過來,當下一個側翻,避開了汪直那致命的一刀,可是背後還是小有劃傷。

    「刀氣留形,菊枝派的至高絕學!」玉秀清婉眉頭輕輕地蹙起,看著汪直的一招一式,心中一片駭然,這個汪直,實在是太不簡單了,竟然能夠將菊枝派不外傳的功夫也學了過來。幾名官兵看著崇煊與汪直打得甚是吃力,紛紛上前幫忙,可是皆給汪直的刀氣給結果了。

    「崇煊,功他玉虛,劍指眉心!」清婉脫口而出道,一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崇心領

    折劍而起,依著清婉剛才所言,攻擊他的玉虛,劍尖的眉心。汪直神色大慌,卻是方寸大亂,沒有想到一下子就給清婉點破,一時間有些捉襟見肘。他雖然博學東瀛各派武術,但是鑽研卻不深入,只是些皮毛而已。如此一來,幾招斗下,他已經被崇煊逼得沒有還手之力了,手中的朴刀也被崇煊一劍削斷。脫手飛了出去。崇跟著飛起一腳,已經將汪直踢翻在了地上。

    「停,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想讓我和你上京去指正嚴嵩,我答應你就是!」汪直口中一熱。身子囉嗦地看著崇送到脖頸地長劍。

    指向他脖頸的長劍一瞬間停住,崇煊目光泫然地看著他,冷冷地道:「你真的肯揭露嚴嵩,真的願意投降!」

    「我現在落在你的手裡,是你的手下敗將,我還會說謊麼?只要你不殺我,我什麼都肯做。而且我落得這個樣子,也是他害我地。」汪直冷冷地道。眼珠子轉了轉,訕訕地笑了笑,右手放在身後,輕輕地動作著,卻不知他在搞什麼把戲。

    「崇煊,不要相信他,他是個老狐狸!」清婉跟上前來,搖了搖頭。崇身子微微一滯,回後看了清婉一眼,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與此同時。汪直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笑,放在身後的右手猛的抽了出來,一把短小的洋槍已經握在了手裡,陰寒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殺氣,扣動了扳機。

    「小心,崇煊!」清婉卻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大叫著一聲不要,飛奔著撲向了崇煊,將他推開了,伴隨著啪地一聲響,一顆子彈已經無情地穿透了清婉地背心,清婉啊地一聲慘叫,身子一顫,鮮血覆滿了她絕美的面龐。淒然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迷茫而又美麗的瞳仁依舊深深地看著崇煊,臉上有一絲滿足的微笑散開。

    「婉兒!」崇煊大喊一聲,便要去接住清婉。可是汪直又打響了第二槍,硬是將他們逼開了,緊接著,汪直一槍接一槍地向著崇煊開火。幾名官兵見狀,紛紛縱身擋在了崇煊的前邊。「小婉!」豐臣秀吉一臉怒氣地看向了汪直,啊地一聲暴喝,手中的飛鐮遙遙地射了出去,砍向了汪直的右手。

    「啊」地一聲慘叫,汪直的右手已經被斬斷,拋向了空中,手槍也跟著飛射了出去,跌進了他身後的水井之中,汪直整個人一個仰翻,也一頭栽進了水井裡,咕咚一聲,永遠地沉寂,甘冽的井水一瞬間覆上了一層厚厚地血色。

    場地上,那一襲淒美的粉紅決然而臥,美麗哀怨的瞳仁逐漸地合攏。

    「婉兒!」

    「小婉!」崇煊和豐臣秀吉同時奔向了玉秀清婉,將她扶了起來。「小婉,小婉,不要睡覺,不要睡覺,我是二哥,我是二哥!小婉,你醒一醒,你跟我說過的,你要幫著我打天下的,現在天下未定,你不可以死,不可以,聽到了沒有。我以天皇的名義命令你,醒過來,給我醒過來!」豐臣秀吉一臉痛苦地看著玉秀清婉,狠命地晃動著清婉地身子,一邊拍打著她的臉。

    「婉兒,婉兒!」崇煊亦是無法控制心中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然流淚。清婉微微地動了動嘴唇,緩緩地打開了眼睛,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崇煊,沉沉地伸出長長的玉臂,摸向了他俊逸的面頰:「真……真好……你為我流淚了……我……嘔嘔……死而無憾……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你要替我擋那一槍!為什麼,婉兒,你要內疚難過一輩子嗎?」崇煊閉了閉眼,哽咽地道。「因為……我……我不想小裳和隨想……沒有了丈夫和爹……崇煊,我這一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愛上你。即使……即使你一直在欺騙利用我,我……我也不後悔!」

    「小婉,你真的好狠,真地好狠,為了這樣一個男人,你要離開哥哥,離開哥哥嗎?」豐臣秀吉啊地一聲咆哮,緊緊地抱住了清婉的頭,看著崇煊的目光裡多了一絲憤恨。

    「我,我……真的好累……哥哥……對不起……你,你不要再爭下去了,野心……和慾望……會害死人地。你……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對付……他……」後面的話永遠地消失在了她美麗的唇角邊,搭在崇煊肩頭的手悠然無力地垂了下來,美麗的瞳仁再也沒有睜開。崇煊一臉茫然地看著清婉,痛苦地搖了搖頭,恍惚中,又回到了他們當初相識的場景,高高的樓台上,光彩照人,美艷絕倫的女子手搖香扇,媚眼如絲,輕輕地吟唱:「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那一曲《長門賦》唱斷多少兒女情長。而如今,唱曲的人兒已經永遠地沉睡不醒。芳華剎那,她留給自己的,卻是彌留之際一句永不後悔的承諾。而自己,又曾給予過她多少真情了!

    豐臣秀吉狠狠地咬了咬牙,望向了一旁低首垂淚的崇煊,憤怒的眸子逐漸地冷卻,帶著一種死灰般的冰冷,誰也無法猜透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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