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風雪連天漫漫路
    裳失蹤已經有三天了,李廣茂出動了一部分官兵在青找,可是都沒有小裳的蹤影。崇亦是沒日沒夜地在青山寺附近打轉,每每遇見一個上山拜佛的人都會拉過來詢問一番,可是到頭來都是失落不已,鎩羽而歸。小裳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一點音訊也沒有。附近的村居他們也跑遍了,回答他們的都只有無奈的歎息和輕輕的搖頭。城裡的百姓聽說小裳失蹤了,亦顧不得這幾日的酷寒,紛紛聚集在青山寺附近,幫忙尋找小裳。小裳以自己高超的醫術解救了全城的人,這個恩情,大夥兒都是記在心裡頭的,如今她出了事,大家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第二天的下午,眾人在一處雜亂的灌木叢裡發現了桂姨娘,紛飛的溯雪已經將她全身都凍僵了,送回高府的時候,她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好在經過大夫的極力搶救,桂姨娘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不過她的左手卻是骨折,怕是要等上一陣子才能見好。

    而小裳的行蹤去向現在都寄托在桂姨娘的身上了,大家都巴望著桂姨娘能夠提供一絲線索。可是昏迷了一天一夜,桂姨娘的身子始終如一,還發著燒,不斷地說著夢話,叫著小裳快逃,快跑,似乎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想要等桂姨娘醒過來,怕是也要些時日了。一時之間,高家籠罩在一層陰鬱的氛圍裡,新年的喜慶在小裳失蹤地無奈中變得哀怨沉重起來。

    山中寒風凜凜,崇煊披著黑色地大貂皮。雙腳一深一淺地踩在積雪之中。目光幽幽地掃過山林中的皚皚雪白,心裡空空落落地難受起來。已經是第五天了,小裳還是一點音訊也沒有。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壓得他快要崩潰了。小裳地一一笑,她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歷歷在目,仿如昨日。明明是一段小小的距離,可是突然之間就好像隔了兩個世界一般。

    路徑隱香處,翩然雪海間。這茫茫的白雪之中。哪裡有小裳踏足過的痕跡了?崇煊悵悵地想著,心頭百般糾結起來。

    「啊呀!」一聲孩童的呼喊將崇煊拉回了現實之中,抬眼看去,前邊地一處場地裡,一個小男孩正圍著一個雪人在打轉,剛剛壘起的雪人頭一下子又滾了下來,小男孩顯得很是鬱悶,挖了雪又往那雪人的脖頸上堆。一雙小手凍得紅紅的,可是絲毫也沒有要打退堂鼓的念頭。

    崇煊定定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個倔強的小男孩,釋然地笑了一下。緩緩地走過去道:「這個雪人的脖頸還要堆粗一點,這樣才能將雪人的頭固定好。」一邊說著。也在地上挖了一堆雪敷在了雪人地脖頸周圍。

    「謝謝叔叔!」小男孩呵呵地笑了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不多時,一個雪人已經堆好了。小男孩歡呼雀躍地跳了起來,很是高興的模樣,小孩子隨便一樣東西就能夠得到滿足。「嗤」地一聲,灌木叢裡忽然鑽出來一隻漂亮的野雞,抖了抖羽毛上地積雪,撲了幾下翅膀,便飛上了旁邊的一棵高樹。小男孩眼睛一亮,跑到樹旁,便去搖那一棵大樹,無奈力氣太小,只抖下了幾片雪花。

    「叔叔,叔叔,你能幫我捉那只山雞嗎?我想要!」小男孩眨著眼睛,一臉哀求地看著崇煊,扯了扯他地衣角。崇煊淡淡一笑,身子輕輕一縱,已經躍上了樹頂,右手一撈,已經將那只野雞抓在了手中。

    「哇,好棒,好厲害哦,叔叔,你會飛啊,你真了不起。」小男孩一臉崇拜地看著崇煊,高興地跳腳起來。崇煊一邊將那只野雞的翅膀給折了一下,防止它逃跑,這才教給了小男孩,小男孩雙手緊緊地抓著那只野雞,昂了昂頭道:「這下奶奶就不用愁了,可以燉這只野雞給那個生了小娃娃的姐姐喝了!嗯,奶奶一定會說我很厲害的。叔叔,你要不要去我家,我也要奶奶燉野雞湯給你喝,我***手藝可好了。」

    「不了,我還要找人。你快回家吧,外面很冷的,不要讓你奶奶擔心!」崇煊輕輕一笑,搖了搖頭,一邊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叔叔你要找誰啊?可以告訴我嗎?這一帶我很熟的,我幫你去找!」小男孩忽閃著大眼睛道。

    「嗯,我要找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她已經失蹤了五天了,我要馬上找到她。她就快生孩子了。」崇吁了口氣道。「那叔叔你趕快去找她吧,不要讓她等急了。我,我回家了!」小男孩抿嘴一笑,一邊抱了那一隻山雞,屁顛屁顛地轉身過來,一路小跑著往左邊的一處山道上去了。剛剛跑出幾步,腳下一滑,卻是摔了個大跟頭。抱著的山雞也從他的懷裡撲落而出,掙扎了幾下翅膀,卻是飛不起來,只得邁開步子,幾躥幾跳地向著一堆雜草灌木之中裡鑽進去。

    崇煊目光一凜,隨手折了一根枯樹枝,遙遙地一射,已經點中了那只山雞的下腹,山雞一聲悲鳴,立即翻倒在了地上,怎麼爬也爬不起來。小男孩踉蹌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撲去了身上的殘雪,小心翼翼地將那只山雞摟進了懷裡,咧嘴對著崇煊一笑道:「謝謝叔叔,叔叔你真好!」

    「地上很滑,你

    走,不要那麼著急。這山路陡得很,我看你還是慢微微地笑了笑,一邊看著小男孩要經過的那一條山道,眉頭微微一蹙道,「再往裡走就是密林了,那裡沒有什麼人家的,你,你住在密林裡嗎?」

    「嗯,我爹爹是打獵的。不過去年被老虎給咬死了,現在就我和奶奶住。奶奶說,等母雞下夠了蛋,明年我們就會搬出來的。可是那隻母雞現在給那位生了孩子的姐姐吃了。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搬出來!」小男孩點了點頭。說起自己地身世地時候眼底有一絲淺淺的憂傷,不過轉瞬間已經淹沒在了童真的笑容裡。

    「生孩子地姐姐?」崇煊心裡一陣惶然起來,有些欣喜又有些擔心起來。蹲下身子繼續問了起來,「可不可以告訴叔叔,那個姐姐是你什麼人啊?她,她是五天前來你們家的嗎?」

    「對啊,叔叔你怎麼知道。」小男孩稚氣地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睛。「她來的那天下午奶奶就幫她接生了一個小弟弟,那小弟弟長得好可愛,我和奶奶都很喜歡隨想弟弟!」

    —

    「隨想,你說出生的那個孩子叫隨想?他,他姓什麼,是,是不是姓高?」崇煊面色一陣發白,緊張不安地看著小男孩。激動地捉住了他的肩膀。「是啊,他叫高隨想,叔叔你怎麼會知道的?」小男孩一臉惑然地看著崇煊,不明白崇煊為何變得這般激動。

    「快。快帶我去你家,快。帶我去你家!」崇欣喜若狂地看著小男孩,一邊拉過小男孩地手,便往通向密林的山路上奔去。小男孩緊緊地抱著那一隻山雞,雖然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但還是在崇煊的拉手下快步地奔向了自己的家。

    「叔叔,到家了!」小男孩哈了口氣,因為急促的奔跑顯得有些氣喘吁吁的,小臉也有些青紅。崇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幢茅草屋子,幽幽地站在了外邊,目光炯炯地看向那張敞開的大門,心頭百感交集起來。五天了,失蹤了五天地小裳終於有了消息,只要這輕輕的一跨,他就可以得見那朝思暮想的人了。就是在這一間簡陋破舊的房屋裡,小裳為他生下了一個活潑可愛地兒子。不知道小裳見到他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地心情,此時此刻的她,又在做些什麼呢?是不是抱著隨想在餵奶了?一時間,崇煊想了很多很多,徘徊在屋子外邊,卻失去了進房子的勇氣。

    「奶奶!」小男孩歡呼雀躍地奔進了屋子,一邊叫嚷著,「我抓到一隻山雞了,我抓到一隻山雞了,我們有東西吃了,奶奶……」崇煊的嘴角揚起一絲慈愛的笑容,看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小男孩那股興奮勁,心中也跟著溫暖起來。

    「啊……奶奶……奶奶你怎麼了,奶奶……」一聲淒厲的呼叫響徹在屋子裡,緊接著是小男孩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崇煊的心頭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當即拔腿衝進了屋子裡。擁擠的堂屋裡,季大嬸滿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旁邊的鍋碗瓢盆翻了一地,屋子裡凌亂不堪的一片,四處都充斥著一片血腥的味道。小男孩蹲在季大嬸的身旁,不住地搖晃著季大嬸的身子,大聲地哭喊起來。可是季大嬸的身子已經慢慢地變冷,呼吸也沒有了。微微張開的眼睛有些渾濁,似有不甘。

    崇煊只覺得身子一陣發冷,剛剛還在想像著和小裳見面的情形,這一刻面對的卻是一具滿身是血的屍體。旁邊的正屋裡,門也破破爛爛地歪倒在了一旁,崇煊屏住了心神,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側步走進了正房裡。眼前的景象更是讓他沒來由地一陣心驚,床榻已經被砍成了幾截,棉被也是被捅得破破爛爛的,床頭的一隻瓷碗跌落在地上,顯得那麼寥落而又孤寂,窗紙也被捅得稀巴爛,地上還有一灘灼灼的殷紅,一條長椅上掛著一段染血的雪色斷袖,崇煊心緒複雜地走了過去,拾起了那一截斷袖,面上的肌肉開始抽搐起來。這雪白的雲錦緞子卻是小裳隨身穿戴的,他不敢想像在這之前屋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小裳現在又被人帶去了哪裡了,她現在是不是很危險。

    「嗤」地一聲,門外忽然響起了一聲轟隆巨響,崇煊只覺得整個屋子都震動了起來,緊接著一股灼熱的火浪向著屋子裡侵襲過來,房子外邊突然升起了熊熊的巨火。崇來不及多想,跨步出了房間,一把摟住正蹲在季大嬸旁邊的小男孩,身子一掠,縱空而起,從屋頂上飛了出去,逃出草屋的那一刻,屋子轟然倒塌,淹沒在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崇煊摟著小男孩趴到在地上,四下裡尋看著,可是沒有發現放炸藥人的蹤跡,他們的動作真是出奇的快,會是什麼人呢,竟然要將這座房子也給炸掉。崇細細地思量著,事情彷彿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起來。

    小男孩大聲地叫喚著***名字,一邊狠狠地捶打著地上的積雪,哭得嗓子都啞了,一夕之間,快樂的童年就這麼殘忍決絕地劃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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