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聽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姜笑依也不抬頭,繼續處理著手裡的文件。這兩天是他最忙碌的時間,八千人的補給調配,還要從各地調度,購買大量的丹藥符。雖說大部分都是由沈英雄他們負責,但是財政支出,卻必須他來批閱。
原因無他,是由於財政拮据的緣故。八千人的大行動,即便幾個月前從月墟門那裡獲得的財力,也無力職場。缺額的部分,必須從他家族產業裡調度,或者向皓月和靜海三省富豪募集。而這一切,都非得由他親自出面方可。而沈英雄和姬傲穹的能力,雖都是萬中選一,可終究還是不能替他處理所有的事務、
「笑依大人。」
門打開,走進來的,卻是幽若蘭的身影。
「若蘭?何事找我?」
將手中的筆暫時放下,姜笑依抬起頭,不過臉上並沒什麼意外之色:
「大人,這次的行動,為何大家都有任務安排。唯獨我卻是閒著?」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幽若蘭的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原來是為了這個。」
姜笑依微微一笑道:「怎麼說只有你是閒著,像我的父母,不同樣是沒有事做麼?」
「可是——」幽若蘭的臉色微紅,搖著螓首道:「那不同的,我是大人您的僕人,怎能和伯父和伯母相比。」
「若蘭!記住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下人。而是我姜笑依正正經經的師妹!這話可別在方南姐面前說,否則地話,你師傅非得埋怨死我不可。」
見幽若蘭囁嚅了一下嘴唇,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姜笑依揮了揮手,臉色嚴肅了起來:「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無非是若蘭你既然是天闕門的一員,又是我的師妹。這一次,自然要為我出一份力是麼?」
姜笑依的話,剛說到第一句時。由若蘭就在重重點頭。顯然是她的預見能力,已經知道紫發少年接下來會說些什麼。而此時的姜笑依,也注意到,他後面的言語,總共花費的時間。幾乎長達半秒。
也就是說,如今在不大量動用道力的情況下,幽若蘭也可以準確預言到,半秒鐘後地情形麼?
想及此處,姜笑依的心內,不由微覺寒意。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幽若蘭在目盲之後。常年都未停止過,在平常狀態下使用預見能力的緣故,她如今的預演能力。比史籍中那幾位前任次神級能力掌控者,要強大的太多。
特別是在如今突破金丹級之後,戰力地躍升,可用突飛猛進來形容。粗略的估計,實力已可與姬傲穹和李道通比肩。
若非是姜笑依,如今已經完全掌握了領域,面對這少女,也都不敢言輕勝。至少在幽若蘭的道力用完之前。根本無法傷及到她分毫。
此女若是能為他臂膀,即便敵手是寧還真和李青蓮,他又有何懼?
可惜——
心中一歎,姜笑依從深思中回過神來。面對盲眼少女期盼的神情,紫發少年卻搖了搖頭:「你的心情,我全都知道。可是若蘭,我確實不想你加入到這次的行動中——」
「可是為什麼?難道現在我的實力還不夠強麼?或者是我的能力還太弱?笑依大人。告訴我,若蘭會努力的。我,我真地想幫你——」
幽若蘭越說臉色卻越白,在她識海裡,預見到姜笑依的神情,根本就沒有變化,那是再堅定不過的拒絕。
「若蘭。不是這方面的原因。這段時間。你真的很努力。」
手抱著胸,姜笑依向後微仰:「老實說。只是四年時間,就從先天到達金丹,這種成績就連當初的我,也是遠遠不如。不過我有句話想要問你,你這麼想幫我,到底是單純的想要報恩,還是喜歡我?」
「那年我被拍賣時,以為自己這一生,都已經沒有了希望。最後是笑依大人你把我救出來,對若蘭可說是恩重如山。」
幽若蘭低頭垂目,望著腳尖,吹彈可破的俏臉上滿是紅雲。可愛得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撲上去咬一口。
「如果是報恩地話,大可不必。我那時搭救你,目的並不單純。」
姜笑依搖了搖頭:「這些年來,你可見我對不認識的陌生人施以援手,或者搭救施捨過麼?我的為人,若蘭你該非常清楚了。而且救你之恩,早在當初你用預言能力,助我逃脫公冶家三才昊陽劍陣追捕時,你便已經還過了。」
「若是喜歡我——」
見幽若蘭的臉上,再沒有了一絲血色。紫發少年稍顯遲疑,又堅定的開口:「那就更加不必。相反的是,你現在不但不改喜歡我,反而應該恨我才是。」
「能知道嗎?這是為什麼?」
幽若蘭地聲音,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竟有些嘶啞。
「對不起,若蘭!」
姜笑依的面色沉凝,他的心情同樣不好過:「此時還未到跟你交待這一切的時候。幾年前決定教你修真之法時,我曾在自己心裡許下五年之約,決定五年後告訴你一切。現在雖然遠未到時候,但我還是決定將這個日子提前。二十五日,當我順利進入山時,我會告訴你所有的
幽若蘭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也是天闕門人。即便不為報恩,這次也有義務,為門派出點力。」
「知道嗎?若蘭——」
姜笑依苦笑一聲,從幽若蘭神情執拗的臉上,轉移開了視線:「其實若非是沈英雄和李道通他們兩個。特意為你央求。我其實就連你現在,在皓月分堂負責的那一點小事,都不想讓你為我做地。這不止是防範,更是慚愧!我這麼說,你明白了麼?」
感覺自己地心臟,就彷彿被無數言語化成的鋒刃。攪成了粉碎一般。幽若蘭只覺胸中一陣絞痛,又空空落落地。她手捧著心,從座椅上艱難地站起,身形搖晃。幾乎無法立穩。
「——若蘭,你的心意,我其實早就知道,可是對不起,我無法回應!不過七天之後。二十五日,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姜笑依沒有回頭,去看幽若蘭離去的神情。只從靈識鏡映中,盲眼少女那踉踉蹌蹌的身形,便知對方此刻的失魂落魄。他心內再次一聲歎息,以他現在的魂力等級,心靈聯接能力足可聯接數萬人。若是能再和幽若蘭聯手,借用她地預言,那將是比他自身所擁有的空間領域。更加恐怖的力量。而即便是只有他兩人,也足以和寧還真和李青蓮二人抗衡。可惜的是,殺兄之仇,讓他幾乎沒有將這女孩真正納入麾下的可能。失去親人地痛楚,沒有比經歷過前世父母輩暗殺的他,更加清楚的了。雖說他們兩兄妹幼年便已失散,沒有多少感情,此事還存在變數。
可幽若蘭究竟會怎麼做。他也無法斷定。而瞞著對方,更是愚蠢之舉。對方終究有一天會發現,會疑慮,當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任何事物都無法阻擋它的成長。而以幽若蘭之能,想要探究真相,那是再容易不過。
「若蘭她這是怎麼了?」
幾乎是若蘭剛走出辦公室的門。沈英雄就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信件,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有些事情,跟她分說了個明白而已。」
姜笑依皺眉答道,眼睛已是望了沈英雄的手中:「這封信,是給我的?」
「上面的收信人寫地是你,本來該幽你秘書送來。不過這封信,有點不同尋常。所以我親自送來。」
沈英雄心中雖還有些疑惑。此時卻也不好多問,只好將信封放在了姜笑依的面前。「這是由一位真一大成境。在五百里之外,親手交到我手下弟子的手裡。我覺得,多半該是出自那些人的手筆,」
姜笑依也不覺奇怪,沈英雄是安全總監,分堂總部的安全,都是由他負責。這封信,自是層層疊疊向上交遞,最後到他手中。信封的法陣仍是保存完好完好,此前並未被拆開過。姜笑依拿出裡面的信紙,在上面只是掃了一眼,面上就油然色變。
「上面說的是什麼?」沈英雄眉頭一挑,只看姜笑依地神情變化,他就知這信中所提,恐非是什麼好事。
「說明欲已經把我們幾家的族人,全部交給他們看管。他約我二十一日的時候,去不夜城一趟。只要我能在二十天內,呆在那裡。他們會依約放過我們的族人。」
一聲冷笑,姜笑依將手裡的信紙揉成了一段,丟入了紙簍裡。「二十一日,嘿嘿!他們倒是好快的消息。」
「這麼說,你之前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那麼這次,你可要應約?」沈英雄目露憂色,心知姜笑依,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地那些族人。這時候的姜笑依,是相當固執的。
「自然要赴約,不過對總體的計劃沒有影響,只是部分細節,需要再稍稍變動一下而已。」
姜笑依一聲哂笑,臉上神情依舊淡然:「不過赴約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英雄你的主力集群,就暫時交給冰城姐指揮。在跟上我們之前,先幫我處理好這件事情。」
沈英雄聽得一頭霧水,正要再問世。卻見姜笑依忽然神情又是一動,臉上露出隱約的喜色。而下一刻,另一個姜笑依,穿越空間而來,出現在辦公桌旁後,又化作一道宏光,馬上進入到姜笑依地體內,與其合二位一。
「英雄,別露出那個樣子。詳細我等會再跟你解釋,不過現在,不妨先讓我高興高興。」
看見沈英雄地臉上,露出的那更加疑惑不解地神色,姜笑依再次輕聲一笑,轉動著一起,望向了北方偏西的方向:「我期待著的變數,如今已經來臨。只是不知道,那兩位,此時要如何應對呢——」
而與此同時,燕國北方的那條山脈中,那小山峰上的亭內,劍修者的手,忽然重重的擊在了青玉棋盤的一角。唇角間帶著笑,而那雙丹鳳眼中,卻滿是刺骨的寒意。
「老傢伙,這時候不乖乖躺著,還拋出來幹什麼?」
他大袖一拂,已經御劍騰空而去。而當話音落下,整個青玉棋盤,連同這個小小棋停,都整片整片的化為齏粉。
而幾萬里之外,那間坐落在花園內的全玻璃辦公室內。寧還真也忽然站起了身,走到了窗旁。同樣,也是面朝著西北的方向、
看著窗外遠處,中年道者的臉上,露出複雜之極的神色,喃喃自語著。但更多的,卻還是冷笑。
「總算肯從封印陣出來了麼?果然如此,早在意料之中呢。不過既然出來了,那就別想著再進去。你以為如今性命可保無恙,我卻偏要讓你知道,這個世界已再沒有你的容身之所,如今這修真界,已再不是三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