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鼎畢竟只是一件器具而已,並不能算是真正的自具自足之體,提供給那些皇室供奉的元力,並不算少,卻也相當有限。
這是他一路無阻,走進皇宮的原因。皇室供奉的人雖多,不過限於元力,很多神通都無發施展得出來。道法的強度也有一個無法突破的上限。
故此,他才可以一敵萬,輕鬆自如。換作是其他的地方,雖也可以在這萬人圍攻中,取下任何人的首級。不過道力的消耗,卻將大得出,也不會出現剛才,一個大型法陣,被他一刀生生擊愧的局面。
而若是真一大成境出手,那麼他防自軒轅家虛體影無的手法,就不大行得通。到了3S境界,對方同樣可以控制空間,能輕鬆打破掉空間屏障,傷及到他的本體。
不過只看這位老者,直到三名皇室頂級供奉,死在他的刀下,都未曾有所動作。坐看皇室的實力,生生折損六成。可見和楚皇的關係,非常的微妙。
更奇怪的是,在以前天闕門,關於皇室的情報中,並沒有此人的存在。
正思索間,姜笑依忽見躲在雄明身旁不遠的一班官員大臣中,一個三十歲許的中年站了出來。似乎是自峙有3S級強者護佑,非但未見懼意,反而一臉義憤填膺之色。「——姜笑依你好大的膽子!我皇乃上古人皇大禹直系後裔,受命執掌一國,天下無不尊崇。即便你們天闕門的掌教清虛到此,也要恭恭敬敬,不敢稍有逾越。你不過是天闕門皓月分堂一介小小副座,竟也敢在楚神京內公然殺人,持刀陛見。莫不是——」稍顯遲疑,中年官員的眸子又是一瞪:「到底是何道理?」
哂笑著輕搖了搖頭,姜笑依將從剛才進殿始,就一直浮在他身旁的月冥刀收入到掌心之內。
此刻不止是他。就連楚皇雄明,以及他身邊之人,都莫不皺起了眉頭。那人剛開口時,他們就嚇了一跳,生恐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舉動,把姜笑依給激怒。姜笑依的傲慢,固然讓他們極為惱火。然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凶神送走。而不是顧及那該死的皇室體面。
之前對方毫無忌憚,踢到山河鼎。將皇宮前那一片建築物全數毀掉的舉動,實是把他們嚇得怕了。
而中年男子剛開始還氣勢洶洶,到得最後卻顯出有些底氣不足的言語,更讓他們大皺其眉。這不等於是公然將他們這些人,對姜笑依地忌憚表面化麼?先前還保留了一點顏面,如今卻連最後一層遮羞布也被抽走。
不過望見姜笑依收刀的舉動,眾人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臟。卻齊齊一鬆,重新落回了肚裡。姜笑依到底,還是不敢和皇室真正的徹底翻臉。知道對方的底線,那麼後面的事情就好應付。
而那中年男子,更是面現得意之色,自覺自己的膽氣也壯了幾分。
這時地姜笑依,卻已抬起頭來:「你又是何人?」
「林業大臣容衡。」中年男子一臉的肅然。
「容衡?嘿嘿。沒聽說過。」
紫發少年的目中寒芒閃動,微一拂袖,一道紅色的氣勁。直奔那中年人。而閉目危坐的老者,則是雙眼微睜,深深打量了姜笑依一眼後。卻並未出手阻止。
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那容衡的身體,直接化為一團肉色的粉末,爆散開來。
「莫說只是他地後裔——」
紫發少年把雙手,再次負在了身後,下巴稍稍抬起。他明明是站在台階之下,但是一眼望來,居高臨下俯視著的。卻不是雄明和眾位大臣。而是他姜笑依一般。那聲音更是斬釘截鐵,說不盡的傲慢。
「便是是上古人皇大禹在此。我這般對他說話,他也不敢說三道四!」
整個太和殿內,一陣窒息般的寂寥。雄明心裡更是即驚又怒,渾身如篩糠一般發著抖,自大楚立國以來。歷代楚皇,還從未如他一般,蒙受如此羞辱。偏偏此刻,無論是他自己,還是那些臣下,又都不敢對紫發少年的話,稍加反駁。
之前那些毫不顧忌皇室威權的舉動,不能不讓他們心存懼意。
而姜笑依的言語,固然狂妄。但是配合他眼裡地自信和氣勢,卻不知怎的,給他一種此人所說多半是實情的感覺。不過雄明心中又覺可笑,能夠和禹帝平等對話,那不就等於是洪荒時代地神級強者麼?
此子年不過二十歲,就能以空間血脈之身,擁有真一級的修為,資質確實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那自詡實力堪比上古人類帝皇,實在是狂妄到沒有邊了。
「先前說過,這次來找楚皇,是為代我天闕門,與皇室商榷幾件笑事。本來讓我天闕門的外事人員來負責商議,也未為不可。卻只恐他們地份量笑了,陛下未必會肯答應。所以仔細想想,在下還是親自趕來。」
見台階上眾人那僅餘的傲氣,也都已經被折騰消逝得差不多,姜笑依這才冷笑著繼續說道:「第一件,從今往後,皇室供奉每的數目。當以一萬六千人為限。且每五人中,當有一位我天闕門弟子。此外,凡大行長以上職位,都需我天闕門首肯——」此言一出,不論是楚皇雄明本人,又仰或是眾位大臣,都是臉現驚怒之容。楚國皇室共有供奉三萬,分佈二十四省。而姜笑依輕飄飄一句話,就想將皇家的實力,削弱半數。而後面兩個條件,更讓人難以容忍。代天闕門奉養四千弟子就不說了,大行長以上職位,由天闕門首肯。那麼這些供奉,對他皇家而言,豈不有等於無?
然而他們只張了張口,就又把到嘴邊的話,全數吞了回去。姜笑依仍在侃侃而言,那態度不像是在商量,反倒如上級對下級吩咐似的神情。
「第二件。我天闕門這四百年來,共記有二百七十四名弟子在叛門之後,托庇於皇室羽翼之下。雖是叛門重罪,卻在這楚神京中,活得逍遙自在。在下還請楚皇,於三日之內,將他們的頭顱奉上!」
這次眾人的反應稍小。姜笑依說話時。雖仍是一如之前,赤裸裸,絲毫都不加掩飾地輕蔑語氣。但是此言,卻在他們地意料之中,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姜笑依於門派內鬥之時,百忙中抽身到楚皇京一行。他們的腦子再蠢,也知道這是姜笑依,對他們這幾天地舉動。極為不滿的緣故。而想要斷絕他們,拉攏天闕門那些高層地途徑,首要的一條,便是斷了他們提供的庇護之所。
以往皇家拉攏各門各派的弟子,除了富貴榮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能夠提供安全的場所避難——
這恰恰。是令天下諸大門派最為頭疼的地方。只要躲入到絕靈區內,任何人都拿那些叛徒們沒辦法、
完全可以想像,一旦沒有了這個條件。他們皇家再想要有什麼動作,難度必將呈數倍增加。
姜笑依此刻即有這種能力,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此事。此舉也為了震懾警示。天闕門中其他仍懷有異心之人,一旦有叛門地事跡敗露。整個神州,都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地。
「第三件,我天闕門內部事務,皇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
「第四件,財務部隊皇室的供應,今日起消減四成。山河鼎,暫時由我天闕門保管。」
「第五件——」
說道此處。姜笑依的目光。冷冷一凝:「日後凡新任楚皇人選,都需我天闕門掌教同意方可!」
太和殿內。頓時再次嘩然。九級台階之上,即使是最理智之人,也失去了冷靜。倒是楚皇雄明,此時一臉的沉靜。在極端的憤怒過後,心裡剩下的只有平靜。
「前三條無需商量,朕現在就可以答應下來。可是後兩天,事涉我大楚皇室的存亡,是否能再仔細商榷一二?」
「不用再商量了,陛下你沒得選擇!」
姜笑依地唇角微微翹起。「簡單一點的說,就是不答應,也得答應!」
「那麼——」
雄成的面色,驀然間一片鐵青:「我若說一定不肯呢!」
姜笑依笑了笑,沒有答話,而是看向了旁邊那位自睜眼後,就一直用很感興趣的眼神打量著他的老者:「敢問前輩名號,為何在下一直未聽說過,這楚神京內,有前輩這樣的蓋世強者?」
七國皇室,每隔三五百載,供奉中都會出現一兩個真一大成。這人出現在楚皇身邊,他並不驚訝。只是奇怪無論他手下新建立的情報網,還是天闕門地控鶴堂,都未發現此人的存在。
只見那老者頭略搖了搖:「一介散修林驚鴻,老朽乃是很早之前的人物,苟活世間,已有三千餘載,一直以來,都存身於這皇宮之內,大人你未聽說過,並不奇怪。」
「原來如此。」
紫發少年地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晚輩敢問一句,以前輩的修為,為何不飛昇?」
三千年前,他可沒有聽說修真界中,有一個名叫林驚鴻地人物。很可能是那段關於他的史料,已經被埋沒。卻也更有可能,與黑獄門,有些關聯。
林驚鴻定定的看了姜笑依一眼,然後風輕雲淡的一笑:「未知的事物,總是可懼。飛昇上界,前途實是莫測。老朽以為,與其在陌生世界中,淪為僮僕一流,倒還不如在這個世界來得逍遙、大人以為如何?」
「所以就躲在絕靈之地,以避這個世界法則的排斥?」
姜笑依微微歎息:「此舉較之自囚,又有何差別?」
那老者只是淡笑不答,姜笑依又是一笑道:若我猜得沒錯,前輩你休息的,應該是與魂力相關的功法。若我說我能在千年之內,讓你掌握魂力法則,達至我今日這般境界,前輩你可肯為我效力?」
「此言當真?」
繞是以林驚鴻數千年地養氣修為,此時也不由動容。而包括楚皇在內,太和殿中,所有人都齊齊變色。這老者已是他們最後一道屏障。
「晚輩絕無虛言!」
姜笑依拂了拂袖,神色無比地鄭重:「剛才我的九階魂力,您是見識過地。那種自如掌控空間的領域能力,想必前輩你也印象深刻。」
「這個——」
林驚鴻開始還有些猶疑不定,到最後,卻輕呼了一口氣。「故我所願,不敢請爾!」
「可是,剛才有人對我說的事情,說是一定不肯答應呢!」
見那老者答應下來,姜笑依再次輕聲一笑。雖然未望向雄成,但是大殿之中,誰都知道他意之所指。
「不肯答應的話,殺了便是!」
林驚鴻抬了抬眉,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了一般長劍。當青芒閃過,楚皇雄明的頭顱,已是轱轆轆的,從龍椅上滾下。
而滿殿之中,再無任何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