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空中寒玄終於再支撐不住,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從天空中搖搖晃晃地墜落。除了那些冰塊,依舊遁著既定的軌跡,向那徐悲所在的方向砸去之外。手裡的風捲和那些冰刃,都因為失去控制,而四散開來。至於那些被引入地面的地下河水,也開始迅速的消退。只是由於量實在太大,一時之間,還看不出來罷了。
這次不止是徐悲,就連在戰場最外圍旁觀的妖族,也臉露駭異之色。再看不出,寒玄失去戰力,從天空中驟然墜落,與那人類少年有著莫大的關係,他們也就枉費是這個世界頂尖級別的強者。
事實上,就在剛才,他們就已察覺,寒玄對她所使用的幾種,移山倒海的神通,已經有失控的跡象。而這一切,都是在那紫發人類少年出言之後。他們也看不出,這少年到底使用的是什麼手段,更未察覺任何的元力反應。只知對方言出於口,剛才還威風凜然,不可一世的寒玄,就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甚至連御空而行,都無法做到。
「你叫我怎麼說你才好——
撤開了空間屏障,姜笑依緩緩踏出。此時地面上的積水,才開始消褪,而紫發少年就凌空走在水面上。「你總是不聽話,蒼龍原時如此,在幽雲谷也是如此!我的命令,你就這麼不在乎?我這個主人,你又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寒玄,你說,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跌落在地面,寒玄滿身的泥濘,那秀麗白皙的臉蛋。因為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強烈痛楚,已是扭曲變形。只是寒玄,卻對姜笑依的話,依舊是恍若未聞一般。她艱難地手支撐著身形,身形匍匐在地,試圖向徐悲地方向爬去。一雙本來長而媚的眼睛此時圓瞪著。裡面滿是血絲,以及無盡的恨意。
「寒玄,我的威嚴。你就是打算用這種舉動,來蔑視的麼?」
站到了寒玄身旁。姜笑依眼神複雜的,望著腳下,在泥濘地裡掙扎地白衣少女。
在學院最早開始接觸之初,他對眼前這妖王,心中倒是非常的敬佩。平日對她也極為尊重。
直至今日李凌香的死,讓他對寒玄地好感。都蕩然無存。
不過說到恨意,卻又還談不上。凌香身死的主因,其實還是在他自己。那時對寒玄,只是遷怒後地發洩而已。
而到得此時,卻又發現這位曾經叱詫一時的妖王,真的很可憐。
不過這小小的憐惜,卻還遠不足以,讓姜笑依改變心意。兩世以來。他所見過的。讓他感覺可憐地人很多,卻也沒特意幫過什麼人。沒道理要對寒玄。特別的對待。
「——讓我殺了他!」
寒玄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前行,輕喘著氣,坐倒在地上:「主人,只要讓我殺了她,我發誓,寒玄以後整個人都是你地!無論是什麼事情,無論什麼要求,我都會照你的吩咐去做。奴隸也好,僕人也罷,寒玄都是你的——「
「啪!」
清脆的聲響,驀然傳入到那些2S級妖族的耳內。只見那一頭紫發的人類少年右手輕揚,而寒玄那吹彈可破的臉上,則多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你明知道我來這裡地目地,竟然還敢提出這種要求。是想讓我為難麼?」
放下了右手,姜笑依目帶譏誚地俯視寒玄:「你以為你現在是誰?還是那個縱橫神州,一時無敵的玉龍寒玄?別忘了,你本就是我地奴隸,你如今的一切,也都是我的。那些空洞的承諾,就想打動我,讓我任你為所欲為麼?如果以前的差事辦得好,那麼作為酬勞,我同意給你復仇的機會,也未為不可。不過你之前的表現,我實在看不出,需要獎賞你的理由——」
幽雲中的那些妖將,已是目瞪口呆。更有一些人,已是目眥欲裂。雖是敵對的關係,但是眼看著妖族中3S級的頂尖強者,身份無比尊貴的妖王殿下,被一個人類少年如此折辱。無論也讓他們接受不了。
而更讓他們難受的是,那跪坐在地,滿身泥漿,毫無反抗之力的少女,還是他們曾經的偶像,身為上階神獸的玉龍寒玄!
而剛剛應付完那波冰隕石的許悲,則是滿面冰霜。籐出空來的他,第一時間就指揮著萬象森羅,伸展出千萬根銳刺,擊向了紫發少年。而那白色的熾焰,也開始向姜笑依的腳下蔓延。
寒玄剛才那毫不留情的殺著,他並不懊惱。畢竟當初,首先的他自己,對不起這個天才橫溢的弟子。但姜笑依對寒玄的所為,卻讓他怒極。
「就這點本事,也敢來插手我和她之間的事麼?」
姜笑依抬起頭,一雙紫目,滿是冷意地望了徐悲一眼。
就在那一剎那,那些向他席捲而來的樹木巨籐,全都被莫名其妙的切割成碎粉。至於地面的火焰,明明都已經延伸到了他的腳下,紫發少年卻依舊是不在意。明明是站在溫度越升越高,每秒都要攀升百度的熾焰之中。他卻始終都是意態自如。視那能夠燃燒一切的火焰,仿如無物一般。
徐悲心底微沉,再要有所動作時,卻發現身皺的四象天罡陣,突然不聽使喚其他。定睛望去,只見那法陣之中,幾件最劣等的法寶,也不知何事,被整個割裂、寶光黯淡,再無往日的功用。
心裡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名詞,眼見著遠處幾名手下,正欲對紫發少年動手,徐悲頓時大驚失色。
「都給我住手!」
話音未落,幾個人頭,就已經從原本身軀的脖頸上脫離。緊接著,剩下的無頭之軀。也被分屍了事。
妖族的生命力,遠比同級的修真者強大,即使身體分離,也可以存活一段時間,姜笑依可不會大意,更無想要手下留情地意思。
而看著這一幕。徐悲的心一時沉到了谷底。那不是空間能力,而應該是領域!
只有領域,才能讓他費盡心機。才勉強完成的四象天罡陣,毫無作用。也只有領域。才可以這麼輕描淡寫地,殺人於須臾之間!
淚水,悄悄地落下。
寒玄怔然半晌,然後突然頭枕著膝,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嬌弱的身子。不斷微微地抖動著。
也只有近之咫尺的紫發少年,才能清晰的聽到。那輕微地啜泣聲。姜笑依知道寒玄是在哭,被封印萬年的孤寂,被解除封印後,在他這裡所受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宣洩了出來。無論她實力再怎麼強絕,再怎麼聰慧,終究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今日僅次一次,下次你若是再不聽我令。我不介意。讓你體會一下王虎如今所受地痛楚——」
沒有哪怕一絲的憐憫,姜笑依拂了拂袖。繼續走向了徐悲:「幽雲谷妖王,在下早聞其名了,聽說殿下你,乃是不遜色於靜月幽狐地智者。想必到得此時,也當知道在下的來意。」
「差不多猜到了一點!」
徐悲鐵青著臉,輕點了點頭:「大約也是想像玄兒一般,也將老夫收為奴僕可對?那四位真一大成境,之所以會趕至此地圍殺於我,只怕也是因為你吧?」
也只有知道了姜笑依,有將妖王收做僕奴的本事。而紫發少年,此刻也正有此意時,那些人,才會這麼著急的,突然對他翻臉動手,即是為了讓姜笑依少一個寶貴的戰力,也是為了殺他滅口,避免一些信息,被他透露。
看到寒玄,被少年如此折辱,卻絲毫都不曾反抗。看到自己地攻擊手段全然無效,而那些2S級強者,被姜笑依視如豬狗一般屠殺。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今日之事的一切因果。
以寒玄至少可以匹敵三名以上真一大成境地戰力,以姜笑依那讓人只覺恐怖的領域能力。那個圍殺他的佈局,簡直就如玩笑一般。怎麼可能,會成功?「是我不錯。」
姜笑依笑了笑:「那麼,想必你也該知道。你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活路可走。除非是立刻飛昇,否則的話,無論怎樣,都是一個死字。」
看著那笑容,徐悲卻感覺一寒。
紫發少年那絕美的面孔,帶著幾許笑意,本是讓人非常賞心悅目的畫面。然而此時,卻並未讓人感覺到任何溫暖,那本就是毫無感情的笑容,只能讓人感受到要被凍僵一般的冰寒。
而對方所說地話,也是事實。除非是今日,姜笑依將他,如寒玄般收為奴僕,有這個少年作為依靠。否則地話,他除了飛昇之外,確實再沒有了其他的路可走。
那些人往日之所以肯留他一命,只是因為他這個人,作為操控妖族地工具,一向都比較好用罷了。可一旦已經翻臉,那麼那些人,絕不會再放過他。
若是四象天罡陣還在,他還有幾分自保的本錢。可是現在,卻連最後的本錢也沒有了。
「這幾千年以來,妖族總共和我人類有兩次大的戰爭。每一次,都是修真界大劫開始之初。而你們妖族每一次的傷亡,都達百萬計。更有十數位妖王級別的強者,尚未來得及飛昇,就在戰爭中隕落。不知道,我說的這些,可對?「大致不錯,上次大戰,就在兩千年前。我幽雲谷,也是死傷了數萬同族。」
徐悲的面色,更加沉凝,他已差不多猜知,姜笑依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原來我沒搞錯。」
姜笑依的唇角,邪邪的向上一彎:「可是真的很奇怪呢!按理來說。自洪荒以下,這麼多傷亡慘重的戰役,你們妖族,早該有些族系已經滅絕了才對。可是幾年之年我翻閱史料,卻驚訝的發現,至上古以來,妖族所有的支系,哪怕血統再微不足道,都有後裔留存,能夠完整的傳承血脈。而且每一大戰之後,妖族總能在兩千年內恢復元氣。雖未能奪取大陸霸主的地位,卻始終留存著自保的實力,你說,這奇不奇怪?」
「確實有些奇怪!」徐悲微微頜首。
「所以——」
姜笑依又是一笑:「我猜這後面,會不會是有妖族之人,在幕後掌控全局。我覺得我,所得對不對?」
這次徐悲卻沒有回答,只是默然地看著少年。
「萬年之前的那人,我不知道是水。但是如今,這個人,應該是你,幽雲谷妖王對麼?為了妖族,而拖延飛昇之日幾近萬載。徐悲,你為妖族,確實是苦心孤詣。」
姜笑依見徐悲即沒有否認,也未承認,搖了搖頭道:「你可相信,我能夠讓妖族在下次大劫中安然脫身,也能讓你們全族覆滅。你妖族的存亡,只在我一念之間。」
「這個我信!」
徐悲鄭而重之的點了點頭。且不論姜笑依的領域能力,單是能把妖王也收為靈寵之類的手段,就讓人懼怖。事實上,對方只要在下次大劫中,稍稍推一把,妖族就會陷入萬劫不覆之中。
「你確實是識時務之人。」
姜笑依目露讚賞之色:「那麼我再問你,你可願意,如寒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