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瞞不過你。」
沈英雄輕笑一聲,把手中的文件放在姜笑依的面前,自己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今天上午辰時的時候,長老會就已經通過更改北方戰線負責人的議案。另外新設的靜海和河東分堂首座,也一如阿笑你先前所料。是明冬師叔祖和方師姐。不過那邊的意思,也傳過來了。希望我們能夠盡快拿下月墟門,以及靜海河東兩個行省,時間最好是在二十天內。如果辦不到的話,這份命令,隨時都可以更改。」
「已經通過的決議,哪有那麼容易更改?」
看了眼文件上的內容,姜笑依一聲冷笑:「掌教真人和我們老師,又豈能讓他們如願?這樣的威脅,根本就毫無意義。不過很意外呢,他們竟然這麼早就會屈服。我原先以為,最早,也要等到老師和萬勝天宮把從屬協議商定好之後。」
沈英雄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阿笑你先前也不是說了麼?那邊不比我們這裡,以海路貿易為主。北邊和蒼茫道的戰爭。已經讓他們有些吃不住勁了。因為北方和西方的貿易路線幾乎完全斷絕,已經有不少公司和企業破產。就連明月師叔祖轄下的東海行省,也受到一些波及。大量的工廠已經徹底停總之,戰爭對經濟造成的影響,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嚴重。他們希望你能盡快,從這邊和月墟門的戰事抽身,北上負責主持東北戰線的戰事。就連和我們同一陣營的明月師叔祖和林老他們,也是這個意思。」
「那可沒辦法!」
姜笑依面無表情地沉吟著道:「月墟門被被攔截在總部之外的那些人,倒不妨由翼師叔指揮先行掃除。但無論如何,徹底清除月墟門殘餘的行動,都必須等到明冬師叔祖到來之後。」
「——所以,等到靜海和東河兩個行省的形勢,基本安定下來,至少也是一個月後的事情吧?而想要在皓月行省抽調出力量。也需要至少十天時間。我一個人孤身北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總而言之,我們承諾在兩個月內,對北方進行支援就是了。如果他們的財力。實在支撐不了這段時間,大不了我們組織皓月。靜海,河東三個行省的銀行團,對他們名下地產業,進行融資。再不行的話,發放一些無息貸款也可以。何況,若是月墟門被掃除下的話,他們在靜海和東河行省的財產,多少也能彌補一下他們戰爭中的損失吧?」
「呵呵,阿笑你會意錯了哦!你說地這些。他們心裡也清楚。不過那些人的意思,就是只需要你一個人就可以了。」沈英雄卻搖了搖頭,一臉的戲謔之色、
姜笑依眉頭一皺:「我一個人,什麼意思?」
「似乎是認為你一個人。就足以扭轉北方的形勢吧?他們想把在東北戰線的一萬七千人,全部交由阿笑你來指揮的樣子。而且,已經有人提出這個議案了。雖然要到明日下午的時候。再進行表決。不過想來濤通過。幾乎是百分之百的事情。現在這樣的情況,別說始作俑者地那些人,就連對這個提案心存不滿的人,也不會投反對票。月墟門覆滅之際,凡是想要在這塊蛋糕上分潤一下的人,絕不會在明面上得罪於你。」
沈英雄皺著眉頭,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我開始也有些不解。無論就阿笑你血脈者地身份還是資歷。都不可能被委以這樣的重任。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是理所當然。阿笑你這幾年的戰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公冶家和月墟門都不是好捏地柿子。但這幾年卻接連完敗於你地手下。會對你有所期待,是必然的事情。東北戰線叫給你來負責,即便一時間扭轉不了戰局,想來也不至於崩潰。說不定,你這個被天下修真稱為奇跡之龍的人,能夠再次創造奇跡,以極低代價,重創蒼茫道也說不定。不過,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是了——
「那是當然!」
紫發少年的臉色陰沉得嚇人:「若是我在北方,在有什麼太過耀眼的表現得話,那我們的老師臉上有何光彩可言?若是再有流言蜚語造造謠,到時讓我這個身為弟子的,如何自處?」
「是挑撥麼?」沈英雄地眸子裡寒芒微閃。
「老師他那裡,如果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會有些不放心。」姜笑依點了點頭,目帶愁緒地道:「不過不止如此!那些人會提出這樣地議案,本身就很奇怪了。哪怕是都明白老師,擔任第十一代掌教的事情,已經無法阻止。但站在普通修真地力場,也不該讓我這樣的血脈修真,掌握如此大的權利才是。」
沈英雄沉吟著道:「雖然我很同意阿笑你的判斷。不過如果是情急之下的決斷,也不是不可能。「
「怎麼可能?即使對我再期待,也不該犯下這樣的錯誤。難道他們就真的不怕,有一天我會勢大難治。反正這件事情,處處都透著古怪。英雄你也有這種感覺吧?」
姜笑依抱胸先是反問,然後一臉的不解之色:「不過現在,就連也搞不清楚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算了!總之就件事,就先放在一邊吧,一切都等到月墟門覆滅之後再說。而且既然是長老會的決議,那麼我也沒有拒絕的餘地。如果不考慮門中在這幾百年裡,形成的潛規則。這個任命,至少在表面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對了,明冬師叔祖現在已經動身了麼?」
「接到我們的通知後,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離開了翠雲山。早些時候已經在越國的港口登船,大約兩天後可以抵達我們這裡。」
「好快的動作,大概也是在翠雲山呆膩了吧?不過倒是沒想到,明冬叔叔祖他對我們竟然這麼有信心、」
姜笑依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英雄,看完真人境傀儡的試驗之後,麻煩你先暫時留下。你家和師叔祖他是世界,接待他老人家的事,就由你協助齊雄飛負責如何?幾年前我南下的時候,承蒙他老人家的照顧。這次我作為地主。無論如何,都要一個讓滿意的招待才行。而且我們分堂,馬上就要和他老人家的麾下比鄰而居,要相處至少幾百年地時光,現在搞好關係。日後出了什麼事,也有個照應。」
「這個我明白,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要和師叔他老人家會一面。阿笑你不說,我也會提出來。那麼,我這就去外事部那裡看看。」沈英雄說完,卻並沒有起身,而是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姜笑依:「笑依,看得出來。你現在有很深的心事,也不想讓我們為你分擔。不過,我還是那句老話,出謀劃策。我和傲穹道通他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讓我們赴湯蹈火,只管說一聲便是。」
姜笑依聞言一怔。然後苦笑著揮了揮手。目送沈英雄走出去後。再次看天花板發起了呆。
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是那兩個人要對他動手了麼?說起來,自從那次妖獸暴亂事件之後,他們就已經消蹤匿跡幾年了。這兩年半中,無論他有什麼動作,都沒感覺到他們的影子。
不過這也符合他們地作風,一擊不中。就潛伏無蹤。直到發現破綻。再發出致命一擊。
這種感覺,真的好差!
明明知道危險靠近。卻看不清楚暗箭來自何方。
以前獨自一人的時候,很容易就可以分辨敵我,看清楚哪裡有埋伏。但是現在,處在這個位置,他卻越來越難以做到。
「仲孫,你說那裡面的那傢伙,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這是一個距離皓月分堂數千米外,一個還在興建的建築物的頂部、兩個男子,並排站在一起,一位黑髮黑眸,容貌清秀。另一個極度英俊的面容,穿著一襲繡著陰陽魚圖案的道袍。兩個惹毛的目光,都是齊齊眺望著前方,天闕門分堂總部,那九棟大樓追中央地那一棟。
「你是在說這幾天,針對我們的調查,已經全部停止的事情麼?」
仲孫召奴負手卓粒,臉上依然是不變的冷峻之色:「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擔心,你把我約到這裡。難道就不怕他警覺?最近天闕門控鶴堂在皓月行省,發展地還算不錯的樣子。那傢伙的手下,似乎也握著相當地情報網。一旦有個萬一,你如何跟你老師交代?」
「現在圍著天闕門這個分堂總部建造地建築物,至少有百十棟上下,天闕門哪裡一一顧得過來?能夠被允許在這附近興建物業的,都是經過嚴格審查的。料想他們也不會無聊到,天天來查看這邊的動靜。」
席白淡然一笑,對於仲孫召奴語中的嘲諷毫不在意。「說真的,這裡的變化還真大。我記得在一個月之前,這周圍還是一片平地地。一個月之後,卻已經是工地林立了。而且幾乎是寸土寸金,價格可以幾乎比擬不夜城地一環二環了。光是這筆出賣這匹土地得來的資金,就足以支付這次戰爭地經費了。」
席百說的是皓月分堂總部周圍的土地。以前公冶家覆滅之後,隨著月墟門,公冶家,萬勝天宮三家,聯合對天闕門設置的貿易壁壘徹底崩懷,天闕門轄下的十幾個行省區域,逐漸也加入到海外貿易體系中。皓月行省,靠近內地的邊境區域,經濟也開始有較大的起色。而作為天闕門分堂駐地,皓月行省新的權利中心的通定城,更是呈爆炸式發展。但是因為擔心戰爭波及的緣故,那些地產商和,仍舊不敢打這塊土地的主意。
不過隨著月墟門覆滅在即,萬勝天宮也即將成為天闕門的附庸,這裡被修真者攻擊的可能,可說是小之又小。於是只是短短半個月的功夫,這裡土地的價格,就已經被炒成了天價。
眼眨了眨,算是認同席白剛才的話,仲孫召奴淡然道:「那個人的聰明,很早以前你我不就領教過了麼?不過這一次,我認為他即使有什麼發現,也逃不出你師傅的手心。所謂的必死之局,那就是擺下一個,讓對方即使對於自己的處境,已經有所察覺,也逃不出的牢籠。在這方面,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老師。而且,他之所以停止對我們的追查,很可能是認為再繼續下去,會觸及到我們的底線。未必是和這次的這個局有關係。」
「你的分析,倒是我的那位虎師兄一模一樣。」席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後以複雜的眼神著看向前方,那個中央大樓的某間窗戶:「不過,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希望,那個人能夠從這次的局中脫身。仲孫你難道就不覺得可惜嗎?不能在公平的環境中擊敗他,可能是你我畢生的遺憾。」
「只有你才會有的白癡想法!」仲孫召奴冷冷的一聲嘲諷,神色更加的冰冷:「說正事吧,你把我約出來,到底是為得什麼?」
「是為了你女朋友的事情。」轉過頭,席白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仲孫你最近,似乎正在為她煩惱吧?」
眼神一咪,仲孫召奴的眼睛裡,透出足以撕裂眼前一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