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樣吧。所有藥業公司,礦業公司,還有軌道車經營公司統一交由度支堂打理。至於航運公司,則由度支堂監管,皓月分堂自行管理,收入中的五成用來補貼皓月分堂財政。至於其餘的業,則由度支部匯同刑堂,分別進行甄別評估。若是優質資產就留下,而無法盈利的公司和物業,則一體估價清賣。諸位以為如何?」
當清虛真人那蒼老的聲音落下,接天峰大殿內正襟危坐著的諸人都是齊齊心中一鬆。特別是最後幾句話,讓所有人的心內都去掉了一塊大石。
如何瓜分除公冶家主體之外的分支產業,殿內的這些人之間早就有了默契。唯二的障礙,就是清虛真人和長老會的意思。而掌教真人剛才的話語,無疑是對眾人的行為予以默認。說是交由度支堂匯同刑堂評估,但到底是不是優質資產,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
公冶家極盛時期的財力,幾乎可以和天闕門差相彷彿。而如今已然從皓月行省分堂的人的手中過了一次手的產業,仍是龐大之極。哪怕只是稍微漏點出來,也足以讓他們的產業得到巨幅增長,由不得他們不動心。
當然,這個議定的方案,還要從常務長老團那裡通過才能實行,不過相比清虛真人這裡,則要相對容易得多。事關各方利益,即便長老會中威望高如清峰真人者,也無法阻止。
會議到了這裡,眾人也都知道這次議事差不多快要結束了。本來無比凝肅的臉上,都紛紛有所鬆動,透出些許喜色。雖說清虛用的是詢問地語氣。但是這些話,既然從掌教真人嘴裡說出來,那麼差不多就是定案了。
而在座諸人,只怕還沒有人敢於去挑戰九代掌教的權威。
「掌教真人英明!」
「此法上善!」
「皓月分堂沒有異議——」
姜笑依就坐在大殿的左下角,是左手邊這一排人地最後一位。
本來以他如今的地位,是僅在天闕門內三堂和刑堂堂主之下,原不必如此。不過在天闕門內,除了地位之外,還要看資歷。掄起來,他畢業正式加入天闕門的時間還沒幾天。此時自然只有敬陪末座。
位置在姜笑依之上的,除了刑堂的首座和次座之外。還有第一次見面的俗家掌門威若海。以及他的師傅,位居首席的巡山堂首座天華真人。
至於姜笑依的對面,則正是昨天還見過面的烈山家家主烈山鷹。而他地上首處。分別是巡山堂次座軒轅望,度支部次座萬俟究——
再然後,坐在控鶴堂明非真人下方處的,就是度支部地首座明心真人了。
第一次參加這種天闕門最高層地會議,姜笑依本來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但就是這位大殿中唯一的女性。從斜刺裡不時投過來地視線。刺得姜笑依是坐立不安,若非考慮到現在正是處於嚴肅之極場合。他在第一時刻,就會選擇躲開,而且能有多遠就躲多遠。
由於和韋夢琪之間的糾葛,這次回來,他和這位度支部首座之間必然會有一次會面——關於這一點,姜笑依是早就知道的。
原本他是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當真的面見到明心真人時,才知道自己的準備工作是差得很遠很遠。特別是明心真人那惱怒中帶著審視地目光,讓他恨不得自己找個地縫鑽進去。
也正因此,當聽到掌教剛才那些,代表著會議即將終結地結束式發言時,姜笑依簡直是如聞倫音一般。
雖然皓月航運公司五成的收益,和他心目中,皓月分堂應該獲得地數字尚還有一點點差距。但姜笑依是打定主意,不打算再去爭什麼了,他現在只求這次議事快點結束,離明心真人越遠約好、
「既然諸位都沒有異議,那麼關於公孫家財物的處理方案,就這麼決定了!後日辰時我會將議案提交常務長老團,還請諸位列席,以備長老咨詢。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大家都請回吧!」
姜笑依心中一喜,起身正要離開時,清虛真人的聲音卻又再次在殿中響起。
「對了!皓月分堂的次座姜笑依請留下!」
心中雖極不情願,姜笑依卻還是不得不再次返身坐下。而這時候,同樣正在向大殿門口走去明心真人,剛好和他錯身而過。
「明日巳時,到度支堂總部來見我!」
雖是近在咫尺,可這位度支部首座依舊用上了傳音秘法。那徊婉如鈴的嗓音,大殿中除了明心真人本人之外,也就只有他才能聽見。而說完後也不待他的回答,就已冷冷的拂袖離去。
當聲音入耳,姜笑依的面色頓時為之一變,心內同時一陣翻江倒海。
明天?見面?不是約好了,在三天之後麼?怎麼提前了?我該怎麼去見他?到時候,又該怎麼說?
紛亂不安的心緒,直到大殿內的眾人都差不多離開時,方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太師祖!」
跪坐在清虛真人面前恭恭敬敬的重新一禮,姜笑依底著頭問道。「太師祖讓弟子留下,可是有事要吩咐笑依?」
「呵呵!起來吧,留你下來也不是為了什麼了不得大事。只是有些事想問問你而已」
清虛真人拂鬚一笑,抬手示意姜笑依起身。「我聽說你昨天和烈山家的人衝突,不但打傷了烈山家三名子弟,還差點把人家的屋子也給拆了。可有這回事?」
「確有其事!當時笑依是見三伯重傷。一時怒火攻心,失了理智,方才有了昨日之舉。待事後冷靜下來。卻已是悔之莫及。」抬起頭,姜笑依一臉地慚愧。「此次笑依任性枉為,還請太師祖重責!」
「你明白自己錯了就好!至於判刑罰罪,那是刑堂該管的事情。聽說你事後已去過刑堂領罪,既然他們未曾對你用刑,那麼就是無罪了。既如此,我又為何要罰你?」
淡然一笑,清虛真人搖了搖頭:「不過有一點,你說得沒錯。這一次,你確是有些任性枉為了!」
話到此處。聲音驟寒。
「阿笑!以你如今的戰力,天下間已是罕有匹敵者。然天闕門之盛。自始至終。皆非賴單人之力。即使強如秋葉師祖那等人物,也是靠著眾多弟子,廣納賢才。合眾人之力,方才能振興宗門。諺語中有所謂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之說,又有言道單箭易折,眾箭難斷!同為天闕門弟子。即使矛盾再多。也當以和睦為重。你這身實力,應該對外。而不該對內!這個道理,你明白麼?」
「是!弟子明白!太師祖今日教誨,笑依必定謹記在心!」
再次深俯著頭,雖明知道清虛此言多半不真不實,更多地是為了敲打與他,姜笑依的額頭,卻仍不自禁的冒著冷汗。能威壓天闕門幾近二百載,這位清虛真人的威勢,確實非是旁人可比。只是不冷不熱的幾句話,就讓他有種如墜深淵之感。
「如此就好!」
狀似讚賞的微微頜首,清虛真人的語氣一轉,皺眉問道:「那麼那位名叫羅伯特的異大陸強者,又是怎麼回事?他是2S級的聖階,在西大陸地位尊崇之極,怎會投入到你家族旗下的?還有,今日早些時候,你又為了他特意托你師傅天華進言,說是要求見於我,這又是為何?西大陸聖階以上強者,自有史以來,就從未在神州出現過。這件事,你好好解釋給我聽聽。」
「稟太師祖!準確地說,那羅伯特並非是弟子的屬下,而是我地朋友。之所以陪著我一起闖入烈山家,只是看在朋友地份上,幫我一把而已。而他此來神州大陸的目的——」
姜笑依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是奉了西大陸諸神之命,來我神州傳達一些消息,至於內容,與最近地魔氣蔓延有關。」
「魔氣?」
清虛的神情一怔:「那麼他有沒有跟你說過原因和後果之類的?」
「說倒是說過,詳情並不清楚。」
姜笑依點了點頭,眼神微微有些閃爍著道:「我曾聽他說,血魔氣的擴散,是因為空間壁壘裂縫擴大而造成。若是再不阻止的話,那麼不出二百年,舉世都難有安所。」
「西大陸諸神麼?這樣啊-
皺眉微仰著頭,清虛陷入了深思。
而這段時間裡,姜笑依則是好整以暇地,偷眼觀察著清虛真人地表情。關於羅伯特求見的事,他並不怎麼但心清虛真人不答應。
西大陸諸神,無疑是這個世界地最強者。但是作為獨立於神明們控制之外的修真體系中的一員,姜笑依是從未把這些,在異大陸高高在上,被人們崇拜著的神明們放在眼裡。
在修真者的眼中,這些所謂的神明力量固然強大,但是這種強大,卻只是建立於沙灘之上的城堡而已,幾乎是一推即到。
他們依靠信仰之力而獲得的力量,可一旦失去了信眾的,那麼這些神明,就臉什麼都不是!甚至會被過往的信仰拖到星界,作為神屍,永遠的沉睡下去。
而在修真界,任意一位3S級的真人境高手,都能輕易的摧毀諸神們所存在的根基,將他們打回原形、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無論這些諸神如何的脆弱,可他們,畢竟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站在所有生物的最頂端,所見所知,也要遠比他們多得多。
來自諸神的信息,作為一教之尊,清虛絕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現在唯一但心的,就是他的這位太師祖,也是那些始作俑者的一員。
「我明白了!」
仿似胸中有了決斷,清虛目中驀然精芒微閃,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不過上午我是沒空了。你先回去,等到午時,帶他上來見我!」
這麼早?
這一次,卻輪到姜笑依為之愕然。
原本以為,清虛真人即使答應,也會等到幾日之後。卻沒想到,對方是如此的急不可耐。
午時時分,乃是元氣極盛的時間。而清虛真人的修為雖然已至大成,無需太多的修煉。但是只要沒飛昇,同樣也需要壓制心劫的發作。
抽在這個時間在見他們。顯見是清虛,對於羅伯特,以及他從西大陸所帶來的那些信息的重視,已經超乎他的想像。
難道說,掌教真人,他也知道些什麼?
跨出接天峰大殿門口的時候。姜笑依的腦中,不自覺的,就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
但是旋即,他又搖頭失笑、
就在最近,還出了修真者被魔氣所感染失去理智的事情。清虛真人,又怎麼可能對此事不重視、
而且,身在底層掙扎的自己,都能感覺到那兩個隱秘的,龐大組織的存在,以及他們和魔氣擴散的關聯、
那麼作為天闕門的掌教真人,清虛真人又怎可能全無所覺?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他這位太師祖所知道的,到底是多還是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