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刮著金屬牆壁,帶出一連串帶著金屬銳音的聲響般的眼睛,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包廂的金屬牆壁。那清揚秀眸之中,卻再無往日的清冷。
他,就在隔壁第三間房吧!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剛才的大戰,他也在車廂頂上,會不會被傷到?
怔怔的坐在床上,素冰城就這樣手指無意識的坐在床上劃著圈,滿腦子都是紫發少年的身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素冰城才歎了口氣,努力的把腦海中的人影驅離。她的眼神流轉,想要看往他處,然而雙目,卻再次定定的看著牆壁。只見那散發著銀白色光澤的鋼板上,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刻滿了一個人的名字。
素冰城那白潔如瓷的臉上,先是升起了一抹羞澀的嫣紅,緊接者卻又露出苦澀的笑意。想他又有什麼用?無論如何,都已經注定了我們不能在一起。
「冰城學妹,是我!開門啊,冰城!你在不在房裡?我進來了?」
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一束光線,從位於東側的門口處射了進來。使得因為窗簾的存在,而顯得異常昏暗的房間裡,總算有了些光亮。素冰城卻神色一驚,連忙側身,攔住了身後的牆壁。向門口看去時,卻是正打扮成老人模樣的聞人櫻。
「冰城學妹,原來你在啊!敲了這麼久的門,怎麼都不說話?」
聞人櫻走了進來,順開了晶石燈。他看了看四周,先是皺了皺眉頭。而後似笑非笑的望著素冰城的身後:「呵呵!我道是為什麼,怎麼會喊了這麼久都一點反應都沒有,卻原來是小丫頭你思春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素冰城的臉如紅霞,身後的那些名字,是絕不可能瞞得過修真者的靈識的,她側身擋住,也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可即使明知道這毫無效用,她仍然不願移動身形。把女孩家的心思,就這樣毫無遮攔的暴露在人前。
身子向後挪了挪,把那些字掩得更加嚴實,素冰城開才紅著臉開口道:「聞人學長,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呵呵!冰城學妹,你這話就說地奇怪了,難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聞人櫻笑了笑,逕自在房間裡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睛還是看著素冰城身後。
「學妹,你既然那麼喜歡他,昨天怎麼又不趁機和他說說話?」
素冰城聞言默然,只是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是因為家族的原因吧?前些日子,聽說你家有意要和列山家聯姻,我想那個嫁過去的女孩,就是你吧?」
「聞人學長。原來你都知道了?」素冰城愕然望向對方。
「都說戀愛中的女孩,智商都差不多等於零。嘿嘿!我看這句話說得確實沒錯。再精闢不過了。」聞人櫻笑道:「前些天我剛遇見你的時候,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再傻的人也看出你身上,應該發生什麼事了。這種大家族之間的聯姻,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原委。」
「這次你出來。其實是放不下對那傢伙地感情,偷跑出來的吧?如果不是正巧遇到我,以臨時任務需求的名義把你拉過來,你現在已經是天闕門刑堂追殺的對象。可是。我能幫得了一次,卻幫不了你第二次。等這次任務結束,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是回去,還是逃亡?」
素冰城搖了搖頭,沒有再試圖遮掩身後的那些,寄托著自己無盡思念的文字。而是靜靜的走到窗旁拉開布簾,用手指輕輕地點著玻璃,望想窗外的雙眼,也沒有任何地焦距。
聞人櫻說的這些,其實她都知道,只是就連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了?任務總會有結束地一天,到時候的自己,是走是留?其實心裡,還是傾向逃亡的,背負著這份感情的自己,是沒有可能接受一個陌生人,來當自己丈夫地。自她從家族內逃出來起,其實已經是有了決斷了——即使是為此成為家族和門派比欲殺之而後甘的叛徒,也無所謂!
這就是她當時的想法。但是,這些天來,卻總有一絲對家族的牽絆和擔憂,在心頭揮之不去。
「冰城,昨天你不和那傢伙說話,恐怕是不想被他看出來吧?嘿嘿,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聞人櫻歎了口氣,又唏噓了一會,忽而又轉為輕鬆地笑意:「學妹!其實學長這次來,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加如除魔組?」
除魔組?
素冰城詫異的回頭望了聞人櫻一眼,只是想了想,就明瞭對方的意思,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除魔組,有加入之後,在觀察期內不得結婚的規定。加入掌教真人的直屬力量,確實可以拖三年。可是三年以後了?總之還是避不過去的。阿笑他跟我不同,家族責任對他的牽絆,比我大得多。
看了看素冰城的臉色,聞人櫻嘴角的弧度卻更大了,也搖著頭道:「學妹,你也別急著這麼快拒絕!你以為你們兩人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呵呵!冰城,我可要告訴你,你如果真這麼想的話,那就大錯特了。在我看來,如果按照現在的形勢發展下去,只需要給那小子三年時間,他就可以把你風風光光的娶回去——」
「學長,這是從何說起?」
素冰城不由眉頭一挑,目中滿是不解之色,以詢問的目光,繼續看著對面的『老人』。
: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在第七節車廂的頂部,驀然出現了一個廋削的人影。穿著一襲黑色緊身衣,臉上戴著一副銀白色的面具,眉心處也有著一塊裝飾品,看不出真實面容。這
扮,整個三十多節列車,也只有姜笑依會如此。
足尖在車頂上一點,紫發少年瞬間就越過了數十米的距離、無聲無息,也沒有引起任何元力波動。迎著疾速的身形,所帶起的微風,姜笑依的目中沒有任何表情。此時也只有摘下那雙隱形鏡片,才能發覺他眸子裡所隱藏的。那冰冷無比的殺機。
這一次,他確實是為了殺人而來。而目標,就是住在第九車廂內,那位也已經經過喬裝打扮,和他同齡的少年。就如席白在第一次見到他之時,即使花費巨大地代價,也要把姜笑依除去一樣。姜笑依也把那位黑髮的同齡人,視之為在喉之鯁,不除不快。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這麼大的危險感。哪怕是今天那九位2S級絕頂大高手,也之超越。然而席白,儘管到目前為止,兩人還是勢均力敵。但是姜笑依卻有預感。這傢伙,遲早有一日。會成長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如果不趁現在暫時超越對方的時間,將之徹底的從這個世間毀滅。那麼此人以後一定會給他帶來無窮後患。為了此人,哪怕是提早暴露身份,放棄先前謀算公冶家的計劃,他也不在乎。
身形輕飄飄的落在第九節車廂的末尾。列車後面地第十節中央處,就是姜笑依在今天請趁時分,和沈英雄一起探得的,席白和其手下們的位置所在。而從第七節來到此地的這段路途。也如他所算,沒有驚動任何人。大戰剛過,車上絕大部分人,都還未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而其餘的小部分,也會把絕大部分精力,放在位於第五節車廂的九陰落魄鏡上,對其他車廂的動靜,不會加以太多地注意。這就給了他這次刺殺行動的時間和空間,現在唯一地難點,就是還不知席白,到底在哪一間房間。
手結決印,在前方不遠出的一塊兩人高地巨石上,施展了一個冰系道法。使得巨石面向列車右側的這一面,有一小部分的石面上,驟然凝結成一塊光滑的冰鏡。只要第十節車廂經過此石,他就能從鏡面所反射地情形,判斷出席白現在的位置。而由於角度比較巧妙的關係,如果不是刻意去觀察,否則的話,根本無法察覺這面冰鏡地存在。
姜笑依正潛心等待之際,在第十節車廂的中部,也有一個人影,從窗口中躍出後,翻了神來。那人的身材和姜笑依差不多,也穿著實際上是防禦用法器的緊身衣,手裡提著一把業已出鞘,明晃晃的長劍,做一副戰鬥打扮。
這人看到車上姜笑依的存在,亦如對面的面具少年一般,為眼前的情形一楞、
「席白!」
「姜笑依!」
咬牙切齒的,以他人聽不到的低音,說出對方的名字。兩人幾乎都是第一時間,揮出了自己的兵器,而下一秒,姜笑依的月冥長刀,攜帶著已經真正達到綠色的七色步雲刀勁,以及初至第五階的次元刃,就這樣和席白那佈滿了白色氣勁的長劍交擊在一起。
先是佈於刀鋒尖刃的次元刃和時間加速首先交鋒,沒有任何的聲響,但是兩個人身周的時間和空間,都為了這一刻而凝了凝。然後一股狂暴之極的時空亂流,就這樣迸發開來。撞擊在兩人的護體真氣上,勢若破繡的將他們身周已經呈現淡金色的真氣罩破開,又割開了堪比極品法器的緊身衣,留下了無數的細碎傷口。
下一刻,又是七色步雲刀勁,和白色劍勁的交鋒、只聽「波『的一聲悶響,二人胸中皆是氣血翻湧,煩悶到想要吐血。雙雙在下一秒的金屬交擊所發出的鏗鏘聲響之後,雙雙被如怒濤般的氣浪,以及己身武器所傳來的反震力,震得爆退數十米之外,
「金丹入道境!」
只是一擊就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兩人皆是駭異的看了對方一眼。而後在落地的那一瞬間,又齊齊的向後轉身而去。姜笑依剛奔出三十米外,體內真氣的運轉,再次加劇、車廂上的空間,也隨之凝結。反手一刀,破開了百米空間,向已經被定住身形的席白後心,斜斜刺去。然而刀尖剛剛到達百米距離外,姜笑依的身影也被定住。
列車在高速行駛,兩人所需要位置的時間和空間固定區域,也時刻都在發生改變。這一次,姜笑依的思想,卻沒有隨這時間的固定而凝結。上次之所以會是如此,是因為神器逝水沙鐘的存在。而金丹境界之後,保障了數倍的元氣控制力,終於使對方的能力,無法影響到自己的身體。也正因如此,才能在這樣的僵持中堅持下來。
雖然說金丹境之後,道力量增加了數倍有餘,但是一來兩人能力所控制的區域,比之上次增添了十倍有餘。二來要無時無刻的,隨著浮游軌道車的前進,而變換區域。兩人真氣的消耗,卻是上次的數十倍以上。只是數秒鐘之後,時間和空間凍結,幾乎是在同時鬆開,
能力發動的極限距離,都相差無幾。在道力量方面,也無明顯優勢。兩人在恢復自由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明白這次,無可能殺得了對方。雙雙回頭,以滿是殺機的眼神,望了百米之外的對方一眼後,都是冷哼一聲,毫無留戀的轉身而去。搶在那些察覺到異常,紛紛向此處探來的修真者和某些強大神念到來之前,消失在列車頂部。
幾刻鐘後,隨著那些大惑不解的修真者們離去,高速前景的浮游軌道車,似乎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