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斜,眼看天色漸黑,樓下匯聚的人群,也開始散去。就在這當口,樓梯口處響起了登登登的急切聲響,五樓客廳內的幾人注目看時,卻發現來人正是負責下面現場指揮的警察局局長米方國。這位前些天還精神矍爍的男子,如今卻因為連環屠殺案和今日的遊行示威,日夜操勞之下,又沒有修真者的體質,已是憔悴的不成樣子。
「笑依大人,這是您的同門,剛才在樓下讓我親自交給您的東西。」稍微喘了口氣,米方國就遞上了一個包裹。
「同門?那為什麼他不親自送過來?」李凌香好奇的問著。
「我也不知!」米方國搖了搖頭道:「那人蒙著面,本來我是不信的。但是那人拿了天闕門的徽章給我看,讓我盡快把包裹送到笑依大人手裡,然後就不見蹤影。」
「這麼什麼兮兮的,該不會是冒充的吧?」
李凌香胡亂猜測著,不過她自己也知道這不可能。天闕門正式弟子的徽章,不但有著特殊的防偽識別的方法,而且還都是和靈魂綁定的,一旦身死,徽章也會碎掉,所以斷無冒充的可能。
姜笑依這時已把包裹取到手裡,又揮手示意米方國退下,才把包裹的封口打了開來,只見裡面赫然是厚厚的一沓紙張。姜笑依的嘴角頓時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足足等待了兩天時間,這些東西總算是來了。
包裹裡的這些紙張。不是別的,正是他前兩天向那韋清索要地,關於公冶家族在通定城附近四府之地的人員配置名單。以及名單上大部分人的喜好,作息規律,和常去地地方,再就是公冶家族各個城市據點的建築圖紙和陣法圖紙了。這些情報,即使是天闕門幾十年前,出於全盛時期的控鶴堂,想要全搞到的話。也是有些難度的,又何況是現在?而姜笑依要的,又是最近的,並且經過確認之後地情報,這就更加的麻煩。韋清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把這些情報搞到手,雖然還有部分欠缺空白。但其能力已是難能可貴了。
「阿笑。這些紙上都寫得是什麼?」李道通好奇的問著,而其他幾個。也差不多都是如此神情;
微笑著搖了搖頭。姜笑依草草翻了一下。就把這些珍貴之極的資料合上,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對眾人說道:「現在大家先回房裡休息一下吧,養精蓄銳,五個小時後重新集合。晚上我們有大事要幹,而且可能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太輕鬆。
「大事?」李道通先是疑惑了一下,旋即面露喜色:「阿笑,你有線索了?」
「線索?什麼線索?」姜笑依的臉上卻露出了詫異之色,不過無論大家怎麼看,這份詫異都有做作地嫌疑。
「就是那些兇手地線索啊?」李凌香語帶不滿的說道:「既然沒有線索,那你幹嗎說什麼晚上有大事要辦?還有,從先前開始,我們都在想著主意,只有你一直是一言不發吧?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真是氣死人了!」
「呵呵!我們幹嗎要去找什麼線索?既然知道這些兇手,和公冶家族有著關係,那就直接打上門去好了。首發」姜笑依聞言也不生氣,仍是言笑自如地樣子。不過他地話,卻把在場地幾人嚇了一跳。
「可是,那不就是等於要和公冶家族開戰嗎?我們皓月行省的情況,現在不宜和公冶家族動手吧?」
「這個不是重點啦!阿笑,你要想清楚了。我們雖然明知道是公冶家族干地,可是手裡根本就沒有證據。」
「是呀阿笑!如果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向公冶家族動手,那就是擅啟戰端。長老會那裡恐怕說不過去。」
「好了,這些你們不用管,晚上只需跟著我行動就是。」看著窗外,姜笑依的眼中滿是意味深長的笑意:「你們要知道,借口這種東西,根本無需去費神,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最容易找到的,」儘管在場的幾人,都不是怎麼明白姜笑依話裡的意思,不過對紫發少年一貫的信任,還是使他們決定聽從姜笑依吩咐,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在養精蓄銳之餘,開始做好戰鬥的準備。像道符和兵器什麼的,都放在最順手的地方。客廳裡,只留下了幽若蘭和姜笑依兩人。
在重新翻看起包裹中那些情報之前,姜笑依先是深深的看了幽若蘭一眼。剛才他說那些話時,這女孩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裡,所透漏出來的神情,卻彷彿是在說果然如此一般。雖然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但是幾人之中,恐怕也惟有她,才比較清晰的瞭解他的意圖。
其實一直以來,姜笑依就在暗中注意著這位盲眼女孩,他很早就發現,幽若蘭除了那種之前表現的異常之外,聰慧之處,似乎也不在姬傲穹和沈英雄之下。不過這位在酒店那種場所,掙扎著生存了數年的盲眼女孩,其經驗和城府,就遠不是姬傲穹和沈英雄可以比擬的了。
這女孩子,讓姜笑依感覺甚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她的哥哥,就是死在自己的手裡,否則的話,倒是一個可造之材。他倒不是顧忌什麼,距離張石的死,如今已將近四載。此時即便是最好的預言師,在現場也無法回溯出三年前的情形。而擁有預言能力者的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而且從六百年前起,就沒有聽說過這種能力者存在了。更何況,以預言能力者的能力極限而言,若沒有當時在現場的某件器具,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這方面。姜笑依做地更是乾淨。張石的真正死因,已經可以說是石沉大海。
姜笑依之所以沒有想過,把這女孩培養成得力動手。純粹的是因為,殺人別人地親人,又讓別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自己效力,他實在做不出來而已。
也正因此,沈英雄和李道通二人,在偷偷指點和傳授幽若蘭修真法決時。姜笑依並沒有阻止。不過這位盲眼少女,在修真上的天資,卻再次讓姜笑依驚訝了一把。這幾天幽若蘭的進境,可謂神速,差不多已經快踏入先天境界了。這種修為,以她的年齡而言,即使在道法學院的同齡人中。也算是中下等精英級學員了。順利畢業是沒有問題的。儘管少女以前因為需要保養容貌地關係,非正規的修煉過一段時間。但是這種成績。依舊是讓人驚訝。
這樣的資質。足以讓人見獵心喜。姜笑依甚至好幾次起過念頭,要以心靈連接能力。親自教導這位盲眼少女。對方無依無靠,是他可以控制得住的人,不懼對方洩露自己的心靈能力。而一旦培養出來,日後也是一個好臂膀。但最終,這個念頭還是被他壓制了下去。
心中一聲歎息,姜笑依正要重新翻開手中的那沓資料。幽若蘭卻在這時候走到他面前盈盈跪下。
「若蘭,你這是幹什麼?」姜笑依的詫異並不只是表現在語氣上而已,臉上也清清楚楚地寫著我很驚奇地字樣。
「主人,我想請您教我怎麼修煉!」說完時,幽若蘭猛的一頓首,用額頭撞在地上地咚然聲響,展示著自己地渴望和堅決。
見對方還要繼續磕頭,姜笑依苦笑一聲,連忙走上一步,拉住了少女地肩膀,皺眉問道:「道通和英雄他們兩個,不是在教你麼?怎麼偏偏就要跟我學?」
「可是他們說,跟著主人學的話,速度會更快啊!」
一聽此言,姜笑依就知道,是沈英雄和李道通這兩個傢伙,為了討好這女孩而把他給賣了。估計實話雖然沒說,但是各種明示暗示卻是少不了地,其實用心靈能力幫這個女孩修煉,那也沒什麼,而且正合他意。不過,姜笑依很好奇,這少女是出於什麼理由,對修真這麼熱總的呢?
然後姜笑依的這句話,還沒問出口,幽若蘭就仿似知道他接下來想問什麼似的,坦然的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主人!若蘭只是想要變強,強到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而已。我想您也不希望,如果下次再遇到比如今更危險的情況時,我會成為你們的累贅吧?」
累贅嗎?確實,接下來的這幾天,如果不把幽若蘭帶著的話,這女孩多半活不成。而帶著的話,又會影響速度。確實是個累贅呢,這個女孩,看來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可如果要把這少女送走的話,一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根本就抽不出可靠人手護送,二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家托付。而沈英雄和李道通兩個是定然不願的,他自己也不怎麼放心。
姜笑依稍稍沉吟,就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你每天在子午二時之前,自己到我的房間來。」
在這種無法可想的情況下,似乎也只有加強少女自身的實力一途了。
五個小時之後,當沈英雄他們幾人,在姜笑依的帶領下,到了城外的某個倉庫時。很快就明白了姜笑依先前的意思。
這倉庫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出奇之處。硬要說有的話,那麼就是他的產權,是屬於公冶家族旗下,某個集糰子公司所有。
不過最重要的,卻是倉庫之內。此時正有一名佩戴著公冶家族徽章的男子,以及一個勉強達到B級的魔獸。
原本李道通和李凌香幾人,最初的時候,還以為是姜笑依是終於找到線索,特地帶他們到這裡來逮人的,但是很快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這位公冶家族的弟子,只是通脈期的修為,是斷無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犯案的可能,而那只魔獸,也沒有任何被人控制的跡象。此外,這一人一獸,怎麼看都是被人制服後到了這裡,而且至今都是動彈不得。
「笑笑,我看這人,好像不是兇手的樣子?」咕隆一聲嚥了嚥口水,李道通小心翼翼的問著。他遊目四顧,卻見周圍的幾個夥伴,都是出奇的沉默,心中本能的感到,場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但是又不知道所以然。
「呵呵!確實不是!」姜笑依笑著回答,手中的月冥刀,卻在這時候割斷了那公冶家族不知名弟子的脖子。鮮血的映襯下,姜笑依的面容,次時竟顯得有些猙獰。
「但是!我說他是就是!」
除了尚不懂事的姜笑雲之外,倉庫內幾名少年的眼中,都露出深思之色。今天的這一幕,確實為他們上了一課。
而就是思維最為遲純的李道通,也在稍後的幾分鐘,明白了過來。
「可是——一旦停戰,萬一門派和公冶家族要一起調查此事,那該怎麼辦?」這次不用姜笑依回答,姬傲穹就冷笑著看了他一眼:「沒有萬一,事後只要把這裡燒燬,再佈置一番就可以了。這個世界上能瞞過時光回溯的法門雖然不多,對我們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至於門派高層的那些長老,他們如果不想在道義上站不住腳的話,也會幫忙遮掩。」
「不錯!」沈英雄也點了點頭:「破壞現場的罪名,也大可以推到公冶家族的身上,反正到時候互相扯皮,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遠處有警車的鳴笛聲響起,幾人不用去猜,也知道坐在那些警車中的,會是些什麼人。除了警察之外,通定城縣府的相關負責人也會趕到,但是最重要的,恐怕就是那些記者了。
這些事情,他們並不怎麼關心。他們現在奇怪的是,姜笑依到底是如何知道,這個倉庫裡會有一個公冶家族的弟子和一隻魔獸的?這是姜笑依事先佈置好的沒錯,但到底又是誰幫他辦的呢?
不過姜笑依此時的樣子,顯然沒有要為他們解釋的樣子,五人雖然好奇,卻也忍住了沒問。既然姜笑依不打算說,必要是有其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