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這身前的大水鏡,深思了半晌之後,厲滄海才在眾高手焦急期盼的眼神中,再次開
「邱居遠和軒轅琴他們兩人,現在到哪裡了?」
「館長大人,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四樓。奇怪的是,邱居遠和軒轅琴兩人,曾經在三樓電梯入口處,停留了大約三分鐘左右!而且——」坐在厲滄海的那位助手說到此時,水鏡上的畫面,已經由博物館的平面圖再次轉為監控法陣所傳輸過來的影像。那熟悉的場景,使得室內的這些人,第一眼就認出,那是電梯位於四樓的出入口。
「而且他們上了四樓之後,也同樣在電梯附近停留了兩分鐘的時間。」
厲滄海眉頭微微一皺:「那麼停留的這段時間裡,監控法陣傳輸過來的畫面,可有什麼異常?他們又在做什麼?」
「大人,因為這兩人是在微量元力波動監控儀使用之後,才到達電梯處的關係。所以,那裡的監控法陣,到底有沒有出問題,我們也不能確定。不過按照常理推斷,監控法陣被動了手腳的幾率,當在九成以上。」
「至於監控法陣傳輸過來的畫面,我們都仔細研究過,倒是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在這段時間裡,邱居遠和軒轅琴,先是在三樓電梯入口處說了一陣話,由於他們施展了音屏結界,因此到底在說什麼,我們也無法全部得知,只能通過唇語推測出大概。大約都是一些兒女之間的情話。而上樓之後,則是在電梯出入口附近的幾個列展品旁邊駐留了一段時間。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地異常之處了。」
「沒有任何異常?」冷笑一聲,厲滄海揮了揮手道:「能不能想辦法,去查一查他們停留在出入口的這段時間裡,電梯起降的記錄。」
那助手地眼神頓時一亮,再次忙碌了起來。由於電梯內也有著監控法陣的關係,關於電梯起降的次數,從來就沒有人關心過。各種電子儀器上,也沒有相關的記錄。不過,厲滄海的這位助手,也是位頭腦活絡的人,只是轉瞬間就想到。要登上通往四樓的電梯,必須經過血型和指紋瞳孔驗測機地檢驗,在智能管理系統的記錄裡。應該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才對。
大約又過了十餘秒鐘的時間。他的忙碌就有了成果:「七次,軒轅琴在這六分鐘時間裡。一共通過了七次驗測檢驗!而且後面三次通過時。在監控法陣看到的畫面裡。她當時已經在樓上!」那助手說這些話時,面色已經是難看之極。比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而臉色跟他同樣,變成鐵青色的,也包括了室內這二十幾名凝液期。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這電梯地七次起落,到底意味著什麼!
博物館內地那幾個電梯,承重量都是二千一百公斤。七次起落,就意味著,最多已有一百二十餘人,通過電梯到達四樓。如果不考慮重量,單純以電梯的面積而論地話,那麼這個數字,可能還要再增加六分之一!——而憑籍修真者地能力,以提縱術在短時間內減輕一點自身地重量,是完全可以辦到的。
這樣一來,敵人在博物館內地實力,很可能是差不多相當於六個大隊的規模,和學院布設在博物館人手等同。其中甚至還有著,能夠在無聲無息中解決,他們布設在邱居遠沿途經過之第的所有明哨暗哨的存在。而在此之前,誰也想不到,那些殺手集團,會有如此令人驚畏的實力。能夠在外面,在妖獸們的幫助下和道法學院戰得不分上下的同時,還能在博物館內投入這麼一大批人。
並且,這些人已經在軒轅琴所擁有的學生會長B級權限的幫助下,通過了一到四樓的四座S級防禦法陣,一路毫無阻礙的到達四樓。到了這時候,在中央監控室裡,任誰都可以看出來。這個假冒的邱居遠,恐怕早已知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揭穿,還有道法學院高層想要借他之手,指出那個東西到底所在何處的用心。所以打從一開始,這些殺手們就是做好了強攻的打算,並且反過來利用學院高層的這種心理,突破了博物館內的這四座S級防禦法陣。
這種可怕的猜測,讓監控室內本就凝重無比的氣氛,頓時再增三分。一些沉不住氣的人,更是連呼吸都開始變得粗重起來。
「大人,要不要現在把樓下的三個大隊調兩個上來?」厲滄海身邊的助手,首先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其餘的凝液期聞言,也都露出一臉贊同的神色,甚至還有些人紛紛開口幫腔。
「大人,請下命令吧!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是啊!館長,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不能再猶豫了!」
也難怪他們會如此焦急。要知道,現在博物館內的臨時安全編製,雖然有六個大隊之多,但是第四,第五和第六這三個大隊並不在四樓,其中的第四大隊分散在一到三樓之間守衛,另兩個則是借助防禦法陣之力,把守地下室的入口。此時部署在四樓的,只有編號第一到第三這三個大隊而已。一旦衝突爆發,這些人可遠不是這些殺手之敵。按他們的想法,此時正該調集一些人手上來才是。不過地下室也是根本重地,留下一個大隊守衛,也是必須的。
然而厲滄海,卻對室內的這些話語,恍似未聞般,仍舊定定的看著水鏡的屏幕,再次陷入了深思。而這種情形,立時就讓不少,未曾見過厲滄海當年英姿的年輕人心生輕視。在這種緊急的關頭,而且是在局勢已經完全明朗的情況下當斷不斷,猶豫不定。在他們這些門派地新生力量看來,無疑就是優柔寡斷的表現。心中都對這位在天闕門內威名遐邇的前輩金丹高手失望已極。
雖然老者在這段時間裡顯露出地經驗和智慧,讓他們暗暗佩服。但是顯然,這位前輩高手已經徹底老了,在他們的心目中,已經不適合再做為一個領導者。
此時也只有一旁的姜笑依知道,此時厲滄海的猶豫,絕非是優柔寡斷的表現。而是這位經驗豐富的老人,恐怕已經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之處。但是又無法在短時間內確定他心中的猜測而已。
此時水鏡屏幕中地邱居遠和軒轅琴,仍在繼續前進著,方向是博物館的東部。由於早已經知道,邱居遠的身後,可能跟著上百名的殺手,以及能夠在瞬息之間,無聲無息的發現和解決一切明哨暗哨的高手。因而監控室內的三名大隊長。早已命令手下,從崗位上撤離。所以一時間倒也沒有什麼人員傷亡出現。但是隨著邱居遠地步伐。越來越接近東部最邊角地地區。室內眾人的心緒。終於控制不住地開始群起浮躁了起來——在那個角落之地,總共也只有二百餘件列展品。如果是想借邱居遠之手。指出那件東西地所在,那麼現在這種程度,無疑已是足夠。可能地目標已經縮小到了二百,若是研發部門的人還是不能從中找到那東西,那麼天闕門留著他們還有什麼用?
也就在這時,厲滄海終於霍地一聲從指揮席上長身而起,那雙已經漸顯渾濁地眼中,透出了決然之色。
「命令!第一到第三大隊,去準備一下,然後馬上隨我一下行動!笑依你們小隊。做為預備隊留守中央監控室。第五大隊,集合之後立刻出去向校長報道!至於其餘兩個大隊,仍舊是執行原定任務。」
姜笑依的臉上,在第一時間就透出無比讚歎的神情之餘,心中也愈發堅定了要把此人收入麾下的決心。厲滄海的決斷,雖然聽起來毫無章法可言,但是卻已經把那些殺手們的計劃和真實意圖,破壞了大半。雖然限於情報,信息和線索不全的緣故,未能將之全部破解,但已經是非常的難能可貴了。
他姜笑依是靠著壺中仙的事先提醒,在早已經知道殺手們的真實目標之後,才在這過程中,勉強把他們的全部計劃,大概的推測出來。但是厲滄海卻僅憑自己的智慧經驗,和他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所看出的一些無法確證的信息,就做出了他所能做出的最佳處置。所以單論智慧決斷力,這老人絕不在他之下,在經驗方面更是要勝過他良多。
而姜笑依心中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人貴有自知之明,今日若是換在他處在這位老人的現在位置,是絕無可能做到這等地步的。
可是姜笑依雖然能夠理解,厲滄海剛才下達的這些命令的含金量,卻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夠理解。恰恰相反的是,室內的這二十餘名凝液期,覺得這些命令,簡直就是愚蠢到了極點。在當前的情勢下,不集中全部實力去應對強敵,反而分散自己的力量,這種行為,簡直就是與找死無異!若不是看在對方,是一位為天闕門服務了長達二百餘年,聲名鼎盛的前輩高手,這些人幾乎就要以為眼前這位,有著中年人面容的老者,其實是那些殺手集團派來的奸細!
「怎麼?都想要抗命麼?」
看著整個監控室內,幾乎所有人都還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領命而去。厲滄海的眉頭頓時為之一軒,目中也爆射出一團凜冽的寒芒。
可是,如果是放在十幾分鐘前,室內的這些人,絕沒有人會違拗他的命令。但在厲滄海的地位。已經在眾人心目中大幅度下降,並且打上了昏聵標籤的現在。即使厲滄海厲聲喝問,這些人也沒有服從的意思,雖然懾於厲滄海展露出來的威勢,還不敢直言想抗,卻都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事實上,天闕門,乃至各大正道門派的理念就是如此,雖然以各種利益,使得門內眾人抱成一團。但是在門規條例上,卻並不太過壓制和約束修真者們,那嚮往自由和無拘無束的天性。至少在表面上,天闕門內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強制別人做什麼事情的,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門內擁有絕對的權威,哪怕是掌教真人也是如此。在天闕門中的門規第七條,就是所有人,只要有足夠的理由,就可以對上級的命令表示反對。
當然,要反抗上級的命令,也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的。只要是人,無論心胸再寬闊,也會對讓自己非常尷尬的人記恨,穿個小鞋也只是尋常而已。在背後下黑手的事,天闕門內可是屢見不鮮。特別是那些身後有龐大勢力支撐的人,即使讓手下去死,也沒有多少人敢於反抗。
出現這種情形,也僅僅只限於現在,命令既愚蠢無理,而上司又是厲滄海這種,雖然在天闕門內有著相當的影響力。但是手中既無實權,也即將過氣的人物之時了。沒錯,厲滄海的弟子門生是有不少,但是並沒有形成什麼強大的派系。為了一個站不住腳的理由,和一個影響力即將消退的老人,來和他們這麼一大群人過不去,恐怕也沒有幾個。當然,若是發出這些命令的,是老者旁邊這位的紫發少年,那麼情況又不同了,即使命令再怎麼讓人難以理解,他們也不得不仔細考慮一下。
當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持續了半秒左右時,厲滄海身邊的助手,見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首先站了起來,不卑不亢的說道:「館長大人!請恕在下無禮。剛才的命令,在下等人實在是無法理解其中含意,如果您不能將之解釋清楚,那麼我等絕不敢遵從此等亂命!」
厲滄海聞言,心裡不由歎了一口氣,他剛才只顧著想那些殺手們的真實意圖,卻忽略了這些年輕人的想法。還以為是在幾十年前時,指揮著自己的那幫老屬下或者是弟子。若是那時候有人膽敢懷疑和反抗他的命令,他厲滄海非狠狠的抽他們一耳瓜子不可。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放軟態度,安撫一下這些年輕人的情緒不可。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厲滄海也會有今天!人還未死,就已經看到了這人走茶涼的預演。
想到此處,厲滄海幾乎苦笑出聲。
然而就在這時,寂靜的室內,突然響起了姜笑依放肆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