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迷中再次醒來,已經是數個小時之後了,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姜笑依一陣目瞪口呆、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在他的身旁,卻赫然是一具赤裸的女體,那美麗的面容,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而床單上的那灘落紅,以及**後的痕跡,清楚的昭示著,剛才自己和這位女老師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可是這一切,卻更讓姜笑依迷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和這女人發生關係的?姜笑依仔細回想著,卻發現腦中的記憶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被那白色氣霧迷昏的場景。一想到這裡,姜笑依就眼露痛恨之色,看向了身旁的這個罪魁禍首、
韋夢琪的眼鏡睜著,顯然是尚處於清醒狀態,但是那迷茫的眼神,卻向人述說著它的主人,眼下的精神狀態並不好。
姜笑依皺了皺眉,伸手想拉過床單,幫對方遮住那些隱秘之處。然而當他的手剛剛觸及女人的身體時,韋夢琪就像彈簧似的突然坐起,退到了床的一角,順手扯來床單包裹著自己,而後眼含畏懼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韋夢琪現在心中的情緒如五味雜陳,此時姜笑依已經恢復了原先的模樣,紫色的長髮和雙眸,肌肉也不再鼓起。但就是這個看起來非常漂亮無害的少年,剛才卻像個惡魔似的毀掉了她的清白,可是她又偏偏恨不起來,因為這件事卻又實在是怪不得他。而且。她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眼前地這位少年。嚴厲的責罵?似乎自己沒有這個資格。立場也是站不住腳。哭哭啼啼的哀求學生負責?天啦!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韋老師!能告訴我嗎?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為什麼你要把我們迷昏?我想,即使您是老師,也沒有權利,對學生做這種事吧?」姜笑依見對方已經清醒,眉頭不由一挑,寒聲問道。語氣平靜無波。卻隱含怒氣。
他首先要確認地,就是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於眼前這女人的遭遇,他並不感到同情,也並不準備負責。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這是他當年在訓練營中,所學會的第一個道理。而這一次。錯誤的源頭很明顯。絕對不在己方,他也沒必要為對方的任性妄為來買單。
而之所以要確認這些。是因為他現在非常非常的恐懼。剛才自己的失控。以及剛才那段消失地記憶,這是在這個世界重生以來所從未有過的。儘管不明白緣由。但他本能的感到害怕。想要去尋根探底。
面對紫發少年的質問,韋夢琪猶豫了良久,才面紅耳赤的答道:「把你們迷昏,是為了做一個藥劑試驗,可是在注入藥劑五小時候後,出了點問題。然後,然後——就這樣了。總之,這件事是老師的錯,我不怪你就是了。」
姜笑依聞言氣結,恨不得再扇這女人兩個耳光,竟然把他們當成了實驗體,這女人簡直是不可原諒。首發也對今天此行,分外的後悔起來。不過看到韋夢琪淒慘地模樣,他地心氣總算稍平了一些,無論如何,對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儘管這是他不願見到地。
深吸了幾口氣,姜笑依盡量以平靜地口吻再次問道:「那麼,老師,剛才我還有什麼其他地異常之處麼?麻煩請您仔細想一下,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剛才韋夢琪的回答雖和他預想中地差不多,可是卻沒有說出他真正想問的東西。
韋夢琪疑惑的看了姜笑依一眼,低頭尋思了一會之後,才搖了搖頭道:「剛才你很凶,不過好像是在無意識,身體跟隨本能行動的狀態,還有除了你的肌肉和樣貌有一點變化之外,就沒什麼其他的異常了。不過我估計,這些變化,應該是藥物所造成的因素。笑依同學,你,你現在能不能出去一會,老師想換一下衣服。」
姜笑依心中輕鬆了口氣,淡淡的點了點頭後,逕直走了出去。踏出門外,實驗室內凌亂狼藉的情景,立刻就映在他的眼中,再次皺緊了眉頭,姜笑依走到那五個營養培養槽旁。發現四人仍在昏迷,不過四人臉上雖然微露痛苦之色,看起來卻沒有什麼大礙。而營養培養槽所配置的心電圖和身體監控儀器,也在顯示著四人的身體,仍是一切正常。唯一有些不對勁的,就是四人體內的細胞核內正在產生著劇烈的能量反應和變異,而且能量反應的強度和變異的方向又各有不同。
這女瘋子,到底在做什麼鬼試驗?要是他們四人出了事,我管你的母親是什麼身份,非殺了你不可!姜笑依心中暗罵,正想仔細檢查四人的身體狀況時,眼角餘光所看到的東西,卻讓他的身子驀然停了下來,額頭上直冒冷汗。
那是位於破損的營養培養槽內的,十餘個已經被巨力撐破,並且嚴重變形扭曲的金屬銬環。這在普通人看來,或者會覺得這是再普通不過的情形,但看在姜笑依這個頂級的殺手眼中,卻是完全不同。
這些銬環,扭曲得實在是太厲害了!如果這是他在無意識中,被本能驅使所做的,那麼金屬銬環的斷口應該很整齊才對。因為即使是本能,也應該會動用真氣和肉體力量配合,而且通曉瞬間移動能力的使用。這是他在自我催眠後,所刻意鍛煉過的。為的就是在自己受襲之時,身體能搶在意識之前,做出準確的反應。而以這些金屬銬環的強度,絕不該在那種恐怖力量的掙扎下,扭曲成這鍾程度,乾脆的斷裂才是它們應有地結局。
所以,會出現眼下這鍾狀況,答案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被這些金屬銬環束縛住的人,根本不會使用真氣。
姜笑依頓時只覺胸中一陣心悸,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前世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洶湧如潮般從他腦內地某個角落,急湧了出來。
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它是指對創傷等嚴重應激因素的一種異常精神反應。又稱延遲性心因性反應,是指由異乎尋常的威脅性或災難心理創傷。導致延遲出現和長期持續的精神障礙。
這是一種戰爭精神創傷後遺陣,患者主要是參加過殘酷戰爭的士兵,症狀也各有不同,有恐懼的,有焦慮,也有自責的。他們在戰後難以融入社會,甚至有患者因為要發洩心中恐懼和焦慮地情緒。而連續屠殺十三人以上的例子存在。
而身為一個每年要完成五十個以上的任務。常年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精神始終又保持在高度緊張狀態。並經常性受傷的殺手。這鍾精神障礙無疑更為嚴重。
任何人的心裡。都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一個人地善惡分界。就在與有人能壓制自己心中地惡,用道德約束自己,而有人則甘願受到魔鬼的誘惑。
姜笑依算不上一個好人,為了自己和親人地生存就將他人抹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萬惡不赦。可是他那善良地父母在他小時候給他灌輸地東西,卻使得他在成年後,始終謹守著自己的道德底線。雖然他地PTSD症狀很嚴重,但是姜笑依的克制力極強,卻也並未產生什麼惡果。
不過,在姜笑依的心中,卻隱藏著一個巨大的惡念,那就是對那些所謂的親戚們的憎恨。原本這也沒什麼,再怎麼憎恨他們,也改不了他們之間是親戚的事實。可是那一年的四月五日,當他親眼看見那些親戚,在他父母的墳前,所做的齷齪事情之後,心中的惡念再也無法壓制,悲劇也開始隨之發生。
而在屠殺的過程當中,姜笑依的PTSD症所積累的各種情緒,也得到了極大的發洩。而後就像是吸毒上癮一般,姜笑依幾乎是欲罷不能。
那段日子,是他最難熬的時光,比之在訓練營中的少年時代,還要痛苦。為了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殺意,他試過每天用頭撞著床板,用針紮著自己的手臂,甚至聽從組織心理醫生的勸告,用書法來疏洩自己胸中越來越澎湃激盪的惡念。
最後,他戰勝了自己心中的惡。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聚集了他所有惡念的惡魔,卻從他知覺之外的角落裡跑了出來。
所以,有一天,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已經變成一座修羅場的廠房之內的時候。那種夾雜著無力,噁心,悲傷,後悔,震撼、沮喪、痛恨這種種情緒,難以名狀的感覺,痛徹了他的整個心肺
沒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儘管這一切,那個惡魔做的天衣無縫,被組織察覺的幾率不足萬分之一,但當時的姜笑依還是這麼想著。
再這樣在組織的操控下,繼續殺人,自己遲早會瘋掉。即使沒瘋,他也受不了那已殘餘不多的良心的譴責。
既然如此,那麼就在自己瘋掉之前,結束自己的人生吧!
而後,他就轉生在這個世界,因為無需違背自己的良心去殺人,以及家庭給他的溫暖,那個惡魔也沒有再次甦醒的跡象。漸漸的,姜笑依也把那段令他無比痛苦的記憶,埋藏到了心底深處。
可是今天,那個惡魔,竟然再次醒來了嗎?現在唯一的疑點,就是那個惡魔,做為自己的第二人格,也繼承了自己的記憶和慎密的思維,絕不該露出這麼明顯的破綻才是。
姜笑依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四周,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而他的視線,隨即就鎖定在營養培養槽被破壞後,定格的電子時鐘上——14:25,而現在的時間-
姜笑依又向其餘四人的營養培養槽望去,現在是13:02。也就是說,他只醒來不到四十分鐘嗎?原來如此,十幾年的記憶,絕不可能在這短短的四十分鐘內仔細查看,對於修真者的能力也不熟悉,而且還要做那種齷齪的事情,那麼露出這樣的破綻也在情理之中。
「姜笑依同學,請問你在找什麼?」
姜笑依回過身來,只見站在自己的身後韋夢琪,已經換過一身衣物,身上散發著一種沐洗過後的微香。俏麗的臉蛋因為他的注視而微紅,眼神也微微躲閃著,始終不敢正視著他。
「老師,麻煩您看著我的眼睛好嗎?」
「呃?」
姜笑依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卻含著一股奇異的魅力,使得女師範下意識的就看向紫發少年雙眼看去,緊接著神志就迷失在了那閃爍著金芒的淡紫色雙眸之中。擁有第三階的心靈能力,即使是凝液期也很難排斥姜笑依的入侵,更何況這是在韋夢琪初經大變,心神動搖的時候,更難形成有效的抵抗。直到半晌之後,姜笑依的靈魂力量才從韋夢琪的腦海之中退出。如果說他先前只是懷疑,那麼現在就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了。在韋夢琪腦中有關於剛才的記憶當中,確實有著修改過的痕跡。雖然變化不是很大,修改得也非常合理,可是或者是因為能力施展者的手段較為生疏的關係,在記憶的銜接方面有點瑕疵,有心人仔細查查看的話,仍是能看出一二。
那個令他痛恨萬分的第二人格,確實已經甦醒!雖然只有短短的四十分鐘,卻已有了第一個受害者。
確認了這個事實,當姜笑依再次看向逐漸清醒的韋夢琪時,眼神又複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