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百里賓不但手中的劍尚在反刺身後,就連注意力,也全部放在後面突如其來的襲擊上。所以,當姜笑依的身形出現再次出現在他的身前時,百里賓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姜笑依的冥月長刀,劃過了他的喉嚨。
看著那蓬激射而出的紅色液體,兩人身旁的那五名學生,現在的表情可謂是精彩之極——驚訝,震撼,不敢置信,這種種情緒,充斥在了他們的眼神中和臉上。先前還不可一世,光是身周的殺氣就壓的他們說不出話的金丹高手,就這麼死了?死在一個年齡不足十四歲的少年身上?
老實說,先前姜笑依說的那句今日是百里賓的死期時,五人以為這不過是紫發男孩。不肯在氣勢上落下風,才嘴硬說出的話語。他們並不覺得這有多大的可行性,哪怕這美得令女孩妒忌的紫發少年,是學院內排名第二的高手也一樣,畢竟雙方的修為,可是有著巨大的差距。可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殺一個固丹期的金丹境,戰力至少也是中A級別的高手,竟然是如此利落,如斯簡單!
不止是這五名少年,就連百里賓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他足足楞了兩秒鐘左右,才省醒過來,一邊急忙用手摀住脖頸間那道長場的烈口,徒勞的試圖止住鮮血湧出,一邊施展著回春術,想要回復傷口。
修真者的生命力,還真是強悍!姜笑依見狀,心中不由得一陣慨歎。若是普通人受到如此重傷,雖也有能撐過半分鐘才魂歸天國者,卻不能像百里賓這樣挺立不倒,思維清晰,手腳還能自由活動。若真讓他的回春術用出來,光是頸部這道傷口,還真不足以致命,頂多也就是讓他失點血罷了。
豪無猶豫,姜笑依再次揮刀,這次仍是斬在百里賓的頸項間,將這白髮疤面男子的頭顱,整個砍下。百里賓無頭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先是跪倒,而後無力的扒在地上。頸項中流出的鮮血,瞬間就把因為大雨而滿是積水的地面染得通紅。
這血腥的一幕,讓一旁的五名少年的胸中,頓時就是一陣翻滾,強忍著才沒有嘔吐出來,只是看著紫發少年的眼中,多了幾分懼意。而姜笑依卻自始至終表情。他對這種場面已經司空見慣,這種小場面,對曾經歷過屍山血海的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兒科,引不起他心中哪怕那麼一絲波瀾。
「瞬間移動?呵呵,還真是適合於殺人的能力呢!老天爺,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眼中露出自嘲的笑意、姜笑依神情淡淡的,在把手中冥月長刀。收回空間戒指裡的同時,又從中取出一顆沖靈丹,丟進了自己的嘴裡。
剛才用瞬間移動能力,殺死的百里賓的過程中,表面上看似輕鬆之極,實際上卻是把姜笑依本來經脈中盈滿的道力,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先是在百里賓驚訝的那一瞬間,姜笑依動用了他已經達到第三階的心靈能力,借勢而為,增加了百里賓心內震驚的程度。而此後的兩次瞬移,每一次的消耗,都至少是他三成以上的道力。
其實論及修為和實際戰力,姜笑依遠遠不及百里賓,他之所以能夠這麼輕鬆的將這位金丹高手殺死,說白了,就是憑著一個突然性罷了。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在先前那44號室內訓練場時,動用瞬間移動能力。那時候妖狐處在被圍攻的狀態,週身都有防備,跟本就無法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殺手的本能,使他不會讓這種足以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能力,輕易的暴露在人前。要麼不用,用就必須一擊必殺!不留活口!
那沖靈丹吞入喉間後不過瞬間的功夫,效用就發作起來,轉化為龐大的靈力注入經脈之中。把這種本來是在修煉時所用的輔助藥物,充作是戰鬥時回復真氣的靈丸。整個天下間,恐怕也只這個既有著心劫免疫能力,又能用潛意識控制經脈中真氣運行的姜笑依一人了。若是換作旁人,早就走火入魔而死。
感覺真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姜笑依才把視線轉向五名少年。百里賓已死,那麼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這五位聽到他最大秘密的學長了。
「你們怎麼又回來了?沒收到剛才素學姐和冉真他們散步的撤退命令嗎?」姜笑依微笑著問道,那紫色的美麗眼眸,此時就如兩汪深不見底的的寒泉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把視線移過去,想要探尋其中究竟。
「我們——」五人當中為首的張石,剛說了兩個字眼,就徹底迷失了神智。而他身旁的四人,也莫不如此,甚至還要必他更早一些,被姜笑依的心靈掌控迷昏神智。
看著五人的眼神,漸漸陷入了迷茫狀態,姜笑依卻仍是絲毫不感大意。即使心靈能力達到三階,修為也要高過這些人一籌,但是他想要修改這些人的記憶,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破壞容易建設難,這個道理無論到了哪裡都能通用。更何況,他還要把他們腦中這些篡改過的記憶,和現實巧妙的銜接起來,使之天衣無縫,才不至於讓五人在事後回想起什麼不對的地方,又或者是其他精通心靈能力的人看出破綻。
姜笑依的方法,就是把百里賓第二次撲向五人之後的那段記憶,全部刪除,並改在那時,他用瞬間移動能力將百里賓殺死。所用的,也大部分都是原來的記憶畫面。雖然這麼一來,五人記憶中的姜笑依,實力必然要強上許多。但人總會有進步的,再過上一兩個月,姜笑依的實力,就能和他們的記憶中的樣子,完全吻合。
可就在順利的修改了靈魂本源最弱的四人的記憶之後,五人小隊的隊長張石,其靈魂本源卻出現了掙脫控制的跡象。姜笑依的眉頭微皺,連忙加強了魂力的強度。但是卻完全沒有效果。
「姜笑依!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要對我們用心靈能力?」眼神中恢復了清明,張石看了看仍是呆楞楞的同伴,只是瞬間就猜到了剛才所發生的事,眼中頓時不由自主的露出訝色和一絲怒意。
沉默了一會,姜笑依眼露掙扎之色,良久之後,才搖頭發出一聲歎息:「其實,你不該醒來的!」他從身上的內衣裡,撕下一小塊布,包在了自己的手上,雖說這是個仙俠世界,但也已認識到指紋的重要性。所以,在這方面,萬萬不可有所疏忽。而之所以要撕內衣,是怕等會和芮曄匯合後,讓這個精明的老師瞧出端倪,又掌握一條他的把柄。
而後,姜笑依那已經被布料完全包裹好的右手,微微一招,百里賓無頭屍體所持的那把上品仙兵,就被道力牽引到他手裡。
「不該醒來的?到底什麼意思?」張石的腦中先是一陣疑惑,但他畢竟不愧是道法學院中百萬餘人中的精英,就在姜笑依牢牢握住長劍之柄的那一刻,張石終於想起百里賓在死前似乎說了那麼一句話——「你竟然有心劫免疫!」
而後,他就已想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向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這才憶起,那包裹似乎已經被百里賓沒收了。
不該醒來的——這句話說的還真是沒有錯呢!看著眼前的紫發少年陡然間自視野中消失,張石不由苦笑出聲。下一瞬間,姜笑依就出現在了他身前不足半米處,三尺餘長的上品仙兵,已有大半刺入他的肚腹之中,穿過丹田,從身後露出一截劍尖。
看著眼中神采逐漸流逝的張石,姜笑依心中的情緒,也是複雜之極。張石的死,也同百里賓一樣,激不起他心中半點波瀾。然而恰恰是這一點,才引起了他心中的恐懼。
「以前殺死無辜之人的時候,自己還會痛苦內疚。而現在,就連最後一點人性都已經消失了嗎?」
「在組織控制下殺人~~不斷的殺人~~痛苦內疚~~心如鐵石~~把所以的路人都看成一具行走的屍體,可以任意殺戮的綿羊~~然後就像訓練營中,其他一小部分心理素質不合格的同伴們,所經歷過的那樣——瘋狂?」
「羅空明~~這不就是你一直試圖擺脫的命運?為何這一切,又回到了自殺前的原點。有所改變的,也只是以前是被組織操控,而現在是自己主動。而且心理中的疾病,比起那時還要更加嚴重?我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這該死的命運?」
「不對!這次不同的,這次我是為了家人!是因為我絕不願見到我的家人,像前世的父母那樣,死在我的面前!不殺人,難道就等著人來殺我的親人嗎?我沒有瘋!也永遠不會!心裡之所以沒有反應,只是因為我已經認定了他是我的敵人!對!對!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哈哈!少騙人呢,你這完全是借口,借口!」
想到此處時,姜笑依那俊美的臉上,神情已經有些扭曲,眼神也是可怕之極。就在他的腦中,即將陷入歇斯底里的瘋狂之際。卻忽然感覺自己的衣襟,被人緊緊拉住,思緒頓時恢復清醒。姜笑依底下頭一看,卻見臉色已變得異常蒼白的張石,正定定的望著自己,眼神堅定之極。
「你還有話要說?」張石那執著的神情,讓姜笑依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征。
「你殺我,我不怪你!」張石點頭,喘著氣說道,言語也是極為簡略,顯然說這些話,對此時的他來說,已經是非常的困難。
「我家裡,有一妹,名張若蘭,孤兒,眼盲。死後,幫我照顧!」
「張若蘭?盲眼的孤兒嗎?我明白了,你放心去吧。」姜笑依鄭重的點了點頭,這是對死者的承諾。
張石聞言微笑,閉上了眼睛,因為執著而挺力的身軀,立時向前栽倒,本來死死抓住姜笑依衣襟的手,也無力的垂下。
而這時候,姜笑依已經在琢磨著怎麼處理這件事。剛才腦中的那番呻吟和掙扎,仿似從來都未曾存在過。
四人的記憶中,只需要在中間插入一段,張石被百里賓殺死的畫面就好。不過這樣一來,還要重新佈置一下現場,否則的話,這幾人和屍體所在位置,就有些不對。還真麻煩呢!
走到百里賓那具無頭屍體旁,紫發少年把長劍重新塞入了它的手裡,右手處突然燃起一股火焰,把那快包手的碎布燃成灰燼,而後在大雨的沖刷下,混入泥土之中。火光照耀在少年的面上,把這張絕美無匹的臉蛋,映得分外的陰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