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快馬急馳至曹洪身旁。
馬上騎士翻身落馬,單膝跪地行禮道:「啟稟曹將軍,圍困宛城的荊州軍正列陣準備迎擊我軍。」「反應挺快!」曹洪輕撫跨下坐騎的鬃毛,讓戰馬更安靜些,沉聲說道,「趙雲那混蛋的騎兵動了沒有?」
「只看到步卒列陣,沒有看到大隊騎軍的動靜!」
「洪叔,怎麼了?」曹彰見曹洪眉頭微皺,不解地詢問道。
「……張飛定是對我軍的計劃有所察覺,他將趙雲的風騎軍留下沒有動用,十之八九是為了防範牽招的騎軍。」曹洪想了想,回道,「不過這樣也好,能用牽招的5000騎軍牽制住趙雲的8000騎軍,值了。少了趙雲那混蛋,接應丞相撤退就要容易得多……」
「趙雲有那麼厲害?」曹彰眼中精光閃爍,握刀的右手不自禁地一緊。
曹洪對這個侄子一向看重的很,見到曹彰如此表情動作,立知他心中所想,板下臉厲聲說道:「那趙雲驍勇善戰,連許仲康都奈何不得他。子文,稍侯一定要聽令作戰,不可意氣用事。」
「是!」見自己想法被曹洪說破,曹彰悻悻地應道。
「傳令,大軍加速行進……」曹洪點點頭,隨後大聲喝令道……
至下午申時,激戰終拉開了序幕。
「嗚~~嗚~~!」號角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此起彼伏,天地間滿是振聾發聵的鼓角聲。伴隨著翻騰的煙塵直衝霄漢。
太陽已經西傾,天空中的雲朵泛著隱隱的紅赤之色,為地面上的血戰憑添數分慘烈的意味。
廣闊的平原上,是人、馬的海洋,是刀槍地海洋,是旌旗的海洋,是殺喊聲的海洋……
曹洪不留任何餘力,四萬餘曹軍排成密密麻麻的方陣。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狂捲而來,向荊州軍的防禦陣發起一浪接一浪的猛烈攻擊。
「不要停,一舉衝破敵陣!」雖是身為主將,但曹洪卻仍如同普通小校一般衝鋒在最前列,他那雄渾有力的怒吼聲無時無刻不在戰場上迴響著。
曹彰神情異常激動,口中不住地厲聲狂吼。他雖然是第一次上戰場,但卻天生不懼血腥。那翻飛的殘肢,飄灑地鮮血,反而讓他產生一種異樣的衝動。
「殺,殺。衝過去!」猛一夾馬腹。曹彰如同狂暴的旋風般殺進了敵陣深處。四百餘虎豹重騎毫不遲疑地一同加起速,緊緊跟隨著曹彰。一襲黑色重甲,身跨黑色戰馬。手持黑色騎槍,這四百餘虎豹騎宛如黑色的死亡颶風。颶風過處,帶走一批一批的生命。
一般步卒面對這支從頭武裝到腳的鐵甲重騎,根本連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往往一刀砍下,一槍刺出,接下來所面臨的命運就是被黑色的騎槍刺穿胸腔,亦或是被巨大沉重的戰馬直接踏成肉泥。
但,饒是如此,荊州軍士卒仍是前仆後繼地迎上來,不畏生死地與悍敵糾纏。衝上。倒下,再衝上,再倒下……一批又一批!
依靠虎豹騎地護衛,曹彰在荊州軍陣中肆意衝突,渾身上下都被敵方士卒地鮮血浸透。殺到快意處時,他忍不住仰天長嘯了一聲。
「娘的,鬼號什麼?」一個憤怒已極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了過來,伴隨而至地,是一連兩支的狼牙羽箭。
箭嘯如淒號。凌厲的勁風撲面而來。
曹彰心神一凜,感覺到極度的危險來臨,急舉大刀奮力前劈,斬落了其中一支羽箭,但另外一箭卻越過了攔截,直奔頸脖。
情急之下,曹彰順著箭襲的方向,身體疾速後仰,差之毫釐地躲過了這一箭。但箭身附著的凌厲勁風,堪堪地在臉面上帶著一道淺淺的血痕。
被逼到如此狼狽境地,曹彰又羞又惱地挺身而起,噴火的虎目很快地尋找到了那可惡的敵手————一群蓬頭披髮、相貌古怪的敵軍步卒正迎面而來,最當頭地一名年輕敵將手中正握著一彎強弓,甚至還能看到弓弦在微微顫動……
見兩箭全部落空,凌統目射奇光,但手中動作卻絲毫不停,迅速從箭囊中抽出四支箭,將其中兩支叼在嘴裡,另兩支則緊扣弦上,兩臂猛一發力,弓成滿月。
「蓬!」弓弦震動,兩支狼牙如流星一般劃空而出。
「可惡!」距凌統還有七十步開外,曹彰憤怒地狂吼一聲,急縱戰馬不顧一切地猛衝向前。
「公子小心!」統領這一部虎豹騎的正是曹操族侄曹遵,他一見曹彰以身犯險,一邊大聲提醒,一邊急領麾下重騎追趕上去。
前面兩箭還在空中,凌統又取下叼在口中的兩支狼牙,動作嫻熟異常地再一次完成了開弦的動作。
接連躲了三箭,曹彰還是沒能避過最後一箭。黑色的鐵盔被銳利的羽箭從頂部透入,隨後在強勁的衝力驅引下疾飛而出。
鐵盔被射飛,束髮的錦帶似乎也受到箭勁的侵壞,原本梳理整齊地鬢髮頓時散落了下來,亂七八糟地披在曹彰的面頰上。
「我要殺了你!」雙眼瞬間紅赤,曹彰不驚反怒地狂吼一聲,使勁一夾戰馬,雙手持刀以力劈華山之勢,破空擊出。
「呸~!」凌統不甘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隨手將強弓丟給身旁的親兵,接過自己的大刀,毫不閃避地迎向狂襲而來的虎豹重騎,「殺!」
「哦~~喝!」緊隨凌統的千餘無當飛軍捶胸狂號。悍不畏死地展開了與虎豹騎的對抗。
不到五十步時,千餘把連弩開始了咆哮。每弩八矢,八千餘支勁矢瞬間將奔騰的騎兵狂潮淹沒。
顯眼的曹彰更是重點招呼的對象。
兩名虎豹騎兵渾身是箭,刺蝟一般地連人帶馬轟然撲地,他們以自己做盾牌為曹彰擋住了多達百支弩矢。
的餘騎被撂倒,其餘重騎仍不可阻擋地沖襲了過來。憤怒已極地曹彰毫不遲疑地選中了凌統,刀如迅雷全力斬下。
「給老子去死!」凌統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刀。
騎馬和徒步的差距立時顯現了出來,凌統緊咬牙關。還是沒能扛得住。
「踏踏踏……」連退了七、八步,凌統才勉強站穩了腳跟,那邊曹彰又急追而至,大刀再次斬出。
身體向旁一躍,險險地閃過刀鋒,凌統毫不示弱地挺刀「刺」向曹彰馬腹……
騎、步軍的兩大精銳之師,在此發生異常激烈的猛撞————虎豹騎如迅疾的怒潮,橫衝直撞,擋者披靡;無當飛軍則是那堅韌的磐石,以諸般詭異的戰鬥方式。死死抗擊著這股怒潮……
無當飛軍頂住了虎豹騎後。其他荊州軍立時感覺壓力大減,更加頑強地抵抗著曹軍的猛攻。
但饒是如此,戰線還是逐漸地向宛城靠攏了過去……
宛城北門。除卻留守阻敵地士卒外,其餘一萬兩千餘曹軍齊聚於此。
城樓上,曹操親披甲銳,手持長槊,慨然長喝道:「援軍已至,諸軍可願與我死戰破敵!」
「死戰破敵!」許褚用巨大的山君刀重重頓地,甕聲甕氣地怒吼道。
「死戰破敵!」吼叫的人群越來越眾,片刻後萬餘軍士聲同一人,激越的聲音直衝天際,連城外震天動地的鼓角、喊殺聲都掩蓋不下去。
「開城!」猛將長槊高舉向天。曹操厲聲喝令道。沉重的鐵門緩緩開啟,城內曹軍蜂擁而出……
「踏弩隊,開弦!」
一見曹軍出城,等候多時的向寵高舉右手,聲嘶力竭地下達著命令,隨後手臂重重落下。
「射!」「嗾~~!」數千支勁矢脫弦而出,在天空中織成一片陰雲,帶著淒厲的呼嘯聲,狠狠地扎向外湧的曹軍。」列陣。舉盾!」
「衝過去!」曹軍陣中傳出聲聲厲吼。
已出城的曹軍都是刀盾步卒,他們高舉盾牌,列成密集地陣型,快速朝外圍地荊州軍防禦陣地逼近過去。
在他們身後,源源不斷的曹兵向外湧來,列陣,衝擊……
北城樓上,幾乎集中了宛城仍可使用的所有霹靂車,所有能被投擲地東西,全部都被扔了出去。
更近時,荊州軍的其他弓弩兵也開始了攻擊。
密集的羽箭,飛舞的石塊……統統交織在一起,幾乎遮蔽了天空。
當曹軍突進道距那兩道阻敵壕溝還有不到百步時,由狼牙營和無當飛軍暗中設置的各式各樣的陷阱,開始發揮起了威力。
藏於地表下的鐵蒺藜、帶毒的機關暗箭、陷坑……以及其他曹軍沒見過,甚至沒想到過的陷阱,成為一個個的噩夢。
這些陷阱地目的不在於傷敵,而在於阻敵。一旦前進受阻,荊州軍的弩弓兵便得到一些活靶子。
「不要停,衝!」在將領的呼喝聲中,曹軍士兵也狠勁盡發,悍不畏死地潮水而進。
「不得軍令,不退一步!」壕溝後,陳到長槍頓地,厲聲斷喝道,「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以虎槍、熊槍為主的阻敵軍卒齊聲狂吼,呼應著陳到。
宛城東,匈奴中郎將牽招率本部騎軍奔馳在平原上,疾速朝業已沸騰的戰場狂捲而去。
「風騎軍,跟我來!」趙雲運風雪槍高舉向天,龍吟虎嘯般的喝令聲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