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自夏侯霸踏入內客廳的那一刻,我就將這位二舅哥迅速地打量了一番————微黑的四方臉膛,一雙大而有神的眼晴中透著悍勇之色,連鬢的落腮短鬚。身材比我略矮,但健壯的身軀中充滿了活力。
惟一有些不協調的是,他的眉宇間還隱隱流露出一股稚澀的氣息,這讓那一臉的落腮短鬚看起來有些「裝成熟」的意思。
畢竟他也才剛剛20歲。
在家時,蓉兒沒少跟我說起有關她家人的情況。泰山大人總共有七個兒子(衡、霸、稱、威、榮、惠、和),三個女兒(蓉、鴛、莘),蓉兒是長女,在家中排行第二。夏侯霸是泰山大人的次子,跟蓉兒關係一向很好。平日裡,蓉兒提起較多的家人,除了泰山泰水兩位外,就數這個二弟了。
說起來,這位二舅哥跟我軍倒也是頗有幾分沸源。原先的歷史中,夏侯霸就因受司馬氏的迫害而逃亡到蜀漢政權,甚至還被委以重任。史載「及霸入蜀,禪與相見,釋之曰:『卿父自遇害淤行間耳,非我先人之手刃也。』指其兒子以示之曰:『此夏侯氏之甥也。』
不過,這一次的見面,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先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夏侯霸隨曹洪出征,更沒想到他居然會領著十幾人鑽進我預先為曹洪所設的圈套裡。
若非蘇珥不久前急派人來通報了情況,就算夏侯霸站在面前,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雖然「我」曾經在許昌呆過一段時間,也認識不少曹方的文武官員,但這其中,很顯然並不包括夏侯霸。那已經是在十年前了,他也才只十歲上下而已……
從夏侯霸的表情和問讓看來,他顯然也不確認我的身份……
「你是誰?」夏侯霸右手按在腰間配劍插上,聲色俱厲地喝問道。
一旁的親衛也察覺到不對。各持兵刃緊緊將夏侯霸護衛在其中,對我怒目而視。
「蘇珥,你到底搞什麼鬼?他是誰?」猛地轉頭,夏侯霸發現蘇珥正在不斷地後退,心中更生疑惑,怒吼道。
緊兩步,蘇珥退到了我身旁,恭敬地說道:「將軍。這人便是夏侯霸!」
「齊雲,做得好!」我微微領首,隨後轉頭對夏侯霸笑了笑,說道,「我是張飛!」
「張飛???!」夏侯霸幾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右手下意識地將配劍抽出,寒氣襲人的劍鋒直指我地胸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鏘~~!」「鏘~~!」
長劍出鞘的聲音不絕於耳,那十餘名親衛如臨大敵地戒備起來。
突然間,夏侯霸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愚蠢,橫眉怒目地看向蘇珥,咬牙切齒地說道:「蘇珥。你居然敢叛敵?」
「夏侯將軍說錯了!」蘇餌微微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是大將軍麾下之人!」
夏侯霸自然知道蘇珥所說的「大將軍」指的是誰,面色鐵青地說道:「原來……你這個奸細!」
正如夏侯霸所說,蘇珥正是我方派遣至曹操治下的暗間,而且所有暗間裡任職最高的一位,雖然也僅僅是一個小縣之長。
不比曹操手下的人才眾多,連司馬懿這樣地人物都能派出來做暗間,我方所派遣的暗間三教九流都有。能力比司馬懿也要差上許多。但正因如此反而不易引人注意。就像蘇餌,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要在堵陽伏擊曹洪,我根本就不準備讓他暴露身份。
夏侯霸雖然憤怒的臉面都扭曲了,但他的腳下卻是緩緩地向外面移動,似乎是準備退出去。
我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輕輕向前邁了兩步。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起上,擒住張飛!」夏侯霸突然間腿部猛一發力,整個人如同出弦的箭矢一般向我衝過來,口中大聲向其親衛招呼道。
夏侯霸適才的後退完全是作佯。他的實際目地卻是想以此迷惑我,進而為其驟起的突襲發難創造條件。這位二舅哥年紀不大,頗有幾分心機。
不過,他還是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我。雖然盡量做出準備逃跑的架勢,但瀰漫在他身體週遭的戰意卻是不減反增,這根本就不可能瞞得過我。若他更成熟老練一點,就該先收斂起自己的戰意……
「將軍小心!」
在蘇珥地驚呼聲中,我兩腿猛一發力,身體徑直前竄相迎,右手前探,在即將將觸及夏侯霸長劍的一剎,手臂微微一讓,偏過劍鋒,隨後手握成拳,重重地反捶在劍身上。
巨大的力道,加上出乎意料的招式,讓夏侯霸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配劍脫手飛出,準確地釘在了客廳右側的柱粱上。
失去了配劍,夏侯霸現在這前衝的架勢,就有些如同投懷送抱一般。情知不妙,他也不顧壓制自己的衝勢,索性以左腿為支撐,右腿飛起劃起一道狐線,狠狠地踢向我的腰間。
心中暗讚一聲,我身體地動作卻毫不容情,左臂迅速曲起,以腳肘部推擊向飛腿。
鐵柱般凝重堅實地勁風中竟夾雜著一絲銳利如針的力量,這絲力量如錐子般滲入腿部的肌肉中,好像被閃電霹虜擊中的一般,幾乎是立時就讓夏侯霸悶哼出來!
動作絲毫不停,我左臂再次伸直,一把抓住夏侯霸的胯部,而後順勢借力重重往地上一貫。
「轟~!」地一聲,魁捂的身軀重重地撞擊在青石地面上,巨大的疼痛幾令夏侯霸昏撅過去。
不待爬起,一記手刀重擊在夏侯霸的頸部,讓他徹底地失去了知覺。
那十餘名親衛發瘋了似的揮劍狂攻上來,想要救出夏侯霸。
對二舅哥要客氣點,對他們就沒有這必要了。拳擊腿踢,我很快就放倒了其中的七個人,埋伏在裡間地狼牙兵突然出現。解決了另外八人……
拍了拍手,我回頭走到蘇珥跟前,詢問道:「曹洪又提了什麼要求?」
「回將軍……」
待蘇珥將曹洪的一應吩咐說出後,我微點了點頭,「就照他的要求去做,盡快『幫』渡過河來!注意,挑那些身體偏瘦地人去擺渡架橋,最好再稍裝扮一下。不要露出馬腳!」
「下官領命!」蘇珥也不多讓,施禮後當即轉身離去
「休穆,立即找幾個身量相貌跟他們有幾分相似的人,換上衣甲,要用的時候還得充一充。」指著昏迷在地的夏侯霸,我對朱桓吩咐道,「記得別靠得太近。讓人識破就不妙了!」
「末將明白!」
「嗯!」再看了一眼夏侯霸,我舉步離廳而去。
本來準備將曹洪本人誘進堵陽城的,結果居然換成了二舅哥。如果能擒住曹洪,想擊潰那飛功曹軍就是易如反掌了。
可惜了,可惜了……
不過。到現在為止,計劃,還算順利。
目前正是萬事俱備,只待窩弓以擒猛虎,安排香餌以釣鰲魚……
待曹洪大隊兵馬齊集育水東畔時,河中已有了40餘艘船隻。同時,還有數百人正在運輸木料等物事,利用其中的一些船隻,「笨拙」地搭建著浮橋。
曹洪不耐等待。命士卒先利用剩餘的20餘艘船隻開始渡河。儘管一來一去頗費些時間。但至一具粗陋的浮橋搭建完成時,差不多也已渡過去了兩千餘人。
曹洪親自踏上浮橋,用力跺了跺,發現這浮橋看起來雖然醜陋,但卻頗為結實,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傳令大軍開始渡河。
未時六刻,從東面方向突有一騎疾馳入正在渡河曹洪軍中!。
「渡過來多少曹軍了?」看了看天色,我向朱桓詢問道。
「上一次得到消息時,已經渡過來六千人。以這樣地速度。再有一個時辰,差不多就能全部過河了?」朱桓迅速回道。
「不必等他們全過來,差不多過來一萬五千人時就能動手了!」一旁的龐統笑著說道,「到時鐵騎對付河東之敵,步軍對付河西之敵。被分割後,那道浮橋也不知道會要了多少人的命!」
可以想像一旦遭襲,被分割的曹洪軍各自為戰的可能很小,十之八九是向一面靠攏,在慌亂的情況下,可以想見會有多少人從橋上掉落河中。踐踏恐怕也不會少,萬一浮橋再斷開,樂子可就大了。
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我低頭繼續察看起地圖來。
「咻~~!」一個尖銳的嘯聲忽然從東面方向響起。
「不好,有情況了……」朱桓面色一變,驚聲說道,「將軍,軍師,末將這就出去察看一下!」
「快去快回!」我點點頭。
「諾!」施禮後,朱桓急匆匆地離去。
抬頭看向龐統,我略顯疑惑地說道:「難道露出馬腳了?」
龐統眉頭微皺,思索了片刻,卻未置可否。
一盞茶地工夫後,朱桓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神色頗為嚴肅:」將軍,大事不好。曹洪開始後撒了,偽做百姓的士卒也被殺了不少!」
「什麼?!!」我霍地站起,厲聲問道,「出了什麼問題?」
「暫時還不知道原因,只聽說曹軍突然發難殺人,而後便開始後撒!」朱桓搖頭道。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差池,但計劃敗露已確定無疑!」龐統也站起身,急聲說道,「將軍,不能再遲疑了,即刻發起攻擊還能收取些戰果,否則只能勞而無功一場了!」
略一思索,我面現果決之色,顧不得再探究計劃敗露的原因,沉聲說道:「發訊,埋伏兵馬全部發動,擊潰曹洪!」
尖銳的鏑鳴聲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