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再生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 第一百零七章(下)
    「公孫康五日前自遼東起兵,除動用了自家兵馬外,還從三韓、高句麗、沃沮(都是遼東周邊的藩屬國和部族)徵調了大量士卒。公孫康詐稱『起大軍三十萬』,實際人數雖然沒有這麼多,但八到十萬人應當還是有的,具體數目細作正在探查之中。」徐庶指著懸掛在屏風上的一幅幽州地圖,從標注遼東郡方位的那一塊,手指迅速向左移動,隨後定在了一點上,「遼東軍的攻擊方向是昌黎。至細作傳訊時,大致已到達醫巫閭山,距離昌黎不足百里。」

    「小看公孫康了!」龐統呵呵笑道,「這位鎮北將軍(鎮北將軍本是公孫度的職位,但兩月前公孫度因病而亡,正式繼位的公孫康順理成章地承繼鎮北將軍之職)非但膽氣十足,連一出手也是十萬大軍的手筆,當真是不、簡單……」

    「烏桓和鮮卑有動靜麼?」諸葛亮輕搖羽扇,沉吟著問道。

    「暫時還沒有!」徐庶知道諸葛亮問這個問題的意思,搖頭回道,「不過,自去年十二月起,鮮卑的拓拔、慕容兩部就為爭奪水源、草場而大打出手。幾月來,兩部的人畜死傷頗大,這場戰事鮮卑恐怕不會參加了。而烏桓與遼東公孫氏關係一向不錯,公孫康起兵攻曹,料想必會向烏桓請援,但眼下確實還沒有什麼動靜,可能是在等待適當的出兵時機。」

    在北疆所進行的戰事,鮮卑、烏桓、匈奴等族都是不得不考慮在內的因素。這些遊牧民族的戰略素養可能並不高到哪裡。但動輒上萬的騎兵,精妙地騎擊戰術,凶悍好戰的性格,讓他們成為一支絕對無法令人忽視的力量。前些年,日薄西山的袁家所以能夠勉強維持,很大程度上就是借了烏桓、鮮卑的勢。而袁家最終走向覆亡,也是因為曹操對北疆遊牧民族實施拉攏,從而斬斷了袁譚最為得力的一支臂助的緣故。但即便曾被曹操拉攏。烏桓、鮮卑這些北疆草原上的狼性民族。從內心中也很難真正臣服漢人政權。安穩了沒多久後,天性使然,他們又開始對幽、並兩州開始了頻繁地劫掠襲擾。連曹操這樣地不世豪雄,短時間裡無法很好地解決這一問題。

    「烏桓參戰與否。對公孫康也是雙刃之劍,用得好能傷敵。用不好也可能會砍傷自己!」龐統收斂笑容,正色說道。

    「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控制問題,看公孫康能否牢牢將烏桓軍控制在自己的戰旗下。烏桓王蹋頓是個貪婪之輩,很有可能會被收買,而曹操又是個善於搞陰謀詭計的人。若遼東之主是公孫度還好,以公孫康地年輕氣感未必能控制好烏桓軍。」

    「照先前所達成協議,公孫康既然已經起兵,我方是否出兵策應?」聽罷徐庶幾人的分析後,大哥先是微微頷首,隨後又詢問道。

    「主公,以肅之見,出兵策應之事是宜遲不宜早!」魯肅微捋頷下地幾縷清須,出聲說道。

    「此話怎講?」大哥略感愕然地問道。

    「從表面看來,公孫康重兵叩擊幽州,曹操必會調集大軍北上迎擊,進而會造成其餘州郡兵力空虛,這似乎正是主公北伐的絕好機會。」魯肅緩緩分析道,「但若往深裡思索,肅卻以為眼下並不是出兵地良機,原因有二其一,此戰的詳情不明,前景不清,貿然出兵對主公並無實質幫助!公孫康雖然調集大軍進襲幽州,但目前我方仍不知其真實戰略意圖……他究竟是想徹底打垮曹操,還是想攻城奪地擴充實力,又或是想以大軍對曹操施壓、以達到某種要求?第一種可能幾乎不存在,公孫康再如何自負,也不至於會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夠徹底擊敗曹操。較現實的,是後兩種可能,如果公孫康是想攻城奪地、擴充實力,倒也罷了,最怕就是最後一種情況。如果真是那樣,主公無形之中就成了公孫康向曹操施壓的籌碼,一旦出兵,勞師費財不說,主公的顏面也勢必受損。其而,在去年的戰事中,我荊、揚兩州軍力折損頗大,眼下正是休養生息、恢復軍力的緊要關頭。與其為這樣一個未必是機會的機會貿然出兵,還不如先將實力積蓄好。」

    「但這的確也是個很好的戰機,雖然有些風險,但若白白錯過,豈不可惜?」前日剛由淮水返回廬江的甘寧略感遺憾地說道。

    「所謂戰機,即使遇不到,即使錯過了,其實日後也可以自己再創造出來。」魯肅輕輕搖頭說道,「肅以為,主公所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等待時機!」

    「若公孫康遣使前來催促,又待如何?」一直聆聽不語的孫乾突然開口問道。

    「明裡做出兵準備,暗裡……拖延!」

    「主公,子敬說的在理!」徐庶點點頭,接著魯肅的話頭說道,「此戰隱隱裡就透著些蹊蹺。公孫康明知曹操已屯重兵戒備,還強要起兵,實在有些悖乎常理。」

    「其實,想要模清曹操和公孫康的底,倒也不是件困難的事!」諸葛亮輕笑說道,「幽州的戰事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見分曉的,只要試上一試即可……」

    「如何試?」大哥好奇問道。

    「兩件事。」請葛亮探左手,伸出兩指,「其一,奉皇子登基,其二,請將軍提荊州大軍擺出進攻漢中的架式來。」

    「唔……」大哥沉吟許久後。散議之後,大哥將我單獨留下,稍稍瞭解了荊州的情況後,便詳細地詢問起司馬懿在我那裡的情況來。

    「司馬仲達是個國士之才,只可惜他的身世……」聽完的介紹後,大哥微感悵然地歎了口氣,「三弟替我多敲打敲打些他,我實在不想讓如此人才葬送在我手上。」

    「大哥放心……」我知道大哥話中「葬送」是什麼意思。大哥雖然以仁德著稱。卻也不是一個濫好人。司馬懿因身不由己地緣故「背叛」了一次,大哥還能原諒他,但如果再有第二次,大哥恐怕就不會對他再有任何心軟。

    「算一算。自從涿郡起兵到現在,也已經有二十多年了。那時三弟才是剛剛及冠,如今也快年及不惑了。你二哥四十有二。我四十有七。」大哥惆悵地說道,「雖然很有些不甘心,但我們兄弟確實都老了。稍有空閒時,對鏡看看自己,便發現頭上又多了許多白髮。再有20年,我們恐怕就會相繼化為塵土,那時斗兒、興兒、苞兒、星彩、廣兒他們年紀都還小,未必能撐起社稷大業。元直、孔明、士元、子敬、仲達都有國士之才,比我們也要小上十多歲,我確實很希望他們能夠扶斗兒這些小輩再走上幾年,直至都能獨當一面。」

    我能體會出大哥的心情,事實上有些時候也感覺自己已年輕不在,雖然力氣精神並沒有衰減,但眼角浮現的皺紋卻昭示著歲月的無情。

    「三弟,20年,就用這20年,我們兄弟一定要將一個國泰民安的大漢交給斗兒、興兒、苞他們。」大哥眼中泛出希冀的光芒,「20年後,如果天下真的太平了。我跟你,還有你二哥,咱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兒輩們,咱們兄弟回涿郡去過幾天逍遙日子。」

    「嗯!」我激動地點了點頭。

    「對了……」大哥似乎想起了什麼,笑問道,「三弟,聽說你在荊州收地那個弟子也回廬江了,是叫鄧艾吧?」

    「嗯!」我點點頭,笑道,「這小傢伙相當聰穎,德公都讚不絕口,而且才11歲,日後正好可以給斗兒做個伴。」

    「哦……?」大哥也來很大興趣,「比之馬幼常如何?」

    自徐庶、諸葛亮、龐統出師後,馬謖就一直被譽為鹿門繼前面三人之後最有前途地弟子。大哥也對馬謖之名常有耳聞,此刻不由便拿馬謖跟鄧艾做起比較來。

    「論天資,恐怕不相上下:論機變,馬謖更勝:論穩實,鄧艾更勝。!」思索了片刻,我說了自己的感受。

    「那還真要見上一見了!」大哥興趣更甚,「三弟,今晚就在我府上設個家宴,你把弟妹、苞兒、斗兒和鄧艾都帶帶過來。」

    我回到家中時,驚愕地發現鄧艾已經跟苞兒、星彩玩得滾熟了。無論看起來多麼老成,他也不過是個11歲的孩子而已。箭術技藝越發長進的苞兒得意洋洋地教鄧艾如何射箭,似乎他已成為如趙雲一般地神射手了。到目前為止還未學過武的鄧艾倒確實對箭術流露出無比地興趣來,也不在乎苞兒年紀比他小得多,認真地學習著。星彩這鬼靈精卻不時在一旁搗亂。蓉兒本靜坐一旁含笑看著幾個孩子玩耍,突然眼睛的餘光瞥見了我,驚喜地起身:「相公,你回來了!」

    「回來了!」我笑了笑,大步迎上前去。

    「阿爹,阿爹……」苞兒一把扔掉小弓,飛也似地跑了過來。星彩丫頭也毫不示弱地跟在後面飛奔。

    一手一個,我稍一用力就將兩個小傢伙同時抱了起來。

    「阿爹,我地箭射得更遠了……」

    「阿爹,阿爹,帶什麼玩具回來了?您上次答應小彩的……」

    兩個小傢伙如何小麻雀一般在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不過卻絲毫不令人厭煩,反而有一種說不出欣慰喜悅。鄧艾將弓箭放好後,謹慎地我一家四口保持著距離,大概是不敢打擾。我抱著兩個小傢伙走向鄧艾,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弓箭,笑著問道:「想學武?」

    遲疑片刻,鄧艾還是低應了一聲。

    「明天早點起來!」

    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思,鄧艾眼中迅速閃過驚喜交加之色,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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