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再生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 第九十九章(上)
    黃昏時分,斥候飛馳稟報,張合在渡漢水無望的情況下,率軍一路攻擊南下,兵鋒直指南郡。

    「將軍,是不是該讓水軍讓出一條過河道路……」文聘沉吟著說道,「把渡河的可能完全斷絕,張合北上匯合曹仁無望,西向從上庸退卻也幾乎沒有可能。逼急了,他極可能會狗急跳牆,把荊北鬧個天翻地覆。如今新野和樊城的情況依然吃緊,必須要盡快解決張合這廝。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是不利。如果選擇好地點,讓開一條道路,再乘張合渡漢水的時候,給他來個半渡而擊,說不定能一舉將其擊破。」

    「張合是曹操手中可數的名將,兼備智勇,如果水軍封鎖住其他地方,卻刻意讓出一條道路,他定然會生疑。想對他半渡而擊,幾乎沒有成算。」我搖了搖頭,攤開地圖說道,「被鐵騎夜襲了一次後,張合這廝明顯變得謹慎,尋常的計策肯定瞞不過他。從眼下的情況看來,他似乎是有心以自己為餌,吸引我軍南下追擊,進而為曹仁贏得時間。

    一旦子龍那裡被曹仁突破,荊州戰局就難以預料了。」

    說這話時,我心裡暗暗冷笑了笑……張合不知道許昌生變,肯定還以為曹操會親臨荊州主持戰局,以為他自己的絕處求生的計劃有成功的希望。但是,很可惜……曹操十之八九是來不了了,而張合自以為是的計劃,其實正落在了我的算計之中。南郡。對張合而言,不會是什麼福地,只會是墳墓。

    「將軍有什麼計策對付張合麼?」龐德略一思索後,帶著幾分疑惑詢問道。

    「漢升地大軍最遲明日晌午之前就能抵達襄陽,等漢升一趕到,就由他北上增援子龍,先穩定住新野、樊城的戰局。至於張合,就由我們來收拾……」我指著地圖上標注荊南的方位。轉頭看了看週遭的馬岱、文聘、龐德等一眾將領。沉聲說道,「我們這裡已經有一萬人,再加上從荊南過來的一萬人,以兩萬人對付張合。綽綽有餘了。我的計劃就是,不斷將張合向南驅趕。他不是想鑽到荊州腹地去騷擾麼?如他所願。我們就一直將他趕到長江邊……」

    「但是將軍……」凌統摸著還沒有長出多少鬍鬚的下巴,不解地說道。

    「張合被趕到長江邊後,見再無退路,必然會背水與我軍決一死戰。這樣下來,我軍的傷亡肯定會很大!」

    「而且,任由張合南下,襄陽和南郡這一路地城池百姓肯定會遭殃……」文聘不無憂慮地說道。

    「仲業不必擔心,我已命斥候快馬先行知會沿途各縣緊守城池不出,並通告周邊百姓暫且躲避。南郡那邊也已飛鴿傳書,做了安排。」我胸有成竹地安慰文聘道,「只要我們這裡再逼得緊迫一些,張合沒有機會去攻略城池,襲擾百姓。」

    「至於公績說地背水一戰……」我轉頭看了看凌統,笑了笑說道,「我會讓張合連背水一戰的機會都沒有!」

    「啊……?」馬岱、文聘等人驚訝地輕呼一聲,很是不解地看向我。

    「將軍是準備堅壁清野,困死張合?」龐德似乎想到了什麼,躊躇著說道。

    「對付張合這萬把人,還不值得我來堅壁清野……」緩緩搖頭,我手指著地圖上異常顯眼的長江,眼帶一絲銳利之色,「其實,張合自己已經選擇了一條死路。他只顧南下荊州腹地來牽制我,卻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還未待我說完,年輕地馬鐵就按捺不住好奇心理,急切地詢問道:「將軍,是什麼事情?」

    「水土!」我淡笑了笑,緩緩說道,「張合的兵馬都是來自北方,而且是較北地冀州和幽州。」

    事實上,我曾特地察看過張合軍陣亡士兵的屍體,發現其中至少六成以上地人是來自河北(黃河以北)。

    「河北的水土,跟荊州特別是荊南的水土相差極大。前幾日,張合在襄陽這裡可能還沒感覺到什麼,這是因為襄陽已經毗鄰中原。」我繼續說道,「但是越向南,特別是到達南郡南部毗鄰長江邊時,水土基本已跟荊南沒有太的區別,一般中原、河北人士,若是突然來到荊南,至少有一半人會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已是輕的,有人甚至會一病不起!」

    這絕對不是胡說。(古代情況跟現代有所不同)當初我攻取江東時,就曾為了一個水土問題,在合肥、巢湖苦心準備了好幾個月。剛開始的時候,那些來自汝南的士兵(汝南的位置已經比較靠南了)就曾出現過很嚴重的水土不服,幸好當時準備比較充分,逐漸地克服了這一問題。而如今,張合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時間和過程來適應的。

    「啪……!」馬休輕輕一擊手掌,點頭說道,「將軍說的極是。當初我們剛隨大哥來到荊州時,就很不服這裡的水土,我和阿鐵就在上庸躺了半個月,當時連令明兄都差點病倒。呆了兩個月後,我們才適應上庸那裡的水土,但後來到了南郡,還是有不少人馬身體出現異狀。」

    「咳……!」馬岱輕輕咳嗽了一下,止住了馬休的話頭。適才馬休說的話裡,已經牽涉到了當初馬超攪擾荊州的事情,很可能會引起在場的荊州籍將領的不滿。

    「馬將軍不必介意,事情也已經過去很久了!」文聘自然知道馬岱咳嗽地意圖,笑著擺手說道。馬岱帶著幾分感激之色,朝文聘點了點頭。

    「咱們現在就順著張合的意。陪他一路南下。而且,要步步緊逼,不能給他回味的機會……」握手成拳,我在地圖上標注南郡的那一片區域輕輕捶了一下,「十天之內,就在南郡,咱們要將張合這廝一鍋全端。」

    如果張合沒有耍這點小聰明,直接尋找機會逼迫我跟他決戰。以他麾下士卒的戰力。絕對有可能跟我拚個兩敗俱傷,使我即使能吞掉他,也得付出很大代價。但現在,他卻是自己選擇了一條尋死之路。這怪不得別人了……壽春關羽親率闔城文武官員。出城十里,將伏皇后、盧毓、劉助等一行兩百餘人迎入壽春城中。聽得天子被夏侯奉踏薨的消息。連一向沉穩如山的關羽、智珠在握的諸葛亮都難掩心中地巨大驚訝,面色大變。議事廳中「皇后乃是一國之母。且身懷陛下惟一血脈,且莫因悲傷身。」諸葛亮出列,長身向端坐廳中主位、垂淚不止地伏皇后勸薦道,「還請保重鳳體!」

    雖然貴為皇后,但伏後畢竟年歲尚輕,且連遭喪父喪夫之痛,如何能停息的下來。廳下,尚書郎劉助朝伏德使了個眼色,伏德微楞之後,終會過意來,上前對伏後勸說了起來。小半晌後,伏後在其兄和幾位侍女的扶持下離開了議事廳,望刺史府內院而去。由於還未來得及做安排,關羽就暫且將刺史府的內院闢為伏後地臨時行轅。

    「關君侯,皇叔何時能抵達壽春?」待伏後離去後,劉助似乎輕出了一口氣,急切地向關羽詢問道。

    「一得到消息,關某就已快馬急稟兄長。算上路程,最早明日,最遲後日即可到達!」關羽不緊不迫地回道。

    「而今陛下蒙難,權賊肆虐,大漢社稷已到危急存亡之際。能力挽狂瀾、誅除國賊之人,只有皇叔了。」劉助淚流滿面地說道,「我大漢綿延四百餘年,歷經24朝,從未有天子橫死之事,而今居然……」

    「劉尚書但可放心,匡扶社稷正是我兄夙願。陛下之事,我家兄長必不會等閒以視。只要兄長有令,關某和舍弟翼德即可統領揚、荊兩州大軍,北伐為陛下報仇!」關羽慨然說道。

    「多謝君侯!」劉助、盧毓等十餘位朝臣一齊向關羽施禮說道。讓壽春郡丞步騭為劉助等人安排居所後,關羽也揮退了其餘文武,只留下諸葛亮一人商議事情。

    「天子薨斃之事,確是出乎了意科之外。」諸葛亮輕搖著羽扇,蹙眉說道,「原本在計劃之中,我和元直籌劃了兩種可能。其一,將天子救到揚州,隨後只要能夠稍稍做些『安排』,主公便可以皇叔之尊,行周公之事:其二,就算實在無法救出天子,然攪擾許昌、緩解先前戰局困境的目地也算達成,雖比不上前者,但也算不枉了。但著實沒有料到,天子居然會曹家人所殺……」

    諸葛亮俊秀的面龐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淡淡地笑意,「不過,這樣的結果,看起來似乎比前面的兩種可能,都要有利……」

    「怎麼說?」關羽輕捋頷下長髯,沉聲問道。

    「天子之薨,於大漢雖是極大的損失,但未必不能成為漢室再興一個轉機……」諸葛亮從來不是一個迂腐的人,淡淡一笑說道,「這多年來,曹操正是憑借『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取得大義名分,不斷吸納人才,最終得已橫掃六合,雄據九州之地。但如今,天子駕崩,而且等於是直接死在曹操之手。這樣一來,曹操的大義名分將蕩然無存。只要能利用得當,曹操恐怕此生也難脫弒殺天子的惡名,縱然他再立新君,這大義名分也將永遠地與他無關了。相反,主公則可乘此機會,取得大義名分……」

    關羽思索良久,微微點頭,隨即又帶著幾分疑惑對諸葛亮說道:「孔明,以你的智謀,是否早已料到天子會死在曹軍之手?」

    「君侯,這的確是個意外……」諸葛亮輕搖手中羽扇,輕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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