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一行7000餘騎趕到了襄陽近郊。早早聞訊的蒯越,率領荊州官員、各宗族族長出城20里相迎。
「荊州牧別駕蒯越,率荊州治下官員兩百二十七人,士族領袖七十八人,並代荊襄九郡士民,恭迎皇叔駕臨襄陽!」刎越撩起錦袍,雙膝跪地,以臣屬之儀恭敬地向大哥深施一禮。
「恭迎皇叔駕臨襄陽!」一眾官員、宗族族長,及隨迎的荊州軍士,幾乎在同時雙膝跪地,山呼海嘯地喊道。
近三百名官員、宗族族長,兩千名軍士,跪成黑壓壓的一片。大哥翻身下馬,緊幾步走到蒯越跟前,伸雙手將蒯越扶起:「異度快快請起,諸公都請起。如此大禮,豈不折煞劉備!」
扶起蒯越後,大哥又托起最前的劉磐、韓嵩、諸葛亮幾人。
「謝皇叔!」高呼謝恩後,一眾人等相繼起身。
「恭請皇叔入城!」蒯越躬身再施一禮說道。
「異度可否與我並馬同行?」大哥點點頭,懇切地詢問道。
蒯越微微一怔,隨即擺手說道:「皇叔,尊卑有別,越怎敢逾矩!」
且不說再過不久大哥就將成為荊州之主,但就以目前的身份而言,大哥身為皇叔,又官居征南將軍,確實要比蒯越尊崇得多。大哥此刻邀蒯越並馬同行入城,算得上是對其極大的尊重和厚待。蒯越何等聰明之人,豈不知大哥的厚待之意。
「我以異度為知己,不論尊卑!」大哥溫和一笑,說道。
「異度深負荊楚豪士之風,今日何必如此拘泥!」
「如此,謝皇叔厚待!」大哥話說到這裡,蒯越也不再推辭,再一次躬身施禮。盞茶的工夫後,龐大的隊伍開始朝襄陽城方向行進。至離城十里處時,黑壓壓的人群將官道兩側擠滿,襄陽城內地百姓聽聞「劉皇叔駕臨襄陽」的消息。皆自發出城夾道相迎。十里長道。
怕不有十萬百姓列於道路兩側,人聲鼎沸到了頂點。與蒯越並騎而進的大哥,行到哪處,那裡道路兩旁的百姓便立即下跪。敬呼「恭迎皇叔」之語。大哥面帶溫和笑容,頻頻點頭抬手。請下跪百姓起身。如此熱烈氣氛,連居荊州十幾、數十載的荊州群臣都大感驚駭。我與劉磐並騎而行。緊隨在大哥的身後,氣機引而不發,謹慎地留意著道旁人群中有無異狀。道旁有如此多的百姓,一旦稍有異動,就可能引起極大的混亂,某些心懷不軌之徒就有可能乘亂刺殺。當日臨從廬江出發之時,二哥曾再三囑咐我確保大哥安全。隊伍地最後,7000餘風騎兵在趙雲地引領下,踏著點步緩緩前行,整齊的馬蹄聲幾乎將大地憾動,引得道旁百姓驚歎連連。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算是炫耀武力,為大哥助勢。去年率軍協助劉琦平定荊州戰亂時,我曾來過一次襄陽。那時的襄陽,剛剛在多方勢力之中幾經易手,死傷軍民達數萬人。為躲避戰亂,城中超過半數的百姓外逃。城內一片蕭條景象,我在襄陽呆地那幾日,居然未見街市上有任何一家商舖開門營業。但這次再入襄陽,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逃亡百姓皆已回歸、恢復繁榮的襄陽城,絕非揚州境內任何一座城池可比。做為大漢諸州中最為富庶地荊州的治所,襄陽擁有超過三十萬百姓,而揚州半數以上地屬郡,全郡人丁數也比不上襄陽一城,有些郡甚至只有其半數的人丁。襄陽的城池很明顯也已重新做過整修,護城河甚至被拓寬了三分之一,寬度達到驚人的八丈,幾乎是廬江和壽春的兩倍寬。這樣的護城河,配上近六丈高的巍巍城牆,想要從外面攻破襄陽,可說是難於登天。州牧府,議事廳原先的近三百名州郡官吏、宗族族長,只剩下了身份較高的百多人。在在場所有荊州臣僚的殷切請求下,大哥坐上象徵荊州最高權力的州牧座位。蒯越、劉磐分棒一封印綬,恭敬地奉於大哥座前:「請皇叔受荊州牧(鎮南大將軍)印綬!」
大哥起身,面色肅然地接過了兩封印綬,謹慎地放在身前桌案之上。
「拜見主公!」以蒯越、劉磐為首,廳內荊州群臣、各宗族族長,恭敬地屈身向大哥連施了三禮。領了印綬,接受群臣禮拜之後,大哥便算是正式成為荊州之主了。
「諸公請起!」大哥輕輕抬手。待眾人立定後,大哥正色懇切地說道:「蒙諸位荊襄賢達厚愛,劉備得領荊州,心中實是忐忑不已。但既領其位,便擔其責,備雖不才,願盡平生之力,內使荊州安定富庶,外不令仇寇擄掠侵入。還請諸公莫嫌劉備愚笨,悉心相助,備這裡謝過諸公了!」
說罷,大哥拱手屈身,深深地向廳下眾人施了一禮。
「願為主公效犬馬之勞!」包括我、諸葛亮、龐統、趙雲在內,廳中所有人整齊地躬身回禮應道。
隨即,蒯越將荊襄九郡的戶籍文冊全部交付於大哥,徹底完成了大權的交接。是夜,蒯越在州牧府內設盛宴,既為大哥接風,也為慶賀大哥接掌荊州。宴間,蒯越為大哥逐一引薦了列席的荊州臣僚和各大宗族的族長。諸葛亮信件中所提到與劉磐爭奪州牧之位的治中劉先,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地沒有出席宴會。宴散之後。已是深夜亥時。送別荊州群臣之後,大哥特意將我、諸葛亮、龐統留在了內廳中。趙雲因為防範可能的變故,所以留在了風騎軍中。
「孔明,辛苦了!」大哥走到諸葛亮跟前,輕拍了拍他的肩,也沒有多說什麼,只一句「辛苦了」便道盡了所有意思。
「為主公盡力,本就是亮之職責所在!」諸葛亮並無自得之色。溫和淡定依然地笑道。
「孔明。這次你風頭出盡,讓我好生羨慕啊!」龐統故作出一副懊惱之色,調侃說道。
「誰叫你當時染疾在身呢!」諸葛亮輕笑著回了一句。看他二人「鬥嘴」,我和大哥都露出會心地一笑。坐定之後。大哥詢問起接掌荊州的後繼事宜來。
「主公若要在最短時間內穩定住荊州局勢,最為緊要的就是『安心』!」諸葛亮胸有成竹地說道。
「何為安心?」大哥接口問道。
「所謂『安心』。乃指安Y心、安民心、安荊州臣僚之心、安荊襄宗族之心四者。安此四心,荊州當可速定。」諸葛亮不緊不慢地回道。
「安軍心不難,荊州軍中將士皆有向主公之意,加之有將軍在此,更是可保無虞。將軍威震華夏,又與荊州軍中將領頗有幾分交往,若由將軍統領荊州十萬大軍,必無人有所異議。」
「這安民心,就更加容易了!」龐統笑了笑,接著諸葛亮的話說道,「主公本就於荊襄子民有厚恩,加之主公的仁德名望,只需命各郡縣張貼幾張榜文,便可收取民心。」
「嗯!」大哥點了點頭,「我意在荊北四郡今年賦稅減半,以慰百姓去年所受戰亂之苦!」
「這便更加好了,亮代四郡百姓謝過主公!」諸葛亮欣慰笑道,「要安荊州臣僚之心,便是行封賞之策,並對其中深得名望之人予以重任。這裡面,當以蒯異度、劉公權、黃漢升、文仲業等人為重。」
「孔明,那劉先如何?」大哥忽然想到一人。
「主公,劉先此人卻不屬『安心』的範圍之內……」諸葛亮笑了笑說道,「此人功利之心頗重,覬覦州牧之位甚切。此次爭位失敗,必然記恨主公,此間矛盾短時間內難以化解。但劉先本人志大才疏,倒是不足深慮。需要留意的,反倒是其子劉華。」
「就是那位想用狗血破除孔明『妖法』的劉華?」我好奇地詢問道。
關平為諸葛亮擋災而被「狗血淋頭」地事,我和大哥也已有所耳聞。
「將軍莫要小看此人!以亮看來,他恐怕是故意以此匪夷之舉另有他圖。」諸葛亮表情倒是很鄭重。
「假癡不癲?」我訝然說道。
「恐怕是如此!」諸葛亮點點頭「劉華此人少負才名,很有幾分心機。他與乃父爭位不成,必恐遭主公所算,行此假癡不癲之計,就可降低他人戒心。而他則可從中取事!」
「不過,這未嘗不是件好事!」龐統捻著頷下短鬚,沉吟說道,「此父子留在荊州終不是穩妥之策,說不定可將計就計將他們逼出荊州!」
諸葛亮笑了笑,卻沒有說話。顯然,他早有此意。
「最後這安荊襄宗族之心,主要在察舉出仕。主公可從荊襄各宗族中,多選拔有為之人出仕,如此就可將這各大宗族繫於主公身後。當然,宣佈出地人才,不一定非在荊州任職,可以轉調揚州各郡,甚至是廣陵郡任職。同時也可從揚州轉調士子到荊州任職,不過這必須在荊州局勢穩定之後才可施行。日後,便可形成官吏異地任職的傳統,以防各宗族操縱地方政務。」諸葛亮繼續說道。
「此『安心』之策甚妙!」大哥毫不猶豫地認同了諸葛亮的策略,「三弟、孔明、士元,你三人商議細緻槽施,盡快施行!」
「是!」
「主公,另有一事於穩定荊州當也有不小幫助!」諸葛亮輕搖羽扇說道。
「何事?」
「祭拜劉景升、劉子仁(劉琦)!」諸葛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