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遇事不順,縱喝涼水也塞牙!蔡熏如今便有這種感覺。辛辛苦苦圍困江陵半月有餘,眼見守軍將被耗盡,破城之日不遠,竟然還是功虧一簣,被劉琦、蒯良、蒯越成功逃脫南渡。此事若被兄長蔡瑁知曉,也不知會被如何叱罵。蔡熏愁煩不已,正尋思該怎麼將這一消息回報給蔡蹭,搜查郡守府的士牟卻突然送來一封絹書。而這封絹書居然是劉琦教唆馬超反戈一擊的誘降信,從信上內容看來,雙方的來往絕不是第一次。受到劉琦的挑唆,馬超居然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分明是心懷異念。蔡熏正好心中煩悶,此事更是火上澆油,想也不想便命人叱喝馬超前來。馬超何等倨傲之人,見使者如此口氣,怒氣早生,理也不理蔡熏的召喚,反將使者轟出帳去。使者羞憤不已,回營將馬超的無禮狂傲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了一番。蔡熏本來已有所冷靜,聽得使者回報,頓時火冒三丈,再想及昨夜馬超鐵騎曾肆意踐踏蔡軍士卒之事,更是怒火萬丈,立即帶了百餘親兵直奔馬超軍營而去。馬超軍營,中軍帥帳「馬超,這你該如何解釋?」氣沖沖地闖入馬超軍帳後,蔡熏狠狠地將誘降信摔在桌案上,聲色俱厲地喝罵道。
馬超劍眉大皺,鷹隼銳眼中寒光不住閃爍,揀起絹書輕瞥了幾眼後,又扔回到桌案上,冷冷地回道:「與我無干!」
「呵呵……」
蔡熏怒極反笑,厲聲問道。
「若與你無干,為何會有此信件?馬超,你莫要忘了,當日若非有我家兄長說情,你早跟條狗一樣被趕出荊州了!」
此話一出,馬超再也無法按捺住心頭的怒火,猛地抬頭,渾身上下散發出攝人的氣勢。緩緩朝蔡熏所在走將過去。見馬超殺氣盈騰。跟隨蔡熏入帳的幾名護衛急側身擋雜兩人中間。
「馬超,你敢對我無禮?」蔡熏沒有親自見識過馬超的威風,渾然不知危險將至地繼續「挑釁」著對方的忍耐極限。
「對你無禮又怎樣?」馬超眼中充溢著紅赤之色,聲音冷地如同十二月裡的西北寒風。若馬岱、龐德等人在此。當知一旦馬超呈現如此神情,正是暴怒殺人的前兆。督個軍帳中的溫度仿若瞬間降低十餘度。蔡熏竟不自主地打了個寒戰,腳下步子緩緩後退。驚聲說道:「馬超,我手中有4萬大軍,你敢胡來?」
「你的大軍……」
馬超瞬間抽出腰間佩劍,疾衝向前,速度快的近乎詭異,蔡熏的護衛忙不迭地準備拔劍迎戰,然而劍鋒剛剛出鞘,便同時感覺喉嚨處一涼。隨即,這四名護衛驚駭地看到鮮血從自己的喉口處激噴而出。四人拚命想要伸手掩住自己地傷口,但片刻後,盡皆身體疲軟地栽倒在地。蔡熏頭皮發緊,完全不敢相信馬超會真地動手,更沒有想到馬超身手如此駭人,只眨眼的工夫,四名身手了得的護衛居然身死當場,而且看馬超的樣子似乎連自己也不願放過。蔡熏驚呼一聲,一面拔劍,一面急朝帳外衝去。馬超冷哼一聲,右手猛一發力,配劍如電般飛出,直直地刺入蔡熏後背,又從前心透出。由於劍身所帶力量過大,竟將蔡熏整個人帶飛起來,5、6步後才重重地落在地上。
「馬超……你竟敢……」
蔡熏痛苦地轉過頭,掙扎著用最後一口氣質問馬超。馬超走到蔡熏伏身處,睨視了片刻,忽地抬腿猛踩下去,冷冷地接著未完地話說道:「……我要了!」
「呃……!」蔡熏的胸骨直接被踏斷,淒呼一聲後,立時氣絕。至死時,蔡熏還不明白——馬超為何竟膽敢對自己下此毒手。
「(大哥)軍主……」
馬岱、龐德急匆匆地掀簾進帳,但一見帳內情形,兩人地聲音嘎然而止。馬超將插入蔡熏後心的配劍拔出,並緩緩在屍身上擦拭著劍鋒。
「大哥,這……」
馬岱指著地上地幾具屍身,驚訝不已地詢問道。
馬岱和龐德原本正在營中巡視,突然聽聞蔡熏帶人怒沖沖地闖進營來,遂急忙返回帥帳。不想,居然看到這樣的場景。
「沒什麼,宰了一條亂吠的狗而已!」馬超收劍入鞘,冷冷地回道。
「軍主,宰了蔡熏,他幾個兄弟定不會善罷甘休。」龐德迅速回過神來,冷靜地分析道,「蔡熏軍中還有近4萬大軍,若不能盡快動手,恐怕事態難以控制!」馬超其實早已流露出奪取蔡熏兵權之心,龐德只是沒想到會動手的這麼快。
「令明,你速去將隨蔡熏入營的軍卒收拾掉,留下三、五活口即可!」馬超微微頷首,略一思索對龐德、馬岱吩咐道,「仲華(馬岱),你去叫法正過來議事!」
「是!」
待馬、龐二人領命離去後,馬超觀望著蔡熏的屍身,銳利的雙眼中閃現著莫名的光芒。帥帳中,蔡熏等人的屍體已被清理出去,但地上的血跡和刺鼻的血腥味還是讓法正微微皺眉。
「軍主,這封信恐怕是蒯良、蒯越所設的圈套,意圖挑惹軍主與蔡氏反目!」法正簡單將蔡熏帶來的絹書看了一遍後,略一思索,即領悟出了內中意圖。
「哼……!」馬超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蔡熏這廢材懸笨無知,如此簡單計謀居然也看不透。他誰不懷疑。居然敢懷疑我,豈不是自尋死路。」
法正情知馬超根本是借題發揮,也不再就此多說什麼,換了個話題說道:「而今蔡熏已死,軍主與蔡瑁反目恐已難免。蔡瑁雖然才德欠缺,但其手中軍力卻是不容忽視,須得謹慎以對!」
「孝直有何高見?」馬超點點頭,反問法正道。
馬超雖然有心奪權。
但殺了蔡熏後到底該怎樣做。心中還是不甚明瞭。
「以正之見,軍主宜當速取蔡熏手中大軍,引為己用,而後設計誘殺蔡瑁。入主襄陽!」馬超藉機殺死蔡熏的舉動有些出乎法正的意料之外,思來想去之後。法正只能建議馬超兵行險著了,「只要能奪得劉琮。軍主掌控荊州有望!」
馬超擰眉在帳內來回走動了幾轉,忽地止步,決然說道:「馬岱、龐德,速去整肅兵馬。一盞茶後,我們兵分三路攻入蔡熏軍營,斬殺蔡和、菜中,奪取兵權。」
「是!」
「奪取荊州,復仇血恨,就看今日!」馬超抽出配劍,手起劍落將桌案斬成兩截,沉聲說道。
建安八年正月初十,甘寧終有消息傳回—劉琦、蒯良、諸葛亮等人自江陵突圍成功,目下一行人等業已抵達公安。唯一令人擔憂的是,周倉為掩護劉琦一行撤退,與馬超激鬥後身受重傷,甚至險些喪命,幸虧甘寧救援及時,才免遭於難。為能盡快平定蔡瑁叛亂,劉琦準備再遣使求援,請大哥出動步軍攻擊荊北。正月十一,凌統護衛諸葛亮趕至秣陵。
「孔明,你這些日可是風光得很啊……」
見著諸葛亮後,龐統迎上前去,呵呵笑道。
「確實風光,險些連命都丟在荊州……」
諸葛亮向我行了一禮後,淡笑著回答龐統道,「倒是你,在張將軍這裡屢立奇功,羨煞旁人……」
龐統和諸葛亮兩人當年在鹿門書院時開慣了玩笑,此刻再度會面忍不住又開起了玩笑來。說來也有意思,龐統投入大哥麾下也有一年多時間了,但楞是沒去過壽春,也因此沒跟諸葛亮見過面。徐庶有一次曾跟我笑談過,他這兩位師弟之間關係雖然頗善,但亦有些相互比較的意味。尤其是龐統,總喜歡跟諸葛亮一較長短。想在想來,可能是龐統故意有所迴避,想跟諸葛亮在才能、功績上分出個勝負之後,再來相見。入座之後,諸葛亮詳細地向我介紹了荊州事態的發展,並道荊州地內亂有進一步升級的趨勢。他特意指出馬超極有可能是荊州內亂的關鍵性人物,而且日後荊州的走勢很大程度上將與其有關。龐統敏銳地把握住了諸葛亮話中的意思,出言詢問馬超與蔡瑁是否有反目的可能。諸葛亮分析道,且不說劉表是否由馬超派人刺殺,只從馬超如此積極地介入到荊州戰事中的情況來看,便說明其對荊州必有野心。如今劉琦等人成功突圍南渡,蔡瑁暫時便不需要借助馬超的力量,極有可能會命其返回上庸。如若馬超當真心懷異志,必會從中發難。加之諸葛亮特意安排地離間之計,蔡、馬反目地幾率很大。當我問及一旦蔡、馬相爭,誰會取得佔優時,諸葛亮和龐統給出的答案都是「馬超」。諸葛亮分析道,這兩方相爭,蔡瑁在明,馬超在暗,馬超圖謀荊州之心早有,而蔡瑁卻未必會對馬超有所防備。從蒯越那裡,諸葛亮知曉了馬超當初所以能在上庸立足,正是因為得到蔡瑁的,其後蔡瑁對馬超也多有「照拂」,可見兩方關係「頗善」。也正因為此故,恐怕蔡瑁很難察覺馬超的真正野心,在無備地情況下,被算計的可能性很大。而且由於蔡瑁主動挑起內戰,荊州內部對其反感地人可能不少。如若馬超驟起發難,能有多少人會真正蔡瑁還很難說。再加之馬超麾下鐵騎超卓的戰力……綜此種種,諸葛亮認為一旦蔡、馬相爭,蔡瑁甚至會有滅門之危!諸葛亮地分析,令簡雍、張昭等人大為震驚,也讓我陷入沉思之中——由於黃祖水軍的覆滅,業已撤至荊南的劉琦根本勿庸擔憂來自荊北的威脅。
但劉琦要反攻恐怕也非易事——除卻尚未歸附的江夏,劉琦雖號稱有7郡在手,但眼前真正能夠調用的兵力卻未必有多少。年前擊滅孫氏政權的戰爭中,劉磐的荊南軍曾重挫於周瑜之手,損失了近兩萬軍力。此次救援劉琦過江,劉磐東拼西湊才徵調了一萬五千人。荊南尚且如此,九江、豫章、廬陵三郡就更不必說了。這三郡剛剛平定,民心尚未歸附,有不少孫家余臣對荊州軍的統治根本是痛恨至極。前不久,柴桑才發生了刺殺劉表的事件,並直接引發荊州之亂。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威、文聘等人又能調用多少兵馬北上平叛?也正是因為如此,劉琦才急切異常地請求大哥出兵助其平叛。
擔心,在我軍出動之前,馬超和蔡瑁已經打得不可開交。無論誰勝,對荊州都將是一場災難。馬超勝,在無力南下的情況下,必然會糾結荊北的所有力量,北向進攻曹操。也非我看不起馬超,以他之能,跟老謀深算的曹操對抗,勝算微乎其微,用不了幾仗,荊北的人、財、物力將消耗殆盡。一個這樣的荊北,即使被我軍所得,意義也已不大。而若是蔡瑁獲勝,難以想像他在馬超鐵騎的肆虐下,還能保存多少實力,屆時曹操的南下將是不可避免!故而,「協助」劉琦盡快平定荊北,已是勢在必行之舉。正好,苞兒和星彩再過幾天,就該滿週歲了。乘這個機會回壽春一趟,一來好好給兩個孩子慶祝慶祝,二來跟大哥、二哥商量一下,該如何出兵荊北。想到這裡,我笑著對龐統和諸葛亮說道:「士元,孔明,明日可願隨我往壽春一行?」
「將軍相邀,固不敢辭!」龐統和諸葛亮對視一眼,皆笑著點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