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再生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七章
    「對了,全公……」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笑著對全范說道,「他們有無提什麼條件?」

    「呵呵——將軍所料不差,確是有條件……」全范輕捋頷下長髯,呵呵笑道,「顧族與朱族皆提出——他等願出人、才、物力以供皇叔安定社稷之用,但目下只能暗中投效。希望皇叔和將軍能夠準許……」

    「就這一個條件???」我微感愕然地詢問道。

    「僅此而已……」全范點點頭,微笑說道。

    「如此看來,倒不似作偽……」我略一思索,沉聲說道。對顧、朱等族的投效意向,我也並非全然相信,畢竟他們皆與孫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顧族的顧雍、朱族的朱桓、朱據,至今尚在孫權軍中效力……誰知道他們的投效,是不是受孫權之意而行,周瑜、魯肅可不是吃素的角色與顧、朱兩族相比,全族倒是「幸運」的多。由於在我攻取丹陽的過程中,將全柔、全琮父子給一鍋端了,全族歸順之時就少了很多顧忌……所以,如果這些大族投效大哥時,表現的越乾脆、不提任何條件,其中有詐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像現在這般小心謹慎,反而是正常的表現……

    「內中應當無詐……」全范完全明瞭我話中的意思,笑著說道,「老朽這些日一直使人秘密留意顧、朱幾族的動向,並未發現什麼異狀……」

    「恩……」我點點頭,抬頭笑對全范說道,「今日天色雖晚,卻是秘密拜會的好時機,不知全公是否有意隨我往顧府走一趟?」

    「將軍相邀,老朽怎敢不從……」全范捋鬚略一沉吟,出聲薦道,「但顧府不比公華的府第(陸族尚未歸順之時,我曾與全范深夜拜會過陸府)。說不定內中暗藏玄機。還是由老朽將顧修(顧族族長)邀至郡守府與將軍相見,這樣可好?」

    「縱是龍潭虎穴又有何妨?」我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我今日趕至吳城時天色已晚,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我的到來。更何況顧族也無法預知我要夜訪拜會,所以設謀加害的事基本不可能發生。

    「將軍既有如此豪情,老朽也就不操這個心了!」全范點頭笑道,「將軍,這便動身麼?」

    「好……」

    冀州。渤海城議事廳中,袁譚正與麾下文武商議抵禦曹軍入侵之事。近一段時間,曹軍集結的動向越來越明顯,大量的軍力和糧草輜重被調運至冀州。與此同時,曹操消耗袁譚軍力的陰謀詭計也層出不窮細作已經查收到許多袁譚麾下文武將官秘密投靠曹操的信件,儘管審配分析出其中大部分信件皆是由曹操偽造出來地,但袁譚還是被搞得心悸不已。在袁譚眼裡,曹操的用兵雖然可怕,但還是比上曹操玩陰謀詭計的手段。

    「軍師,這渤海實在太過危險。不如將治所遷至北平吧……」袁譚憂心忡忡地對審配說道。

    「千萬不可!正因主公堅守渤海。冀州將士才有抗擊曹軍之志。若將治所遷至北平,則冀州剩餘幾郡亦將不保!」審配急忙勸阻說道,「主公不必過於擔憂!渤海城防堅固、城內有士卒數萬、糧草輜重無計。且後有幽州為援、側有真定、河間為應,縱然曹操傾其全軍之力來攻,也只能無功而返。更何況,壽春劉備、西涼馬騰皆已答應援應,只消主公能夠抗曹軍一、兩月,曹操必然自退,屆時或許還可乘勢一舉收復冀州失地……」

    「審軍師所言在理,請主公三思!」別駕辛評出聲薦道。

    「恩……」袁譚輕歎口氣,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到廳外傳來一陣非常急促的腳步聲。

    「報~真定急報!」一名傳令斥候跪在廳外,大聲稟報道。

    難道曹操對真定用兵了……廳中眾人不禁面色齊變。

    「進來稟報!」袁譚強自鎮靜地說道。

    「啟稟主公,平北將軍田豫逃離真定,投曹操去了!」斥候進廳之後,立即語氣急促地稟報道。

    「什麼?」袁譚面色劇變,失聲說道,「田豫投敵???」

    「此事是道聽途說,還是確有證據?」審配雖然也非常震驚,但還是能保持冷靜。首先確認消息真偽。

    「這裡有牽郎將(烏桓中郎將牽招)親筆書信……」斥候從懷中掏出一封絹書,雙手奉上。

    立即有人將絹書呈遞於袁譚。不片刻,尚未完全覽畢,袁譚即怒不可遏地手中絹書丟擲於地,厲喝道:「田豫無恥之徒,我委他以平北將軍重任,他竟做出這等背主投敵之事……來人,與我立即將田豫家中親眷全部擒起來!」

    「主公且慢……」審配知道袁譚性子太急,惟恐事有曲折,趕忙先止住袁譚的暴怒之舉,隨即揀起地上絹書,迅速閱覽起來。

    片刻之後,審配也不得不死心了——信件確是由牽招親筆所書,而且信中確實無誤地說明了田豫投曹之事。牽招並不是善於諂媚構陷之人,而且其與田豫私交頗深,他沒有理由會捏造這樣的事情。

    「看來前些日田豫與曹操勾結的傳言都是真的……」左長史郭圖看了看審配,別有用意地說道,「田豫掌真定、河間兵事,其對我軍諸州駐防軍情瞭若指掌,他投歸曹操之後,我河北再無一絲秘密可言……若是當時就將其擒拿,何至有今日之事!」前些日謠言四起之時,細作也曾截到好幾封田豫與曹操往來地「密信」,其時袁譚曾有心將田豫擒拿入監,但審配堅持認為田豫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在審配一力爭辯之下,袁譚最終選擇了相信田豫。

    「哼~!」袁譚面色鐵青,不滿地看了看審配,冷哼了一聲,顯然是頗為後悔當日聽審配之言放過田豫。

    「……」審配自認頗為瞭解田豫的為人,實在不敢相信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但事實卻擺在了眼前。在想不出內中原由的情況下。審配只能選擇沉默。但一種道不出來的巨大危機感,卻漸漸浮上了審配心頭。

    「來人,立即擒拿田豫舉家老小,親朋故舊……」袁譚再不看審配,斷然下令說道。

    鄴城議事廳

    「哈哈哈……」曹操親自離座,將跪伏在廳下的一人扶起,開懷大笑說道,「快快請起……我得國讓相投。勝過得河北一州!」

    被曹操扶起之人雖只身為普通布袍,但週身散溢的氣質卻極是不凡,尤其是眉目中更有一股掩飾不住的英武之氣,內行人一看便知其是行伍出身。此人正是袁譚軍中平北將軍田豫田國讓。

    田豫本一直在真定、河間積極籌備抵禦曹軍入侵地事宜,但三日前卻突然收到一封老母譴人送來的家書。家書地內容幾乎讓田豫震駭欲絕——田豫老母道自己已被曹操接至鄴城,曹操待己極厚。老母讓田豫棄袁投曹,速至鄴城團聚。起先田豫還有些懷疑家書有假,但仔細地辨認之後,無奈地發現地確是老母筆跡。田豫尚在襁褓中時父親便已經早逝,其母為了年幼的田豫。堅持沒有改嫁他人。含辛茹苦地一手將其帶大成人,也因此故,田豫事母至孝。「忠」與「孝」之間。田豫只能無奈地選擇孝道。但說到底,田豫並不是那種以背棄舊主求取一己榮華的人。在本可帶出至少三成兵馬投曹地情形下,田豫選擇了孤身離去,並留下一封信件向故友牽招說明了情況。

    原本田豫心中還對曹操行如此「無恥」的計策頗為鄙夷不屑。但等真正見到曹操,見識了曹操非凡地氣度、熱切的態度之後,再對比起袁譚,田豫發現自己根本就恨不起曹操來。

    「曹……呃……曹承相,敢問家母何在,可否容豫一見家母?」田豫生疏地改變對曹操的稱呼,詢問起老母的情況來。

    「國讓莫急。老夫人正在府中內院歇息……」曹操轉頭對隨侍在旁的曹純說道,「子和,你領國讓去見老夫人!」

    「是!」曹純躬身領命,隨即對田豫說道,「田將軍,請隨我來!」

    「有勞了!」田豫向曹操微施一禮後,跟隨曹純離去……

    「可惜,田豫竟是孤身來投……」程昱搖了搖頭,頗為惋惜地說道。「以他之能,若願舉師來投,至少可帶出真定、河間半數袁軍!」

    「哈哈哈……有田豫一人,勝過萬數袁軍!」曹操不以為意地大笑說道。極具識人眼光的曹操,一眼就看出田豫的非凡之處,但曹操更為欣賞田豫不貪圖榮華富貴的氣度。

    「而今袁軍諸將中,最擅領軍者就是田豫——」,郭嘉淡然笑道,「此人亦棄袁投效承相,袁譚更是無力抗拒承相大軍了……」

    「呵呵……」曹操大笑點頭,「奉孝!若得田豫相投地消息,袁家小兒定然氣炸了肺……」

    「審配亦有難了,聽聞前番他曾力保田豫……」郭嘉眼中現出睿智的光芒,和聲說道,「袁譚並非心胸寬闊之人,更何況還有擅長煽風點火地郭公則(郭圖)在……」

    「一切皆在奉孝預料之中啊……」曹操開心地說道,「如今兵馬糧草齊備,差不多也該對袁家小兒動些真格了……」

    「承相,許都文若先生信報!」負責值巡城池地曹休手拿一封絹書走進議事廳。

    接過絹書後,曹操迅速閱覽起來。不片刻,曹操的面色變的深沉下來。

    「承相,是何事?」郭嘉微感驚異地問道。

    「劉表上表天子,表劉備為征南將軍、揚州牧……」曹操將絹書遞給郭嘉,沉聲說道。

    「劉表、劉備二賊,屢與承相作反相抗,居然還想得征南將軍職,真是癡心妄想!」曹洪毫不猶豫的亢罵說道。

    「承相,劉表為何突然表奏劉備為征南將軍?」程昱明顯比曹洪想的更遠、更細緻。

    「劉備討伐,逆賊,孫權有功……」曹操氣極反笑地說道。

    「就是張飛攻取廬江、丹陽、吳郡之事?」程昱疑惑地問道。

    「非止如此……」郭嘉已將絹書看完,接口說道,「半個多月前,別權派遣兩路大軍反攻丹陽、廬江,結果遭遇慘敗。攻廬江的一軍『30000』人被關羽全殲;另一路由周瑜統領攻丹陽,被張飛重創,『30000』大軍折損大半……」

    「呵~」廳中立時響起一陣抽氣聲,曹軍眾將對如此戰果皆感震驚非常。

    「不會吧……」夏侯淵不敢置信地說道,「一路三萬全軍覆沒,一路三萬折損大半,加起來豈不是有五萬人了。江東軍竟贏弱至此???」同樣的江東軍,幾月前剛剛以弱擊強大勝15萬荊州軍,但現在居然這樣慘敗給劉備軍。

    究竟是江東軍和荊州軍太弱了?還是劉備軍變地太強了?其餘諸將心中存在同樣的疑惑。

    「奉孝,你怎樣看?」曹操倒是沒有太過驚訝,略一思索後,向郭嘉問道。

    「呵呵……」郭嘉淡笑說道,「若不出我所料,劉備勝是勝了,但絕沒有這般大的戰果……」

    「奉孝先生的意思是……」曹仁疑惑地問道。

    「劉表作了假,謊報擴大了戰果……」郭嘉笑道。

    「……」曹操沉吟片刻,似乎猜出了什麼,略感到驚異地說道,「奉孝,莫非二劉之間……」

    「正如承相所想……」郭嘉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二劉之間定有些不諧,以至劉表居然想出了這條驅虎吞狼之計,想借承相之手來敲一敲劉備……」

    「哈哈哈……」被郭嘉證實了猜測後,曹操大笑起來,「劉景升自暴其短矣,果然不成氣候……既然二劉不諧,正可為其添材加薪……」

    郭嘉笑而不語,顯然表示認同。

    「對了,奉孝……」曹操忽然想到了什麼,對郭嘉說道,「不知『風痺小兒』做得怎樣了?」

    「算來,他也該到那裡了……」郭嘉微微一笑,和聲說道。

    壽春,街市主道之上,一青年儒士葛巾布袍當街擊劍長歌:「天地反覆兮,火欲狙;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山谷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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