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都督,南營外的敵軍已然撤去,潘校尉請示都督,是否要繼續追擊?」
「啟稟都督,西營外已然撤去!陳校尉問能不能追殺敵軍?」
「……」周瑜顧望著略顯有些混亂的軍營,眼中精芒微閃,神情肅然地回道,「不必追擊了,讓潘校尉和陳校尉關好營門,安排好守備後,即刻到我帳中議事!」
「是!」兩名傳令士兵迅速領命離去。
「都督!」呂蒙風風火火地疾步走到周瑜跟前,大聲稟報道,「東、北兩面營門一切安好,並無異狀,末將已命值門士卒加強戒備了!」
「恩~!」周瑜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沉聲對呂蒙說道,「子明,你去清點一下今夜的損失,稍後到我帳中回報!」
周瑜中軍帥帳
「……我軍共陣亡84人,傷137人,被燒燬營帳18座。另有新造的一架沖車、刀具雲梯被毀。敵軍的傷亡很少,而且一具屍體也沒留下!」呂蒙悶聲悶氣地稟報道。
「娘的劉備軍,像夜老鼠般只會搞騷擾!」儘管傷亡不大,但今夜這仗打的實在憋氣,性格暴躁的陳武按捺不住地怒罵出聲。
「都督,今夜敵軍的夜襲實在有些蹊蹺!」行事一向細心的潘璋仔細思索了片刻後,沉聲對周瑜說道,「也不知敵人是如何避過咱們的斥候,竟能悄無聲息地潛至營西和營南……而且敵人真正攻襲的竟只有西營,南營居然只是虛張聲勢,著實奇怪……」
「只可惜了都督在東營和南營的安排,居然都沒能派上用場……」呂蒙遺憾無比地說道。周瑜用兵一向謹慎,對敵軍的襲營其實也有所準備。但照周瑜的料想,無論是城中守軍冒險出擊,還是敵援軍趕至。最可能出現的襲營位置最多是東、南面,甚至會是北面,但從西面出現的可能性卻是極低。所以,周瑜為防敵襲,曾特意命人在東、南營門內設下了陷阱,並安排了一些伏兵。但出乎意料之外——敵軍竟不知如何瞞過斥候的探哨,偏偏在最不可能地位置出現。但幸好,周瑜指揮若定、反應神速。兼之營中江東士卒亦有所提防,才未造成較大的損失。
「那些沒用的斥候,上千敵人的襲營,居然連一點消息都沒得到,真他娘的廢物。等他們回來,看我不鞭死他們……」陳武恨狠地說道。
「這恐怕也怪不得斥候。」周瑜眉心微蹙,淡淡地說道,「若不出我所料,派出的斥候中,十成恐怕已被敵人拔除了六成。所以並非他們不想回報。而是已經回不來了……」
頓了一頓。周瑜接著說道,「今夜襲營的敵軍人數雖然不多,但其進無形。退如風,當是劉備軍精銳之中的精銳。而指揮此敵軍之人用兵奇譎且果斷,一擊不中便斷然撤離,絕非一般人物!」
「都督地意思是……」潘璋似明非明地向詢問道。
「敵人的援軍已到,而且統軍之人恐怕正是張飛!」周瑜眼中射出異樣的光芒,似喜悅又似興奮,內中還隱含一絲擔憂。
「張飛?!!!」陳武、潘璋等人齊驚呼出聲。
「張飛竟已回師丹陽……」潘璋略顯疑惑地說道,「他竟敢將新奪占的吳郡丟下不管,未免太過大膽了吧!」
「此人膽大心細,不可常人料之。或許其已有什麼方略能夠安定吳郡郡治!」周瑜輕輕搖頭說道,「沒想到,如此快就能與張飛交鋒……」
「饒他奸似鬼,不也中了都督的計?」從初時的震驚中恢復後,呂蒙立即興奮地說道,「只要把張飛狗賊拖在太平,待孫將軍奇襲秣陵得手之後,我大軍便可甕中捉鱉。若能一舉將張飛擊滅,收復丹陽和吳郡便是輕而易舉了!」
「希望……能如此順利!」周瑜心中暗歎一聲。但面上卻露出半點異樣神色,隨即,依舊以他一貫的從容自若的淡然語氣說道,「從明日起,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與張飛周旋,至夾擊之勢形成前,不可令其看出我軍意圖!」
涇縣北門外,在弓箭手如蝗的箭雨掩護下,百多名江東兵正簇擁著幾顆新伐的大木對城門發起重重地撞擊。每一次衝撞,都帶起悸動人心地悶響,那沉重的撞擊彷彿讓城牆也跟著震動了起來。
「擂木滾石、沸油沸水,全部砸下去、倒下去!」
「千萬不能讓他們撞壞城門!」城樓上,裴元紹一面大聲招呼著麾下士卒,一面親自冒著敵軍的箭雨將一塊塊大石扔向城下。
「都尉大人!」突然間,一名士兵飛奔上北城樓,語氣急促地向裴元紹稟報道,「城內有賊人做亂,正在衝向西門,想要開城門放敵軍進城!」
「什麼?」裴元紹面色大變,驚聲說道,「有多少人?」
「有好幾百人,西城地弟兄已經有些頂不住了,王司馬請都尉大人盡快派兵增援!」
怎麼會這樣?裴元紹心神大亂,一時間竟抱著原本欲擲下城頭的大石楞住了。乘夜從西、北兩門同時襲城的敵軍,已經讓裴元紹應付得相當艱難,但一時之間,倒還沒有落城的危險。但此刻,外敵尚難退的情況下,居然又起內亂,這突起的變數讓裴元紹頓時茫然無措起來。
「都尉大人,都尉大人……!」傳信士兵焦急地喚著裴元紹。
「呃~!」回過神來,裴元紹猛一咬牙說道,「你且去回報王司馬,讓他無論如何也要頂住,我這就帶人過去增援平亂!」
「是!」
不多時,裴元紹親領200多名士卒急匆匆地趕至西城。此時,城門處的戰鬥已至白熱化,駐守西城的守卒一面要抵禦城外敵軍的沖城,一面又要與城內做亂的賊人交戰,漸漸已控制不住局勢。百多名家兵模樣地『賊人』一步步地向城門逼近過去。
「殺!」裴元紹一聲厲喝,率軍迅速加入廝殺之中。增援兵馬的趕到,使西城守卒心神大定,立即配合裴元紹奮勇絞殺起『賊人』來。
「裴元紹來了,快把城門打開!」焦急的高呼聲不斷從『賊人』中傳出,似乎對裴元紹的到來頗為顧忌。
「張修小兒,竟敢內通外敵,老子宰了你!」一聽得聲音。裴元紹立時認出,賊人,中地為首者正是涇縣的豪族張修,想來這些,賊人,都是張修的家兵。連聲大吼之下,裴元紹勢如瘋虎,當先疾衝入,賊人,之中,手中大刀左劈右砍,每刀落下皆要濺起一抹鮮血。連續有十餘人被砍殺後,『賊人』一見裴元紹至無不迴避。
「快來人擋住他!」轉眼之間,裴元紹已殺至跟前,不禁令張修驚駭欲絕。張修情知自己武藝平平,斷不是裴元紹對手。忙不疊地招呼手下家兵前來護衛自己。
「哼~~!」伴隨著一聲怒哼。裴元紹箭步向前,逕直朝張修撲殺過去,凶悍的氣勢讓幾名張修家兵駭得不自主地奔逃開去。
「叛賊。死去!」裴元紹毫不猶豫,手中大刀斜線斬下。
嚇得腿軟的張修根本無法閃避,「噗!」地一聲,面現無限驚駭地頭顱疾飛而起。裴元紹一把抄住張修人頭,高舉在手,厲聲怒吼道,「賊酋張修已死,迅速格殺其餘叛賊!」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西城城門居然被撞了開來。隨即便只見一名體型無比彪碩的大漢獨自手持一支合抱巨木疾衝進城來。
「怎會如此?」那支巨木幾有數百斤重。但在那大漢手中竟似玩具一般,這一幕不禁令裴元紹也深感驚駭。但時至此刻,也不容再多做思慮,裴元紹一面揮手直取那大漢,一面大聲喝令士卒來城門處抵擋敵軍。
「找死!」大漢暴喝一聲,奮力將手中大木疾投向前。
「呵~~!」眼見巨木帶著獵獵風聲疾飛而來,裴元紹倒吸一口涼氣,情知無可閃躲,急忙將大刀丟棄於地。急探雙手迎向巨木。
「踏踏踏……」儘管順利地托住了巨木,但那近乎變態地衝擊力令裴元紹連退十數步在勉強站穩身形,但一口鮮血忍不住狂噴而出。
「賊將受死!」一柄大刀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漢手中,隨即,驚世駭俗的一刀被疾斬而出。
「跟你拼了!」顧不得傷勢,裴元紹一咬牙奮盡全身力氣,將手中巨木平推了回去。
「茲~~」在一陣刺耳的異響聲中,合抱粗的巨木竟然被那大漢的刀勢自中心處剖了開來。隨著大漢向前的身形,巨木不斷向兩邊裂開。
轉瞬之間,大漢已衝至裴元紹身前,餘勁未消的大刀當胸斬下。
「噗~!」鋼刀入肉的聲音,無數鮮血揚起,一道長長的刀痕分明地現在裴元紹的胸口處。
雙目已赤地裴元紹左手一把抓住刀刃,右手疾抽出身側配劍,勉力向大漢胸口處投去。
「鏗!」大漢毫不費力地躲開投刺過來地配劍,隨即手上勁力再發,刀鋒向裴元紹身體又進一寸有餘。
「賊將……,你今日殺我,黃泉之下……我會等著你,看……你又能活得了幾時……」最後一搏也告失敗,裴元紹再也無力支撐住自己的身體,踉蹌了幾下後,緩緩坐倒在地,雙目依然圓睜的頭顱重重地垂了下來。
「恩~?」那大漢正待收回大刀,卻愕然地發現——生機已徹底消逝地裴元紹,左手依然死死地抓著大刀的刀鋒。
「遇上我周泰,算你倒霉!」大漢冷哼一聲,手中動作卻絲毫未停,大刀刀鋒猛轉,竟直接將裴元紹左手臂砍了下來。
「迅速擊殺此處敵軍,再隨我趕赴北門!」大漢周泰再不望裴元韶,大聲招呼已然衝進城的江東兵對守軍展開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