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劉備將桌案重重一拍,大笑說道:「翼德已於昨日凌晨輕取廬江,廬江守軍5000人全軍覆沒,守將孫賁、朱治亦被生擒!哈哈哈……」
「……已經攻克廬江了……」
「……竟然全殲了敵軍……」
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一陣驚歎之聲。儘管初聽聞傳令士兵通報「廬江大捷」之時,眾人已經料到可能是廬江已經被攻克,但著實沒有想到竟然勝得如此徹底。
關羽接過劉備傳遞來的絹書,迅速地瀏覽了一番,莊嚴肅穆的臉龐上也不禁流露出會心的微笑。再次將絹書仔細審閱了一遍後,關羽將絹書遞交給對面的徐庶,笑著說道:「大哥,三弟幹得著實漂亮!如此輕鬆攻取廬江,極是難得啊……呵呵!」
「調虎離山——拋磚引玉——混水摸魚!將軍用如此連環計策對付區區孫賁,倒是頗有些浪費了……」徐庶很快就覽畢了絹書,微笑著打趣道。「尤其是先期殲滅廬江城收糧之軍,再令魏將軍偽裝成江東軍,『護衛』孫賁回城這招,簡直用絕了!」
「呵呵……」劉備朗聲笑道,「軍師,如今翼德已經取下廬江,附近諸縣也正在攻打之中。待得盡取孫氏江北之地後,是否要乘勢攻過江東,與劉景升合力一舉擊敗孫權?」
「主公,以庶之見,渡過長江、直取江南的時機仍未成熟!」徐庶眉頭微微一挑,和聲勸薦道:「如今江東軍雖與荊州軍激戰正酣、分身乏術,但其實力仍在我軍之上。更兼江南諸郡不比廬江,乃關乎到孫氏之命脈,若是我軍貿然渡江,極有可能觸其逆鱗,使其不顧一切而暫緩與荊州軍之戰,傾力對付我軍。屆時只要江東水軍封鎖長江,便可阻斷我軍援應,使我軍深陷敵腹,孤立無援之境,進而再以重兵圍攻我軍!若遇此情形,縱然以張將軍統軍之能,恐也難逃敗亡!」
「恩∼!」劉備略一思索後,不得不承認徐庶所言在理,遂點頭說道:「軍師的意思是暫且先穩固住廬江,再徐圖進取?」
「是的,主公!以庶之見,信中將軍只是請主公調派人手前往廬江接管政務,卻未請求增兵,也應是如此考慮的。」
「那麼,軍師,究竟何時才適宜南渡征討江東?」關羽沉聲問道。
「需得待江東軍軍力,尤其是其水軍,被荊州軍消耗至一定限度,我軍方可乘虛渡江。先奪得一城半郡之地,以此前沿根據,進而步步為營謀圖江東諸郡!」徐庶冷靜地分析道。「主公,適才糜從事提到了劉表催促我軍對江東用兵之事,我們正可將廬江之捷極速傳遞於劉表知曉,反促其盡全力與江東軍交戰,從而最大限度地消耗江東軍實力!」
「嗯!軍師之言極是!」劉備隨即轉頭對糜竺說道:「子仲,你可速派快馬前往荊州,將翼德已然攻克廬江、盡奪孫氏江北之地一訊,盡快通報與劉景升知曉!」
「是,竺這便去安排此事!」糜竺起身向劉備拱手微施一禮後,迅速舉步離開了議事廳。
「至於廬江之政務……」劉備將目光在廳中巡視一圈後,落在了陳震身上,「孝起,就煩勞你前往廬江,協助翼德打理政務!」
「陳震領命!」
「大哥,以三弟手中的兵力,只是鎮守廬江尚算有餘,但若是來日要兵進江東,恐有些捉襟,是否再調配些軍馬前往廬江?」關羽沉聲建議道。
「嗯!……雲長,城中還有多少軍馬?」劉備微一沉吟後,向關羽問道。
「加上前些日新徵募的5000新兵,城中共有軍卒20000人!」
「……雲長,除卻新兵與風騎營外,你再從軍中挑選3000精銳士卒前往廬江,供翼德調用!」劉備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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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六月二十一日,襄陽,荊州牧別駕蒯良府
「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裡。裡中有三墳,壘壘正相似。問是誰家塚?田疆古冶氏。力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理。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相國齊晏子。」別駕府的書房之中,一名相貌俊朗、氣宇非凡的白衣青年文士若有所思地輕聲吟頌道。
「呵呵呵……孔明,你還是如此喜歡吟頌這首《梁父吟》啊!」一名相貌魁傑有雄姿的中年文士舉步邁入書房中,朗聲笑道。
「子柔大人見笑了!」白衣青年諸葛亮淡笑回道。
「哎……孔明,你我年齒雖相差兩紀(一紀十二年),但只需平輩論交即可,何必如此客套?」中年文士蒯良(字子柔,蒯越之兄)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地笑歎道。「其實以你之才,若是願意出仕,拜將封守也只是返掌之事而已!」
「亮平凡之才,何足道哉!」諸葛亮面色平和地回道,隨即似是轉移話題地說道:「劉荊州急招子柔大人前去議事,可是有什麼緊要事務?」
「不錯,是與江東戰事有關的!」蒯良對諸葛亮非常欣賞,也沒有隱瞞什麼,出聲說道:「前番荊州牧大人相邀劉備合攻江東孫權,我原以為劉備會明裡應允、暗中推委,卻不想他動手竟然如此果斷,六日前已然命其弟張飛攻克廬江,盡奪孫氏在江北之地!」
諸葛亮面上隱隱現出一絲笑意,但瞬間又消失無蹤。
「孔明,你既為劉荊州籌謀出這條三路齊出合攻江東的計策,卻又要借我之口道出,內中原因恐怕不僅是因為你前次所說的人微言輕吧……」蒯良有些悵然地說道:「近年來劉荊州雖因年邁,不復進取之雄心,但也不失為當世之明主,我荊州民富殷實冠於天下便是例證。你若投得荊州麾下,當有施展才華之機會,但為何你卻三番兩次推阻我的舉薦…………難道當真只有那劉備才能夠成為你的明主麼?」
原本表情淡然無波的諸葛亮,在聽到蒯良最後一句話後,神色微微一變,以略帶驚訝的目光看向蒯良。
蒯良淡淡一笑說道:「……你所籌謀三路合攻之計,明裡看來是為劉荊州著想,但實際更大的受益者應該是壽春劉備!劉備早有圖謀江東之心,然僅憑其一家之力,還不足與江東對抗。但若是由我荊州大軍牽制住江東軍主力,他便可乘機取事。你既獻此計,又不願為劉荊州效力,那我只能猜測你的目的是為了幫劉備……」頓了一頓,蒯良繼續說道:「我願代你向劉荊州獻計,固然有欣賞你才華的原因,而更為重要的是此計的確有可能助我荊州徹底擊敗孫權。我向來便認為——孫氏是荊州最大的威脅,其盤踞江東六郡,且與我荊州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不能乘這個極佳機會剷除孫氏,日後被其緩過氣來,則必會成為荊州心腹之患!」
直至此時,年輕的諸葛亮已明瞭自己是有些低估蒯良了——能夠成為荊州兩大豪族(蔡族和蒯族)之一的蒯族族長之人,怎麼可能是個平庸之輩?不過,溫雅和氣的個性倒是很容易讓人以為蒯良就是一個無害之人!
「劉荊州年事已邁,來日大去之後,大公子和小公子恐怕難逃奪位之爭,屆時……我荊州的前途未卜啊!我與異度(蒯越)雖殫精竭慮欲保荊州安定強盛,但畢竟我二人已過不惑之年……荊州青年才俊中,以孔明你和士元為最,原以為可以將安定荊州之責交託於你們,卻不想你們二人皆無心為景升公效力……惜哉!惜哉!……」蒯良搖頭輕歎道:「孔明!你欲投效劉備也好,亦或是願留在荊州出仕也罷……只望你日後能夠多為看顧一下我蒯氏一族……哎!」說罷,蒯良緩步離開了書房。
注視著身影已逝的房門,諸葛亮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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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郡守府議事廳
「什麼??廬江已然失陷?」孫權震驚異常地失聲喊道。
「是!主公……」跪伏於廳下的張司馬顫聲說道。那日逃出生天之後,張司馬異常小心地躲過了不時在長江北岸巡邏的「錦帆營」,以徒步加游泳的方式,歷經重重困難終得逃回了柴桑。一到柴桑之後,便即刻求見孫權匯報了失陷廬江之事。
「怎麼會這樣?廬江城中有5000餘守軍,怎會如此輕易便給劉備軍襲取下來?既然被圍攻,為何不命人來柴桑求援?」孫權面色逐漸轉青,厲聲問道。
「主公且請息怒!此事既已成事實,惱怒也是於事無補,還是先問清廬江失陷的經過和原由吧!」張昭沉聲勸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