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許打坐之後,燕王的神色好了許多,之前的頹廢此刻早已不見,原本略微憔悴蒼白的臉,此刻也漸漸紅潤起來。
「王爺,時候到了——!」之前遞毛巾的那位小太監在門外提醒。
走出休息室,一路踏著青磚而行,引來無數人的目光與議論,所有人都看著這個許多年都未曾到過京都的燕王爺。
有些新晉的大臣甚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手握重兵的親王。
除了燕王一系的官員圍上來問虛問寒之外,其餘的各系大臣對燕王都充滿著警惕,敬而遠之,只是遠遠看著,指點著。
燕王一邊走著,一邊打量著四周的官員,心裡很是不爽,經過陛下的一番清洗,他燕王一系的官員在朝堂上似乎已經無法佔據絕對優勢了。
待走到上書房門口,侍衛與太監對他恭敬的請安行禮,燕王看著那兩個小黃門,微微一笑。這是今天唯一兩個不是他一派官員,而對他示好的。只是燕王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堂堂王爺,小黃門能不恭敬嗎。
……
……
今日是大朝會,上朝的官員比平日裡要多許多,偌大個上書房似乎已經有些擁擠,不過以燕王的身份地位,還是當仁不讓的站在了文武百官的最前面。
在他的身後,左邊是文官之首內閣張子牛,右邊是武官之首軍部岳子麟。
其實。真正的武官之首原本是正帥,可惜啊,他這些日子一直是稱病不上朝。所以自然而然地地位就讓他的副手岳子麟取代了。對此,朝裡的武將也沒有什麼意見。
對於多年未見的燕王,岳子麟和張子牛並沒有表現出太過的怠慢。
「王爺,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王爺,越發的精神了——!」
兩人雙雙見禮。
對於這兩位燕王自然也不好輕慢。一一含笑應過。
不過燕王還是有些鬱悶。這兩人還真是硬骨頭。自己這麼多年的經營,居然還是無法將他們拉攏。
尤其是岳子麟,手握著近百萬大軍,加之又在軍中威信很高,一直都是他爭取的對象。只是岳子麟這人有著一股子地愚忠勁,死活就是不願意下水。
燕王站在隊列地最前面,斜著眼偷偷打量著龍椅。心中暗暗想到,不久地將來,那把椅子將完全屬於他。
「陛下駕到——!」
就在他意淫的時候,當值太監公鴨一般的嗓子喊了一聲。
燕王有些心虛,身子猛的一顫,急忙隨著文武百官跪地行禮,三呼萬歲。
老皇帝揮揮手,示意大家平身。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好半天了。燕王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微微抬起頭,斜眼看了一下。才發現老皇帝神情不佳,一臉的臃懶,正在那閉目養神呢。
……
……
「陛下,燕王殿下奉詔進京面聖,但卻羈押時間,晚了三天才到,還請陛下治他欺君之罪——!」
突然,一位東宮派系的禮部官員出列奏道。
燕王恨恨的看了那官員一眼,暗道,這多半是甜兒有意安排為難自己地。她一定是怪自己不去和她商議劉峰的事情。
燕王覺得有些委屈,不是自己不想去,而是不能去啊。劉峰此人別看年紀小,但是做事卻老到周密。如果不出所料,東宮周圍此刻早就佈滿了劉峰的眼線。只要他一露面,這身份也就徹底的暴光了。
想道這裡,燕王也是後悔不已,他是聰明一世段所謂的感情,在太子妃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下好了,給了她要抰的把柄。
老皇帝聽了那官員的話,別有深意地看了燕王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很快,燕王一系地官員又展開了反擊,為燕王辯解。
至此,針對燕王參奏大戰開始了。
似乎有些突如其來,但又在情理之中。
燕王對此雖然有些不悅,但也不會放在心中,他壓根就沒有聽那些上參文官們的具體內容,不外乎就是一些官話套話。
他不相信陛下會為了這事,治他的罪。
老皇帝真地很疲倦,昨晚陳皇后那騷貨足足讓他服了三次丹藥,弄了一晚上,今天又沒來得及找女人採補。
所以這會,他走神走的很徹底,起初他還真沒聽清楚底下的官員說什麼話。
不過到了後來,朝堂上似乎已經開始吵架了,他不想聽但是還是聽到了,滿朝文武互相攻擊的言語不斷地向他耳朵裡湧了進來。漸漸的,燕王的罪狀也開始大了起來,比如什麼目無君主,意圖謀反,結黨營私之類的。
如今朝堂早就分成了許多山頭,誰還不結黨營私啊。
不過今天的大戰,卻是在東宮派系和燕王派系兩方。
上書房裡的氣氛不再壓抑,反而充斥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群臣紛紛上參,要求陛下對燕王做出進京羈押的事情做個決斷。
老皇帝不耐煩的會揮揮手,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誰知這些大臣們已經吵鬧的耳紅面赤,想停也停不住了。
一時間,華夏帝國最為神聖的地方,變成了大媽買菜的菜市場。
被攻擊的燕王依然保持著平靜,不言不語也不自辯,只是唇角微翹,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看著那些紛紛指責自己的大臣和為自己辯解的大臣。
「一群廢物——!」燕王對這幫子朝臣很是不屑,即便是投在他門下的大臣,他依舊也不怎麼看好。他發誓,將來等他坐上了那把椅子。這些人都得換下去。自己王府裡養的那些幕僚,比這些人強
突然,龍椅之上傳來一聲怒斥:「住嘴——!」
「看看你們地樣子,還沒有帝國官員的樣子……」老皇帝實在被聒噪的不行了,怒喝一聲。
「老皇帝發怒了——!」
幾乎每一個官員都打了個激靈,齊刷刷的閉上了嘴巴。甭管你是哪系的官員,這天下還是人家老皇帝的天下。
皇帝一發威,誰還敢胡亂言語。這一年時間。老皇帝沒少殺人。尤其是大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燕王,這事你怎麼說?」老皇帝最終將目光轉向了燕王。示意,有他做出解釋,以平息這段紛爭。
燕王整理了一番身上的官服,出列行禮,稟道:「回父皇,兒臣之所以晚來三天。是因為在路上遇到了幾撥刺客。」
老皇帝冷笑說道:「刺客?怎麼之前沒聽你提到過,刺客的來路弄清楚了嗎?」
燕王正色說道:「不敢欺瞞父皇,那些刺客身手不凡,甚至有修真者在裡面,兒臣未能查出他們地來歷。」
說到這裡,燕王眼光望著殿上地大臣們,嚴肅說道:「各位,本王遲來雖然事出有因。不過終究是犯了欺君之罪。你們不用爭了。我甘願受罰。」為了打消陛下地猜疑,燕王必須得做出低姿態。
果然,老皇帝很是滿意燕王的這番話。心情大好,點了點頭,道:「既然是事出有因,就算了吧。」
……
……
「陛下,燕王三衛這些年發展過快,已經遠超祖值規定,還請陛下明查——!」一波剛平,一波有一起,還是東宮的官員。
「甜兒,你欺人太甚——!」燕王面色一寒,恨恨想到。
三衛的事情,其實朝裡大部分的官員都跟明鏡似的,帝國規定,三衛兵馬不得超過三萬。可是這年頭,有哪個外放的王爺會遵守這規定。根據一年前軍部地統計,帝國外放的王爺中,三衛軍馬最好的也在八萬之上。
有人拋磚引玉,自然就有人隨聲附和。
很快,東宮一系的官員再次開始對燕王口誅筆伐,和之前不同,這次的側重點,完全放在了燕王造反上。
事情大條了,一些別系的官員擺出了一副看戲的樣子。
張子牛和岳子麟也是相視一笑,冷冷的看著朝中官員,看看這場鬧劇究竟會如何收場。
造反啊?天大地事情,可是端坐於龍椅上地老皇帝,卻只是冷漠地說道:「
此話一出,群臣默然。
「父皇,兒臣辦事不利,給你添麻煩了——!」燕王出列恭敬的說道。
老皇帝望著燕王皺眉說道:「罷了,三衛的事情,朕不想過問,隨你們鬧去吧。」
燕王愕然,沒有想到老皇帝居然會這樣說。原本以為,他會趁機給自己顏色看看。
兩次吵鬧之後,在老皇帝地威嚴下,東宮一系的官員並沒有再次對燕王發難。做官的,誰不懂得適可而止。
接下來,燕王向老皇帝匯報了一下這些年來自己封地燕京的發展情況,並且一再邀請陛下前去巡查。
老皇帝自然是委婉的拒絕了,都這形勢了,他哪敢離開皇宮半步。自從當初遭遇了黑暗武士的刺殺後,老皇帝連大朝會都選擇在了上書房召開。好在如今的上書房已經擴建了幾次,足以容納帝國的官員了。
最後,各部的官員又扯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後,老皇帝實在有些乏了,揮揮示意退朝。不過唯獨將燕王留了下來。
燕王很是不解,父皇巴巴的將他請來,居然連一句責罵的話都沒有說,反而出出為自己開脫,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老四,你我父子有些年頭沒見了吧?」老皇帝微微一笑,走下龍椅,過來在燕王的肩頭上拍了幾下,道:「這次來了,就別急著回去,朕已經叫人為你在宮裡收拾了屋子,你先安心住下來。朕最近幾天身子骨不太好,等我靜養幾日,我們父子倆在把酒言歡。」
燕王雖然不願意在宮內住下去,但是也不好提出異議,只好點頭答應。
停了一下,老皇帝又道:「朕老了,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為了帝國的利益,朕覺得該立個儲君了。這次朕讓你進京,也是希望能聽聽你的建議。」
此話一出,燕王不由的更加困惑了,難道他想通了?
要說這立儲的事情,他燕王的確還有爭儲的資格。
「父皇,你身子還硬朗著呢,便是再活個幾十年也不是什麼問題。」燕王急忙說道。
「呵呵。老四,你也不老實……」老皇帝一臉的和藹,對燕王微微一笑,道:「每天都有人喊朕真萬歲。但是朕還不至於糊塗,真就相信了那話。這些年我已經想通了,其實朕也是人啊。是人就會生老病死。朕這一生貴為天子,享盡了人間富貴榮華,便是真的去了,我也沒什麼遺憾的。」
「不過朕這一生,也有瑕疵。」
說到這裡,老皇帝微微轉頭,對燕王說道:「當初,我不該只顧老大,而不管你的死活,甜兒的事情,我做的有些欠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