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四 第十五章 初見岳宣(一)
    蘅冷冷的看著他,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騙我,我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那人瑟縮了一下,衛蘅回頭看看梓竹,道:「你問吧。」梓竹滿心的不情願,奈何是人就有好奇心,便道:「是誰要你來的,目標是我,對嗎?」那黑衣人點點頭,慘笑一聲:「是,如果你是娘娘的話,就是你了,在這個隊伍裡,應該沒有第二個娘娘了。」梓竹點點頭,道:「第二個問題,你的主子是誰?」那黑衣人搖搖頭,桀驁的道:「我沒有主子,他們都沒有,只不過,我們必須要殺了你。」梓竹歪著頭想了一下,道:「好吧,那你告訴我,是誰叫你來殺我的。」那黑衣人欲待冷笑一聲不回答,餘光卻正好看見衛蘅陰冷的盯著他,渾身便是一抖,衝口而出:「是宮裡的娘娘。」

    梓繡心裡淡然,隨口問道:「是德妃娘娘嗎?」那人楞了一下,道:「那是誰。」卻狠狠的被同伴踹了一腳,啊的一聲痛叫出來,那踹他的人卻大叫道:「不是德妃娘娘。」梓繡看著他的表現,心裡暗暗點頭,欲蓋彌彰。便無心再問,轉頭去看玲瓏和胭脂去了。

    衛蘅卻冷笑一聲,點點頭,道:「我知道不是德妃娘娘,你只告訴我,那是誰便了。」那人楞了一下,他原本的心思就是想用這個法子賴到那個什麼德妃的頭上,反正他們已經懷疑到她頭上。就算那個妃子背了這個黑鍋,也是百口莫辯的。卻哪裡知道衛蘅就是精明裡出來的,這樣的小伎倆實在是入不了他的眼睛。

    剛才他看見他的動作,在聽他迫不及待衝口而出的話,配合那個表情,分明就在臉上實實在在地已經寫了兩個字——撒謊。難為梓繡居然信了。衛蘅心裡苦笑。抬手就給那人幾個大穴上狠狠的摁了幾下,頓時那人臉色蒼白的委頓在地,汗出如漿的瑟瑟發抖,連慘呼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衛蘅也不看他,對著另一個,道:「好了,你說吧。」那人畏懼的看了同伴一眼,蠕動著嘴唇。硬邦邦的吐出幾個字:「是,是沈昭儀。」梓竹心裡掠過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抬頭問道:「沈昭儀。是誰:|低頭道:「就是你的結拜妹妹,沈綾兒。」

    梓繡全身如遭電擊。猛地站了起來。面無人色的衝到那人面前,竭力想保持平靜。奈何,聲音地顫抖還是洩露了她的感情:「你說什麼?沈綾兒。不對。你一定是誰派來,然後事敗之後想要挑撥我們姐妹之情的。對嗎?」衛蘅看著梓竹眼睛紅著,身體顫抖的好似風中地落葉,一臉地震驚和不相信,卻仍然遮不住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絕望和傷心。衛蘅知道她心裡難過,但卻仍然狠下心,接著道:「沈凌兒為什麼要殺她,你也知道她和娘娘是結拜地姐妹,可是,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你。」那人慘然一笑,道:「你能用迷藥迷倒我們,就應該知道我們下藥的事情,這個娘娘也是中了我們地迷藥,你能救醒他,說明你對這個有很深地瞭解,五步迷花散這個東西,想必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衛蘅點點頭,道:「我是知道這個東西,據說是一個家族地秘藥,你卻是怎麼得來的?」那人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反正我也要死了,索性就都告訴你,五步迷花,是前朝一門貴人家的獨門迷藥,但到了大慕朝,這個貴族就沒落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也不願意坐以待斃,所以,拯救家族的使命就落在了一個女孩子身上,她就是沈娘娘。我今天之所以告訴你這麼多,並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因為,我根本就看不起這一族人,大好的男兒等著一個女子犧牲色相去帶給他們榮華富貴的日子。」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罵道:「老子好歹還是個男人,這樣的事情,老子打心眼裡看不起。噁心昂著頭,道:「好了,該說的我已經都說完了,你給我個痛快的,我到底也是沈家的人,現在把這些事情告訴了你,自己也不想活下去了。」衛蘅點點頭,重重的一指頭點下去,那人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衛蘅歎道:「還算是個有骨氣的漢子。」順手把旁邊那個也點了一下,拍拍手站起來。

    梓繡呆呆的看著,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的點點頭,道:「我要回宮。」衛蘅知道她心裡所想,心裡矛盾,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以前我也一直想叫你回去,可是現在,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了,這個想法就變了,繡兒,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你回了

    不可能再出來,從此,我們兩個就很難在一起了。」

    梓繡搖搖頭,淒然道:「現在我們兩個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不是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你應該明白,我已經是皇上的人……」

    「我不管你是不是皇上的人,只要你的心裡還有我,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我只在乎你的心,只在乎你的人,至於以前的事,如果你能忘掉,我為什麼不可以。」衛蘅忽然打斷梓繡,以步上前,捏住她的肩膀,心頭忽然一陣明朗,道:「我為了心中的執念,已經失去過一次,這一次,我不想在放手。如果說死去的家人已經成為我心裡永遠的痛,就算殺了易天遠,這個痛還是存在的,更何況,犯罪的是他爹不是他,你說的對,他一直把我當兄弟,我又何嘗不是,想來,當年師父的安排早有深意,只是我自己一直刻意的在忽略。梁梓繡,我不想你成為我心裡第二個永遠的痛,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如果你願意就此跟我走,我願意放下心裡所以的恨,從此,與你周遊天下。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

    梓繡震動的看著衛蘅,雖然她心裡無數次想過這個念頭,但是,她卻沒有敢奢望真的會這樣,現在聽衛蘅居然說了出來,眼眶便不覺地紅了。

    衛蘅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似乎只要她一點頭,自己便即刻帶她走了。但是。梓竹卻盯著他的眼睛,緩緩的搖了搖頭。

    衛蘅感覺自己想是六月天裡被一盆冰雪水直直的從頭頂澆了下來,從外到內。都涼透了,半晌,才慢慢的道:「為什麼?你,終究還是恨我。」梓竹別過頭去。不敢看他。淡淡的道:「我心裡也想跟你走,但我放不下。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我不想去傷害人。人卻偏偏要來傷害我。我們已經錯過了。我是皇上的人,就算我曾經愛過你。就算我現在還記掛著你,但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如果有來生地話,我希望,你還能記住今天的話,帶我走,可是,今生,我們注定是無緣的了。蘅,不用多說了,忘了我吧,我也會努力地忘掉你。」

    衛蘅慢慢的搖了搖頭,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來,臉色慘白的道:「我不會放棄的,我已經放棄了一次,已經讓我後悔了一次。所以,不管這次你有什麼樣地理由,我終究不會在放手地。但我不勉強你,我知道,你想去弄清楚你心裡的疑惑,我只要你知道,我心裡有你,會一直等你,只要你還想出來,只要你還相信我,我就一定會帶你走,哪怕,你是在易天遠地懷裡,這一次,我要爭到底。」他頓了下,狠狠的道:「這也是易天遠欠我地。」

    他說完,隨手拎起那兩個黑衣人地屍首,從懷裡摸出那個小藥瓶,放在桌子上,道:「這是五步迷花散的解藥,你給你地丫鬟用了吧,這個藥很是傷身,能早點解,還是有好處的。至於其他人,你最好不要管了,否則,很難說的清。我回姑父那裡,等著你。」

    梓繡聽著他出去,門輕輕闔上的聲音,眼淚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但心裡茫然,究竟是在哭什麼呢,她也不是很清楚了,只是歸心似箭心裡密密麻麻的疑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就算死,她也要做個明白鬼。梓竹狠狠的捏住拳頭,一笑,死,似乎也並不遙遠了,蘅的藥被她丟掉了。想來,自己的病,也是好不了的了。

    又修養了幾天,梓繡的身子倒是見好了,梓繡心裡有事,也沒去多想。哪知道心病自有心藥醫,她這個病是因為衛蘅起來的,自然得了衛蘅這味藥,就是能好的了,可歎衛蘅卻以為她是因為易天遠才生的病。那天晚上的事情,衛蘅出去後就把現場偽裝成了黑衣人內訌而死。雖然孫茂心裡疑惑,但是看見梓繡一臉平靜的平安的坐在那,當然也就不去多追究了。

    就這樣大概過了十天左右。梓竹的身體已經基本痊癒了,於是,她就再也坐不住,直接叫孫茂開路。孫茂巴不得她急起來,便領命起拔,又行了數天,終於到了邊關岳宣的城外。這些天雖然孫茂提防的緊,卻是一路平安了。

    看著城牆上高高飄揚的岳字大旗。梓繡歎了口氣,在胭脂的攙扶下出了馬車。孫茂早已派人去遞了文書進去。一行人在城外等待著岳宣。梓竹心裡忐忑不安,岳宣威名遠播,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類的人物,心裡自然是有些期盼的。而且,衛蘅已經告訴她,他們之間的淵源,所以梓竹的心裡,倒是莫名是生出親切感來。

    暗黑色的巨大城樓像一個巨獸一般蟄伏在那裡,飄揚的軍旗和城樓上

    待的軍士。使人心裡不覺有些壓力,邊關的風很大,人蕭索的感覺之外,卻又讓人感覺到一股豪氣從丹田直衝而上。孫茂幾乎癡迷的看著,不覺大叫出聲:「大丈夫當如是!」孫平一臉興奮的看著,兩個眼睛亮晶晶的閃。摩拳擦掌的不知道想幹什麼,玲瓏在一邊看著她,不知怎麼的,臉就紅了。她摸摸鼻子,悄悄的躲到梓繡後面去,愛情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它能讓懦弱的人變勇敢,也能讓勇敢的人變脆弱,更能讓象玲瓏這樣一直堅強著的女子一下子像是小了很多歲,變成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蹄聲彷彿雷霆般從天而降。巨大地城門開啟,從中間湧出一對黑騎,中間火紅的大旗反捲,高高的飄揚出一個岳字。那一隊騎兵到了梓竹一行人面前,忽然停下,動作整齊劃一,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孫茂的心頓時落了下去,他在皇上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能在一年內將平陽侯的舊部訓練隊可以和岳宣的軍隊抗衡,現在看起來,真正是癡人說夢。這才是真正的勇士,真正地鐵血軍人,光在氣勢上,他就不及萬一了。要是真和他兩軍對決。恐怕還沒有動手,對方就已經了。他心裡冰涼一片。什麼叫年少無知,狂妄自大。他終於有了些概念。

    真正的軍人。是要在戰場上才能磨練出來的,他要拿什麼來和這些身經百戰地勇士來對決。孫平一臉嚴肅和敬意的看著來人。行了個端正的軍禮。

    正中的那人,鬚髮花白,淡淡地笑著,身上並沒有著鎧甲,只是一身很樸素地麻布長袍,卻有掩飾不住的氣勢和威嚴淡淡地溢出。那人正是岳宣。早在十多天,衛蘅就回來了,和他暢談了一夜。岳宣這才知道,這次來的原來是故人之女,心裡也是狂喜。只是對於衛蘅忽然說不想報仇了,感到萬分地疑惑。

    他下馬,沖孫平點了點頭,對這個臉上憨厚,看起來很有軍人氣質地小伙子很有好感。接著轉過頭來,看看眾人簇擁下的女子,頓時一呆,叫了出來:「曼兒,你怎麼會在這裡。」激動之情溢於言表。話一出口,岳宣馬上明白過來,凌曼兒現在比他地歲數還要大些,怎麼會還這樣年輕,心裡便知道了,於是一拱手,道:「微臣岳宣,恭迎梁娘娘,娘娘千歲。」梓竹上前一步,溫柔的道:「岳將軍不必多禮,我與岳飛揚金蘭姐妹,受不起伯父大禮。」岳宣點點頭,眼睛在梓繡臉上轉著,歎了口氣,喃喃道:「像,真象,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若是離火還在,不知道該有多高興。」他回過神,正色道:「請娘娘進城吧。」

    梓繡心裡波瀾起伏,岳宣果然是性情之人,只是可憐了,離火姨媽走的早,生生的斷了他一生的快樂。便不多話,上了馬車,一行人跟著岳宣的隊伍進了城。到了岳宣的住處,梓繡請出易天遠的聖旨,托在手上,道:「孫將軍,你帶著軍士下去休息吧,這裡都是岳將軍的人,已經安全了。」孫茂遲疑的看了梓竹一眼,梓繡垂了眼簾,並不看他,無奈,他便只好拱手,退了下去。

    岳宣看著那個明黃色的卷軸,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正想跪下,梓竹已經伸出一手,把他攔住,淡淡的道:「說起來,離火姨媽與我娘是金蘭姐妹,我該叫您一聲姨丈。這個,想來,衛蘅已經都告訴過您了吧。」岳宣點點頭,心裡疑惑,他並不知道衛蘅與梓繡之間的糾葛,只是奇怪怎麼他們兩個的感覺倒像是很熟悉的人。當下道:「本來應該是這樣,但是,現在娘娘貴為皇妃,這個稱呼老臣當不起。」

    梓繡一笑,道:「姨丈說笑了,如果我今天是以皇妃的這個身份來,姨丈對我,恐怕是不會這樣客氣的吧,姨丈心裡,早就已經把皇上當作死人了,還會在乎一個皇妃的死活嗎?」岳宣大驚失色,正想說話,卻見梓繡已經放下手中的聖旨,心裡不知道她葫蘆裡想賣什麼藥,就又不敢貿然的開口了。

    梓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這個東西,現在在姨丈的眼睛裡,就好比廢紙一張,甚至連廢紙都還不如,所以,這樣的虛招,不如就免了吧,有這等的時間,還不如看些真正有用的東西。」

    梓繡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來,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東西來,卻是她送與岳飛揚得幸時候的賀禮,梓繡眷戀的用手指撫摸了兩個,道:「這個東西,姨丈應該不陌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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