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四 第四章 圍城(一)
    茂面無表情的聽著兩個傢伙越罵越難聽,臉色鐵青,不住跳起來,兩個手刀狠狠的砸了下去。然後,世界清靜了。孫茂轉過身,淡淡的道:「阿選,你進來。」門吱呀一聲過後,進來一個面無表情的兵士,沖孫茂點點頭,表示外面並沒有什麼異常。孫茂歎口氣,指著地上已經昏迷不醒的兩個傢伙,道:「這兩個人身份重要,你今天連夜把他們送去驛館,讓王附秘密送往京城,記住,要派最好的人,最秘密的方式『押送』回去。」孫茂咬牙切齒的瞪著昏迷中的兩個高手,重重的咬住『押送』兩個字。

    那個叫阿選的兵士點點頭,出去拿了捆麻繩進來,把地上的兩個人五花大綁了個結結實實。然後不知道從哪弄了一輛青布帷幔的小馬車,當著孫茂的面,把兩個已經被綁的粽子似的人丟上去,一句話不說,駕著馬車一溜煙的跑了。孫茂暗自點點頭,心裡稍微寬慰了些,雖然自己手下這些信得過的人大多武功不強,但好在辦事的效率是極好的。他搖搖頭,想到孫平,心裡又加了一句,除了那個頭腦簡單的孫平。

    剛才趁著阿選處理這兩個傢伙的時候,自己則抓緊起了一份奏折出來,這會也早派了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了。話並不多,簡單明瞭的告訴易天遠,他派來的人在一招之下被人壓制的死死的,被點了穴放在那。才被自己發現,已經暴露目標,希望皇上能令派人手。孫茂心裡清楚,易天遠派出來地人肯定不止這兩個,暗中隱藏著還不知有多少,現在送這兩個人回去應該是最恰當的做法,如果這兩個人繼續留下來,萬一再捅什麼婁子,丟了性命。自己也是絕對逃不了干係的。孫茂清楚,這個年輕的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整個瓦解掉大慕最大的外戚權利體系,而並沒有遭到太大的反彈,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而他對自己地疑心。恐怕要比對自己的信任要大的多。如果他孫茂一旦冒出任何將要成為代替原來的平陽侯成為新的權力中心的想法,那麼他很有可能會在第一時間被無聲無息的除掉。

    就這樣過了幾天,孫茂終於等到了易天遠地手諭,雲淡風輕的幾個字,似乎根本就忘了要提暗中保護之類的事情,只一句話:休息整頓,速去速回!

    孫茂站在院子裡。看自己的手下在自己面前忙忙碌碌的穿梭著,心裡忽然掠過一星半點的茫然,接著便回過神來,對著一個正對他行禮的士兵親切地笑了笑,道:「東西都收拾的怎麼樣了,大概什麼時候能出發?」那士兵想了一下,抱拳恭敬的道:「回稟將軍,所有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要將軍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走。」孫茂點點頭,沉思了一下,又道:「娘娘呢|娘娘,難道還在睡嗎?」那士兵一笑,道:「將軍有所不知,咱們這娘娘一大早的就換了裝。帶著孫平將軍和兩個姑娘出門去了。說是什麼。嘖,微服私訪?」那士兵搖搖頭。笑道:「就咱們娘娘那個相貌,嘖嘖,就是穿著平民百姓的布衣,看起來還是象娘娘……微服……嘿嘿……」

    孫茂心裡打了一突,把臉一拉,沉下聲音,斥道:「娘娘的相貌也是我們能隨便議論地嗎?幹活去吧。」那士兵自知失言,嚇了一跳,趕緊跑去忙別的了。孫茂一個人想了半天,心裡到底擔心,卻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派人出去找,好在她出去是帶著孫平的,倒是能讓他放點心。

    這邊孫茂的信平靜不下來的同時,遠在都城的易天遠也遇上了棘手地事情。被關在冷宮裡地傅雪,在昨天半夜,懸樑自盡了,雖然冷宮裡死個妃子算不了什麼大事,可是在傅家那一塊還沒有徹底安寧地時候又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也很難說會不會有人借題發揮,再弄出什麼變數來。易天遠一夜未眠,第二天下了朝以後,就直接去了儀藻宮,德妃剛起了身,百無聊賴地歪在那繡花,該知道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只不過不該自己管的,又何必去趟那趟渾水,至於那些沒腦子的居然還趕著去瞧熱鬧,還真真的是不怕晦氣。

    正在那想著繡著,便聽見一聲通傳:「皇上駕到——」德妃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手裡的針線隨手放在身邊的繡墩上,整了整衣飾,迎了出來,驚訝道:「皇上,怎麼今天有時間到臣妾這裡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易天遠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逕自走進去坐了,才淡淡的笑道:「怎麼,德妃不想看見朕?沒有事情,朕就不能來看看你,看看朕的公主嗎?」德妃聽著這話,臉色便漾出一朵笑花來,忙忙的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聽見了嗎?皇上想公主了,你趕緊去把公主抱來。」那宮女

    是,便要走,易天遠卻搖了搖手,道:「不忙,德妃來,是有話想和你說說,如兒就等下再見吧。」德妃愕然,旋即就明白皇上肯定是有話想對自己說,便點了點頭,叫伺候的人都下去了,這才走到桌前,拿出一個杯子,斟了茶,端到易天遠面前,笑道:「臣妾就說皇上此來,一定是有事找臣妾,果然給猜中了,不知道皇上心裡為了什麼事煩惱,可能跟臣妾說說,臣妾雖然是婦道人家,總也能為皇上分憂。」

    易天遠接過她奉上的茶,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盯著杯子,喃喃道:「德妃,你一直是個聰明的人,懂得分寸,知道進退,所以朕一直敬重你,哪怕你家族中沒有什麼舉足輕重地人物。朕還是願意讓你坐在這個高位上,再加上,你給朕生下了如兒,朕心裡感激你。」德妃心裡一沉,知道易天遠下面說的話一定非同小可,果然,易天遠頓了一頓,道:「依你看,朕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才穩妥是想了想,慢慢的道:「臣妾愚鈍,這朝堂和後宮之事本就不該我們這些婦人參言,臣妾見識淺薄,還是要皇上拿主意了。」

    易天遠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一瞬間有些失神。自言自語的道:「若是玉兒在這,也許朕就不會這麼煩心了……」德妃愣了一下,眼睛裡瞬間閃過一絲冷厲,接著便柔柔的笑道:「皇上可是思念玉妹妹了?臣妾也想她了,那麼一個伶俐剔透的玻璃人兒,臣妾怎麼都沒想通,皇上您怎麼捨得把她放出宮呢。」她頓了頓。道:「雖然說有人護衛著,卻也是外臣,宮裡的娘娘,女兒身何等金貴,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平平安安的回來才好啊。」易天遠淡淡是掃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德妃,你的心裡。是希望她死在外面才好吧,你不該說這麼多話的,更加暴露你的愚蠢了。」說著便起身打開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德妃臉色慘白,踉踉蹌蹌的衝到門口,只來得及聽見高喜高聲的一句:「皇上起駕——」德妃心裡一陣冰涼,從來都沒有見過易天遠如此絕情地對她。想來。他再也不會想起自己。不由的大哭出聲,用盡力氣大聲喊道:「皇上——」身子就忽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軟軟的滑落在地上,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擰了幾把,疼的喘不過氣來。

    易如兒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母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嬤嬤說父皇來了,怎麼自己興沖沖地跑過來以後,卻看見母妃哭的這樣傷心,父皇卻不在呢?德妃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來,發現站在門口怯怯的看著自己的如兒,心裡便又踏實下來,是啊,皇上的心早就不應該去奢望了,自己不是還有如兒嗎?大慕國現在唯一的公主啊,至少有如兒在身邊,她就永遠都有一個很好的保護,皇上就是再狠心,也不會傷如兒地心的。德妃這樣想著,心裡的激動就漸漸的平復下來,張開雙臂,待如兒撲進來以後緊緊的抱住,像是害怕別人搶走似的,再也不鬆手。如兒的奶娘李嬤嬤站在門口,看著,知道今天必然是出了什麼了不得地大事,便明智地閉上嘴巴,不再多話了。

    好半晌,德妃地心裡總算恢復平靜了,站起身來,輕輕的摸摸如兒地小腦袋,柔聲道:「乖如兒,讓嬤嬤帶你去玩吧,母妃有點累了,想要睡一會,好嗎?」如兒心裡忐忑,站在那兒,扁了扁小嘴,道:「母妃,如兒不想去玩,母妃要休息便休息,如兒會很安靜的。」德妃笑笑,俯下身子,道:「那樣母妃會惦記如兒,就會睡不著了,如兒要看著母妃勞累麼?」如兒洩氣的低了頭,小嘴咕噥兩下,轉身一步一步的走了,李嬤嬤忙追了上去,好言好語的哄著去了。

    德妃笑吟吟的看著女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轉過身來,笑容便斂了起來,冷冷的道:「菊風,到沁芳軒去,請梁娘娘過儀藻宮一敘,就說本宮有要緊事要和她商量。」門口的宮女輕輕的答應一聲,自去找人。梓悅的日子並不好受,梓竹的離開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機會,易天遠從處置完太后,就再也沒有來過沁芳軒,只叫人送來一批金銀珍寶之類的東西聊做補償,在梓繡離宮前,易天遠仍舊喜歡去點翠宮,梓繡走了以後,易天遠還是時不時的去那裡做做。所以,梓悅明知道不是姐姐的錯,孩子掉了和梓繡沒有什麼關係,但從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那麼恨她。若不是她,也許孩子就不會掉了吧,只要皇上的心還在她那裡,孩子就算掉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可現在,這個機會渺茫的幾乎不存在。

    她正沒精打采的坐在院子裡,對著一顆正在凋零的日日春發呆,曾經,那粉色的日日春,花與人相映,他看自己的眼神多麼

    可是梓繡出現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自己就像這樣,漸漸的被所有人遺忘了。點翠宮,曾經皇上單獨賜給她沁芳軒的時候她是多麼迫不及待,多麼開心,早知道,她就不該走,至少現在,皇上去那裡看不見她總還是會想起自己的。

    正想著,卻聽外面進來一個人。對著自己行禮完,道:「梁主子,德妃娘娘想您了,叫奴婢來請您過儀藻宮敘敘,不知道主子現在可有時間沒有。」梓悅回過神來,看看那人,笑了笑。道:「菊風,怎麼是你啊,德妃娘娘還好吧,讓她白費了心思,我心裡一直不安的很,都不好意思再見她了。難得她還想著我,我又有什麼沒時間的。反正呆在這樣的地方,最多的,就是時間了。你且等我一等,等我換件衣裳,和你同去。」說著起了身,懶洋洋的回屋子裡去了。

    菊風站在院子裡等了好久,梓悅才慢慢地從裡面出來,也不看她。扭過頭去對著綠柳道:「你跟說一聲去,晚膳給我預備著,等我回來吃。」綠柳應了一聲,顛顛的跑去屋裡,院子裡就剩了她與菊風兩個,梓悅冷冷的道:「德妃娘娘找我,沒什麼好事吧。我早就沒了利用的價值。她現在找我。還想做什麼?孩子也沒了,下一個也不知道會到什麼時候。難道是又從我身上發現什麼別的有價值的東西了?」梓悅眉頭一挑,諷刺的笑了笑,道:「德妃娘娘還真是慧眼獨具呢,我都沒發現我這還有什麼有價值地了。菊風,你說是不是啊?」菊風低下頭去,輕輕的道:「梁主子說什麼,菊風聽不懂,主子要是不舒服,不能過去,奴婢跟娘娘回了,也就是了,娘娘只管好生休息就是。」

    梓悅哼了一聲,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道:「你這奴才說的好話,我若是這麼應了,你回過頭就不知道要在德妃那裡編排我什麼的,有道是閻王好鬥,小鬼難纏,果然是如此啊。」菊風聽著她陰不陰陽不陽的話,心裡有氣,她是德妃身邊貼心的人,是德妃出嫁的時候從娘家帶了來地,身份比普通失寵的嬪妃還要好上幾分,宮裡的宮女太監見了她,哪個也不敢對她無理,就算是普通點的嬪妃也得客客氣氣的叫她一聲菊風姑姑。今天德妃叫她來請梁梓悅,她就已經覺得不舒服了,剛才又在外面站了那許久,好容易等她出來了,又招來這許多話,心裡如何不惱。正像反唇相譏幾句,轉念一想,剛才皇上與娘娘之間似乎有些不愉快,娘娘此番找她,怕是有什麼文章,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轉了回去,推起滿臉的笑,道:「主子教訓的是,奴婢知錯了,是奴婢地不是,主子要是再沒什麼吩咐的,就跟菊風走吧,娘娘在那邊怕是等的急了。」

    梓悅見自己的話對她沒什麼作用,本是想激的她說幾句錯話,自己也好撒撒在德妃那受了那些齷齪氣,奈何這奴才卻半點不上套,心裡鬱悶卻也發不出來,只得沉著臉,摔了下帕子,大聲叫道:「綠柳,我叫你說句話,你說到什麼地方去了,還不快點死出來,咱們還要趕著去儀藻宮,若是讓德妃娘娘等急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綠柳忙應了一聲,慌慌忙忙的跑了出來,道:「奴婢該死,主子,我們走吧!」梓悅瞪了她一眼,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儀藻宮裡,德妃篤定梓悅會過來,早就弄了些吃食茶水地放著。見她到了,便笑道:「悅兒出個門還真是費時間呢,我等了你好些時候,你才來。這些日子你怎麼也不到我這裡玩了?」梓悅皮笑肉不笑地看看她,道:「娘娘說地哪裡話,梓悅就是在不懂事,總也知道要有點眼色啊,誰不知道自從太后娘娘專心禮佛,然後我那姐姐走了以後,後宮裡便是娘娘的天下了,皇上怕是還不三天兩頭地找娘娘呢,悅兒若是沒眼色的老來,撞上什麼不該看的不該聽的,豈不是尷尬。」說著,用手帕捂了嘴,吃吃的笑了幾聲。

    德妃當然聽得懂梓悅的話外音是諷刺自己已經不得皇上的心思了,當下心裡憤怒,卻只是淡淡的一笑,道:「悅兒想這個,倒是想錯了,自從玉娘娘出了宮以後,皇上不是去點翠宮就是留在乾元,有時候,姐姐真是讚歎,同樣是女人,怎麼玉娘娘就懂得怎麼抓住皇上的心呢。」她微微的一抬頭,有些許詫異道:「悅兒與玉娘娘不是同胞姐妹麼,怎麼你也沒學得一份半分的,就算學不來玉娘娘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總也不至於叫皇上冷落了你才是啊。聽奴才們說,皇上好久都沒有去沁芳軒了,上次也只是叫人去送了些東西。姐姐心裡實在是難過的很啊!」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