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十章 晉封
    天過去。梓悅的臉色漸漸的粉嫩起來,那一日,梓繡梓悅喝蜂蜜水。梓悅看著她的臉色有點憔悴,便道:「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都好了,你身子本來就單薄,前些日子受了傷受了驚嚇的,又沒恢復徹底,現在還要跑來照顧我,你看看你,臉色這麼差。」梓繡搖搖頭,笑道:「等你什麼時候像以前一樣能跑能跳了,我就放心了,現在你把我打發回去,我心裡,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不如在這兒坐著,只看著你,也安心的很。」她說著,把已經空了的碗交給旁邊的綠柳,歎口氣,道:「我原以為,這一輩子,可以平平淡淡的過了,就是福分了,哪裡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可是卻把我們都捲了進來,心裡總是不安,也不知道這次下毒,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梓悅臉色一變,恨道:「姐姐,你是多麼聰明的人兒,怎麼連這樣的機關都想不明白。她白淑妃,這次沒有害死我,那麼,她就該死,等我好了,必定要她還了這次。姐姐,悅兒若是就這樣死了,除了你,還有誰會傷心。」她看了梓繡一眼,使了眼色,屋裡服侍的人就都乖覺的退了。梓悅看門一關,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道:「姐姐,你可知道,本來我身子就比你的強,那日,也只是略微受了點驚嚇。本來沒什麼事了,但是綠柳不放心,強按著我多休息了兩天,在我病的這段日子裡。因為太后的緣故。除了皇上,就再沒有人來。只有中毒那日,淑妃和飛揚來看了我。我吃了淑妃宮裡的東西就覺得不是很舒服,想著躺一會,結果就昏迷過去,直到了前日才醒過來,現在想想,真是後怕,若是我就那麼死了,怕是真要和了她地心意。」梓繡認真地看看她。道:「悅兒,你就那麼肯定是淑妃做的嗎?」梓悅點點頭,道:「除了她,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人。飛揚她在我們被關的時候找過皇上求情,她跟我說,自己的孩子死在雷公籐下。所以不想再失去姐妹,我想。就算是她要殺我,應該也不會用到雷公籐的吧。」梓繡沒有答話,心裡卻感覺墮到雲霧裡,直覺告訴她,事情並非像梓悅想的那麼簡單。

    梓悅見她擰著眉毛不語。只道她是在想自己的話。便接著道:「我想來想去,淑妃怕是要來個死無對證。其實前幾日我就想明白了。在這個宮裡,最有資歷能當皇后的只有淑妃和德妃兩個人。可是,只有德妃娘娘育有一女,其他皆無所出。自從咱們進來以後,皇上就對我和飛揚一直榮寵有加,端午那日,淑妃又遭皇上好一頓訓斥,威望就大打折扣。本來就無計可施了,偏偏這時候飛揚又生了皇長子,自然感覺威脅最大的就是她。如果飛揚母憑子貴,再加上岳家本就顯赫,宮裡哪還有她的位子。但如果借這機會能滅了那孩子再把我牽扯進來,借了太后地手,就又除掉一個眼中釘,這一石二鳥之計,實在狠毒。怕是前些日子眼看著皇上不追究,估計又怕事情敗露,才兵行險著,想要毒死我,我想著這些,就恨的牙癢癢,綠柳說,太醫都說我不行了,天可憐見,我居然活了過來,既然連天都不幫她,姐姐,我如何能放過她。」

    梓繡聽著她貌似有條有理的分析著,心裡卻只覺得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仔細一想來,卻也無破綻可尋,心裡終究還是不安。只覺得這幕後隱藏著的東西,不會那麼簡單。但心裡的疑團卻找不出一個由頭來,便只好沉默了。梓悅見姐姐不說話,只當她也認為是這個道理,便兀自恨的咬牙切齒,正各想各地想著。只聽門外綠柳請安的聲音:「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梓悅立刻喜上眉梢,被子一掀就要下地。梓繡忙扶了她一下,門已經開了,梓悅早已經乳燕投林般地衝了過去,也不行禮,直撲到易天遠懷裡,甜甜的道:「皇上,你才記起臣妾麼,這麼多天都沒來看看臣妾。」易天遠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朕這不是來了麼。」梓悅不依的扭著身子,撒嬌道:「皇上,臣妾都差點就再也看不見皇上了,皇上也不多來沁芳軒走幾遭。」梓繡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做夢也沒想到梓悅還有這樣一面,不由看了個臉紅耳熱,趕忙告退道:「皇上來了,妹妹想必有很多話想對皇上說呢?臣妾就先告退了。」易天遠聽了這句話,不知怎地,心裡感覺一窒,脫口而出:「怎麼,才人不想看見朕,也沒話想對朕說嗎。」梓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張口結舌地傻了。那邊易天遠已經放開梓悅,走了過來,低頭把下

    的擱在梓繡秀髮上,吸了一口氣,奇道:「才人頭上如何也香氣宜人?」梓繡被他一身陽剛之氣圍繞,不由一退,易天遠哪裡由得她逃掉,伸手一拉,便輕鬆的把她納入懷中,梓繡又急又窘,再加上這幾天委實有些心力交瘁,身子便軟了下來,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易天遠忽然感到她身子一下綿軟下來,正心中一蕩,緊接著便感覺不太對勁,再看時,懷裡地那個女子竟然已經暈了過去。忙叫道:「來人,傳太醫。」說著把梓繡抱了往梓悅床上一放,抓住她有點冰涼的手,心裡忽然驚慌起來。梓悅冷眼在旁邊看著,心裡一酸,這算什麼,幾日沒見,沒說問問她如何,倒先對著自己的姐姐動手動腳起來。可是轉念一想,便又暗自苦笑起來。梁梓悅,你當自己是嫁給了誰。天子之心,又怎麼會駐足在一個女人身上,當初和姐姐一起進宮的時候,不就早料想到今天這樣的情景,既然進了這裡,都是嬪妃。便都是他的女人。他對姐姐好點。總比對別人好要強得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地心卻像針紮了一樣。

    即使她早就知道結果,但心已經給了出去,便再也收不回來。看著易天遠在床邊緊張地樣子,再看看姐姐蒼白的臉,梓悅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姐姐,才是真正應該屬於他的人,也許只有姐姐。才能讓他的臉有如此驚慌的表情吧。只是不知道,皇上他,什麼時候,悄悄的已經,動了情。

    太醫又一次從太醫院傾巢而出,一路上俱是叫苦。也不知道這梁氏的兩個主子,近些日子是衝撞了什麼。輪著個的生病。偏偏皇上還眷戀有加,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先別說自己前程如何,就是這顆腦袋,都未必保得住保不住。上回那婕妤主子中了毒。幸好鬼使神差的好了,否則整個太醫院,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這回,又是另一位,也不知道又是怎麼了。

    一邊想著,一邊步子卻不敢慢下來,不一時,幾個太醫就齊齊地到了沁芳軒。一把了脈,方才舒了一口氣,當是什麼大事呢,原來不過是,氣血虛虧,勞累過度,當下拿了顆丸藥送了下去,又開了方子,那邊梓竹已經悠悠的醒了。

    易天遠沉著臉,心裡沒來由的氣悶,道:「自己身子還沒好呢,就跑來伺候別人,那些個宮女太監都是死人麼,來人啊,把點翠宮和沁芳軒這些奴才都給朕拖下去,一人賞十板子,罰半年俸銀。」一句話出口,裡裡外外的奴才就都白了臉,想那十板子還受的住,可是半年的俸銀一扣,大多數人家裡都不寬裕,進了宮就是想著要供養家裡地。忙都跪了下來,卻不敢說話。梓繡急了,忙抓了他的手,便要起來,易天遠把她按下去躺著,怒道:「你還想讓朕再多罰點是不是。」梓繡一僵,眼角地淚就不自覺的落了下來,也說不上是害怕,還是心疼胭脂他們,只輕道:「皇上息怒,臣妾和梓悅本就是姐妹,妹妹病了,臣妾心裡難免心焦。再著說,臣妾份位本就比妹妹低的多,就這層來說,來侍奉也數當然。皇上又何必遷怒那些奴才呢。」末了,小小聲的說了一句:「他們都不容易。」

    易天遠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卻見她何不畏懼地直視自己,臉上因為急泛著淡淡地粉紅,眼角墜著兩顆晶亮的淚珠,煞是嬌艷,不覺呆了,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道:「罷了,你們主子地恩德,好好的記著吧。」說著,起身站了起來,高喜忙走上前來,準備起駕,卻聽易天遠輕道:「因為份位低嗎?這樣啊……」他沉吟了一下,高聲道:「高喜,記下,點翠宮才人梁氏梓繡,賢惠明理,溫順有德,照顧妃嬪病中有如姐妹,實為後宮表率,今封為充儀,賜號」他回頭看了一臉驚愕的梓竹,道:悅的臉刷的白了,易天遠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悅兒這幾日委屈了,這份位便也晉一下吧,一併封了充媛吧。等擇了吉日,一併行禮吧。」梓悅勉強的笑了笑,跪下謝恩。梓繡只覺得腦子嗡嗡做響,周圍的一切聲音,似乎都遠遠的隔離開來。易天遠也不等她清醒了謝恩,便昂著頭走了。

    梓悅看著皇上的背影漸漸的走了出去,感覺心裡有樣很寶貴的東西似乎也已經漸漸的離開了。看著床上還處在震驚中的姐姐,明明知道不該的,卻還是從心裡生出了那一分怨恨,她慢慢的走上前去,強忍住想要流出的淚水,輕輕的道:「姐姐,恭喜了,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梓悅澀澀的笑了下,又道:「姐姐如今一躍龍門,份

    妹還高了一層,以後人前見了姐姐,悅兒還要給姐姐上如此對待姐姐,是悅兒比不了的,悅兒跟了皇上這麼久,皇上都沒有如此用心過,姐姐還未承恩,便一下子從才人升到了充儀,以後姐姐的殊榮,怕是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是姐姐以後的路,便要艱難許多。但悅兒不會離開姐姐的,只要姐姐別忘了還有我這個親妹妹才好。」

    梓繡一下子清醒過來,看著梓悅眼裡毫不掩飾的悲傷,心裡又急又亂,拉了她手。語無倫次的道:「悅兒。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我真地沒想到,我想走地,我沒想過要跟你爭寵,也沒想到皇上會注意到我,悅兒……你別傷心,對不起。」梓悅看著她,一下子哭了出來,趕緊擦了淚。道:「你說什麼話,我……我為什麼要怪你,如今你好了,總是我親姐姐,我不盼著你好,還能盼著別人嗎?姐姐。你沒有對不起我,只要…你以後真心的對待皇上。我就什麼都不求了。」梓繡聽著她哭。心裡更加懊悔,把她的頭扳過來對著自己,嚴肅道:「悅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很喜歡皇上。」

    梓悅點著頭有忙不迭的搖了搖。一下子崩潰了,撲倒在梓繡懷裡,哭的撕心裂肺。喊著:「是,是,姐姐,我喜歡皇上,我愛死了他,我可以為皇上生,為皇上死,我不願意看見他身邊再出現別的女人,因為我會難過,可是,他畢竟是皇上,是這後宮所有女人的夫君。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所以,我從愛上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忍受這樣的痛苦,可是,姐姐,悅兒不後悔!」梓繡聽著她哭,看著她瘦弱地肩膀在自己懷裡一聳一聳,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是鼻子一酸,也跟著哭了起來。

    到了晚上的時候,梓繡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太醫給的那顆丸藥很有效果,梓繡吃了以後,一直都感覺身上有種暖意,十分舒暢。梓悅哭過以後睡了,梓繡便攜著自己的人,悄悄的走了,她知道,梓悅並沒有睡著,因為,梓悅的睫毛始終在微微地抖動著。她也知道,梓悅心裡難過,畢竟,梓悅真的用了心,就像……自己也用過一樣,失去地感覺,真的可以痛徹心扉。這個時候,對她說什麼都是蒼白的,只能看她自己療傷的能力。有一句話,梓悅說對了,皇上,是後宮所有女人的夫君,不僅是夫,更是君。梓繡淡淡地笑了,轉了一大圈,還是沒能夠逃脫,自己地路,今後,恐怕要艱難很多,只是再也不可能回頭了。既然是自己選的,那麼,有什麼後果,也必須要自己承擔,她已經不敢去想,如果再一次面臨失去,該如何。

    那天看見梓悅青黑色的臉時,自己地心似乎都要從嘴裡跳出來,從來都沒有面臨過那樣的絕望,她不要,失去了衛蘅,天已經塌了一半。自己的生命裡,再也經不起任何失去了。想著胭脂,玲瓏,自己,還有梓悅,想著梅娘娘的耳光,胭脂紅腫了好幾天的臉,還有……梓繡閉了閉眼,還要想下去嗎,如果不是這些事,也許她一輩子,就會這樣守望著過下去了吧,如果不是想著娘,那麼,她也許寧可自己,就這樣死了吧。她一直很自私,想著要保護自己,要保護自己,卻沒有注意到,身邊還有人,需要她來保護。

    胭脂一直慢慢的跟著她,滿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容易走到點翠宮門前,胭脂終於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梓繡,道:「主子,胭脂是個笨丫頭,不知道主子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但是,胭脂知道,主子不開心,那麼,主子……你到底要怎麼辦?」梓繡笑笑的看了她一眼,輕道:「我還能如何,身如柳絮,無根之草,只得隨風……」說著,便低了頭快速的走了進去。胭脂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分明看見了小姐臉上那快速滑落的晶亮,慢慢咀嚼著那句:無根之草,只得隨風。心裡一片蒼涼。

    玲瓏早就得了信等著了,自從今天下午皇上口喻一出,合宮上下,就都知道宮裡的風向要變了。晚膳前,管園林的王公公笑咪咪的帶了一隊人,捧了幾盆開的正旺的月季,來點翠宮上上下下的打掃了一遍,還送了不少以前「忘記」送過來的份例,珍寶珠玉,應有盡有,玲瓏心裡有數,因為是應屆的秀女,還未承寵的,就是剋扣,也不敢過份,平日裡她們主僕的用度還說得過去。這番用意,就不簡單了。玲瓏心裡想著,臉上卻笑著收了,道聲公公辛苦,回來自會在主子面前美言幾句,那王公公便喜笑顏開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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