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二 第十章 鋒利
    夜幕終於如願的降臨了,可惜的是,今天夜裡卻迎來了梓繡來到宮裡的第一場春雨。雨很小,細細柔柔的雨絲輕輕的落下,像是一隻溫柔的手,能把所有的煩躁和焦慮全都抹平。梓繡站在那,空氣中有種很好聞的味道,她狠狠的吸了兩口,然後愜意的長出一口氣。雨水涼嘶嘶的打在臉上,清涼的感覺讓她心裡一片空明。站了一會,她笑笑,搖搖頭,下雨了,他定了不來了吧,自己也是好傻,怎麼就隨便相信人家的話呢,連他到底叫什麼都不知道,卻在這兒傻傻的等他,她想著,忽然好笑起來,她在希翼什麼呢,她是才人,是皇上最低等的嬪妃,她卻在雨裡想著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真是好笑。梓繡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是這場雨讓他清醒了吧。「以後我便天天來。」多美麗的話語,可惜,卻不能當真。她向天上看看,心道:「就當是做了一場夢罷。」一回頭,抬腳想走回屋裡去,腳步卻硬生生的定了那裡,因為前方,一個人,正笑笑的看著他,眸光如星般閃動著,白衣勝雪,卻不是衛蘅又是誰。「你,你怎麼會來。」梓繡抱著琴,頭腦裡一片混亂,雖說告訴自己,不該再對他有什麼希翼,但是現在,看見活生生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卻還是免不了一陣臉紅心跳。衛蘅看著她侷促不安的站在那,忽然眉頭一皺,上前一步,把她打橫抱在懷裡,然後就在梓繡愕然的張著嘴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卻忽然發現眼前景像一轉,自己已經站在點翠宮主殿的屋頂上了。梓繡心砰砰的跳著,看著下面一陣心慌,她用手按著胸口,怒道:「你是什麼人,快放我下去。」卻轉了頭不敢看下面。衛蘅脫下外面的罩衫搭到梓繡身上,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淡淡的道:「你叫什麼,白天我沒時間來,聽不見人叫你,所以,還是你自己來告訴我吧。」梓繡怒氣騰的一下上來,睜開眼瞪著他道:「沒時間來,是沒膽子來吧,快放我下去。我沒理由告訴你我是誰,你也不用告訴我你是誰,我亦不想知道。」衛蘅轉過頭,一笑,道:「鄙人衛蘅,是江湖浪蕩閒人,我先說了,姑娘,做為交換,現在輪到你了。」梓繡心裡一暖,口氣便好了許多,道:「女兒家的閨名,哪裡能隨便的講與那些外來的混帳人聽的,你快放我下去,時辰不早了,我該安歇了。」衛蘅原本笑著的臉,聽見這話後慕的沉了下來,冷聲道:「姑娘金貴的閨名,原本是不該說給我這樣外來的混帳人聽。衛蘅不自量力,看見姑娘雨夜未歸,還以為是等我這個混帳,現在想來,是自做多情了。」說著,不知從哪兒拎出一個包袱,往她手裡一塞,生硬的道:「打擾姑娘賞雨的雅興了,該死。天冷的很,以後,還是多穿件衣服吧。」說完,也不看她,伸出一條胳膊去把她攬了,身行一騰,瞬間便回到院子裡。衛蘅放下她,笑道:「我走了。」「等等。」梓繡站在那,嗓子裡火辣辣的疼,她低頭看著地上,小聲的道:「我姓梁,小名梓繡。」衛蘅看看她,頓著一會,沒有說話,身子一縱,瞬間便無影無蹤了。梓繡看著院子一下子空蕩起來,心裡一痛,眼淚怎麼也抑制不住的落下,暗罵道:梁梓繡,你這個口是心非的。明明想著念著,為什麼,卻非要說些刺人的話出來。她哭了一會,覺得又有些無趣,就轉過身去慢慢的走回屋裡。時辰還早,她看看手裡那個簡單的包袱,好奇起來,這是什麼?順手把門閂了,才走到窗邊,把那包袱打開來,裡面,赫然是一件藕荷色團雲錦繡斗篷。梓繡傻呆呆的把那件斗篷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好幾遍,這的確是自己的沒有錯,可是,她的衣物怎麼會出現在衛蘅的手中?攪盡腦汁的想了半天,梓繡腦子裡的影像越來越清晰起來,這件斗篷,正是還在儲秀宮的那時有的,那天晚上,她因為思念娘,晚上出來跳舞時為了遮蓋身上那件舞衣光華之用。沒想到,舞正跳得興濃,卻忽然看見了那張臉,接著又聽得後面還有人聲,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後來也沒有注意到這件斗篷,一直想是穿回來的被胭脂收好了。誰知道卻在他那兒,難為他一直留著,難道他竟是和自己一般的心思不成,梓繡想到這,不覺癡了。衛蘅從點翠宮出來,一路疾奔,竟然不知不覺的停到當時初見梓繡的那片竹林裡。雨夜的竹林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衛蘅站在那,冷冷的看著,心裡懊惱,雖知她不是那樣的人,可是,聽見那種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忽然襲來的疼痛卻來的那麼洶湧,幾乎讓他招架不住。多少年了,有多少難聽的話沒聽過,他早已能淡淡的笑著走過去,然後毫無感覺的把那個人斃於掌下,即便如此,他的心也從來沒有過一絲波動。但是今天,面對著那個他才見過幾面的女人,他聽著從她嘴裡說出的那樣鄙夷的話,心卻像是瞬間被滾油潑了一樣,難過的似乎一下就能從嘴裡跳出來。外面來的混帳東西?呵呵,梁梓繡,我衛蘅在你眼中難道真的如此不堪。可是我不會放棄,自從看見你以後,我就知道,我絕對不會放棄你,除非,我死。他閉了閉眼,心裡的感覺依然洶湧,多少年了,他幾乎認為自己的心早就已經死去的時候,卻沒想道,它還活著。剛才,自己轉身要走的時候被她叫住了,她還是告訴了自己她的閨名,這是不是代表,她不是那麼討厭他呢。衛蘅想著,有點鬱悶,他什麼時候這麼躊躇過,為了一個女人,他原本以為,這輩子,除了對那個人,他不會再對任何人,任何東西有感覺。可是沒想到,這個輕輕柔柔的女子,卻那麼輕易的打破了這層看似堅強的堡壘。只是自己,真的能給的起她她要的嗎?他能嗎,敢嗎?夜就這樣淡淡的流淌過去,那本來就不大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的停了,梓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她不明白,一向對他人溫柔清淡的自己,自己會忽然變的那麼鋒利,衛蘅,他一定難過了,以後,怕是再也不會想看見自己了吧。自己對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梓繡想不明白,她忽然覺得很委屈,沒來由的,就是覺得委屈,然後把頭縮在被子裡,悄無聲息的哭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沉沉的睡了過去。第二天,陽光刺眼的照射進來,梓繡揉揉發疼的眼睛,感覺有點昏昏沉沉的,全身無力,動也不想動一下,只覺得頭腦裡空空的,似乎一夜之間,丟失了所有的東西。胭脂敲了好幾遍門,她聽得見,卻不想去應她,只覺得張嘴說話,都是一件很費力氣的事情。眼看著巳時將至,胭脂急得團團轉,主子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怎麼睡得這麼沉,還把門也閂上,怎麼著自己也喊了半天,總也要應一聲才是啊。那邊的兩位主子說好了今天要來,看看時辰不早,許是一會就到了,自己的主子這個時候卻還沒有起床。玲瓏看著她,沒有說話,抬起一腳把門踹開,在胭脂張大嘴瞪視的目光中快步走了進去,一掀開床上幔帳,用手一摸梓繡的額頭,心下一驚,好燙。回過頭看著還在門邊看著的胭脂,急道:「還愣在那幹什麼,還不快去打點涼水進來,再說拿幾條手巾,主子發熱呢。怕是昨天晚上著了涼了,大半夜的下著雨,怎麼也找不到人,也不知去了哪裡。」玲瓏嘴裡埋怨著,手下卻絲毫不慢,找拿了床厚被過來,密密的幫梓繡蓋上,然後又摸摸梓繡的額頭,胭脂已經忙忙的打了水進來,利索的把幾個手巾放裡面擺出來,遞過去。玲瓏把手巾疊的方正,輕輕的蓋在梓繡的額頭上,梓繡立時覺得舒服起來。這邊弄著,胭脂已經把淳兒叫進來幫忙,自己下去煮薑湯去了。玲瓏拿了一個茶盞,團了個棉球,沾了茶水,一點一點的沾著梓繡的唇。梓繡看著她,強笑道:「不必這麼麻煩的,又沒什麼大事,休息一下就好。」玲瓏專心的點完茶水,看著那干的有點暴皮的唇潤了些許,才滿意的抬眼,有點嗔怨的道:「主子你就安心躺著吧,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呢。昨晚上,怕是淋雨了吧。」說著放下茶盞,轉身去收拾梓繡昨夜脫下的衣物,卻發現有一件不太對勁,仔細一瞧,卻是一件男子外衫,做工很是精緻,純白的,沒有一絲雜色。不由的回頭看了看床上平靜的躺著的人兒。正在此時,只聽外面一聲嬌笑,道:「姐姐還沒有起麼,太陽都曬到屁股了。」玲瓏一驚,忙把那衣服一團,塞到梓繡脫下的衣服裡,抱成一捧。卻見梓悅已經拉著綾兒進來了。玲瓏屈了屈膝,恭謹的道:「二位娘娘,我家主子今天有點不大舒服,還沒起呢,奴婢把該洗的衣服先收下去就來伺候,奴婢告退。」說著低著頭抱了衣服急急的走了。綾兒眉頭輕蹙的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有點奇怪。梓悅卻早撲到床邊去了,綾兒這才收回目光也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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