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五卷 塵埃落定夕陽遠 第十章 決定
    太太臨走前,叫了一個名叫錢利的管家過來,說是這事,有什麼事都可以問他,然後囑咐他好生照顧蘇塵和裴一涯後,就從密道中回展家了.

    這個叫錢利的管家,不僅名兒聽起來很銅臭,模樣兒也長的市儈,一雙小眼睛如鼠如豆,閃著點點的幽光,咋一看之下,直覺地讓人覺得此人絕不可信。可是既然人是老太太安排的,一定有其過人之處,蘇塵和裴一涯倒沒有絲毫輕視之心。

    果然,相處了沒一會,蘇塵就發現這位錢管家絕對可以映證「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這位看起來極精明的小商人,不僅性情良善純厚,而且處事不卑不亢,很有條理。

    蘇塵心裡掛著事,便安排了彬彬先去休息,自己和裴一涯繼續向錢管家瞭解目前京城的形勢。

    老太太的一席話,彷彿一棍子敲上自己這只以為將頭埋在沙中就能躲避危險的鴕鳥。

    之前她一直錯了,總以為既然想脫身於事外,遠離碧落,就應該不聞不問兩耳清淨才對。可她卻一直都未曾細想過,自己和裴一涯雖有心超脫,卻仍是這世俗中的一員,不可能和世俗完全脫離關係,別的不說,單就老太太和展家這一層關係,又談何遠離?更何況他們現在還身處京都這個漩渦中心,就算順利地離開了碧落城南下,一路上也得先瞭解現今的形勢才能順利地避開司馬毓地搜尋。

    錢管家是個很知趣而且盡心的人,當下就把眼下的情況說了個大概。不過繞是只說了個大概,也足足說了一個時辰。

    錢管家告退後,蘇塵依偎在裴一涯裡整理了一下思路,再結合自己的觀測推斷。得出了以下幾個結論。

    一,經過幾個月地考驗,圓年之夜後那些被刺的官員的替補人已開始正式受理實質性的事務。如果當日皇宮刺殺案就是司馬毓所安排,那麼司馬毓的滲透計劃已經成功了。

    二,從目前看來司馬毓傀儡的偽裝還是很成功的。關於文洛書之事,雖說是他先破格提拔的,不過由於文洛書和藍王爺相交密切,在百姓心中司馬毓的皇帝形象固然有所改變。可在京城一眾舊官吏眼中,皇上卻依然還是以前那個無用的皇上,而文洛書之所以能平步青雲。更多地卻是因為藍王爺的暗地扶持。這個誤會對司馬毓來說,顯然是十分有利的。

    三,小周村的案件雖然使得孟相一派受了不小的影響,不過孟府根基十分深廣,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受很大影響。倒是焦柳縣的梁恆一一案,就這幾天的功夫,卻已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百姓們私下幾乎都在議論說八年前那些相似的瘟病,都是藍王爺在幕後操縱的,那軍隊也自然就是藍王爺為了來日謀反而蓄意圈養地。這個流言也不知是誰先傳出來的。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散遍了整座京城。

    「你說,為什麼大家都以為軍隊是藍王爺蓄養的呢?那個地方明明是屬於孟相一派地。」蘇塵疑問地道。

    「倒也不是不可能。」裴一涯慢慢地梳理著她那頭已經完全干了的秀髮,慢慢地分析道。「那片轄區雖然是孟相的勢力範圍,不過他們兩位權臣暗中爭鬥多年,手下勢力互相滲透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那片山區隸屬一個小鎮,地勢又十分複雜,他們若一直躲在深山中,不四處走動。完全有可能瞞住孟相耳目的可能。我覺得這一次的流言。十有八九是皇上命人散佈的。因為若論兵力威脅而言,藍王爺才是第一位。」

    蘇塵若有所思。心地漸明:「所以,他們才會在大梁屯地客棧中

    四個小地痞。」

    裴一涯點頭:「是,他們地目地就是借由殺人案將我們引到焦柳縣,通過我們的口將此事揭發出來,否則梁恆一一案,很可能會就此埋沒。」

    蘇塵苦笑道:「不會連小周村一案也是他們事先先設計好地吧?」

    裴一涯笑道:「那倒應該是我們無意撞上的。」

    「你覺得,司馬……皇上他會贏嗎?」蘇塵歎息了一聲,將自己埋在他的懷裡,手輕輕地撫摸著他胸口的衣服。司馬毓自小就忍辱負重,秘密籌謀佈置了這麼多年,而且計謀又常常是一環扣一環,其心智端的可怕。

    面對這樣危險的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遠遠地離開他,離開他的勢力範圍。可人生的計劃總是趕不上事情的變化,如今展家面臨生死關頭,作為和展家關係不淺的他們,又怎麼能真的一走了之呢?

    要是就這樣走了,今後聽到展家滅門的消息時,她這一生又如何能安?

    裴一涯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我雖只見過他一面,可他給我的感覺卻絕非僅此而已,但說他作為一個傀儡皇帝,卻能培養出那麼一大批暗衛,這一點就十分不易。因此三人之中,我更看好他。」

    說著,低頭擁緊了蘇塵。

    蘇塵強迫自己甩掉心頭的憂慮,換了副樂觀的心情,仰首在他的下頜上印上一吻,溫柔地一笑:「可我更看好你。」

    「所以,不管是誰來搶,我都不會放手。」裴一涯攫住她的唇,深吻著她的每一寸唇齒,宣誓著他的決心。

    「我們明日就成親吧!」被裴一涯的萬千柔情滋潤後,蘇塵的面頰嬌艷地如同初開的桃花,如水的雙眸更是閃著明亮的光輝。

    裴一涯語中的擔憂何嘗不也是她所懼怕的,等到司馬毓真正掌握了朝陽國的最高政權,如果還堅持要收她入宮,實在有千百種法子,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盡快地和裴一涯生米煮成熟飯。

    何況,她知道,如果她沒提出要走,裴一涯是絕對不會先開口的,而京城局勢雖然緊繃,可誰也不知道這根弦什麼時候能射出第一支箭,這樣的局面又何時能徹底結束。面對未知而又多變的未來,她真的沒有信心等那麼久。

    裴一涯怎麼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動容地目光閃動,啞聲道:「可這樣太委屈你了。」

    就一日的時間,連嫁衣都趕製不了,更別說給她一個圓滿的婚禮了。

    「你若覺得委屈我,等到一切事情過後,可以再為我風風光光地辦一次婚禮,讓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啊!」蘇塵微笑著勾上他的頸,魅惑地低吟,「親愛的夫君,我不介意再嫁你一次。」

    婚禮是什麼形勢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深愛自己的夫君,重要的是,她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就算簡陋的只有一杯酒,一對紅燭,一間草房,她也甘之如飴。

    一涯凝視了她半日,終於從喉中滾出這個字,同時深深地擁緊了她。

    蘇塵幸福地長歎,不願再去想那麼多,完全放鬆了身子,在他懷裡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沉沉地睡去。

    但願,他們成親後,司馬毓能放下對她的執著,不再與他們為難。但願,她能想出一個辦法化解展家的災禍,不讓抄家的悲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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