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五卷 塵埃落定夕陽遠 第一章 抗爭
    深如井水,了無波瀾。

    蘇塵靜靜地獨自躺在精緻的、鋪了最柔軟錦被的象牙床上,床頭那顆夜明珠的柔和光輝正瀉在她如玉的面龐上,將她那兩排彎彎的、濃密的、翹長的睫毛暈染地如夢似幻。

    似有所感般,蘇塵陡然地睜開了眼睛,瞳孔中清楚地映出了正往她俯視而來的一個身影。

    「皇……」蘇塵驚嚇地張口欲呼。

    那隻手卻看似緩慢卻又極快地輕摀住她的唇上,明珠映出來人的絕世容顏,正是曾化名皇甫公子的當今皇帝司馬毓。

    只是,司馬毓怎麼會出現在蘇塵的房間裡,而且還是深更半夜的?

    「朕不想驚動任何人。」沒料到蘇塵會突然驚醒的司馬毓低低地道,拇指輕輕地摩梭了一下蘇塵的下頜,雙眸一片深邃難測。

    蘇塵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發現退無可退,才無奈地點了點頭。

    司馬毓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的眼,半響後,手掌雖然還是留戀她肌膚的細膩,但還是移開了,端坐在她床邊。

    「東西不在我手裡,我怕我沒有能力保護它,所以交給我未婚夫了,如果皇上現在就要,我馬上可以帶你去。」困頓的睡意在乍見司馬的剎那立刻如潮水般退走,儘管隱約地覺得司馬毓深夜前來不一定是為了取回那個盒子,而是另有原因,可蘇塵卻不願放縱自己去想,而是極其冷靜地同樣低聲道。

    「那東西明日再給朕也不遲。」聽到蘇塵的口中說出「未婚夫」三個字,司馬毓的瞳孔微微一縮,呼吸反而向蘇塵更逼近了一步。

    又來玩曖昧了!只可惜現在她心意已定。就算對方是貌賽潘安的至尊皇帝,她也不會有興趣。

    蘇塵柳眉微蹙,不理司馬毓刻意之舉,坦然直視他道:「皇上既然不是來取東西地,想必另有要事,還請皇上直接示下所為何來?畢竟皇上身份尊貴,而民女已有未婚夫,這樣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實是不妥!」

    尤其是她現在只穿著中衣躺在被窩中。若隨便換了個人,她早就可以大喊有採花賊了。

    「王妃的頭銜對你而言,難道就那般沒有吸引力麼?你既然篤定朕將來一定能真正地君臨天下,成為一代英主,為何不肯留在朕的身邊,卻委身自己作一普通人婦?」司馬毓目光炯炯,低沉的語調裡,前半句含著隱怒,後半句直鋪誘惑,「你應知道。若你跟了朕,不僅可以復興百年前的家族,這天下也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朕也都會與你分享!到那時……」

    「多謝皇上厚愛,」蘇塵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皇上莫忘民女只是一介喪偶之婦,有何資格敢做如此宵想?而且民女自從中國回歸故土後,經過幾番人生大變,早將世俗的富貴視若浮雲。對民女而言。能和家人一起平平靜靜共度餘生,那才是最大的心願。」

    「朕不喜歡餘生這個詞!」司馬毓故意當作沒有聽見蘇塵後半句的真心聲明,眸光幽暗。一隻手緩緩地來回摩梭著蘇塵頜下地被子,「至於你這個小寡婦有沒有資格成為朕的女人,那是朕的事。你若是擔心朝中有人會有異議,這個等到朕重掌皇權後自然有辦法解決。」

    「皇上,民女和裴一涯已互定終身了。」司馬毓那摸著錦被的動作,差點讓蘇塵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再也不客氣地提醒道。

    司馬毓不介意她曾經嫁過人。並沒有如當初裴一涯不在乎她的過去一般感動。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個假寡婦。當初之所以自稱寡婦,完全是被生活所逼。別人是否歧視或尊重對她而言根

    關係。

    「那又如何?你們只是定了終身,而不是成親。」司馬毓毫不所動,那隻手索性重回蘇塵光潔的下頜之上,誘惑地摩梭著。夜明珠的朦朧光線映在他那張堪稱完美無缺的俊臉上,迷幻地不似人間,「就算你們成了親,朕想要留你下來也有千百種法子。至於他,朕會設法補償他的。」

    —

    聽到司馬毓居然會說出這樣荒謬駭俗的言語,蘇塵愕然地連他地手都忘記了躲,只覺滿腔都是滑稽和荒謬。

    她真的想不通自己有什麼特別的,何以展晟飛和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自稱「朕」,卻沒有半分皇帝該有的自重的司馬毓,兩個根本不用勾引就會有一堆女人撲上去的美少年,都視而不見她的年齡和身份,反要這樣胡亂糾纏?天下的女人沒有少到這個地步吧?還是說,這個朝陽國表明是歧視寡婦,實際上反而寡婦最吃香?

    她雖然是來自腐女成群的二十一世紀,可骨子裡卻還是個傳統而保守的女子,對於感情一直都渴望能單純而專一。若是全心全意地愛,真正地愛人一個就已足夠,其他的艷福再大她都不想消受也消受不起,更不用說餘生都要在勾心鬥角的爭寵中渡過了。

    還有最重要地一點,說她性子涼薄也好,鐵石心腸也好,面對司馬的「寬容大方」,她真的不覺得他有多少真心,反而好像司馬毓的「垂青」是另有目的一般。

    所以,嚴格說來,她決絕,不僅僅是因為已經擁有了世間最難得的有情郎,更是因為這個有著皇帝身份地美男子,不可能是她想要地那道味。也就是說,即便沒有裴一涯,她也不可能和這個皇帝發生任何感情上地糾葛,因為一夫一妻制觀念根深蒂固的她,根本就不可能和任何一個女人分享自己地丈夫。

    同時,她也沒有姐弟戀的癬好。

    只是,怎麼才能讓骨子裡和展晟飛一樣自戀自大、甚至較之更嚴重的司馬毓,明白這一點呢?

    「什麼留下來?什麼補償的,民女愚鈍,實在聽不懂。」愣了好幾秒,蘇塵才想起要躲開司馬毓作怪的手,往床裡面挪了一下,假笑著裝傻,「民女一不是良臣,二不是名將,恐怕沒有能力幫助皇上。那些江山社稷的大事,皇上得找像宋大哥一樣的賢才才是。」

    司馬毓來了這麼久,房間外面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可見當時芊芊以男女有別為名,特地將她和裴一涯的房間分開的目的已經十分明顯了。

    「朕的話難道還不清楚麼?朕不用你輔佐,朕只要你當朕的妃子。」司馬的手如影隨形,索性扣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再動,一字一句地宣誓道,「你,蘇塵,讓朕很感興趣,而朕恰恰有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能讓朕感興趣的事物,朕從來都不會輕易放手。」

    「原來皇上是想得到民女的身子。」真沒想到強迫他人遵從自己的意願,居然能被說成是一個很好的習慣,蘇塵氣急,索性一把掀開錦被,主動露出白色的中衣,憤怒地譏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民女既然歸來故國,不管過去曾是誰的寡婦,現在又是誰的未婚夫,都仍然是皇上的人。皇上若真要民女,民女自應貢獻給尊貴的皇上您。」

    說著,眼睛一閉,就再也不肯看他,一副隨君凌辱的挑釁模樣!

    「你……」司馬毓的面色頓時轉成駭人的鐵青,手指一用力,捏的蘇塵骨頭都幾乎移位,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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