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四卷 朝陽風波起難平 第三十一章 裴一涯的故事
    大娘一聲唱諾,早已等候在院牆內的樂手們歡快地應喇叭的吹喇叭,打鼓的打鼓,立刻熱熱鬧鬧地吹打開來了。院門口的兩串長長的鞭炮也被同時點燃,辟里啪啦地響徹山村。

    來賀喜的鄉鄰們都齊齊地哄叫了起來,男的去拉裴一涯,女的來接蘇塵,一邊拚命地鼓掌,一邊歡笑著將兩個新人推向一起。一對公認最恩愛的夫婦一人捧著最純淨的山泉水,一人則相思葉沾上泉水往蘇塵和裴一涯身上灑,以當地特有的風俗祝福這對新人,一世恩愛到白頭,相親相愛永不離。

    這種相思葉是只生長在泉水便的一種常年樹,一生只發兩根主枝,葉子也為對生,結果時也成對的結,果實和葉子均可入藥。最奇的是,一片葉子若枯死或被人摘下,另一片對生的葉子也絕不獨活,不出一天就會枯死飄落,果實也是如此。因而一直被譽為忠貞的象徵,是方圓百里內必不可少的祝福之物。

    這個典故陸大娘在準備的時候,已經告訴過了蘇塵,因此,冰涼的泉水雖然灑在了身上,卻宛如溫暖的甘露般流進了心中。

    「今日各位父老鄉親作證,請新人交換信物。」這一場陌生而又別緻的訂婚宴,隆重而簡單,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在野花的簇擁下,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這一對銀鐲是我娘當年陪嫁的嫁妝,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寶貝,也算不得什麼傳家寶,卻是我那亡故的母親對未來兒媳的一片心意。」裴一涯鄭重地將一對家傳的銀鐲親手戴在蘇塵的素腕上,目光歉意而深情。

    「對我來說,它已經比什麼都重要了。」蘇塵柔柔地笑著,解下老太太贈送的那對紫玉鴛鴦,輕輕地一按,讓兩塊紫玉彈了開來。用準備好的紅繩穿了,親自交到裴一涯地手上,紅著臉道,「這對紫玉,是老太太圓年之夜所贈。傳說這對交頸廝磨的鴛鴦分開佩戴後,不論佩戴的人相隔多遠。兩隻鴛鴦的頭始終深情款款的相對凝視。今日我把它送給你,無關價值幾何,只希望我們如這對鴛鴦所寓,此生絕不相負。」

    「我一定會好好珍藏。」裴一涯蘇塵連同紫玉一起包裹在自己溫暖的掌心中,用力地緊了緊,真心地承諾。

    「讓我為你戴上。」蘇塵柔美地一笑,帶著無限地虔誠,輕輕地將那一隻鴛鴦繫在裴一涯的腰間。

    裴一涯微笑著。也溫柔地幫她那只繫了回去。

    兩隻紫玉鴛鴦垂在各自的新衣前,滴溜溜地打了幾個轉,靜了下來。兩顆頭果然還是保持著未分開之時的姿勢,深情地兩兩相對。站在他們身邊的彬彬,好奇地看看這只鴛鴦又看看那只鴛鴦,開心的笑了。

    「哦,吉禮成咯,吉禮成咯!」屏住呼吸感動地旁觀著新人定情的眾人,激動地爆發出陣陣的歡呼聲和掌聲。

    一個個酒罈被拍開,一隻隻大碗被填滿,一片片酒香四溢了開來。每一個人地臉上都洋溢著由衷的笑容,這是一個幸福的時刻,這是一副歡樂地圖畫,更是一幕值得永遠珍藏的記憶。

    蘇塵含淚舉杯和裴一涯對視,今日雖然只是訂婚,卻已她感覺到了做新人的真正幸福,從此,她不會再孤單!只因。以後海角天涯,只要有裴一涯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歡樂整整持續了一個下午,大家吃著喝著、笑著鬧著,一直到太陽快要西下,才盡興地停止,而院牆邊早疊起了一個又一個的空酒罈,桌上也趴下了一個又一個的醉漢子。

    陸大娘和張亞男儼然雲松堂的半個主人般,指揮著清醒的婦女們,收拾桌子。然後讓借來桌子凳子地各家又抬了回去,重新將雲松堂恢復成原來乾淨整齊的模樣,只餘下一張張的紅喜還記錄著方纔的歡騰。

    夜幕降臨,蒼穹的顏色從暗紅轉青,又從青轉為深藍,因日裡陽光好,星星們呼朋喚友般,一顆顆地冒了出來,點點閃閃地灑滿了整個夜空。

    「今天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蘇塵整個人都依偎在裴一涯溫暖的懷中,和他一起透過敞開的窗戶遙望無盡地夜空,情不自禁地感歎道。

    「我何嘗不也是?」怕夜風吹冷了蘇塵,裴一涯體貼地將披風緊了緊,微微笑著,「我記得小時候,家裡很窮。我爹體弱,幹不了重活,地裡家裡的活都是我娘一人在做,可爹爹還是不滿意,常常責罵我娘。那個時候起,我就發

    果將來有朝一日我也娶妻成家,絕不會像我爹一樣對讓她像我娘一樣受苦。」

    「我知道你不會的。」蘇塵仰起頭,主動地輕吻了一下裴一涯,幸福地道,「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將來也一定會是最好的夫君和孩子的父親。」

    提到孩子,蘇塵忍不住暈紅了雙眼,她決定了,今天晚上,她要一切的真相都告訴這一個要和她相守一生的男人。

    她知道,不管她有著怎樣的身世,這個男人也一定會用他那顆能包容大海的心,無條件地也包容她這株異世浮萍。

    裴一涯不滿地追上她輕點即止地櫻唇,溫柔地含弄了小半響,才不捨地放開她,悠悠地繼續道:「如果我七歲那一年,村子沒有被山洪淹沒,也許我這一生都會是普普通通的一個村民。」

    「那你爹和你娘?」蘇塵反握住他的手,洪水猛於虎,她知道很多悲劇都會發生在這樣的自然災害裡。

    「我爹當時正好走在山道上,當時就被山洪給埋住了。」裴一涯淡淡地說著過往,「我娘帶著我和大部分的鄉親們都躲過了那場天災。只是村裡的房子和地都被掩了,沒法再繼續住下去,我娘和我草草的祭拜了我爹,從此就開始逃難。我很幸運,半年後就遇到了我師傅,蒙他老人家收我為徒,還將一身的技藝都傳給了我。」

    「後來呢?」想到裴一涯的苦難終於結束,蘇塵不由地也為他高興。

    「後來師傅帶我們回到了山中,一住就是十年。我母親因為生我時曾落下病根,逃難的時候又生過一場大病,雖然師傅醫術高明,可她還是沒熬五年,就去世了。否則此刻她見了你這個兒媳,必定會十分歡喜。」裴一涯注視著星空,淡然的語氣裡掩不住一絲遺憾。

    「等這一切結束後,我們就回去祭拜她老人家,還有你的師傅。」蘇塵溫柔地勸慰他。

    裴一涯低頭一笑,將下顎抵在她香軟的青絲上:「好,等事情辦完了,我就帶你回山中。我師傅選了個好地方定居,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嗯,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蘇塵期盼地道,「那後來呢?多說一些你以前的事情,我喜歡聽。」

    「你喜歡聽,我便都告訴你。」裴一涯寵溺地道,「十年後,師傅說我已有所成,就正式讓我去遊歷天下,辨識採集各地的草藥,完善前人所留下的醫書。就這樣,我開始了行走江湖,期間也因緣際會地結識了不少人,宋大哥就是其中之一。後來師傅去世了,我便很少再會山中去。兩年前,因為發現落雁崖這一帶有一種三年生的珍貴草藥,為了等待它開花結果,我便租了陶家的這個院子,一直在這裡住了下來,直到遇見了你。呵呵,我的故事就是這般乏味可陳。」

    「才不乏味呢!等以後有時間,我還要你把一件件地告訴你遊歷中都遇到過什麼樣的事兒。」蘇塵調皮地一根根地扳著他修長的手指,打趣道,「說起陶家,你人這麼好,長得又帥,又這麼溫柔,而且醫術又高明……一定有很多姑娘曾經像陶春花妹妹一樣喜歡過你吧?」

    「我已經告訴過陶家,這屋子過兩日等我們離開的時候就還給他家,以後我們和他們再無瓜葛。」

    裴一涯反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咬了一口,惹得蘇塵低聲驚呼,才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師傅常說我看似寬厚親和,實際上卻個性淡泊,再加上身為醫者,見慣世間生老病死,只怕輕易不會為人為物動心。我也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這樣淡然而過,可那一日我進山去採藥,發現你昏迷在冰天雪地裡,渾身發著高燒,口中還喊著『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時,我就知道我的心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聽到裴一涯娓娓地講述著自己心中的感覺,還說出早在兩人初見時就已意動,蘇塵面頰如被霞染地道,卻故意嬌嗔道:「那會我黑如鍋炭,整一個醜八怪的樣子,你怎麼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是啊,我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小黑炭呢?嗯,一定是你會什麼妖法,所以將我迷住了!快快從實招來!」裴一涯輕笑著,托起她的臉,深深淺淺地親吻著審訊,漸漸地,兩人的體溫又慢慢地高了起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