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四卷 朝陽風波起難平 第二章 受任
    飛奔而走~~~

    「他們一家原本不姓丁,而是姓燕,其父燕子文原本是太醫院中一名普通御醫。根據太醫院史的記載,宮中先皇駕崩前三日的深夜,燕家因隔壁失火而被殃及,致使燕御醫和其妻女,還有兩名奴僕,一家五口全部葬身大火之中。」

    皇甫頓了一下,望了蘇塵一眼,見她正認真地聆聽著,雙眼清澈,無疑無惑,知道她定已猜出當年燕御醫一家使用的金蟬脫殼計,便繼續講述下去。

    「但既然有燕彬彬這個孩子存在,當年燕御醫一家自然也沒真正地死在大火之中。實際上,那一日隔壁的大火,其實正是先皇派人故意縱毀的,目的便是掩護燕家能帶著先皇給朕的一件重要東西遠離京城。」回憶起先皇的良苦用心,皇甫的聲音不由地有些低沉,「先皇當時自知不久與人世,怕朕年幼無法掌控大局,便給朕留了一條後路,囑咐燕子文在親政之前設法將東西交還給朕,哪知等朕知道這件事情時,一切悲劇皆已造成了。」

    蘇塵沒有插話,心中卻漸漸清明起來,這樣一來,事情便能解釋的通了。

    前任皇帝由於體弱多病,同時設立左右宰相來掌管朝政,原指望兩人能互相制衡,平衡朝政,沒想到還是造就了兩位勢力過大的權臣。他心憂愛子,知道剛登基的幼年新皇不能掌控朝政,更怕臣下功高震主,造成皇位虛浮甚至可能易主的嚴重後果。於是。便給新皇留了條後路,交給忠誠地燕子文保管這個秘密。

    而孟相那邊,則不知怎麼地得到了這個消息,因此便派人想奪取那件東西,不料燕子文人雖是文弱之身,性情意志卻極堅定,任其怎麼折磨都不肯辜負先皇地重托,說出東西藏在何處。

    當時丁羽若非奄奄一息,也不會把秘密洩露給自己這個陌生人吧?

    見蘇塵臉上露出了然和感歎的神色,皇甫不由苦笑道:「這些年來。藍王爺和孟相表面上對我朝忠心耿耿,實則無不一直在窺覷朕的皇位,朕唯有演戲方能保得一時平安。可笑朕胸中縱有百般雄心,卻只落得個任性跋扈的無能之名,箇中滋味,何人能體味?」

    望著皇甫——哦。不是,是當今皇上司馬毓那無奈悵然的表情。蘇塵心中忽軟了下來,忍不住柔聲勸道:「皇上也不必過於焦慮,皇上既有大志,眼前一切只不過暫時的虎落平陽、龍困淺灘。只要時機得當,相信皇上定然一鳴驚人、一飛沖天。到那時。天下人將會真正是皇上的天下。皇上就可以真正的施展宏圖大志了。」

    「你相信我?」司馬毓心中一震,脫口而出道。

    「皇上難道不相信自己?」蘇塵微笑道,她這幾句話倒也是真心。就根據這幾次的認識看來。這個傀儡皇帝司馬毓根本就不似民間傳說的那麼無能,一個無能地人,又豈會有那樣的眼神,和多變的心智?

    司馬毓怔住,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今日給蘇塵講這麼一大番話,裡面所說的固然都是真實的,可語氣卻是誇張和修飾的,目地只有一個,那便是利用蘇塵的復仇和同情心,將很有可能得知先皇遺物藏在何處地蘇塵爭取過來,通過她來找到那件東西,卻沒想到會意外地聽到蘇塵如此溫柔的、充滿鼓勵,且毫無做作的言辭。

    一時間,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用「美麗聰慧、溫婉善良」來形容,真的是最貼切不過了。所以,對待這樣的女子,也需要更真實地態度方才最合適。

    「朕自然相信自己,但朕也需要蘇卿地幫助。」心念電閃間,司馬已恢復了正常的神色,認真地注視著蘇塵,神情之中再也找不出初時的輕薄之氣,「蘇卿想為燕家報仇,朕同樣也有義務替燕家平反冤情,但這一切地前提必須是朕能重掌朝政,想必蘇卿當懂其理。」

    蘇塵點了點頭,如果司馬毓所說的一切都是實情,那麼她確實有必要協助司馬毓,這也是為彬彬一家報仇的最快的方法。

    她原本是打算借助藍王府的勢力來報仇,可是想想看,藍王府和孟府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依然不相上下,誰都無法輕易將對方絆倒,在藍王府身上寄托希望難免渺茫。更何況孟府上次失了手,下次一定會更加謹慎,絕不會放過自己,而展晟飛對自己的感情同樣是塊巨大的危險的絆腳石,藍暖玉若得不到展晟飛,遷怒與自己的可能性也實在太大。

    眼前自己看似平安寧靜的生活,脆弱的就像是七彩的肥皂泡,一碰就破。當前看起來,和目前還是傀儡、但卻已在暗中謀劃重掌大權的皇帝合作,風險反而更小、也更為可靠。

    「你要我將那東西找出來?」思忖完畢,蘇塵便直言道。

    司馬毓坦然承認道:「正是,至於安全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會派最得力的人保護你。」

    「皇上為何不索性直問小女子那件東西藏在何處,然後命心腹去取?」蘇塵再問。

    「能讓朕全心相信的人,還沒有幾個。」司馬毓微微一笑

    「皇上希望我幾時啟程?」蘇塵沉思了一下,心中並無激動之意。她心中明白,司馬毓雖然話說的好聽,但他派人跟隨,除了保護自己順利取得那件東西外,更主要是為了讓那樣東西能順利地回到自己的手中。

    「如今你弟弟的病情已經穩定,近些日子,朕會設法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到時候你們就可以上路了。」司馬毓胸有成竹地道,神采灼人的雙眸暗藏鋒芒,一句話就表明他對蘇塵的情況知之甚詳,「至於那個張淮俊。眼下朕還有用場。但朕保證,絕不會讓他活著離開。」

    「民女想冒昧地問一句,等到皇上大事已成那日,會如何對待展藍兩家?」蘇塵忽然拐過話題,注視著司馬毓。

    「他們若不謀反,朕除了收回兵權外,自然不會再降罪與他們。說起來,這些年來,也是多靠了藍將軍,才每次都能順利地平復一些地方叛亂。」司馬毓想也不想就大方地道。俊面帶笑,語氣中反有讚揚之意,「至於展家,呵呵,展家不過是一個商戶,即使擁有萬貫家財。卻無一官半職,只好不聯合叛黨作亂。朕更是沒有理由對他們不利了。」

    「民女明白了。」司馬毓答的如此爽快,蘇塵心中反而不安穩,但已不能再問,只是淡淡地應道。

    宋勝平都知道藍王爺野心勃勃、一直在尋找機會自任皇帝。他和孟相分掌兵權和財權,誰都知道若要起兵。兩者缺一不可。藍王爺也是因為無大量財力,才拖延到如今。他找上富可敵國地展家,紆尊降貴地和一介商戶結交。並且默認藍暖玉如此追求展晟飛,目的已昭然若揭。只怕一等到展藍兩家正式聯姻,便是他謀反之日了。

    可司馬毓的口氣卻如此謙遜,不是在演戲又是什麼?

    「朕在朝中雖然只是一介傀儡,但地方上多少也有幾個朕的人,朕改天會賜你一道密旨,如路上遇事,你可直接憑朕的密旨和信物調動當地衙兵……」蘇塵不再追問,司馬毓也樂的避開這種心下杜明的問題,神色鄭重地改而交代其它的事。

    蘇塵也認真仔細地一一聽著,但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卻怎麼也揮不去。

    記得她在認識藍暖玉的時候,鑒於自己一介孤女無所依憑,曾想過要借助藍家地權勢來為彬彬報仇,沒想到,現在卻一下子直觸這個時代地位最高最為尊貴的皇帝。雖然這個皇帝目前還有些名不其實,大權旁落,但畢竟是個真正的皇帝啊!

    「……朕知道你今天出來也是不易,今日你我會面就先到此處,至於其它事情,宋愛卿會藉機再和你慢慢解釋。」司馬毓又說了一會之後,終於結束了這通更似囑咐而非命令的言語,只是目光還炯炯地注視著蘇塵。

    塵垂眼簡單地道,

    這司馬毓先是輕佻調戲,痞氣十足,而後又忽然變得這麼正經嚴肅,現在則是隱隱散發著皇威的同時,卻又似十分平易近人,她反而更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處了。

    「那麼……你先回去吧!」

    包廂中靜默了一會後,還是司馬毓先開的口。

    「小女子告退!」蘇塵站了起來,順手拿上方才放菜地托盤。

    她不是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天真兒,今天這些見到地、聽到的、感覺到的所有的東西,就來的太快,變化地過於繁雜,像是一團被揉在一處地七彩絲線,什麼可以相信,什麼需要懷疑,什麼能確定,什麼還有待求證,她都需要時間去好好地整理和思索才行。

    最起碼,她得向宋勝平多瞭解一些這個司馬毓皇帝的真性情。

    「蘇卿,朕是真心的。」就在蘇塵地手觸及門口的時候,司馬毓忽然站了起來,聲音低沉而柔和,彷彿還帶著一股少爺的青澀之意,「朕……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蘇塵頓住,他……他這一句話,是在表白還是道歉?

    「朕等你回來……朕說過想封你為妃的話,會一直生效。」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在距離蘇塵一步處又停了下來,司馬毓似在歎息又似等待。

    蘇塵沉默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請皇上恕罪,那件事不僅事關彬彬一家的冤情和名譽,更系天下安危,小女子自當竭力去完成,也算是內在本分。至於其他的,小女子從不奢望,還請皇上莫要再提。」

    言罷,也不等司馬毓回答,素開廂門,低眉而去。

    「皇上……」蘇塵才離開,門口其中一個面容尋常的大漢返身進入包廂內,聽其語聲,赫然是宋勝平。

    「宋愛卿,她真的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是不是?」司馬毓負手背對門口,望向窗外,聲音飄淡如風。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