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二卷 雪靜日出天漸清 第二十五章 冤家路窄
    樹林到酒肆,看起來不過幾里的路,走起來卻並不容

    由於前段時間一直在下大雪,溫度又低,官道上的積雪融了又積、積了又融,不是鬆軟的底下暗藏滑溜的冰凍,就是被來往的馬車來回踐踏的泥濘。

    縱使蘇塵再小心,仍然踉蹌了好幾次,幾乎摔倒,污泥和冰雪更是直接包裹了軟軟的毫無保暖效果的繡花鞋。她還是疏忽了,由於一直以來都只在裴一涯的家中走動,從未出過大門,竟從未去考慮過應該有雙和張亞男一樣的獸皮鞋,樣子雖難看卻即可防水又可保暖,現在只怕趕緊走道酒肆,請求大娘給她個火盆烤烤了。

    小心地來到酒肆附近。酒肆的門前依然停著一些馬車驢車什麼的,熱鬧的很。

    蘇塵藉著別人馬車的掩護,低調地打算從側邊繞進酒肆,剛走到牆邊,打算輕聲地呼喚大娘,卻發現官道上忽有兩騎勁裝打扮的騎士左右緊護著一輛華麗而寬大的馬車飛馳而來,片刻之間就到了酒肆門口,趕車的同樣是兩個勁裝精明的大漢,只聽其中一個一聲輕呼,拉車的兩匹壯的白馬同時安穩地停了下來,顯見平時的訓練就極其有素。

    見此來的車、馬、人都如此神駿,酒店裡那些普通的客旅不由同時都安靜了下來,再看看自己各自的車馬,目中不覺都流露出羨慕之色。

    而蘇塵卻立刻止住腳步,退後了幾步貼在牆角,她現在對這些動不動就拿人家玩的有錢人真是有點怕了,誰又知道這些人會不會又因尋一時的開心而來招惹她呢?還是小心點為好。

    「店家,可有木炭?」副駕駛座上的大漢首先跳了下來,不問有沒有酒反問木炭。

    年輕的店老闆見來人氣勢不凡,忙親自迎了出來,猶豫地道:「有是有一點,不過……」

    他正想說那些木炭是拿來自己用的,那勁裝的大漢隨手就拋了一錠銀子過來,不容他辯解地道:「既然有,就給我來一小筐。」

    店老闆接住銀子,呆了呆。

    「還不快去?」來人似乎習慣了指使別人,口氣相當不善。店老闆自從開了這家酒肆後,接待了多少南來北往客,自然知道這樣的人是最不能得罪的,因此忙應了聲返身去取木炭。

    見來人不過是想買點木炭在車上用,似乎買了就走,蘇塵心微微一鬆,下一秒,卻聽到馬車內忽然傳出一個懶洋洋的男聲:「問問他,此處離雲松堂還有多遠?」

    雲松堂?他們是來找裴一涯的,難道是來求醫的麼?不知對方願不願意順便帶她一程,不過,這些人看起來都是男的,好像又不大方便。

    裝大漢恭敬地應了,隨即跟著走進酒肆中,問道,「店家,你可知道裴一涯裴神醫的雲松堂在哪裡?離此處還有多遠?」

    「知道知道。」店老闆還未回答,熱情的大娘就跑了出來,帶著大漢回望蘇塵的來處,指道,「客官您剛才來時,可見前面有一條小路?順著那條小路走上約莫半個時辰就可以到裴神醫的家了,沿途還有些人家,您不防到時再仔細問問,這裡附近的百姓們大都知道裴神醫家在哪裡的。」

    「哦,半個時辰。」大漢自語了一聲,折身打算報告。

    「半個時辰那是一半馬車的速度,客官你們的馬如此神駿,只怕三刻鐘不到就能到了。」店老闆很快就從廚房抱了一小筐出來,炭黑黑的,筐也黑黑的。

    大漢皺了皺眉頭,回頭對著駕駛馬車的說了一句,那駕車

    輕輕地敲了馬車的門恭謹地轉述。

    「吱呀……」只見馬車的門忽然打開,姿態優雅地鑽出一個面皮白淨、丹鳳眼微微斜飛的少年來,駐足在車轅上,先是帶著人上人的驕傲掃了一眼酒肆的眾人,才旁若無人地往後方回望。

    「轟……」

    耳膜中彷彿忽然直接響起一陣炸雷,震得一直注視著外面情況的蘇塵兩耳一陣轟鳴,忍不住面色蒼白地倒退了一步,身子緊緊地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幾乎支撐不住地滑了下去。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一份無法言語的恐懼和驚駭陡然間襲擊了過來,就如最鋒利的鉗子般夾住了蘇塵的心。

    雖然只有匆匆地一瞥,但蘇塵清明的雙眼已清清楚楚地看道了這個華服少年的臉,竟赫然是蘇塵一生都忘不了、更不願意回想和面對的那個男人的臉。

    所不同的是,那張臉上,有的只是一片死人的灰白,有的只是圓睜而不瞑目的眼,以及滿臉的不可置信。而這張,卻是活生生的……

    蘇塵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顫抖,忍不住驚懼地喘息起來,她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了。

    他是被第一次從天而降來到這個時空時就無意間砸死的畜生的雙胞胎哥哥,彬彬心中最最仇恨的張家長子——張淮俊。

    他不是應該在烏鎮麼?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為什麼會來找裴一涯?難道……難道……他是來追她的麼?她殺人兇手的身份還是暴露了麼?

    想起連雲城那兩個蒙面人,想起不久前去裴一涯家中搜查的夜梟幫的人,蘇塵只覺得一股寒意,迅速地從濕透的雙足快速冰凍地襲上上身,讓她的心也如墜冰窟。

    那幾日沒命似的山林逃亡和恐懼,再度猶如噩夢般攫住了蘇塵的心神,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越加縮到了一邊,果斷地將包裹放在積雪之上,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包裹,脫下身上藍暖玉所贈送精美的外袍,換上陶春花所給的布衣。接著又立刻一邊抓散頭髮,一邊抹了把牆上的泥土胡亂地塗髒自己的臉。

    表面上看似鎮定做完這一切後,蘇塵將背抵在牆壁上,緊緊地摀住似乎快要緊張地繃出胸膛的那心跳。

    如果不是酒肆是孤零零地位置在官道上,左右既沒有房舍也無樹林,只要一離開酒肆反而更容易被發現,她幾乎當場就要往屋後衝去,以圖遠遠地逃開。

    她這一生,已發過重視誓要幫彬彬完成報仇的心願,但絕不是手無寸鐵盲目地去和五個大男人拚命,在她沒有擁有自己的勢力之前,她能做的,只有全力地躲開這個畜生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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