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諸侯 第三卷 八十三 復活的王兵 四
    首先~

    尖叫!

    為奧運!

    為第一塊金牌!

    三千匹戰馬確實不是個小數目,更何況還要從西北蠻荒運到宜黃,跟秦權說很好辦,那也只是為了安他的心,如今中原之地諸侯群起,眼看著大亂將至,西北虜族以及與之混居的遊牧族齊齊卡塔氏,最近態度明顯有變,看來不久之後,西北一帶的邊防可能要生變,這三千匹戰馬最好能急速運來,否則萬一西北出點紕漏,這事就會被耽擱下來。

    最後,用了三倍的價格,終於是把這些戰馬分六批運至了東齊海岸,歷時兩個月零八天,此時秦權早已從幾大營中選出了五千名士兵,統統調至宜黃西南一處名叫屯塞的地方,戰馬也隨即調撥過去,接著最緊要的事,就是選誰來領軍的問題。

    單論練兵來說,焦素義可擔此職,可眼下他是南軍大帥,如同封疆大吏,名聲早已在外,隨意調遣可能要影響到南軍的軍心,最後秦權發來的調令——是武敖,最終他選擇了武敖來領導這支新建的特殊軍隊。

    調令由宜黃發出半個月後,武敖攜袁老四回城受封,而將原本他帶去北軍的幾位參將都留在了北軍之中,這樣也好,起碼也能平衡一下北軍中的勢力。

    我與武敖在書房正談話間,秀水匆匆趕來,可惜腳剛伸進來,就被武敖以眼瞪了出去。

    「行了,秀水,你進來吧,正事也說完了。」成親第二天就分開,也該讓這夫妻倆聚聚了,正好扶瑤也抱來了越都,伸手我接了來。

    秀水見我鬆口,笑嘻嘻地進來,卻也不敢上前跟自己的丈夫打招呼,逕直來到我身邊,裝著逗弄我懷裡的孩子。

    扶瑤嘴下不留德,偏戳人家的羞處,「你這是把小將軍當錯武將軍了吧,都是夫妻了,有什麼好臊的,再說咱夫人又不是外人,你就過去吧。」輕輕推了一把秀水,被秀水拽了袖子一陣好打。

    兩人年紀相仿,平時也愛往一起湊,日子久了,就有些沒大沒小的,我也習慣了,平時有她們在身邊說說笑笑,到樂得一個熱鬧,不過顯然武敖不這麼想。

    厲目看了一眼被推到他身側的秀水,看起來相當不悅,我暗下瞪了扶瑤一眼,讓她收斂些,這丫頭嘟嘟嘴,兀自逗孩子玩去了。

    「滿月時我沒回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叫秦戎是吧?」走過來看著我懷裡的孩子,看那眼神,似乎很想抱一下。

    「是啊,在家裡都叫他越都。」抱正懷裡的孩子,已經五個月了,小傢伙特別精神,兩個老媽子都帶不過來,尤其扶瑤這瘋丫頭愛帶他四處跑,更是野了心,一點也不能在屋裡待著。

    見武敖伸手過來逗自己,小傢伙「啊、呀」的直叫喚,口水流得滿圍兜都是,似乎對眼前這個要抱自己的陌生男人很好奇,竟抬起了小胳膊,自願讓他抱,這還真是件稀奇事,平時只要賴到我身上,誰要想抱走,不哭一場,他是不會消停的,今天這樣還真是頭一遭。

    「我要看看外面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咱們小將軍啥時轉得性子?竟然不賴娘親了。」扶瑤跟在一邊一陣逗弄,秀水站在武敖身側,只是跟著笑。

    武敖一把將孩子舉到了空中,小傢伙樂不可支,口水嘩啦啦流下來,滴得武敖滿臉都是,他卻不怎麼在意,「姐,這孩子真可愛。」

    我笑笑沒作聲。

    這時袁老四剛好進來,見到武敖懷裡的孩子,也是一陣大讚,末了還說句,「這孩子跟咱將軍像。」

    這句到是讓我摸不著頭腦,他口中的將軍是秦權還是武敖?不過也不好問,只能將這疙瘩放在心裡,暗想武敖以後可能會經常回宜黃,不管他是不是叫我姐姐,還是要注意避諱一下,畢竟不是親生姐弟,人言可畏啊。

    當日,本打算讓廚房添幾個菜送到武敖他們那兒去,誰知他當晚就去了屯塞,只好讓扶瑤找個借口去安慰一下秀水。

    三月末,艷陽高照,四野春色,身邊幾個女人磨了一個月要出去踏青,終是拗不過,選了個好日子,搭著馬車一路來到宜黃郊野的寺廟,名為祈福,其實就是出來玩的,眼下秦軍四處設防,宜黃一帶的局勢十分穩定,百姓們沒有後顧之憂,自然就有了閒情逸致出城踏青。

    老媽子抱著越都在寺院裡四處走動,因為他一停下來就會鬧,所以要不停地有人抱著四處走。

    寺院後面有一處茅廬,拜完佛後來到這裡,焚香冥思到是非常愜意,自從上次被黑松劫去之後,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我一般也不怎麼出去瞎逛。

    前幾天祁公傅將東山出土的一些竹簡、殘卷送過來一些,正好可以藉機看看,這些東西早已證明是前朝金國中衛軍所有,原來當年大岳軍隊攻入宜黃時,其實金國中衛軍正好就在東山一帶,可是因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這數千精兵竟然集體死在了東山的山洞之內,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這些人能在第一時間趕到宜黃,也許金國覆滅的時間就不會那麼快,更甚者,如果金國當時守住了宜黃這道重關,也就不必千里迢迢地從北面防線上調軍守備京城,如此一來,金國強大的北方防線也不會被削弱,大岳能否滅掉金國也就是另外一番說法了。

    歎息,看古人書替古人擔心不值,我確實有些無聊。

    熏香裊裊,聽著門外幾聲輕輕嘟囔,不免開口問是誰。

    扶瑤面色潮紅地站到門口,跟我說沒事,就是來問我要不要添茶,我看看桌上剛剛倒好的茶水,心知這丫頭一定有事,不過她不說,我也不先問她,就讓憋著,看她最後說是不說。

    「你不說,我說!」一道粗聲粗氣的男音穿進來,我還沒來得及分辨是誰,就見袁老四站到了門口,見我眼生好奇,先是嘿嘿一陣傻笑,接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夫人,我要娶扶瑤!」

    「……」我先看看扶瑤,並不管地上的袁老四怎麼說。

    扶瑤氣得直用腳踢袁老死的腿,讓他起來,臉上又急又氣,「夫人,您別聽他胡說八道,他都三十多了,我怎麼能嫁他!」

    「哎?丫頭,你先前可不是這麼說得。」袁老四仰臉否認。

    「哼,我現在就這麼說了,怎麼樣!」

    ……兩人只顧著吵自己的,似乎忘了屋裡還有個我,我細細打量兩人,除了年紀之外,他們到還真挺配的。

    ……

    「夫人,我不嫁!」這是扶瑤做得總結。

    「我還非娶不可!」這是袁老四做得回答。

    兩人齊齊看向我,看樣子是把最後決定權放到了我身上。

    放下手中的殘卷,略微笑笑,指了袁老四,「你不在屯塞營中,跑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是武敖的軍紀太鬆懈,管不住手下人?我記得擅離職守可是大罪。」

    袁老四還沒來得及解釋,到先把扶瑤給唬住了,「夫人,他不是擅離職守,他……他……」看起來也不清楚這傢伙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他」了半天竟然哭了出來。

    「哭什麼,我又不是私自出來的,我們將軍還在外面呢。」見扶瑤流了眼淚,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噌得站起身,一邊看著身旁的小淚人,一邊跟我解釋。

    這時秀水毫無預警地闖了進來,扶瑤趕緊擦淨眼淚,一把拍開袁老四伸過去的手。

    秀水根本沒看門口站得兩人是誰,進到屋裡就撲到我面前,滿臉帶淚,「姐姐,您救救我兄長吧!」說罷嗚嗚大哭。

    我卻一頭霧水,趕緊攙她起身,扶瑤也撇開袁老四幫我一起攙扶秀水。

    「先別哭,把話說清楚,怎麼了?」

    「相公要殺我兄長。」秀水苦哈哈地抹淚,「姐姐,您的話相公一定聽的,我娘家就這麼一個兄長,您一定要救他一命,就算罰他去當苦役也行,千萬別殺他。」說罷又是大哭,看來是指望不上她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了。

    轉頭看一眼門口的袁老四,「怎麼回事?」

    袁老四皺了皺眉,「這事屬下也說不好,不過我們將軍軍規向來嚴明,黃副尉……也是因為犯了軍規才受刑的。」

    秀水一旁哭得越發悲傷,抱著我的腰不肯鬆手,沒辦法,我只好先到前面去看看。

    剛出門,迎面正撞上寺廟的住持,說是有位將軍要在寺前砍人,讓我趕快去看看。

    寺前設法場!武敖這小子的本事還真是見長。

    袁老四一路跟在我身旁嘟囔著說這事他們將軍做得對。秀水狠狠瞪他,他到一點也不在乎。

    到了廟門口,我們幾人被幾名士兵攔住,袁老四出面才放行,就見廟外被上香的眾人圍了一個大圈,圈裡面是呼天搶地地求饒聲,聽見這聲音,秀水瘋狂地撥開人群。

    圈裡站了幾個身著盔甲的士兵,肩背上都印著秦軍的標緻,其中四名身背長劍的士兵壓著地上一個正在嚎叫的人,武敖背對著站在我們正前方,身旁跟著兩個手持長矛的衛士,聽到秀水這邊大喊,回身看過來,我正好與他對視。第一觀感是——地上這人是救不下來的,那雙眼睛裡全是殺意。

    秀水跌跌撞撞地擋到她兄長身前,撲通跪到丈夫面前,「你饒他一命吧,罰他做什麼都行。」

    武敖對身旁衛士打了個手勢,兩人上前將秀水拉開。

    秀水大哭著開始喊我,「姐姐——」

    這種事其實按理來說,我既管不得,也管不了,不過身後是佛門聖地,他在這裡殺人確實不妥,只好上前。

    他卻並不理我來到跟前,眼睛撇也不撇我,「佛門聖地,不——」話未說完,武敖就對士兵揮手。

    「帶到前面山澗處斬首!」一句話堵得我不好再往下說什麼,他是新軍的領導者,自然有這個權利。

    四個士兵拖著地上的人走向山澗,秀水當場昏厥,圍觀的人輕聲細語著……

    「他犯了死罪?」望著遠去的人影,我默默問了這麼一句。

    「奪人軍功,就是死罪!還妄想逃跑求救。」臉色恢復正常,低頭看了我一眼,「剛剛才知道你出城拜佛,攪了你的興致。」

    此時,扶瑤、袁老四已將地上的秀水扶了起來,老媽子抱著越都也迎了過來,武敖並沒管秀水,反倒是從老媽子的手裡接了越都過去逗弄。

    扶瑤看看我,我深深吸一口氣,伸手從他懷裡抱過孩子,「你先抱秀水進去。」

    看了秀水一眼,似乎帶著氣怒,並沒有伸手去抱自己的妻子。

    「你殺了她的兄長,論公你沒錯,可論私你對不起她。」

    「做我的妻子,就該知道公私不能混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呼小叫!」聲音裡看得出十分不悅。這時秀水幽幽轉醒,含淚看著他。

    「送她進去吧。」好不容易軟了下來,讓扶瑤扶著秀水進廟。

    我把越都匆匆遞給老媽子,讓她抱進去,小傢伙似乎對眼前這個愛將他拋到空中的高個子男人相當喜歡,走了老遠還趴在老媽子的肩膀上對著武敖「依依呀呀」地叫個不停。

    「這小子很可愛。」武敖笑笑。

    「秀水也很喜歡孩子。」我這麼跟他說。

    「是嗎?」眼睛望著廟門,他這麼回答我。

    想說,我不喜歡他跟越都這麼親近,因為我怕誤會,可我要怎麼說?他不過就是喜歡這孩子,而且他還是孩子的舅舅。

    秦權說得沒錯,這小子的心思有時很南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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